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危機

　　「你什麼意思？」

　　陳曦神色有些古怪地看著陳昊，雖然說陳昊一大清早主動來找他感覺十分不錯，但前提得是忽略他手上的東西。

　　「沒什麼，這不二階晶核成為通用貨幣了嘛，我用物資給你換點兒，總不能老讓你管飯不是。」

　　陳昊笑得十分誠懇，言語神態都透著幾分老實，看得陳曦眉毛一抽一抽。

　　「昊昊，你眼神兒不好我不介意再鄭重地提醒你——老子是純爺們兒，你拿一包姨媽巾來跟我換晶核是毛意思！」

　　「大哥，你怎麼能歧視姨媽巾，這玩意兒現在多緊俏你又不是不知道，給我未來大嫂做聘禮都嫌奢侈，再說跟你換又沒說讓你用，拿去做人情或是倒手賺點兒仲介費都行啊，你腦子裡想些什麼呢這是。」

　　「混小子別跟我瞎扯，說吧，想要多少晶核？」

　　「四千顆二階晶核換一包，怎樣，便宜吧。」

　　**

　　陳昊拖著一大袋兒晶核回房間的時候笑得見牙不見眼，陳曦瞧著這個老沒正形的弟弟有些哭笑不得，小時候一副痞子樣長大了也不見得多懂事兒，偏偏就這副德行最討周圍人喜歡，小時候雖說父親沒動過換太子的念頭，但對那從小養在身邊的小兒子是疼到骨子裡了的，就連一直不苟言笑的爺爺對著陳昊也嚴肅不起來，總是一邊罵著一邊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那自己呢？

　　白文諾敲開陳曦房門的時候就看見陳曦神色沉鬱地看著——一包姨媽巾。

　　「你什麼時候有這愛好了？」

　　陳曦的嘴角抽了抽，隨後一臉控訴地指責白文諾：

　　「諾諾你怎麼能這樣詆毀我，這明明是昊昊送給我做聘禮的！」

　　白文諾捂臉，十分搞不懂自己當初怎麼就看上這個男人了。

　　**

　　回到房間之後陳昊本來打算開始吸收晶核，卻意外地沒見著陳暉，放開聽覺的作用範圍才發現那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院子裡去了。陳昊把晶核收進空間戒指便跑過去抓人，七拐八拐找著了陳暉之後卻看見了一幅奇怪的景象。

　　某個熊孩子左手抓著只襪子，右手鍥而不捨地連續把火球丟進一個黑魆魆的耗子洞。

　　「怎麼了？你開始想吃耗子肉了？」

　　陳昊拍了拍小孩兒的腦袋，陳暉不鳥他，繼續往耗子洞裡頭丟火球，老半天了也沒什麼動靜，最後這兔崽子發飆了，丟出一個巨大的壓縮火球「轟」地一聲直接把耗子洞炸開了。

　　「陳暉！你丫拆房子吶，咱沒有多餘的錢來賠陳曦！」

　　這兩年來陳暉犯起倔來開始養成一個壞習慣，就是一聲不吭，埋頭幹事情誰都攔不住。耗子窩炸開之後沒發現耗子，只有一個比原先往後推了幾米的新耗子洞，陳暉發狠了，不要錢一樣開始丟壓縮火球，這玩意兒比一般的火球殺傷力大得多，接觸到物體之後會發生巨大爆破，是吸收了那只變異杜賓犬晶核後開發出來的技能，也是當初把他們那輛越野車炸得只剩渣渣的技能，而現在卻奈何不了一個耗子洞。

　　陳暉追逐耗子洞延伸的方向一個又一個地丟，所經之處片甲不留，圍牆花台什麼的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可耗子洞還是十分□□地延伸著，陳昊怕再這麼鬧下去陳暉會把陳宅給炸成渣渣，連忙跑過去用自己當牆攔在了陳暉面前，陳暉看了一眼陳昊，又看了一眼耗子洞，最後還是沒捨得再丟，只是發狠地把腦袋轉到一邊，陳昊細看了看這才發現小鬼眼睛有些不對勁，紅紅的跟兔子似的。

　　「哭了？那耗子欺負你了？」

　　小鬼不是個容易流馬尿的，咳，至少這兩年沒這麼過了，乍一眼看見還真有些不適應，陳昊愣了愣神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哼。」

　　某個小鬼傲嬌了。

　　陳昊一個爆栗送出去，陳暉的腦袋上腫出老大一個包，小崽子抓著陳昊打他的手張嘴就咬，咬出一個牙印就捨不得再往下使勁，只能這麼不解恨地叼著，大眼睛瞪著陳昊整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丫的老子招你惹你了，說！麻利兒的，再磨嘰我就走了！」

　　陳暉鬆開牙口卻又把陳昊的手攥在手心裡不放，嘟囔了一句。

　　「我的玉環不見了。」

　　「什麼？」

　　「我玉環不見了！就你送我的那個！」

　　小崽子吼完了有些發虛地偷瞄陳昊，他早上一起來就沒看見陳昊，洗刷的時候又發現自己戴在脖子上的玉環不見了，翻遍每個地方都沒找著，想著是不是陳昊拿了去，正好碰上一個清秀的娃娃臉說是看見陳昊一大早拿著什麼東西去見陳曦，兩人呆了好半天也不開門。他腦子裡頓時想到是不是昨晚自己偷親陳昊被他發現了，這是要跟他斷乾淨找陳曦去，慌得沒邊兒的時候恰巧發現有只耗子偷了自己的一隻襪子「噌」地一下躥進了洞裡。

　　陳暉腦子擰成了麻花，既擔心是陳昊拿走了玉環又害怕是耗子叼去弄壞了，他自然沒膽子找陳昊，只能躲在這兒折騰耗子洞，偏偏末世之後耗子都成了精，好半天連根毛都沒發現。

　　「我怎麼覺得這場景那麼眼熟？」陳昊腦子裡念頭一晃，沒抓住，低頭又看見陳暉那要哭出來的樣子十分嫌棄地說，「得得得，一隻耗子能把你欺負成這樣，瞧你那點兒出息。」

　　「那是你給我的！」

　　不能收回去給別人，尤其是陳曦。

　　陳曦在陳暉心裡是頭號敵人沒有之一，什麼事情只要一扯上陳曦他就淡定不了，尤其是陳昊陳曦湊一堆的時候。

　　「一邊兒去——我讓你閃開！別打擾我，再折騰我不幫忙了啊！」

　　陳昊倒是沒想那麼多，只當小孩兒因為丟了東西怕他罵所以在這兒生悶氣，放開聽覺就開始搜尋耗子洞。他現在是二階巔峰，聽覺範圍已經達到了三公里以上，這點事情還是能辦到的。

　　風灌進耗子洞，裡頭傳來細碎的空氣摩擦聲，陳昊跟著聲音走，陳暉跟著陳昊走，聽聞爆炸聲趕來的陳曦手下就看見這麼兩尊大佛一點兒不心虛地在案發地點散步，當下也不知道是衝上去逮人還是就在一邊幹看著。京都裡頭帶出來的人大都是認得陳昊的，自然知道陳曦對陳昊的縱容，這麼相互溝通之後也沒上去打擾那兄弟倆，就這麼眼睜睜看著炸房子的罪魁禍首消失在陳宅大門兒，然後一溜兒的人站在陳曦面前等著挨罵，聽說了前因後果的陳曦啥也沒說，只在心裡盤算著把自個兒剛送出去的晶核要點兒回來。

　　陳昊帶著陳暉出了陳宅不久便停下來，耗子洞在這裡分叉，把聽覺向兩邊延伸過去卻又發現了新的分叉，最後叉來叉去竟然覆蓋了整座希望之地。

　　「有什麼不對嗎？」

　　陳暉看見陳昊神色凝重，雖然有些掛心自己的玉環但也沒好意思在這當口兒問。

　　「整個基地地底下怕是被掏空了。」

　　之前沒注意倒是真沒發現，這希望之地下頭快被耗子挖成地下宮殿了。奇怪的是上輩子在希望之地生活了五年都沒聽說過爆發什麼大規模的鼠災，這輩子怎麼會出這件事除了自己兩年前沒有到希望之地外，還有什麼地方改變了？

　　「陳暉，咱車廂裡頭那只耗子你後來看見過沒有？」

　　陳昊突然想起了別墅裡頭搭了一行人順風車的那只耗子，出了京城之後倒是沒多久便不見了，可是——這事情之間怎麼透著股子詭異的巧合呢？

　　「我沒見過了，跟它有關係？」

　　這麼一想陳暉倒是想起來那只總愛偷襪子偷毛巾的耗子，只不過一隻耗子再大能耐，即便是變異了，就能把希望之地挖出個天坑？說出去鬼信呢！

　　「不管有沒有關反正這地方不能久呆，管它地底下是耗子挖的還是什麼東西挖的，反正是空了，出口不知道在哪兒呢說不定在我們不知道的某些地方都穿成篩子了，希望之地的防禦牆怕是成了擺設，要真被變異動物或是喪屍聞著味兒跑進來，這麼多倖存者這麼強大的誘惑，聚集過來的喪屍可不是咱能消滅光的！」

　　想到這裡陳昊立馬讓陳暉去通知么舅他們，自己則是跑去找陳曦，不管上輩子有什麼恩怨，這輩子畢竟牽扯到這麼多條人命呢，就當為自己攢人品罷。

　　**

　　「白家那邊我會去溝通，但你想完勝根本不可能，你陳家的地位重要我白家難道就活該犧牲？現在都什麼年月了你們爭這些東西有意思麼！」

　　白文諾恨不得沖陳曦那張笑得欠扁的臉狠狠打一拳，這個人無論怎麼說都油鹽不進，你跟他正兒八經地說他卻跟你打哈哈，是尊佛都能被氣出魔性來何況他白文諾從來都不是佛。

　　「諾諾不要生氣嘛，有話好好說，心平氣和才能談判不是，風力發電廠那邊我並沒有說要接手，我只是想把電價穩定在普通百姓能接受的範圍內，這樣也有利於基地穩定不是。」

　　「滾你丫的，我不是蔣明勳那個腦殘貨被你三言兩語就能哄過去，讓利讓利，你自己控制下的太陽能發電廠憑什麼不讓利，我白文諾是喜歡你陳大少沒錯，但也沒敗家到搭上整個白家的地步。」

　　陳曦看著明顯動怒的白文諾心底冷笑，白家的目的可不是在風力發電廠那點兒利潤上，而是晶核新能源的開發。科研人員是他陳曦拚死帶著人從J省救回來的，設備也是他手底下的人從喪屍堆裡頭挖出來的，白家人不過是知道了風聲想趁技術不成熟的時候以現有的風電供應相要挾，以圖佔有新能源開發的一定控制權，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諾諾，咱明人不說暗話，這件事是白家先挑起的我絕對不會讓步，你告訴白家那堆老頭子，就是我媽活過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把新能源的控制權讓出去，白家人若想在希望之地繼續過奢侈生活，與其在我這兒動歪腦筋還不如想想怎樣換取更多的晶核儲存起來，再說了牆外的喪屍資源取之不盡，憑白家人的本事照樣能在希望之地立足，你爸好歹也是個四階異能者不是。」

　　白家也是京城裡頭老牌兒的家族，某種程度上來說比陳家更為接近「世家」這個定義，不像陳家人口這般乾淨，白家老一輩的人活著的有很多，關係不是一條線能理得清的。雖然陳家翻出族譜往上數也能數出好幾輩名人，但因為中途站錯了位被打壓下去了，現在的家業多是陳曦爺爺那一輩掙下來的，老一輩的親戚早死的死散的散，直系裡頭現在只剩下陳曦三兄弟，別的即便還活著在這鬼世道也聯繫不上了。

　　白文諾也知道白家的情況，他也頭疼，可頭疼歸頭疼只要他還姓白就萬萬沒有幫著陳曦折騰白家人的道理。他現在雖然說話有份量，但因為性向的關係並沒有坐穩繼承人的位子，白家依舊是白老爺子說了算，除此之外他父親作為白家唯一一個四階異能者也是絕對能壓他一頭的，拋開這些直系不談，那些叔叔伯伯侄兒侄女裡頭異能者也不少，不服他的不在少數，他倒是想勸呢，前提是也得有人肯聽。

　　「陳曦……」

　　白文諾伸出雙臂抱著陳曦的腰，腦袋直接靠在他胸膛上，這些糟心事兒從他出生就一直沒停過，更因為末世到來資源嚴重短缺陳白兩家矛盾更加激化，他能頂住壓力跟陳曦在一起已經十分不易，再要去摻和這些東西真的有些力不從心。

　　「陳曦，答應我，如果哪天我死了，我希望是死在你手裡。」

　　他伸手捧著陳曦的臉，後者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定定地看著白文諾，兩人就這麼保持著曖昧的姿勢凝望了片刻，白文諾閉上眼睛湊上前去準備吻陳曦，陳昊卻在這個時候一腳踢開攔在門外的人跑了進來。

　　「呃——兩位這是，不方便？」白文諾和陳曦齊刷刷轉頭看陳昊，陳昊抓抓頭，接著說，「別光愣著啊，到底是方便還是不方便？」

　　陳曦：……

　　白文諾：……

　　也不管這兩個人表情有多麼無語，陳昊接著說到，「算了，不方便也得聽我說，說完你們再關著門繼續。」

　　「你小子就是個專門破壞氣氛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放完了趕緊滾。」

　　陳昊看了看陳曦，又看了看白文諾，瞧不出來某人有迴避的意思，索性也不遮掩了，直接面無表情地說出來：

　　「基地得盡快挪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