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曼曼媽生長在B市，在A市讀書時對曼曼爸一見鐘情，畢業之際達成了左手結婚證右手畢業證的成就。曼曼媽這邊的親戚不多，來往得近的也只有自己的爸媽。

　　曼曼媽捎了不少年貨回來，堆滿整個後備箱。

　　秦薄一聲不吭地幫曼曼媽扛了上來。

　　曼曼外婆開門時，見到兩個陌生人不由一愣。曼曼媽解釋了一通，曼曼外婆咧嘴笑了，給秦薄和張遠都包個紅包，恰好這會已經正午，曼曼外婆留兩人下來吃飯。

　　……張遠體質這麼奇葩，留在家裡絕對是個禍害！

　　曼曼鼓動張遠離開，暗搓搓地給張遠發了條信息——你都有線索了，留在B市毫無意義啊！現在趕緊回A市，向白隊長說明情況！警方那邊很快就能查出楊先生的人際關係網，你有水陸大橋這條線索，說不定警方還能順藤摸瓜查出蛛絲馬跡！

　　所以！

　　趕緊滾啊！

　　張遠覺得非常有道理，當即以要去親戚家拜年為由麻溜地離開。

　　曼曼稍微鬆了口氣。

　　……很好，還剩一個。

　　曼曼頗有分量且飽含深意的目光落到秦薄身上，然而還不到半秒，秦薄已經挪開視線，微微點頭︰「麻煩外婆了。」

　　……誰是你外婆啊！

　　曼曼皮笑肉不笑地說︰「秦教授不是也要去親戚家拜年嗎？」

　　秦薄面不改色地道︰「不急。」

　　特麼的，你一個連身體都沒有的寄生者哪裡來的地球親戚！

　　曼曼沒見過外星人如此厚臉皮，比張遠和方小貓還要更高級。然而家人就在面前，曼曼不好發作。吃飯的時候，在餐桌下悄悄地給秦薄發信息。

　　——你幾個意思？

　　秦薄指出︰你甩門。

　　曼曼表示︰所以？

　　秦薄︰你猜。

　　曼曼︰不猜！

　　秦薄︰我會留下來吃晚飯。

　　正在吃年年有魚的曼曼憤怒地噎到了，嗆了好幾口才恢復過來。此時，手機又來了條信息——曼曼，我是秦燁，他就是在生悶氣，你沒留下來陪他十九分鐘他覺得很沒面子，尊嚴受到了傷害。

　　曼曼︰我才是應該生氣的那個好嗎！憑什麼我一定要留下來陪他十九分鐘。

　　秦薄︰錯了，是十九分鐘三十秒。

　　曼曼︰多三十秒也不給你！

　　秦燁︰你們別吵了，一人退一步，晚上再一起愉快地去警局做筆錄。

　　幸好吃過午飯後，秦燁的父母來了電話，讓秦燁回家吃飯。秦薄不得不將身體使用權還給秦燁，並與曼曼一家告別。

　　秦燁沒開車過來，只好去車站買票坐車。

　　他選擇最後一排。

　　秦燁說︰「我感覺得到你心情不好，你別因為艾曼曼有情緒了，我們來聊更加有趣的事情吧！」

　　秦薄難得透露︰「我母星的女孩子都很乖巧。」

　　秦燁雖然對女孩子不感興趣，但外星女孩子不一樣！他興奮地問︰「然後呢！和地球人有什麼區別嗎？」

　　秦薄似是在回憶，半晌才道︰「從形態來說，我們星球和地球的生物種類相似，但也存在一部分進化得更為徹底，性格不了解。」他語氣平淡地道︰「我短暫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母星的和平，用你們的古語來說就是征戰沙場一生戎馬，從未有過自己的時間。」

　　秦燁發現秦薄剛開始相處之際高冷孤傲且沉默寡言，可漸漸熟起來後，他偶爾會透露一些自己的信息，還會不遺餘力地指點他。

　　秦燁還想再問點什麼，秦薄又說︰「如果艾曼曼在我的軍隊裡，她這樣的態度將會受到嚴懲。」

　　秦燁︰「你之前說你是貴族，你們貴族還擁有軍隊？」

　　秦薄︰「但她不是我的士兵，我哥哥曾經說過對女孩子要溫柔。」

　　秦燁︰「你還有哥哥？」

　　秦薄︰「我是不是對她有點嚴苛？」

　　秦燁︰「你哥哥也是軍人？」

　　……

　　曼曼媽剝了橘子，喊曼曼到露台吃。

　　曼曼毫無警戒，吞了兩瓣甜到心底的橘子後，曼曼媽開始和她聊學習上的話題。

　　「你們學校的秦教授誇你平時學習用功，今年期末是系裡的第二名。」

　　曼曼說︰「專業課考試時沒認真檢查，所以和第一名失之交臂。」

　　「第一名是誰？」

　　「哦，是個隔壁班的班長。」

　　「男同學？」

　　「對。」

　　曼曼媽又剝了個橘子，輕描淡寫地說︰「談戀愛了？和隔壁班班長？」

　　曼曼險些被嗆著，猛咳了幾聲，吞下橘子才說︰「媽，你聽誰說的？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我和他不熟，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比我年長的，成熟的，體貼的，學校裡的都是一群小毛孩。」

　　曼曼媽意味深長地道︰「所以你和秦教授是怎麼回事？」

　　過年前，半夜十一點出現在她們家英雄救美；當天在樓下戴著女兒圍巾的人也是他；大年初一早晨開車到她們家小區沒油；前往B市時用後視鏡看了女兒不下二十次；飯桌下手機打情罵俏……

　　這些，曼曼媽都看在眼底。

　　曼曼此刻終於明白。

　　大年初一的，她家親媽就給她下套！她今天走過最遠的路不是張遠的套路，而是自家親媽的！

　　曼曼只好解釋。

　　「就是普通的關係，和媽你想象中的不一樣。」

　　曼曼媽瞇眼︰「媽沒你想得那麼古板，師生戀不反對，我瞧秦燁家世不錯，人也可靠善談，你走媽的老路也未嘗不可。」

　　曼曼這回真的被嗆到了。

　　誰要和兩個不正常的男人結婚啊喂！他們在電話裡到底聊了什麼！

　　曼曼想追問，然而曼曼媽接了個工作電話。

　　曼曼只好進屋。

　　曼曼外公正坐在搖椅上看報紙，瞧見孫女進來，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曼曼坐下後，曼曼外公悄悄地給她塞了兩個紅包，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小聲地說︰「別告訴你外婆和你媽。」

　　曼曼哭笑不得。

　　她外公每年過年都這樣，例行悄悄給她塞紅包。

　　曼曼心裡又酸又暖的。

　　老人家平時不舍得花幾個錢，在對待孫女時卻格外大方，不用拆開紅包曼曼都知道裡面有多少錢。明明兩老都不用智能機，也不上網，還讓人裝了網線，回家時第一件事就告訴她WIFI密碼是多少。

　　WIFI念得不標準，帶有B市獨特的口音。

　　每次曼曼聽了，都有點想哭。

　　她說︰「外公，你別看報紙了，我給你念吧。」

　　曼曼外公樂呵呵地說好，讓曼曼從頭條開始念。曼曼逐字逐句地念，字正腔圓還帶著面對老一輩時特有的軟糯口音，讓曼曼外公聽得眉眼舒展。

　　忽然，曼曼愣了下。

　　沒想到B市報紙居然也有報導A市雅蘭溫泉酒店的殺人案，最後的結束語還緬懷了楊全新。曼曼外公合著眼，在搖椅上一晃一晃地說︰「小伙子那麼年輕有才華，真是可惜。」

　　曼曼問︰「外公知道他？」

　　「B市的名人，水陸大橋他建的，要不是有水陸大橋，你媽媽回娘家就不止兩個小時嘍。當初竣工的時候，你才十歲，你外婆牽著你去看過熱鬧。」

　　曼曼沒什麼印象。

　　不過她知道外公有收藏報紙的習慣，如果當天有重要事情發生，外公看完的報紙都會整整齊齊地收藏好。懷念時翻著發黃的舊報紙，掌心裡像是安安靜靜地流淌著年輕的時光。

　　曼曼外公又說︰「都十年了啊，時間過得真快，想當年你還嚷著要吃糖，現在小曼曼都成黃花大閨女嘍。」

　　曼曼又陪外公念了會報紙，直到外公午睡時才去書房翻報紙。她百度了當年竣工的日期，對應時間很快就找到了當年的報紙。

　　十年已過，報紙已然泛黃發卷。

　　曼曼仔仔細細地看著頭條新聞。

　　報紙上特地表揚了負責水陸大橋項目施工工程師楊全新和監理工程師王彬。曼曼對著下方大合照仔細查找，找到了模樣尚嫌青澀稚嫩的楊先生，以及……

　　咦？

　　曼曼屏住呼吸。

　　這位監理工程師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海景別墅二樓的美籍華裔？

　　曼曼電話響了。

　　來電顯示是張遠。

　　張遠說︰「我告訴你一個勁爆的消息，兩個死者都有共同點，十年前都參與了水陸大橋項目，都是重要負責人。」

　　真巧。

　　她剛剛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