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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邸》第221章
第221章 訪客

  次日天不亮,法場梵音不絕於耳,貴人們也陸續到場,舉目四眺,皆是白茫茫一片。

 賀緘走至乾清門時腳步微微放慢,身後的官員快步上前,保持略後一步的距離,悄聲回稟,「殿下,欽天監昨兒個挑了良辰吉日,劉閣老那邊兒還是老樣子,他素來不理事,可是甄閣老……好像也有點兒猶豫。」

 按說明宗已經駕崩這麼久,百官早該叩請東宮順應天命,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可是甄閣老卻在關鍵時刻打退堂鼓,什麼意思?擺明是要找死。賀緘微微眯眸。

 其實甄閣老如今也是騎虎難下,他斷然沒想到三皇子這把火會燒的如此旺,甚至大有綿延千里之勢。那麼此人登基以後對甄家將意味著什麼?反正斷無從前如日中天的可能了,不過他也只能支持賀緘。

 想清楚了這一點,甄閣老立刻做出明智的決斷,鋪紙研墨,寫了一封請命情真意切的奏章,句句振聾發聵,感人肺腑。左右打點一番,將此奏章送至東宮,以表決心。賀緘陰鷙的目光方才有所舒散。

 甄閣老抹了把冷汗,又派人給劉閣老通了口氣。作為取代章閣老次輔位置的人,劉閣老比一般人都低調。然而大康低調的官員千千萬萬,卻不是每一個都能似他這般德高望重。

 他一般不說話,但說起話來,連甄閣老都拿他沒法子,更有傳左都禦史馬科進私下裡非常怵他。這倒奇了,世上竟還有能讓「長舌婦」懼怕的官員!然劉閣老並非愛出風頭之人,關於「長舌婦」到底怕不怕他的傳聞,並無人能印證。

 但不管如何,此人的態度,在賀緘看來,也非常重要。

 誰知就在甄閣老擬好奏章的當口兒,他卻忽然稱病不上朝。

 請求東宮繼承大統的儀式怎麼能少了他。他不來,不是存心找事兒嗎?

 賀緘戾氣正當頭兒,若非念在這廝兩朝元老的份上,當時就想命人將他抄了。但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暴戾。朝廷指派胡太醫前去閣老府,好好給這位國之棟樑把把脈,不管下針還是開藥,只要能醫好他老人家,都在所不惜。

 殊不知就在文太醫駕臨劉府的前一夜,已經有人造訪。

 當時劉閣老將將就寢,忽聞陸韜陸大人求見,著實吃了一驚。他與陸韜的外祖頗有些交情,按輩分的話,陸韜得跟他叫一聲大舅公。這孩子不在俞州城待著,大半夜的卻跑他這裡拜訪,想來事情非同小可。

 劉閣老的長隨文山親自來到側門迎接,只見陸韜身邊隨行的還有兩個人,其中的高個子十分打眼,始終半垂著眼睫,大半張臉隱在帽兜後面,叫人辯不仔細。

 「這位是貴客。」陸韜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文山睜了睜眼,目光不期然的就與「貴客」撞了個正著。那是怎樣的目光,就算年逾花甲的文山也是一個激靈,又見此人垂在身側的右手,拇指白淨修長,套著枚水頭上乘的紫玉扳指。紫玉,除了皇親國戚,誰敢佩戴?更令人心驚的是那玉扳指上極為明顯的浮雕龍紋。

 「貴人請。」文山垂下臉,揖讓著引路。

 這日,劉閣老的書房直至丑時都未熄燈。

 約莫五更天的時候,巷子裡傳來篤篤篤的梆子聲,劉閣老的書房內,他正拂袖,整理衣袍,然後雙手高舉過眉平放,莊重而肅穆的深深跪拜下去,「微臣參見吾皇,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微臣以全家性命擔保,哪怕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亦要誓死維護江山正統,守護大康百年基業。」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賀綸俯身,雙手攙起劉閣老。

 「朕的父皇在天有靈,定不會忘記愛卿的赤子之心。」

 剛正不阿,認死理,劉閣老和李祐糧一樣,乃忠君之純臣,卻又比李祐糧少了幾分圓滑。有這種人在,大康的正統就不會破滅。

 七七四十九日祭祀,轉眼已經過去了大半。此時,湯媛已經來到了錦州,隨行之人包括枇杷、女宿、鬼宿以及三名斥候。此行一共七人,沿著戴笙走過的路段直奔京師。追上是不可能了,不過先前打頭的斥候已經傳來好消息,章姑娘還活著,並不似受過刺激的模樣。

 「娘娘,呃,太太,您看,我說的沒錯吧。」枇杷充滿正能量道,「女宿的人出馬,豈會跑不過那些壞人。等到了京師,咱們兩邊的人馬一碰頭,定然打他個措手不及,到時候……」她想說將戴笙大卸八塊,又想起這是娘娘的親表哥,遂立刻改口為,「將他押到娘娘跟前,任憑處置!」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國喪期間,宮裡大事小事團團轉,而京師又那麼大,就算鬧出點動靜,想必賀緘也無暇分心。

 關於章蓉蓉的這一茬,湯媛暫且按下,也許是心裡裝著太多更重要的事兒,以至於這幾日再想起賀綸時,那些無奈和認命都在慢慢的減淡,想來心臟是真的堅強了,不用再竭力維持。

 「處置他的權力在郡王手中,我做不得主。」

 「可是郡王爺都聽您的。」枇杷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在她眼裡,郡王爺就是大康最疼女人的男人。

 湯媛笑了笑,波瀾不驚的整理著木匣內的易容面皮。這是身負重傷的唐先生,依據她的口述所制。然中原的易容術真的就是一次性的,沾不得水,且很容易露出破綻,更何況,她要易容的還是壽安宮的姑姑香柳。

 不多時,鬼宿前來問安。

 湯媛言簡意賅的問,「派去柳家打探的人可有消息?」

 「回太太,柳家確實有個三女兒,十二年前入宮,後在壽安宮當值,做到了一等大宮女,聽說今年主子開恩,給配了一戶極穩妥的人家。由於碰上了國喪,兩家並未能辦酒席,不過那家女兒還是按照規矩,將在這個月底入宮給自己的主子叩恩。」

 「香柳服侍太嬪娘娘多年,與娘娘主僕情深,地位亦是不同於別個。壽安宮就是她半個娘家,她去給太嬪娘娘叩恩,必會得到召見。」就算不召見,湯媛也有辦法讓太嬪娘娘召見。

 但在這一切之前,她首先得讓自己看起來像香柳,才能瞞過小宮人的眼睛。其次,於半道上神不知鬼不覺的扣住香柳本人。第二點做起來不難,難得是如何瞞過每天都在香柳姑姑跟前晃悠的小宮人。

 湯媛抬眸看向垂首肅立的鬼宿,「有睿王的消息嗎?」

 「回太太,沒有。」鬼宿老老實實回答,「不過只要他還在錦州,再有兩天,應該不難探出風聲。」

 然而再有兩天,香柳也要進京了。湯媛的時間並不多。她倒不是怕賀維躲起來或者已經回京,而是怕他提前駕鶴西去。

 先前強行親她那回,他的蠱毒就在發作,滾燙如火,且還放過了她的血。為此湯媛專門詢問了唐先生,唐先生斷言,此人不出半個月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可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她又需要他的易容術,哪怕要用一半的鮮血來換也不會皺下眉頭。

 就在鬼宿回答「沒有」不久,門外又有人傳消息,鬼宿出去看了看,折回來時一臉驚喜,「太太,有線索啦。睿王雖然沒在駱宅,卻是在駱家的醒春樓住了七八天。」

 住了七八天,女宿的斥候才打探到他的消息,湯媛簡直要懷疑這廝到底還是不是人類。

 不過她已然知足。

 關於賀維這步棋,本就希望渺茫,碰著了是運氣,碰不著就再做碰不著的考量。

 醒春樓並非是樓,而是一艘華麗的畫舫。國喪期間,這畫舫自然是不能遊玩取樂,一直停靠在錦州湖畔,岸邊蘆葦連成了波瀾壯闊的海浪,除了偶爾飄過一兩艘漁船,這裡安靜的仿佛世外桃源。

 不過也太安靜了點吧。周圍怎麼連個巡邏的守衛都沒有。委實令帶齊了傢伙事兒的湯媛有種自己也太「隆重」了的誇張感。

 她一襲男裝,戴著帷帽,擋住了並不平坦的胸.口,在枇杷、鬼宿以及女宿的簇擁下,漸漸靠近,都踩到臺階上了,依舊沒有人出來問句「你們是何人」。

 彼時湖畔風光正好,碎金子一般灑滿水面,葦浪卷過不同于花瓣的清香,流轉在眾人鼻端。

 畫舫竹簾半卷,美人銀鈴的笑聲時輕時重,撓的人心尖尖發癢。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姑娘,著一身清淺的荷葉綠沙裙衫,眯著眼睛,正對湯媛等人的方向,粉腮染滿紅霞,微笑著陶醉著輕撫那個流連她香頸的男子。

 她忽而又睜開了,看見了數個一臉懵逼的訪客,不由嬌呼出聲。

 賀維僵了僵,緩緩轉過身。

 「啊,那個,你們繼續繼續,我們可以再等一會兒。」湯媛捂著眼,帶著同樣捂著眼的枇杷立刻轉過身,反應慢了半拍的女宿和鬼宿也面無表情的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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