第24章

　　曼曼回家後，沒兩天年三十就到了。

　　大忙人的曼曼媽也終於放了假，給曼曼燒了一頓豐盛的年夜飯。

　　曼曼爸病逝後，曼曼媽就很少帶曼曼去公婆家過年了，只有大年初一的時候開車回農村拜個年，待上一下午，夜裡又趕回A市。

　　以前曼曼年紀小時，每逢寒暑假都經常被曼曼爸送去農村陪爺爺奶奶。

　　曼曼媽每次都頗有微詞，可看在自己丈夫的面子上也忍了。倒也不是說曼曼媽不喜歡農村，而是因為一場奇怪的意外。

　　彼時曼曼只得四五歲，生得粉雕玉琢的，曼曼媽想把她當成洋娃娃來養，然而一到農村就跟個野丫頭似的，這一野就出了事。沒有人知道曼曼怎麼遇險的，發現曼曼遇險還是公婆找不到孫女了才著急打電話報警，整村人滿山遍野地找，最後在一棵綠意盎然的大樹下找回了曼曼。

　　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醫院裡也檢查不出問題，偏生昏迷了足足半月。

　　半個月後曼曼醒來，曼曼媽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曼曼說她出門玩，見到一道白光，再睜開眼時人就在醫院裡了。

　　當時，曼曼媽為了這事兒對公婆頗有埋怨，婆媳關係一度弄得劍拔弩張，多虧曼曼爸從中協調才恢復如初。不過打那以後，曼曼回農村玩耍時她爺爺奶奶都看得特別緊，生怕把家裡唯一的寶貝孫女又弄丟了。

　　「媽，明早我們幾點出發呀？」

　　曼曼媽說︰「你爺爺奶奶趕時髦，跟團去外地旅游了。等他們回來了再去拜個晚年。」

　　曼曼「哦」了聲，又誇了曼曼媽的廚藝好幾句。

　　母女倆在飯桌上相談甚歡，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曼曼媽忽然說︰「前幾天你去的雅蘭溫泉酒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曼曼微怔。

　　她回家第二天的早上就和母親吐槽了酒店密室殺人事件，曼曼媽聽得心驚肉跳，上次殺人凶手找上自己家原以為只是個意外，沒想到過沒多久又踫上殺人犯。

　　當時曼曼怕媽媽擔心，說得很模糊，只說了公司總編的事情，曼曼媽也沒有多問，沒想到今天卻突然提起來了。

　　她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啊，就是小三呀，出軌呀，情殺呀這些狗血電視劇裡的套路，加點驚悚元素而已。」曼曼故作輕鬆地說︰「真凶早就抓著啦，是我們公司的肖總編，前天我還和媽你說過的，今天怎麼忽然提起來了？」

　　曼曼媽說︰「我轉朋友圈。」

　　曼曼媽去洗碗的時候，曼曼窩在沙發裡看朋友圈。

　　肖總編殺人的事情第二天就上了A市的早報，本來只是一樁普通的殺人案件，可早報官博的小編多嘴在微博裡提了句肖總編是連木的編輯，當時連木也在場。

　　連木粉絲眾多，一票女友粉在微博裡慰問連木，然而沒過多久卻和連木黑粉吵了起來，引發了粉絲大戰，當天在熱門話題裡爬到了第三，春晚節目單的話題量都及不上，連帶著讓更多人關注起來這樁命案。

　　而就在今天，五分鐘前，一條新鮮出爐的新聞佔據了所有關注這個命案的人的視線。

　　——神秘女子前往警局自首，自稱是雅蘭別墅殺人命案的幕後真凶。

　　曼曼劃拉著屏幕。

　　朋友圈裡有網友拍到了照片，儘管只有一個背影且很模糊，可曼曼還是認出來了。

　　是袁媛。

　　曼曼媽邊刷著碗邊給曼曼提供建議。

　　「等年過完後，最好別再去那家出版公司實習了。你擅長的語種多，不愁找不到工作，再不行，來媽這裡。」曼曼媽有句話沒出口，有她看著，也不會牽扯進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命案。

　　女兒體質太特殊，盡招惹些不好的。

　　曼曼口頭應著，卻陷入沉思。

　　為什麼袁媛要去警局自首？

　　曼曼是從未將袁媛納入過凶手名單裡的，畢竟一來楊先生是袁媛的未婚夫，二來袁媛和Alisa一樣，怎麼可能有力氣殺死楊先生呢？那玻璃瓶插得多深啊。且不說楊先生，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打暈方管家和小偉兩個男人，怎麼想也不可能。

　　而肖總編不一樣。

　　她辦公室裡還擺著巴西柔術冠軍的獎杯呢，聽聞曾有一次和袁媛逛街，路遇打劫的，她徒手解決兩個持刀歹徒。所以肖總編承認的時候，曼曼是在意料之中的。

　　曼曼想不通，索性不想，有偉大的人民公僕在，遲早會找出真凶。

　　和媽媽倒數進入農曆新年後，曼曼便打算洗洗睡了。然而沒過多久，曼曼接到張遠的電話。張遠的聲音洪亮如鐘︰「曼曼同學，新年好！」

　　曼曼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說︰「新年好，沒什麼事我掛了，再……」

　　「等等！我現在在你樓下！」

　　「在我樓下我也要掛。」

　　「秦教授也在！」

　　曼曼一怔，沒料到張遠和秦燁居然混到一塊了。之前據她觀察，秦薄似乎不知道張遠是外星玩家，他是個地地道道，真真實實的寄生外星人，和張遠方小貓那種從服務器裡擬出形態進入遊戲的外星玩家不一樣。

　　她回過神，說︰「張遠你看看現在幾點！現在又是什麼日子！」

　　……過年第一天，求放過好嗎！

　　電話那頭換了個人。

　　恰好這會，天空炸開了煙花，伴隨著秦薄低沉清冷的嗓音響起︰「艾曼曼，新年快樂。」

　　曼曼的耳膜震動。

　　有一瞬間，她覺得他的聲音格外好聽。

　　她穩住心神，問︰「張遠胡鬧就算了，你怎麼也和他一起亂來？」

　　「沒胡鬧，剛好在樓下踫見。」

　　曼曼又是一怔︰「你……你來找我？」

　　「下來吧，我有東西給你。」

　　曼曼心裡是拒絕的，她知道下去的後果，分分鐘被張遠拉去調查案件。可是身體是誠實的，她掛了電話後，換上衣服偷偷摸摸地下樓。

　　果不其然，在樓下見到了兩道人影。

　　張遠嘰嘰喳喳地不知說著什麼，頭一扭，眼睛驟亮，朝她揮手。

　　曼曼走過去，直接忽略張遠。

　　秦薄說︰「你到一邊去。」

　　張遠居然乖乖聽話，三步當兩步地走遠了。秦薄今晚穿了一件挺直的大衣，脖子上圍著她之前的灰色圍巾，站在月色下，深邃的眉眼如同海底的漩渦，深不可測，又有種危險刺激的魅力。

　　曼曼問︰「什麼東西？」

　　秦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包︰「給。」

　　「呃……」曼曼呆了下，「你……你……你給我紅包？」

　　「嗯，新年快樂。」

　　秦燁這會解釋說︰「我和他說了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他聽了後非要第一個給你發紅包。錢是他賺的，拿他們星球的科技研發和我換的，之前我都撬不開他的嘴。哦，對了。」

　　他又從另外一個口袋取出兩個紅包。

　　「艾曼曼，給你的，要快高長大。秦薄兄弟，這個給你的，祝我們以後同居愉快。」

　　曼曼有點小感動。

　　有生之年居然收到了外星人的大紅包！

　　她掂了掂，又說︰「其實我們過年的時候給紅包都是意思一下的，不……不用給這麼多的。」

　　拿著有負擔呀！

　　一百塊的紅包她可以收了，可這紅包左看右看都像是一沓百元大鈔啊！

　　秦燁又說︰「不多，就兩千塊，他本來想再塞的，但塞不進了。」

　　秦薄微微點頭說︰「你收著，我也沒地方花。」他的右手動了下，秦燁微微拔高聲音︰「那紅包是我給你的！你不能給艾曼曼！」

　　秦薄面無表情地塞回口袋。

　　曼曼只好收下紅包，想著等哪天有空了去醫院抽管血送給秦薄吧……

　　眼角的餘光一瞥，張遠往這邊探頭探腦的，還不停地朝秦薄打手勢。

　　曼曼問︰「他怎麼了？」

　　秦薄說︰「等我們去雅蘭酒店。」

　　曼曼︰「……」

　　果然是上了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