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遷移

　　末世開始前其實是有預兆的，高層也收到消息了，就跟DZ開始前其實也能測算出一定幾率一樣，只不過因為牽扯到的利益太大沒有哪一個人能承擔這個責任。在事情並未明朗化之前誰都沒那個膽量擔責任把這事情攤開，到時候災難來了還好，沒來的話你讓那些停產停業的工廠找誰鬧去？不過這不妨礙知道消息的特權人物早作準備，所以在世道還沒亂起來的時候陳曦就已經收到消息開始應急儲備了，當然白家也不例外。所以最後陳曦跟白家有能力建立希望之地並非偶然，就像在京都淪陷的很久之前那些重要人物能轉移的都被轉移走了一樣，擔不起責任去保全公眾，但對一部分人重點預防還是可以的。

　　「直徑超過兩米的隧道只有兩處，分別穿過了一區和七區，主體部分都在基地外面，其餘皆為直徑半米左右的隧道，遍佈整個基地，其中以四區五區最為密集。」

　　聽完下邊的人報上來的消息，陳曦跟白文諾眉頭都能夾死蒼蠅了，任誰在知道自己腳下在不知不覺中被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挖空的時候都不會高興，再加上若不是陳昊及時發現，他們怕是得等到自己都掉進隧道了才能知道這事兒。

　　「出口在哪兒？」

　　「主要集中在四區和五區，密集地段每家每戶都有四五個以上，其他幾個區也主要分佈在一些糧食比較充足的異能者家中。」

　　四區和五區是基地裡頭的權利中心，四區更是有最大的糧倉，耗子要打洞理所當然會在這裡頭開天窗，還好當初在建糧倉的時候為了保護那珍貴的糧食很是花費了一番功夫，是以雖然地底下被挖空了，耗子洞還是沒有成功開進糧倉的。

　　「出口大小呢？」

　　「正常老鼠洞大小，不過……」

　　「不過怎麼了？」

　　陳曦眼光一掃，那匯報的人頓覺脊背一寒，想起自己手下傳來的情報又覺得陳曦再恐怖都沒有地底下那些東西鬧心。

　　「此次進入地下查探的總共有兩組，合計20人，其中每組分配了三名二階異能者和一名三階異能者，最後回來的只有16人，有三名普通人在隧道中產生異變，還有一名三階異能者……失蹤。」

　　「失蹤是怎麼回事，跟他在一起的人幹什麼吃的！」

　　「地底下沒有光線，我們的照明設備在奔跑中損壞了，等到安全逃離之後清點人數才發現他失蹤，只在離他最近的小組成員身上發現了老鼠的毛髮——長度是正常老鼠的二十倍。」

　　末世之後動物異變並不稀罕，但能在旁邊的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抓走一名三階異能者等級至少得接近四階或是四階以上了，最要命的是，這耗子還不是單獨的一兩隻，看洞內的構造和出口的大小，怕是已經形成了一個較為完整的群居分工體系，數量龐大可想而知。

　　「諾諾，去通知你們白家人，咱們撤吧。」

　　陳曦也不開玩笑了，他手裡頭還握著整個基地人的性命，面對這未知的變異動物族群撤離是最好的方式。

　　「先鋒隊先前往黃廟後備基地沿途探查路況，遇到險情不要正面迎擊直接撤退，我要盡快得到前往後備基地的完整路況圖和最優路線。」

　　當初末世開始前他是有準備的，所以現在物資什麼的倒也還充裕，希望之地也是經過多番考量才選定的地址，為了保險起見他還在離希望之地一百公里外的黃廟建了一個後備基地，雖說地理位置不如希望之地好，但卻也是末世之後難得的淨土了，是以即便在希望之地沒發現危機的時候他也已經早早地在黃廟駐兵，這個作孽的時代多備條後路總沒錯的。

　　**

　　陳昊把事情跟陳曦說清楚了便沒再管這些東西，直接去么舅家跟陳暉匯合，敲開門後才發現么舅他們已經收拾妥當，整間房子光溜溜的差點沒忍住往上面打馬賽克。

　　陳昊：……

　　「么舅，雖然咱有空間戒指，但你這樣做也太明顯了吧。」

　　么舅老臉一紅，剛聽見陳暉說這地方要鬧災準備撤離的時候他就慌了神，本著絕不浪費一分一毫的精神愣是把嵌在牆上的架子都撬出釘子裝到了空間戒指裡頭，現在這房子裡除了一層空架子，就連一根能坐的凳子都沒有了。

　　「桌椅板凳什麼的就留下吧，咱們也不差這點東西，實在是喜歡咱路上路過城市還能順點更好的，另外日用品什麼的也拿一部分出來每個人放背包裡頭裝些，我們這麼打空手走太顯眼了，這不擺明瞭有貓膩嘛。」

　　么舅一拍頭直罵自己老糊塗，末世之前這人心就難測得緊，更別提這末世之後的糟心年月了。他久在外漂泊，除了上次的木系異能者之外再沒遭到過其他人類的挑釁，久而久之也放鬆了這方面的戒心，如今聽陳昊提起才發現自己想得太少。

　　「行，陳二娃你說啷個辦就啷個辦，那咱現在是等著大部隊一起走還是個人繼續去蜀地？」

　　陳昊沉吟片刻，道：

　　「么舅，你們還是跟我們一起去蜀地吧，這樣大規模地遷移目標太大了，到時候怕是方圓百里內的喪屍或變異獸都會跑來湊熱鬧，人多眼雜難免要出事。」

　　還有一點陳昊沒有明說，就是耗子這樣的東西繁殖得很快，而希望之地的人口這麼多陳曦不可能遷到太遠的地方去，即使能安全到達後備基地，過幾年或是更短的時間怕是還得面對這幫畜生，與其讓么舅和林睿跟著他們過這現在安穩前途難測的日子，不如把他們帶到蜀地去一勞永逸。蜀地的變異動物植物少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怕是有什麼人類沒發現的東西在克制這些喪屍病毒，把么舅送去那裡一是落葉歸根心裡有個想頭，二則是那裡怕是比外界要安全得多。

　　末世到底會不會結束陳昊並不知道，至少在三年內是不可能完的，這三年內喪屍和變異獸的進化速度會逐漸加快，不過短時間內四階喪屍和變異獸的數量仍然十分稀少，所以他們四人組隊在外行走危險係數並不高，而這三年在喪屍遍地的地方摸爬滾打，陳昊有自信他們幾個能夠把平均水準提到四階，運氣好的話陳暉提升到五階甚至更高並不是沒有可能，有了這樣的實力不管是到哪兒都能過安穩日子。

　　「陳曦那邊肯放人嗎？」

　　陳暉在陳昊進來的時候沒吭聲，只規規矩矩站在他後頭，半晌才蹦出這麼一句，卻直指關鍵。

　　「他現在還在安排遷移的事情，我等會兒會去找他，非常時期也由不得他不答應，他若是攔著等過段時間基地亂起來了他也顧不上我們，咱總能混出去。」

　　聽陳昊這麼說陳暉徹底放心了，只要沒有陳曦在一邊摻和，他跟陳昊去哪兒都無所謂。

　　趁這空檔陳昊從空間戒指裡頭取出了從陳曦那兒換來的晶核開始吸收，看他這模樣陳暉自然而然坐到他身邊一動不動地守著他以防有人搗亂。么舅看了一眼陳暉，總覺得這小子看陳昊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最後丟開一旁不管——人兩兄弟感情好他瞎摻和啥，是以把林睿拎到一邊開始鼓搗空間戒指，把東西拿出來分成四包，再把桌椅板凳還原，折騰了半天肚子也餓了，陳昊那邊一時半會兒完不了，么舅又主動跑去下廚做飯。

　　**

　　陳曦安撫好收到消息跑來的權利階層再把遷移的準備事宜理清一遍後已經到後半夜了，剛想離開書房去洗澡歇下卻發現陳昊雙手插在褲兜裡頭無聊地在院子裡踢石頭，末世開始後人人都憔悴了，就連他也沒以前睡得好，可陳昊的臉色和精神狀態反倒是比以前好很多，這麼一個清俊的人在夜色濃重的院子裡頭踱步，身影竟未暗淡分毫，更與那修剪得當的花園景物相得益彰。

　　「昊昊，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等我吶！」

　　陳昊白了他一眼，走過來抓著陳曦把他再次押進書房，陳曦也猜出了陳昊的來意，只不過他並沒打算答應。

　　「大哥，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離開。」

　　陳昊知道現在在陳曦面前最沒用的就是打太極，所以一上來就揮直拳。

　　「我們都會離開，先遣部隊已經去探路況了，最遲一個月之內我們整個基地都會遷移。」

　　「大哥——我會帶著陳暉還有么舅他們走，繼續向西去蜀地——不要拿什麼安全來糊弄我，大部隊遷移的危險性你應該知道，我們自己走絕對要比跟你一起去後備基地安全得多。」

　　「昊昊就捨得讓我一個人去面對這些麼。」

　　陳昊看著眼前這個說話帶著幾分委屈的大個子，面無表情地說：

　　「大哥，我也不跟你渾扯，從希望之地的規模和物資儲備就能看出來你在末世之前已經知道這事兒了，可你卻一點消息也沒透露給我，如果我沒有覺醒異能或是這一路上再倒楣一些估計就交代在外邊了——別狡辯，老老實實聽著！」

　　被陳昊這麼一吼原本想耍賴的陳曦立即收手，乖乖聽陳昊把話說完。

　　「這麼多年來我是什麼性子你也知道，我不求有什麼大出息，一輩子安安穩穩過下去就成。不管是陳家的家業還是別的什麼我沒能耐也沒心思跟你搶，我們之間雖然沒什麼兄弟情但到底也沒有到非得你死我活的地步，這次我帶著陳暉他們離開估計這輩子都不會跟你見面了，對你的未來不會有任何威脅，所以請讓我們離開。」

　　陳昊安安靜靜地看著陳曦，後者還是嬉皮笑臉的，恨得人牙癢癢。

　　「昊昊這麼說太傷我的心了，再怎麼說我還是很疼愛你這個弟弟的。」

　　嘴皮子上的疼愛誰不會。

　　「哥，分家之前我跟你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其中至少有七年的時間你在策劃怎麼殺我，這樣的『疼愛』我無福消受。」

　　陳家現今的家業是陳曦的爺爺打下來的，創業的時候忽略了家庭，等到事業穩定了回頭看繼承人的時候陳父已經被養殘了，不說多敗家，但到底是溫吞過了頭，所以陳曦自抱過來就被陳爺爺接到身邊教養力圖彌補陳父的遺憾。因為爺爺的形象過於嚴厲，所以陳曦小時候過得並不怎麼好，而陳父雖然性子溫吞但對孩子卻是好得沒的說，更因為不常見陳曦所以一有機會就會把陳曦帶在身邊去哪兒都讓跟著，其溫和形象與陳爺爺形成鮮明對比，再加上陳父容貌生得極好陳曦那小子一沒注意就被養歪了，等到陳爺爺發覺的時候已經鬧得一發不可收拾，最後到底怎麼解決的陳昊不知道，那時他被老媽帶到蜀地避禍去了，所以即便陳宅裡頭鬧翻了天他也不知道詳細情形，後來想想陳暉那小子估計也是在那個混亂的時候莫名其妙懷上的。後來據說陳爺爺對陳曦很失望，動過把陳昊放到身邊教養弄成後備繼承人的念頭，但老媽提著菜刀架脖子上在陳爺爺房間外頭跪了一夜把陳爺爺這個心思堵了回去，陳曦也是在那會兒才逐漸放棄除掉陳昊的念頭而是致力於把他養殘，陳昊在老媽的教導下十分配合，所以才有了之後的窩囊廢陳二少。

　　「那些陳年舊事昊昊就不要計較了嘛。」

　　「陳年舊事不計較，咱就說眼前——我們四個必須走。」

　　「不行。」

　　「大哥，如果你是想讓我們留下來成為你的助力我看你還是省省心吧，我絕對會教導他們深刻把握臨陣脫逃賣主求榮八字真言的精髓。」

　　陳曦溫柔地笑著一步步走近陳昊，屬於高階異能者的威壓也逐漸釋放出來，陳昊強忍住雙腿打顫的衝動毫不退宿地回視陳曦。

　　「昊昊進步很大嘛，不過是大半天的功夫直接從二階巔峰升到了三階初期，今天換走的二階晶核看來物有所值啊。」

　　「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再進階也只是視覺聽覺更靈敏，跟你混遲早得把命賠進去，我叫你一聲大哥，你好意思看著我就這麼玩兒完嘛！」

　　「兄弟不是要同甘共苦嘛。」

　　「你丫撤退的時候怎麼不想著跟我同甘共苦。」

　　「昊昊你真記仇。」

　　言語交換之間陳曦已經離陳昊只有一掌的距離了，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抓住陳昊的手腕，強撐著的陳昊在那強大的威壓之下頓時雙腿一軟，陳曦順勢將他攬進了懷裡，溫熱的氣體噴在陳昊頸間，細細密密的吻也隨之印了上來。

　　「陳曦！你看清楚點，我是你弟弟！」

　　陳曦把陳昊牢牢禁錮在懷中，伸出舌頭舔舐他的耳垂，上輩子的記憶襲來陳昊的身子僵硬得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那又如何？」

　　陳昊暗罵自己白費口舌，這個混蛋在當初看上他自己名義上老爹的時候就已經沒下限了，他陳昊不過是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根本不夠刷下限的。

　　「昊昊不是想走嗎？可是我有些不甘心呢——把你養到這麼大，好容易有七八分父親的樣子了，就這麼放生昊昊不覺得我虧了嗎？」

　　「把我養大的是我老媽跟老爹留給我的遺產，大頭兒還在你那兒存著呢，你吃的哪門子虧！」

　　「可我看著昊昊一點一點長大，看了這麼多年眼睛都疼了，總得值回票價不是。」

　　陳昊：……

　　雙手在陳昊身上遊移，他只覺得被一條大蟒蛇纏上了連頭髮絲兒都動彈不得，刺骨的寒意從脊髓直透入心底。

　　「扣扣扣。」

　　陳曦扣住陳昊雙臂的手下意識收緊，冷冷地盯著緊閉的書房門說：

　　「什麼事。」

　　「陳先生，消息走漏，四區五區亂了起來，其他幾個區也收到消息了。」

　　陳曦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陳昊，後者十分無辜地對他聳聳肩，陳曦冷冷地盯著他，目光中暗含著殺氣，就在這個時候陳暉踢碎了窗戶跳了進來，看見屋內兩人的模樣瞬間氣炸了肺，伸手就來搶陳昊，陳曦抓著陳昊的手緊了緊，冷冷地盯著陳暉看，陳昊面上一片鎮靜心裡卻是把警備提升了好幾個等級。

　　「昊昊啊。」

　　陳昊以眼神示意陳暉按兵不動。

　　「看來你去蜀地這一路上的安全問題我不用擔心了。」

　　「從來就不需要你擔心！」

　　見陳曦放開了陳昊，陳暉想也沒想一把把人抓了過來護在身後，跟小豹子似的毫不掩飾自己對陳曦的敵意，火系元素在空氣中聚集，雖然沒有實體化，但陳昊站在安全範圍內都能感受到它的熱度了，更別說處於攻擊範圍內的陳曦。

　　「小暉暉的天賦不是一般好吶，剛進基地的時候還是四階初期吧，現在——竟然已經是四階巔峰了。」

　　陳曦的眼中閃過忌憚，四階晶核有多麼珍貴他再清楚不過，作為一個安全基地的領軍人物對於晶核自然也比一般人更容易得些，可自他升上四階以來竭盡基地所有勢力也只堪堪得到三顆四階晶核剛夠他升到四階中期，而陳暉這麼個十三歲的小毛孩兒半點勢力沒有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升到了四階巔峰，要說沒貓膩鬼都不信。

　　「我們在外奔走每天都會跟無數的喪屍和變異獸對戰，晶核來得自然比你這樣坐辦公室的快些，大哥，我們要走我相信你也有本事攔，但到底會有不小損失，不如結個善緣今後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往來，這是我們兄弟最好的結局。」

　　陳昊從陳暉背後走出來直視著陳曦，兩個人這麼對視了片刻剎那間交鋒數次，陳暉默默地攥緊了陳昊的手與他並肩站著，高階異能者的威壓釋放出來讓陳曦都有些氣悶，偏偏卻對陳昊半點作用也無。

　　「一個條件。」

　　「說。」

　　陳曦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俊朗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煞氣，陽光得就像一個直爽的缺心眼兒，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心思深沉得讓多少老油條都自愧不如。

　　「我要一顆四階晶核。」

　　「不可能！」

　　陳昊炸毛了，這貨以為四階晶核爛大街了一抓一大把嗎魂淡！

　　「這東西可遇不可求，等我們拿到了說不定基地都被老鼠啃成了渣渣還單獨撤退個P啊！」

　　陳曦伸手想給炸毛的陳昊順毛，被陳暉一個火球丟過去差點沒在手上燒個窟窿。到最後他也沒再提什麼要求，把人放走之後連忙跑去安撫四區五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