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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邸》第161章
  正文 第161章 謀變

  眼淚滑落那一瞬,賀緘問,「所以,你,究竟,愛的是誰?」

  前世今生,他求證了無數遍的問題,將在此刻得到答案。

  「當然是阿蘊。」湯媛清晰的回答。

  其實他未嘗不知答案,只是不敢相信罷了。

  是呀,換成從前的湯媛,也不會相信,這是一件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的事。

  「那老四呢,又是怎麼回事?」賀緘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緒。

  湯媛收起視線,看向遠方的層巒疊翠,白皙而剔透的側臉那一刻灼傷了他眼眸。

  「您說睿王啊,」她幽幽的呢喃,嬌嫩而軟媚的音色無端的曖昧,「他長得那般好看,天生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又對我一往情深,是個女人都很難不心動吧。」

  一往情深個毛。

  她熟練的往自己臉上貼金。

  也熟練的給賀維扣鍋。

  「你!」賀緘的眸光與身形同時僵硬,怒不可遏的瞪著她。這,這個小賤人!

  他幾欲嘔血,好半天才顫聲道,「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才肯甘休?老四不是那種人,是你,勾引他!」

  就算賀維最後與她有了首尾,多半也是被她撩撥的。

  他相信賀維沒那個膽子。

  「那又如何,反正他喜歡我是真的呀。是了,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你登基的第三年,那年中秋,蘇州進貢的金爪蟹特別好吃,你一定很驚訝吧,我在冷宮蹲著,怎會知道金爪蟹好不好吃?」湯媛笑眯眯的,仿佛在回味,「是睿王給我的呢,離開筵席,冒著生命危險只為去冷宮送我兩隻螃蟹,你說他夠不夠愛我?」

  抱歉啊,又給賀維加了頂鍋。那年他給她送螃蟹是真,目的卻是為了求和,他是真怕了她,求她不要再造謠。還笑她一個女子怎生得這麼無恥,沒見過這麼上趕著倒貼的,且還倒貼的不合格。

  她餓極了,騙了賀維的吃的,卻把這個當成把柄不斷的威脅他,逼他幫賀綸儘快離京,不然,她就告訴賀緘中秋夜有人跑去冷宮非禮她。這種事,只要起個頭,賀緘就能順藤摸瓜將賀維連根扯出來。

  可想而知那之後賀維有多賣命的幫她。

  多麼神奇,她竟真的一點一點的想起了前世,卻再無從前的激動,只餘疲憊。

  賀緘捂住胸口,面色白的愈發駭人,「你,滾!」

  「遵命。」湯媛長歎一聲,轉過身,步履輕快的含笑而去,那笑容在她坐進了馬車以後又漸漸的消褪,仿佛不曾來過。

  嬌彤不著痕跡的目光在湯媛身上漫漫掠過,只見她,始終垂著鴉翅般濃密的睫毛,一動不動的擁著懷裡的黒木匣。

  是夜,賀綸風塵僕僕回府。也就短短的五六日沒見,他竟清瘦的這麼明顯,湯媛捏緊帕子邁入時就被他的模樣震住。

  她本不欲來朗月堂打攪他的。

  但空白聖旨的事……不是小事。

  「阿蘊,我得跟你說件重要的事,並不耽誤你什麼時間,主要這事可能會威脅到你,你趕緊跟你家幕僚……」後面的話兒突然沒了音,她怔怔的安靜下來。

  賀綸傾身一臂擁住她,下巴擱在她頭頂,如絹如絲的月光籠罩在兩個人身上,窗外寂靜,有只蟈蟈在歡唱。

  「你要跟我說什麼?」他抱著她,緊了緊。

  這久違的懷抱,湯媛閉上了眼,溫順的抱著他脖頸,如囈語的講述了空白聖旨的事。

  賀綸聽的認真,從頭到尾不曾打斷她說話。

  講完了,她才微微後傾,仰起臉,想要仔細的看清他模樣,聽他說話兒。

  他也默默看著她,許久,才低低的說,「原來我阿公是如此的冤枉。」

  明宗竟為了一張莫須有的聖旨懷疑章閣老,只因那份意圖擁立忠王世子的奏摺乃章閣老親筆。最終逼得這位兩朝元老以死證忠心。

  可惜白證了,明宗的疑心半點兒都未打消,反倒更重。

  氣量之小也真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湯媛慢慢睜圓了水眸,這是賀綸頭一回在她跟前說如此「大不敬」的話。

  「怎麼,被嚇到了?」賀綸往後退了一步,坐進寬大的扶手椅中,目光幽幽,打量著垂手而立的小女子,「空白聖旨說嚴重確實也嚴重,但現在天下是姓賀的,旁人拿去並不能服眾,於是這個東西最終還是要落在姓賀的人手裡才管用。老大,不太可能,甄家若是有了這個東西,哪裡還用得著這麼拼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老四,到現在都沒進京,王府那個替身也在龜縮著,可以先排除。倒是老三,什麼時候他也開始敬鬼神,還往大慈寺跑的如此勤快?」

  「你的意思是,是他!」湯媛心口咯噔一聲。

  事情忽然變得明朗。

  其實她也奇怪賀緘何時開始信佛了,但當時心念卻為其他牽絆,來不及往這方面聯想。

  此刻賀綸提醒的這般明白,她若還不懂就是真傻了。

  也對,還真有可能是他,不,是特別可能。

  因為,他有前世的記憶。

  這麼重要的東西必定在當年驚動過他,那麼此生他只要循跡而去,或許從兩年前就已經開始循跡,如今落在他手裡,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那他,他如果自封為太子怎麼辦?」湯媛多少有點兒懊悔,早知道就先不得罪他。

  「他沒那麼傻。」賀綸淡淡道,「我想他可能會用在父皇駕崩以後,擬假詔封自己的生母為後,如此他就是堂堂正正的嫡子,再與山西的徐子厚裡應外合,以年長為由登基,倒也能堵住悠悠眾口。」

  何止堵住啊,這分明就是最完美的絕殺!湯媛捂住心口。

  「不對啊!」她醒過神,「倘若先帝駕崩,皇后娘娘就是太后,執掌鳳印,只要太后反對,怎可能讓他輕易立後,比起他,你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順。」

  「他既然要這麼做,定然就不會讓母后做太后。」賀綸暗暗地攥緊了扶手的一塊凸起,幾欲捏碎。

  他沉吟道,「三日前,有人刺殺我,一共二十個,武功之高,連我都甚少見識。十二星宿,現在只剩下了三個……別緊張,我沒事。」

  誰說他沒事,他的眉眼間都是沉痛。

  原來他也是有心的,也會為自己的奴才而難過。

  並不是她以為的那樣高高在上,不識人間疾苦。

  湯媛唇角微翕,走上前,不知如何安慰他,那些徘徊在喉間的話語最終化成了一句,「我是你的妻子,永遠站在你這邊。」

  怨不得他忙,那些都是章家的心血啊,為他鋪墊了十幾年的心血,關鍵時刻更是救他命的心血。他必須用誰也抓不到把柄的方式,完全的抹去。不給甄閣老和明宗一點機會。

  他每天都在思量,這一撥人不可信,先散掉,那一撥人可信,又該如何安排。

  可現在,十二個星宿,只剩下三個,另外十二個二等暗衛就不得不現身。

  如此明宗才放了大半的心,原來章家的二等暗衛也不過如此。

  那麼一等暗衛又是什麼樣?據說是四個江湖絕頂高手,這樣看來倒也不足為懼,世間的高手再多還能多過帝王的錦衣衛?

  明宗幾乎沒有經歷過奪嫡的風險,哪裡知曉某些灰色勢力對皇子而言有多重要,只一味的剪除,剪除,既想栽培優秀的繼承人,又不願讓繼承人比自己優秀。

  可他本就不算多麼優秀,再不准旁人優過他,結果可想而知。

  最終連甄閣老都隱隱察覺,明宗的所作所為越來越出人意料,目前是好事,但長此以往,他娘的,他這不是在給庚王做嫁衣?!

  可惜甄閣老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拍。

  七月上旬,明宗採用了賀緘的建議,將鎮守遼東多年的鵬親王調去甘肅,相當於切斷了賀綸最大的依仗,此外嘉獎治理鐵礦有方的章簡明,擢升陝西行都司指揮使,也給拾掇到了甘肅。有了這二人,不過百日,甘肅就呈現了難得一見的溫順。而亂民一少,軍戶又能安安心心的種地養活自己,也就不用再為軍餉不及時而鬧騰。

  明宗龍心大悅,其他幾家也大悅。沒有鵬親王,這才是真正的架空了章家啊。

  所謂伴君如伴虎,這天下,一個人的榮辱還不都在帝王的一念之間。

  徐家和章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明宗十三年十月,深秋,賀綸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前世這件事發生的比較晚,那時湯媛早被賀緘囚禁庚王府,並不清楚具體過程。

  有個姓丁的民女進京告禦狀,揭發章家的殘忍暴行。

  這可真真應了句牆倒眾人推,章家再不濟也還輪不到阿貓阿狗來撕咬。

  明宗當然不會搭理。

  可這丁氏直接找了甄閣老,事關元後甄氏死因,無疑是一捧水濺進了油鍋。

  丁氏乃章家當年一個茶水房的小丫頭,對章家的佈局和規矩如數家珍,甚至還能清楚的描述當日甄氏的衣著打扮,這些都不是能隨便糊弄過去的,如果她說的沒錯,基本也就能確認兩件事,一,她確實在章家長大;二,那日她確實在場。

  禍不單行,就在大理石審案期間,宮裡又發生一件大事。

  七殿下溺水夭折。

  章皇后打殺了五個宮人,最後查出七殿下乘船之前婉貴妃也來坐過。

  那日還在睡午覺的婉貴妃一睜眼就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宮女拿住,押到了翊坤宮正殿,殿內立著烏雲密佈的章皇后,面白如鬼,只問她昨日是否去過柳塢?是否說過「七殿下芝麻大的人就別來湊熱鬧,小心掉水裡淹死」?

  婉貴妃當然不承認。

  但柳塢的一名內侍斬釘截鐵,咬定婉貴妃去過也說了這樣的話。

  好吧,她是說過,比這更惡毒的也說過,可老七的死跟她沒關係,再說不就死了個毛孩子,章皇后有那麼多,死一個又怎樣?婉貴妃才挨了一嘴巴就痛的大呼小叫,甚至以下犯上推了章皇后一把。

  這放在從前,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可如今,沒有章閣老,婉貴妃就不信皇上還能為此打殺自己!

  殊不知此時的章皇后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

  婉貴妃的下場可想而知,一頓杖刑是少不了的,此時她也才意識到厲害,皇上雖不會因為她以下犯上而如何她,同樣也不會因章皇后殺了她而如何章皇后啊!她驚出一身冷汗,將要求饒嘴巴卻被人猛然捂住。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一道清亮的「棍下留人」,有人闖進了翊坤宮。出現的無比突兀。

  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十分的貌美,別的小宮人可能一時認不出,婉貴妃的貼身大宮女桔梗卻是認識的,這不是從五品的掌寢湯媛嗎?

  「湯掌寢救命啊,我家娘娘是冤枉的!」桔梗膝行上前,大哭不止。

  湯媛沒空理她,提著裙擺奔入大殿,一頭跪在盛怒的章皇后腳下。「娘娘息怒,妾身奉王爺之命前來給娘娘問安,還請娘娘顧及大局,饒婉貴妃一死。」她來的有多急,喘息就有多急。

  老五!章皇后神色一凜,看向抖若篩糠的婉貴妃,沉痛道,「本宮還要將那賤婢打入慎刑司,怎會用一頓杖刑便宜她。」

  這日,躲在牆角聽動靜的人悄悄溜出宮,回稟主子:「主子息怒,杖刑被一個小宮女攔下,咱們的人沒法兒下手。」

  只要湯媛再晚來幾步,今日的新聞就是婉貴妃死于杖刑。

  然而婉貴妃沒死,接下來的很多事就有點偏離計畫。

  更令幕後之人沒想到的是湯媛當晚也留在了景仁宮。

  她是從五品的掌寢,此前就因為福運深厚守護了七殿下的降生。如今欽天監的人觀測星象大凶,唯恐皇后腹中的老八也有不測,便建議娘娘將湯掌寢留在身邊,積累福運。

  湯媛很不習慣爭鬥,卻又是個天生的爭鬥好手,有她和高玲玉陪在危機四伏的皇后身邊,賀綸才能真正的放心。

  這一夜,景仁宮被哀傷籠罩,章皇后抱著老七的小被子哭暈過去兩次,太醫院的兩個太醫一直守在茶房,就沒敢離開。

  賀純也在哭,他默默的趴在湯媛的腿上垂淚。

  湯媛摸了摸他長大了一些的小腦袋,又看向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小公主和熙,依然驕傲的像只天鵝,眼睛卻是紅腫的,不停落著淚。

  「湯姑姑,弟弟是被人害死的,下一個就是我。」賀純忽然抬起頭,哭著道,「真希望那個人快些來找我,我要它為七弟償命。」

  「殿下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湯媛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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