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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邸》第75章
  第75章 喜聞

  所謂的出入自由也就是沒人攔著湯媛腳步,但不管走到哪兒,背後總有一兩雙精光閃爍的眼睛盯著。

  她當然不會傻到以為賀綸有多在意自己,他在意的是腦袋上的顏色。

  哦,也不能說賀綸一點也不在意她,至少現在是性.趣滿滿。非但不再想著法兒的將她塞給可憐的賀維或者虐待狂賀纓,也不再提正六品羽林衛接盤的事宜,而是正大光明的自己玩起來。

  倘若湯媛夠聰明的話,就不要正面挑戰這份「寵愛」。

  因為賀綸碾死她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半夜將她抬去埋了,就說暴病而亡,誰敢過問?想必幾個終日盯著世家的御史大夫也是連個屁都不敢放。

  她的命不提也罷,但賀緘是徐太嬪最後的期望,倘若他有什麼差池,莫說湯媛難辭其咎,徐太嬪也斷不會獨活。

  用三個人的命來成全這場註定無疾而終的感情,委實不划算。

  這也是湯媛在看清賀緘那一瞬,沒有驚喜只有驚嚇的緣由。

  所幸賀緘不糊塗,尚能全身而退,揭過這一節,湯媛在心裡誠心誠意的給各路神仙道聲謝。

  為了避嫌,她也沒敢再去太和街的鋪子,姑且撒手交給鄭管事安排,每日只安安靜靜的坐在屋裡做針線養養花。

  紫露是個閒不住的,沒事總愛過來找她聊天。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湯媛再看不上紫露的某些行徑,人家也沒得罪她,她自也不會給人臉色看。兩人倒也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解解悶。

  但含薇就不行,本就是個愛生悶氣的,也不知誰得罪了她,賀綸不在的幾日一直縮在屋子裡,偶爾遇上湯媛,也是冷著臉僵硬的行個禮。

  湯媛根本無所謂,她愛生氣是她的事,跟自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畢竟每個人價值觀不同,你當成一坨屎的,在有些人眼裡或許是個寶。

  眨眼,五日平安的過去。三月廿一,聖駕浩浩蕩蕩的滿載而歸。明宗大宴群臣,表彰的表彰,賞賜的賞賜,酒宴歌舞直至子時方才結束。

  裕親王府正院的下人也一直等到子時以後,燒水的燒水,清洗浴池的洗浴池,以備賀綸及時洗去滿身風塵。

  當夜萱兒甫一回到暢和館,就被含薇和紫露包圍。

  一個勁問她玉泉山好玩嗎?可有什麼新鮮的事兒?三句話不離賀綸,話裡話外都在刺探萱兒與王爺獨處的五日有沒有侍寢。

  萱兒講了賀綸狩獵的英姿,總算滿足少女們的幻想,但並未詳說自己是如何與賀綸相處的。

  含薇笑了笑,「總共就你一個掌寢隨駕,這幾日想必累壞了吧?」

  這話問的也忒直接了,萱兒的臉瞬間染上紅霞,就連一旁著急的紫露也不由暗羞,清了清嗓子。

  「我可沒那麼好命。教坊司的人當天就給王爺送了兩個絕色佳人,哪裡還有我站的地方。」萱兒收起羞澀,不滿的嘀咕一聲。

  原來裕親王府又要多兩個小妖精!

  且說那兩個小妖精,哦不,是天竺少女,竟跟外頭當壚賣酒的一樣,穿那種露肚臍的燈籠褲和一塊比擦臉的棉帕子大不了多少的抹胸,再斜披一條半透明的紗麗,走路還叮叮噹當的亂響,終日沒羞沒臊的在賀綸跟前晃悠。

  萱兒又羞又氣道,「天竺的衣著簡直有傷風化,那一把子腰只有這麼細,胳膊也光.溜溜,整個人就跟沒穿差不多,是個男人也受不了!」

  從前她阿爹就養了兩個,莫說外面來客,就是自家兄弟瞅了眼珠子也要拔不出來,何況賀綸這兩個還是人間極品。萱兒氣的心肝痛,隨駕五日,她竟連王爺的床邊都沒摸著,一定是被那兩個小妖精搶了先。

  在旁邊默默偷聽半晌的湯媛一陣暗喜,賀綸有新歡了!

  還是倆!

  饒是前列腺再強健,也達不到金.槍不倒的地步吧?那是不是代表她可以退居二線?

  轉念又想起賀緘,每個親王都有份,那他自然也不例外。

  天竺的姑娘不僅貌美還衣著大膽,縱使賀緘不看重女色,但也是個身心健康的少年啊,面對萱兒口中那一把子細白腰……怎能不激動[宮心計]帶個空間當娘娘。

  其實激動是好事,證明他生理發育正常,她得替他高興,嗯,非常高興。湯媛埋頭描花樣子。

  含薇和紫露卻隨著萱兒一起陷入悲傷,一屋子的氣氛都開始悲傷。過氣的少女們你看著我,我望著你,忽然也不爭風吃醋了,只剩同病相憐。

  氣氛陡然沉重的令人喘不過氣。湯媛抬頭看了看,都是十幾歲的小丫頭,花一般的年紀,就這樣凋零了委實有點可憐。

  「不如我們一起吃塊點心吧?」她建議。

  誰知不說還好,一說含薇竟伏案痛哭,「媛姐姐,你怎麼這麼不開竅!沒聽萱兒說那姐妹倆的腰有多細,你還讓咱們吃,再吃下去,一輩子就完了。」

  萱兒和紫露的神情微僵,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腰。

  得,好心當成驢肝肺。而湯媛的心裡和嘴裡也正泛酸,那就一起默哀吧。

  萱兒幽幽道,「咱們仨腰不夠細,而媛姐姐胸沒人家大,四個不敵人一個,全軍覆沒。」

  含薇哭的更大聲。

  然而更悲傷的事還在後頭。翌日消息一向靈通的紫露沖進湯媛和萱兒房中,滿頭大汗道,「正院廚房的人親眼見王府來了七八個匠人,口風特別緊,打聽半晌才知是要往荷風居那邊修繕!」

  荷風居比暢和館整整大了一倍,西臨鶴齋,東靠蘭池,這個季節接天蓮葉,清香漫然,據聞整體花銷還不亞于頤波苑,乃春夏風景最美的一處勝地。這不明擺著是要再鋪層金子給那兩個小妖精入駐!

  萱兒臉色一變,別過頭,「管她們作甚,愛住哪兒就住哪兒,渾著別來咱們暢和館。」

  紫露訕訕的扯了扯嘴角,「不就一對番邦女奴,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日含薇沒哭,直接暈倒。

  而擁有新寵的賀綸也不再踏入後院,更別提召誰侍寢。

  三月廿五,他好像想起了湯媛這個人,遣人過來召她。

  湯媛嚇出一身冷汗。

  很明顯賀綸的召見不是為了睡覺,因為醫女明確告誡過二人一個月內不得同房,那他百忙之中還抽空要見她是為了什麼?

  難道她在大慈寺私見賀緘的事露了馬腳?

  饒是表現的再從容,湯媛那顆藏在胸膛裡的心臟也開始忍不住嘭嘭嘭的亂跳。

  正院朗月堂,乾淨的一塵不染,仿佛連空氣都比別處清新,賀綸愜意的靠在太師椅上看湖廣一代的邸報,聽見珠簾響動,目光方才離開那一行行端正的館閣體,投向拘謹的女孩子。

  五日不見,她應該過的不錯,瘦是瘦了點,眼睛依然有神,視線將將與他對上便移開,只垂著眼皮上前施禮問安。

  賀綸示意她靠近點,「離那麼遠幹嘛,我又不會把你怎樣。聽說你的鋪子要開張了,本王好歹也是個主子,總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寫張開業大吉送你如何?」

  好大的手筆極品盜妃馭夫術!湯媛乾笑道,「那真是感激不盡,回頭一定讓人將王爺的墨寶裱起來高掛正堂。」

  似乎被她的話語取悅了不少,賀綸的神情看上去更加的和藹可親,「坐吧,對面不是有椅子,實在不行你也可以坐我腿上。」

  這話聽起來略輕浮,看來他的心情還不錯,雖然她不知道他的心情為什麼不錯。湯媛俐落中也帶著點小心翼翼,微微施禮,安靜的坐在他對面。

  他目光似是無意的掃過她攏在一起的小手,「我送你的尾戒呢?」

  「奴婢收在貼身的妝奩裡了,每日都要拿出來擦兩遍。」湯媛柔聲道。

  言語之間頗為珍視看中,賀綸這種人就喜歡送人家東西,完了還不給人隨意處置,湯媛已經摸透了他的性格,是以處處依照他的喜好說話。

  他喜歡別人供奉他的賞賜,那她就供奉起來,他不高興的時候喜歡看她狼狽,那她就一定要表現的狼狽。

  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法子。

  賀綸笑了笑,那笑意似是一張慵懶的面具。

  「我送你是讓戴著的,不是收起來。」他溫和的提醒。

  湯媛連忙告罪,「奴婢實在是小家子氣,沒見過好東西,只恨不能藏起來,差點辜負了王爺的心意。」

  「你不會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幹嘛這麼乖順?」賀綸放下邸報,起身笑盈盈的踱步走至她身前。

  主子都站起來了,自是沒有奴婢坐著的道理。湯媛也跟著起身。

  「別緊張啊,我跟你開玩笑的。」賀綸安撫似的拍了拍她肩膀,但並未收回手,而是沿著她後背的曲.線往下滑,就當湯媛閉上眼承受之時,那只手又收了回去。

  她松了口氣。

  「大慈寺好玩嗎?」

  緊接著一句話嚇得她將松了一半的氣又咽了回去。

  湯媛眨了眨清澈的眼眸,「不怎麼有趣。進門就要收一兩銀子,結果都是些常見的花兒,並無什麼奇特品種。後來沈姑娘邀奴婢前去喝茶,這才發現了更可氣的事,原來並非沒有奇特的,而是都擺在了貴客的房間,顯得花了一兩銀子的奴婢好像傻瓜。」

  語速緩慢,吐字清晰,事情表達的完整而磊落,賀綸真想給她鼓掌。從他的角度,只看見女孩偶爾顫動一下的長長睫毛和一管俏麗的瓊鼻,倘若她把頭埋的再低些,他就只能看見那烏黑的發頂。

  「才五日不見,就不敢看我了嗎?」他輕輕抬起她微涼的下巴,引她看向自己。

  大概是弱小生物出於對危險感知的本能,湯媛無論如何也不敢因賀綸格外慈祥就放鬆警惕。

  她眨了眨眼,「王爺不怒而威,奴婢不敢直視。」

  賀綸垂眸溫熱的唇抵在她額頭。

  她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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