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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邸》第220章
第220章 危言

  一切果然如章蓉蓉所料,戴笙的人並未在清風客棧等來同伴,想來已是凶多吉少。

 戴笙的額頭慢慢沁出一絲冷汗,不由懊惱,倘若當初親自「護送」媛表妹進京,或許就不用經受這番變故了,可是他身邊的又都是男子,如何能放心將還在熟睡中的月娘交到旁人手裡,那也太有損姑娘家清譽。

 事已至此,他再回頭也無濟於事,只能先將人送去京師安頓,再另想對策。

 牛莊驛的渡口,鬼宿拖著蔫頭蔫腦的明通都追了上來,女宿派去追蹤章蓉蓉的人馬卻還音訊全無。

 見到明通安然無恙,湯媛心神釋然大半,又想起章蓉蓉還在戴笙手裡,縱然竭力維持鎮定,臉色依然比往日凝重了許多。親人緣淺,好不容易遇到了表哥表姐,卻竟是一場別人為她提前設好的局。

 賀緘自重生以後就開始「算計」她。

 明知她有親人,卻從來都不言明,哪怕是提醒一句都不曾。

 是因為姐夫是賀綸的人,他有所避諱,還是因為他不想她有任何退路,不想她出宮,不想她嫁人,只能投入他的懷抱。

 湯媛合上眼眸,良久才緩緩睜開。

 女宿看上去也不比她好到哪兒去,此刻抱著胳膊肅立老槐樹下發呆,連沾了一肩的白色落花都忘了拂去。他目光看向湯媛,見她一直呆呆望著江面,罩在春衫外面的輕紗於風中獵獵飄揚,身形清然如蝶,嬌媚而柔弱,以至於他都不得不驚歎這個女人的美麗,比生孩子之前更奪目。她確實很容易就能攫取男人的注意力,怨不得東宮那位成日惦記著。

 作為男人,他隱約有點理解郡王為何舍蓉蓉而選她。

 撇開同樣驚豔的外表不談,這種骨子裡都在散發致命吸引力的女人才真是可怕。

 「娘娘,此番該領罰的是屬下,與您無關。明日一早,請允屬下送您去建三衛。京師那邊不管有任何消息,都會第一時間傳過來。」他上前兩步。也不知為何要與她說這些,而且,蓉蓉出了事,最該擔心的該是他與郡王,她何必要如此靜默?

 這可不像情敵倒楣該有的表現。

 湯媛心領了女宿的寬慰,卻道,「無妨,你的人已追過去兩日,我也不在乎再多等一日。」

 明日再等不到消息,她自會前去建三衛,也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好也罷壞也好,都睜著眼面對,絕不縮起來。

 女宿見她清瘦的小臉波瀾不驚,一時之間也拿不准她心裡所思所想,便不再多言。

 卻不想次日有京師而來的斥候,在驛館附近打聽,很快得了消息,逕自登門拜見郡王妃。

 郡王妃卻不是那麼好見的,只見房門周圍站了六個體格健碩的護衛,雖做短衣百姓打扮,然那氣勢排山倒海,一個眼神就能令人汗毛直立,尋常人等斷然不敢在四周徘徊。

 這斥候也沒指望郡王妃會立刻見他,只掏出一物什交給為首之人,道,「在下東宮特使。」說著亮出權杖,「奉太子之名,送來娘娘應該知道的東西。」

 交代完畢,也不管其他,轉身舉步下了臺階,坐在大堂悠然吃酒。

 果然不出太子所料,一個時辰後他就被郡王妃的護衛毫不客氣的捉了回去。轉過幾道飛罩,隔著朦朧的竹簾,但見一抹模糊的窈窕身影立在深處,香風徐徐。

 是女子的聲音。「除了這本徐太嬪的脈案,太子可有什麼話要你交代於我?」

 湯媛平靜的注視著跪伏在地的斥候。

 斥候道,「回娘娘,太子殿下說您在徐太嬪身邊多年,見多識廣,無須屬下多做解釋,自會明白脈案的真假。殿下體恤您與徐太嬪感情篤厚,更不忍她老人家臨別還見不到最想見的人,是以特命屬下前來知會娘娘一聲。殿下還說,娘娘心慈,必不會為難屬下。」

 這斥候也是個人精,自忖在郡王的地盤上討不著好,就先給郡王妃戴頂高帽子。

 竹簾後,長久的沉默,安靜可聞針落。

 為了逼湯媛回京,賀緘已然無所不用其極。同時撒出了「戴笙」和「脈案」這兩步棋,總有一個能讓她中招。

 斥候奉上的正是徐太嬪三年來的脈案,每一筆都是胡太醫親筆所書,太醫院並壽藥局蓋印。最後一頁的「至多不過五月底」刺痛了湯媛的雙眼。

 娘娘明明時日無多,還一直騙她身體正在逐步康復,說什麼浙江楓葉庵再相見,原來都只不過是為了穩住她,不讓她回京。

 枇杷杵在旁邊,暗暗心驚肉跳,唯恐娘娘激動之下帶著大家奔向京師,那時可就麻煩了,郡王爺非把大家手撕了不可。

 「你聽著。」仿佛等了一百年,湯媛總算開口,眾人無不豎起耳朵,只聽她低沉而緩慢道,「回去告訴太子,謝謝他告訴我真相,可惜不能讓他如願了。我不再是從前的小宮女,而是郡王妃。有了孩子的女人,哪兒也去不了,哪兒也不想去。不能在徐太嬪身邊盡孝,我心如火焚,但此生,我都不欲再與太子相見,只能麻煩他了,抽空多陪伴娘娘片刻。」

 有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也有人一口氣吊在半空沒上過來。

 那斥候險些忘了呼吸,目瞪口呆支起上半身,「娘娘,捨不得啊,徐太嬪如今危在旦夕……」還想再多勸幾句,卻被郡王妃厲聲打斷。

 「將此人拖下去打三十棍,丟出驛館。」湯媛拂了拂袖,漠漠然起身離去。

 不多時,外院響起斥候疼痛的悶哼,除了三十棍子,護衛又額外「賞」了他一頓拳腳。

 房間內,枇杷連忙為郡王妃斟了杯茶,「娘娘,您做的太對了,就該將那居心不良的賊廝狠狠揍一頓,他這般危言聳聽,不就是想誆您回京師。奴婢覺得徐太嬪吉人自有天相,才不會如他們說的那般。而且郡王也在京師,有郡王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困難,他肯定能救徐太嬪。」

 「郡王既不是神,也不是太醫,他救不了徐太嬪。」湯媛沒有接茶碗,出神的望著窗外。

 「難道……難道脈案是真的?!」想到了這個可能,枇杷張大眼望著湯媛。

 「是真的。」

 「娘娘!」

 「我那番作態不過是為了迷惑太子。到了建三衛後,那韋夫人定會前來拜見我,有她照應阿蜜和你,我總要放心許多。」

 她承諾過不管如何都不會離開孩子,可是這一回,原諒她不得不割捨一次。

 再不會有比太嬪娘娘更愛她的人了,縱然是掏出自己的心肝也無以報答這份重若泰山的恩情,湯媛想,總要去送一程。

 她已經錯過了送乾爹,斷不能再錯一次。

 人這一生,能遇幾個真心人?

 她總要如珠似寶的捧起來珍惜,堅強的道別。

 四月二十,懷平郡王妃順利抵達建三衛渡口,據說那日韋勝春的夫人天不亮就著正一品誥命大妝於渡口相迎,此舉不出兩個月,傳遍遼東,驚破一眾眼球,東西長達兩年的硝煙也正式拉開帷幕,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數日後挨了一頓胖揍的斥候,戰戰兢兢的將郡王妃原話回稟給太子。

 太子殿下的面色有多黑,斥候自是沒有膽量睜眼看,也做好了再挨三十棍子的準備。

 賀緘垂下眼睫,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葡萄酒,似在琢磨郡王妃的原話,又似在醞釀著四處飛濺的震怒,良久,才漫不經心道,「去,多安排幾個人手盯著壽安宮,一旦發現她的蹤跡,切勿打草驚蛇。」

 他才不信她捨得徐太嬪。

 媛媛忘了他的愛,所以也忘了他是這世上最瞭解她的人。

 微風寂寥,吹拂著東宮的銀鮫紗幔,賀緘才發現,原來東宮這樣的冷。

 原以為只要按下所有的狂妄與情動,以溫柔和耐心,總有一天定能打動她。可殘酷的事實,無一不再提醒,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的。

 有了前世記憶的媛媛,永遠都不會再愛他了。

 她的美麗的眼無情,紅色的唇冰冷,說出話,一次比一次決絕,再也不復從前的嬌羞與婉轉。他唯一還有機會擁有的,就是她溫暖的身體。

 賀緘緩緩抬起頭,深色的眼睛仿若一池幽邃的碧波。

 這天夜裡,已經很久沒做夢的他,終於又回到了飛螢館,他發誓,不再辜負她的愛,也不再多看別個一眼,只把身和心都給她,有生之年,他們會再擁有一個小淘。

 媛媛眸中泛著淚光,卻笑著撲進他懷中。

 她笑了,他就很開心。就這樣牽著她的手,哪還管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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