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倖存者

　　陳昊一行人開著車從京城出發了，因為高速上全堵著一堆廢棄的車輛無法通行，所以他們選擇了小路。導航早就沒法用了，幾個人都不是什麼認路的，索性就沿著鐵路開，沿線很是經過了許多大小城市，遇見的喪屍數目自然也不少，可畢竟末世已經過了兩年，倖存者和喪屍基本上遷移到了中西部，目前為止他們並沒有遇到太多高階的喪屍，行了十來天收集到的三階晶核總共也就兩顆，一顆是陳暉的，另一顆原本是么舅打下來的，卻被他讓給了林睿。東西是么舅的陳昊也不好說什麼，看著林睿掛在脖子上原本送給么舅的空間戒指，陳昊突然想感歎這小白癡的好命：上輩子有陳暉護著，這輩子有么舅護著，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末世之後活得比許多聰明人都舒坦，這福氣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偏生林睿又是個討人喜歡的，你還沒發妒忌，實在氣不過了頂多揉兩把他的頭，做了飯菜最好的總是忍不住首先往他碗裡夾，因為智力缺陷的關係包括陳暉這個年紀最小的在內都把林睿當小孩子看，所以日常上總會自不自覺地多照顧一些。

　　二階晶核倒是獵著不少，末世開始兩年後存活的喪屍大多都進化了，與一階相比二階喪屍只是身體不再僵硬動作更靈活奔跑的速度也快了一些，並沒有其他的變異，所以殺起來也不怎麼麻煩。因為除陳昊外他們三人都已經升到了三階，所以獵到的二階晶核全都歸了陳昊，短短十幾天的時間竟然湊了不下千顆，陳昊更是抓緊一切時間吸收晶核，只要他不開車就會坐在後座上盤腿冥想，一左一右放著兩個麻袋子，裡頭裝滿了晶核，吸收完兩把緊接著又抓兩把，晶核跟糖豆兒似的往異能上砸。

　　自從升上二階之後陳昊就能明顯感覺出自己與普通人的差別了，最主要還是體現在視覺和聽覺上，只要精神力稍微集中一些他便能夠看見眼前的世界漂浮著許許多多的光點，這些光點並不密集，而且平日裡運動的速度極為緩慢，只有在元素系異能者發動攻擊的時候其中一部分才會出現強烈波動。同樣的聽覺也更為靈敏，他測試過，只要集中精神力一公里以內的動靜都能辨別，只不過跟眼睛一樣用久了消耗異能罷了。

　　二階帶來的變化讓陳昊欣喜，但到底還是沒有什麼攻擊性的絕招，頂多就是在危險來臨前能夠及早預知罷了，所以他急於想要提升自己的異能等級，想看看升到三階的時候能產生什麼變化。

　　四人行到G省和Y省的交界處之後隨便找了一塊兒地拿出工具開始做飯，不是四人太過招搖不知道隱藏，實在是這世道走了十幾天連半個倖存者都沒看到，壓根兒沒有藏著掖著自己那點口糧的必要，喪屍和變異獸？謝謝，他們現在正缺晶核呢，勞煩趕緊來幾個三階的吧。四個在末世磨礪了兩年的異能者湊在一起，即便是越級挑戰四階初期的也問題不大，五階以上的喪屍或變異獸上輩子直到陳昊死都很少聽說過，這也是異能者等級很少有超過四階的主要原因所在。

　　「哥，我要吃燒白！」

　　「老子剁了你的爪子信不信，咱這是野炊，野炊知道不？你見過野炊弄燒白的！」

　　陳昊從空間戒指裡頭取出了煤氣罐和氣灶還有一應廚具餐具，前陣子喪屍的數目比較密集確實耽誤了做飯的功夫，老的小的都缺油水缺得緊，也難怪陳暉那小子念著燒白（梅菜扣肉）。燒白是五花肉做的，有肥有瘦切成小半個巴掌大的一片，因為跟鹹菜一塊兒燒，鹹菜香味兒都把肉給滲透了哪怕是肥肉也嘗不出油膩來，一筷子下去就是一大塊兒，肥的瘦的一口嚼了，肉早就燉至軟爛，入口嚼兩下就化，滿嘴都是鹹菜和肉融合到極致的香味，最適合長時間缺油水的人解饞，更何況陳昊做燒白還實惠，一做就是一大盆，肉絕對管夠，不會像以前市場上賣的那種一碗只有七八片兒薄得讓人牙疼。在場另兩人都是吃過的，聽見陳暉纏著要也有些嚥唾沫，嘴上雖然不說卻眼巴巴地望著陳昊眨都不帶眨的，中心思想十分明確，陳昊快被一老兩小三雙亮晶晶的眼睛閃瞎，最後不得不妥協，好在這東西看著複雜其實也不是很難做。

　　陳暉見陳昊不說話還有些小失落，但看見他拿出兩大塊兒五花肉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願望實現了，高興地跑過去是又洗筷子又洗碗。陳昊也不理會陳暉牌狗腿子，先是把五花肉整塊兒放鍋裡頭煮熟，然後拿出豆油抹在五花肉的皮上，隨後在炒鍋裡放入油，待油辣了之後舀了兩大勺白糖進去熬化，接著便把五花肉放進去翻炸上色，待顏色入得差不多了便將肉取出來切成片兒。因為剛從鍋裡頭拿出來還有些燙手，陳昊沒切太薄，反正那三個吃貨也就好這大塊兒肉，索性按以前的兩倍寬切了，皮朝下整齊放入大鐵缽裡頭，加些豆油，然後在上頭蓋了厚厚一層鹹菜，把大鐵缽放到鍋裡頭摻水上蒸蓋兒，鍋蓋一落上火一燒，只等著鹹菜味道融到肉裡頭去便了。抽空陳昊還做了一個豌豆尖兒清湯，摻水拍薑，丟下去一把嫩得甚是討喜的豌豆尖兒，待起鍋前放極少的鹽就行，湯裡頭全滲進了綠色的汁水，看著綠汪汪甚是解油，一口燒白一口豌豆尖兒湯，人生再快活沒有了。

　　飯陳暉自動煮好，四周有么舅跟林睿主動戒備也不用操心那些不長眼跑來送死的東西，等到飯菜上桌么舅兩人竟然又帶回來了十幾顆二階晶核，看得陳昊咧嘴一笑，嘿，一頓飯換十幾顆晶核，值了！

　　不得不說陳昊這手藝也是三人任勞任怨為他收集晶核的重要原因之一，能多吃一口菜，哪怕是多給幾百個幾千個晶核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自己又用不上！

　　四個人圍在小桌子面前吃得滿嘴流油，豌豆尖兒湯也頗為行銷，菜的清香配著肉味的醇厚，飄散出好遠還能讓人嚥唾沫，這在末世對於倖存者是致命的吸引，這不，遠處一個村莊的地窖裡頭便有人坐不住了。

　　陳昊最早發現異動，他也只是提醒大家趕快吃有人要來搶東西，這四個都不是什麼斯文人，加上這頓飯實在是太招人待見，就著鹹菜連飯都每人吃了兩三碗，所以當不速之客跑來的時候無論是飯還是菜都消滅乾淨連帶著餐具什麼的都收到了——陳暉的空間戒指裡。

　　咳，自從有了小崽子，陳昊便沒再洗過碗，那什麼，習慣成自然吶。

　　遠遠地有那麼兩三個鬼鬼祟祟的影子，估計是看著陳昊四人衣著如此乾淨定是有能耐的不敢明目張膽靠近，陳昊也不是什麼心善的，招呼眾人收拾好東西就走。見陳昊四人坐上車打算離開，躲起來的人呆不住了紛紛跑出來，衣裳汙髒頭髮打綹，遠遠的還能聞著一股異味。陳昊也不理，發動車子就要走，沒成想剛才還什麼都沒有的路被突然長出來的巨大籐蔓堵了個嚴實。陳昊嘲諷地笑了笑，他說怎麼敢這麼大膽地接觸陌生人呢，原來是有依仗的。

　　「你們好。」

　　一個衣著還算乾淨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陳昊見男人周圍的光點十分密集，便知這應該就是那木系異能者了，而且等級應該在三階以上，否則他不會看不出他的等級。

　　「您剛動手斷了我們的去路，我可看不出來有哪裡好。」

　　陳暉抱著雙臂十分不爽地刺了他一句，這兩年來除了一開始的幾個月他們一直都未接觸過倖存者，突然來了這麼一幫子人還是以這麼不友好的方式，心中對倖存者的評價瞬間降低到了低谷。

　　那中年男人臉上有些尷尬，但到底是在末世活了兩年的人，臉皮什麼的必須厚。

　　「我是H省的人，末世之前的職業是醫生，現今——如您所見，我是一個木系異能者，擁有治癒的能力……」

　　「醫生先生，請您說重點，我們時間很緊迫。」

　　那醫生有些不悅地看了一眼再次給他難堪的陳暉，看在他是個孩子而且異能等級又在他之上的份上他就不計較了，轉而對著一行人中年紀最大看起來武力值最強悍最具發言權的么舅同志繼續道：

　　「是這樣的，我們的儲備糧食快要用盡了，你們……四位一看就是富足的，能不能接濟接濟，作為交換，我可以為你們提供治療服務。」

　　這是詛咒他們缺胳膊少腿兒呢，聞言陳昊也拉下臉來，語氣生硬地對那醫生說：

　　「抱歉，我們的身體健康還用不著您來操心，要糧食就去安全區要吧，我們自己也不寬裕，沒有餵飽別人餓著自己的道理，想來您應該會體諒。」

　　醫生見陳昊如此說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個二階中期的毛頭小子，雖然看不出他的異能類別，但即便是雷系二階也不可能越過自己去，剛才那個小鬼異能等級比自己高出言不遜也就算了，這麼一個人憑什麼這般對他說話？

　　顯然這位仁兄不認為陳昊才是四人隊伍中的正經發言人，覺著他充其量也就是給人開車的小弟罷了。

　　捕捉到那廝陰毒的眼神後陳昊有些哭笑不得，在末世生活兩年竟然還有這麼「單純」的人，不得不說這傢夥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跡，當下也不跟他磨嘰，直接開車衝向了籐蔓，陳暉也配合默契地丟了三個火球出去不消多會兒便把擋路的東西燒了個乾淨，林睿十分不喜那人的做作，在後座上反著身子對他做鬼臉，么舅雖然覺著那些落魄得跟群乞丐似的人有些可憐，但也沒有聖父到平白用自己的糧食去接濟路人的道理，末世大家都想掙紮著活下去，糧食這種東西再多也不會嫌多，他自己還想再弄些呢，更別提無緣無故送人了。

　　眼瞧著肥得流油的獵物要走了那醫生怎能不慌，當下也顧不得撿便宜慌忙喊到：

　　「我們願意用三階晶核交換！」

　　聽見三階兩個字陳昊心中一喜，真是要什麼來什麼，不慌不忙地把車晃悠回來，漫不經心地對醫生說：

　　「那敢問醫生大人，想用多少三階晶核，跟我們換多少糧食？」

　　醫生氣得要吐血，三階晶核他自己還不夠呢，要不是糧食實在沒有了他根本不捨得拿出來半顆，原本想著一顆頂天了，這小子倒好，感情這三階晶核已經淪落到論斤賣的地步。

　　「小兄弟開個價。」

　　陳昊看著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心中盤算了一下便報了價：

　　「我們剩的也不多了，最多給你兩箱方便麵，一箱三顆三階晶核，不貴吧。」

　　這個價錢換在末世四五年後確實不貴，那時原本儲備的物資不是耗盡了就是變質到無法食用的地步，保存在空間裡頭仍能食用的速食麵一袋也能值一顆三階晶核更別說一箱了，可放到現在卻是明顯的敲詐。兩三年後三階喪屍數量增多，三階晶核自然也多了起來，可現在三階晶核十分稀少，一個人手裡頭能存上兩顆就已經很不錯了，更別提它對三階異能者的巨大價值。

　　「小兄弟莫要開玩笑，要是有足夠的晶核我早就用來自己進階了，不必攢在手裡頭捨不得用。」

　　那醫生估計也看出來了，陳昊發言開價後那貌似老大的人物一聲不吭等同默認，這小子的地位估計不低，得好好應對。

　　「我們聚在一起的大都是些老弱婦孺，大人少吃些就算了，小孩子可是著實餓不得，十來歲的小姑娘餓得全身上下只剩一層皮了，各位看在末世大家都不容易的份上好歹接濟接濟。」

　　說著不知道哪兒冒出來一個小姑娘，怯生生地看著陳昊一行人，么舅喜歡小孩子，看著這麼大點兒的小女娃娃餓得如此淒慘當下就心軟了，好在陳昊知道他的性子及時扯了扯他，陳暉一旁插話道：

　　「哦？我看你這個傳說中少吃些就算了的大人全身上下除了皮還剩很多東西嘛。」

　　那醫生的臉色瞬間很難看，也不扯這些有的沒的，直接道：

　　「一顆晶核換一箱方便麵，我們要兩箱。」

　　陳昊也不跟他討價還價，開著車就跑，這邊的人見著好不容易盼來的糧食沒了紛紛追上去阻止，最後終於達成共識：三顆晶核換一箱泡麵，一手交貨一手交晶核。

　　那醫生還是不甘心，仍然想從陳昊他們身上摳點兒東西走，討價還價道：

　　「價錢我一點兒沒少，能送我們幾瓶礦泉水嗎？」

　　這貨用貪婪的目光盯著林睿小朋友手裡的礦泉水，林睿不幹了，把水放好後直接一個冰錐丟過去差點兒削掉他半個腦袋。咳，這孩子心眼兒實，凡是發冰錐必然沖腦袋招呼，都形成習慣了。

　　醫生狼狽避開，臉上卻還是被破了相，惱恨地盯著林睿，林睿也不是個膽小的，直接回瞪過去，用自以為最兇惡的語氣說到：

　　「不給你水，只給冰！」

　　陳昊和陳暉樂得看熱鬧，也不阻止林睿，只讓他鬧著玩兒似的一個冰錐接著一個冰錐朝醫生腦袋上招呼，可能是有意為之，每次那醫生都能險險避開，但每次都會在臉上劃一道，直到林睿玩兒夠了他臉上的傷正好湊成了「王八」兩個字。么舅看著直搖頭，這傢夥也確實不招人待見，換一個順眼些的估計也就一顆晶核一箱換了，他們雖然囤了不少方便麵，但有陳昊在誰都不樂意吃那些垃圾食品，所以兩年了愣是一包都沒拆，反正放著也是放著不如換點兒晶核，可那所謂的醫生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心思重不仁義的，明明是求人卻半點低姿態都沒有，反倒是人家不按他說的做就甩眼刀子，忒不是個東西。

　　跟著醫生來的那些人只顧著撿地上的冰錐哪裡管他死活，醫生受了氣沒處發，只得暗自咬牙，然後乖乖拿出晶核交換，陳暉以尾箱的蓋兒為掩護從空間裡拿出一箱速食麵甩到醫生面前一腳踩著伸手就要晶核，看見速食麵的時候對面的人眼睛都綠了，當下也顧不得旁的連忙伸手掏東西，只是垂眸搜尋之際眼珠子轉了一圈兒，離得近的陳暉盯著他的手沒注意，但視力再次提升了許多的陳昊卻是看了個清楚，見他摸出的晶核上光點分佈密集得過分，聯繫著那一臉的使壞模樣自然也猜出了門道。

　　「等等！」

　　陳暉剛要伸手接便被陳昊出聲制止，如此也便生了警覺，再一看那醫生一臉的心虛自然也知道了其中的貓膩，一腳踹上去把人掀翻，緊跟著就是一個火球砸上去，他可不像林睿那樣鬧著玩兒，一把火直接燒著了醫生的右手，他疼得哇哇大叫手裡的晶核也散落出來，陳昊看見晶核上覆蓋的光點再想想木系異能使毒的本事便知道那光點代表的是什麼了，好在這是用木系異能弄出來的，陳暉的火系異能剛好能克制。

　　「他在晶核上塗了毒，你先用火燒一下試試。」

　　聞言陳暉再一個火球丟過去，待陳昊點頭了便把晶核撿起來走到放速食麵的地方，原本四散開來撿冰錐的人發現陳暉要把速食麵收回去頓時大驚失色，又懾於他強大的武力值不敢靠近，只能一個個跪下來不住地哭求，陳暉小的時候沒少過苦日子自然不是個心軟的，正要搬著東西走時卻聽到陳昊說：

　　「東西我還是會給你們，但是不能白白地被下毒，必須以一百顆二階晶核做賠償，否則你們哭死都沒用。」

　　醫生身上的火被趕來救助的人踩滅，他疼得臉都扭曲了哪裡還敢動什麼歪心思，直接讓人回去取了一百顆二階晶核過來。這東西對他來說沒什麼用，喪屍殺多了自然也攢的多，因為到底是晶核沒捨得扔，所以一直都放著現如今能派上用場哪裡有什麼捨不得的。見他給得這麼痛快陳昊後悔了，早知道該多敲詐些。

　　這一茬算是揭了過去，一箱不怎麼討喜的泡麵換了急需的三顆三階晶核和一百顆二階晶核，當真是一筆不錯的買賣，更堅定了四人藉著末世發橫財的決心，舒舒服服兜著風等別人把辛辛苦苦打來的晶核拿來換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怎麼想怎麼爽。

　　初嘗甜頭的四人倒是歡歡喜喜開車走了，可剛走一個小時那箱被他們嫌棄的泡麵便再次被轉手，這倒不是倒賣，而是實實在在被搶，連帶著那幾個冰錐也被收走，倖存者中除了那木系異能的醫生還有點用處活了下來其餘都死了個乾淨，連帶著棲身的地窖也被搜刮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