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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色的詠使(第一卷)》第7章
終奏 「你所盼望的喜悅──夏娃在黎明時微笑──」

呐……艾達……那是什麼?」

一-B。在自己的教室里避難一陣子之後,桑吉絲偷偷地對自己咬耳朵。她稍稍掀開為了不被奇美拉發現而拉下的窗簾,從那里朝外窺探。

「還問什麼,根本什麼都沒有不是嗎?」

盡管交換位置向外眺望,也只看到綿延至無限的漆黑天空。

「不對,是那個方向。」

桑吉絲的手指著校園的方向。在凝視那個方向數秒之後,發現天空在打轉。

「咦……」

她終于了解桑吉絲話中的含意了。

那不是天空,以為是天空的部分,其實是深藍紫色的火焰。在校園內熾烈燃燒的夜色之焰,朝頭上集中成一束。有如大型漩渦的火焰流入集中于一處,不知何時,那里產生了發出幽微光芒的名詠門。因為過于巨大,因此在被指出之前,反而都沒有發現到。

那是什麼?怎麼會有那樣的名詠門?實在太大了。從未見過那麼氣派的名詠門。

那道門的光輝增強,突然迸裂。

那是名詠式結束的證據。

「…………咦?」

蜜歐無力地倚靠著屋頂的欄杆。

名詠門的光輝增強了。就連自己也清楚地知道,這是名詠門開啟的瞬間。

第一音階名詠召喚出的各個真精都截然不同,不過都有一個共同點。以那頭水蛇及綠色的疾龍為首,被召喚出來的生物都非常巨大。

從那道名詠門中,到底會出現多麼巨大的生物來呢?蜜歐凝視該處,連眨眼都忘了,然而在並未出現任何東西的狀況下,那個環便迸裂了。

該不會失敗了?

雖然想要確認,但是照亮校園的火焰已經消失,因此校園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到底是怎麼……」

唯一進入視野的,是進入校園范圍內的巨大陰影。不知為何,那頭怪物突然改變方向踏入校園。

名詠失敗的話,就無計可施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再進行第一音階名詠了。水蛇逐漸接近校園中央,接近奈特到目前為止所站的位置。不過由于黑暗的關系,看不見他的身影,就連他是否已經逃走了都無法確定。

不如說心里並不希望看到。如果燈光亮起,而奈特還在那個地方的話……

然而,時機恰到好處地令人覺得諷刺。原本熄滅的霓虹燈接上了電力,學校內再次大放光明。校園再次被燈光所照亮。

──拜托,希望你不在那里,希望你已經逃走了!

盡管燈光亮得讓眼睛無法睜開,但她還是努力望向那個地點──同時感到一陣暈眩。

……不會吧?

他依然站在那個地方,而且在他身邊,甚至還出現了應該正在大廳中休息的朋友身影。

「奈特、庫露耶露,快逃啊!」

她從屋頂上大叫。他們不可能聽到,即便如此,她還是沒辦法不叫。再這樣下去,三個人都會被那頭怪物踩扁……咦……「三個人」?

她的視力並不差。身穿深藍色長袍的少年,那是奈特;穿著白色禮服的少女,那是庫露耶露;還有一個人,有個人站在奈特他們所在的位置。

像是被黑色布料覆蓋全身般漆黑的人。那是……誰?

不,難不成……

一直以來都認定夜之真精會是巨大的生物,然而該不會那個就是──

「那個」並未自名詠門中現身。

而是在名詠門迸開的瞬間,自奈特的影子里浮現出來。

立體的影子慢慢挺直背脊,不過就算這樣,體型還是很明顯相當矮小。跟自己差不多,不,倒是其身高還算矮。既然用「身高」,換句話說,就是不能用體長或體高來形容。

原因在于……眼前的「那個」有著人類的形體。

漆黑但具有透明感的身體,是罩著影子的人類,而且其外形還帶有女性特質,看起來就像少女將漆黑的塗料從頭上淋上去一樣──若是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大概是最接近的比喻。

可是,才剛打量著「那個」沒多久,身邊的少年便突然搖晃倒地。

「──奈特?」

少年差點就要仰天跌倒了,在千鈞一發之際,庫露耶露總算用右肩撐住了他。然而無論怎麼叫喚,他都沒有回答,依然緊閉雙眼。是失去意識了嗎?水蛇明明就近在咫尺了啊,怎麼會在這種時候──

『一直緊繃的心情突然緩和下來的緣故吧。』

回頭一看,不知何時,夜之真精已站在兩人身邊。

『不過,應該要稱贊他很努力才對。』

她伸出了手掌狀的影子。指尖狀的影子輕撫著少年的臉頰。

「……你就是夜之真精?」

「是的,庫露耶露小姐。」

庫露耶露因為她突然叫出自己的名字而大吃一驚。像神鳥是自己詠喚出來的東西,那還另當別論,為什麼夜之真精會知道我的名字呢?

「呵呵,是那孩子告訴我的。」

真精抬頭往上。在那個方向──有如與夜晚的星空同化那般,有個巨大的生物在頭上振翅飛翔。真的非常巨大,雖然只是目測,不過就大小來說,或許足以跟那只水蛇匹敵。

在學校的照明中浮現出來的輪廓……那是龍嗎?

水蛇加速移動,沉重的腳步讓地面產生皸裂。側目掌握到這一點的夜之真精仰望天空。

「阿瑪,那家伙由我來應付。你帶庫露耶露小姐和奈特去避難。」

──知道了──

這聲回應仿佛是按著管風琴最低音鍵盤的重低音,令人懷疑是否真的有聲音的振動落在自己頭上。不過,更重要的是──

阿瑪?這不是自己熟識的名字嗎?

……難不成上面這頭龍就是……

『早就說過在下不是晰蜴了吧?話是這麼說,不過現在也沒有時間悠閑地聊天了,它們就要來了。』

漆黑之龍降落在自己身後。那陣風壓讓頭發迎風飄起。

『夏娃,那邊就交給你了。小丫頭,快點抱著奈特坐上來。』

「庫露耶露小姐──」

一瞬間,感受到身後有人的錯覺。不像黎明的神鳥或阿瑪那樣,是一種帶著迷蒙語氣,仿佛隨處可見的人類少女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真的很謝謝你。光憑奈特一個人是無法召喚出我的,因為有你在,所以我才會在這里。我要代替奈特謝謝你,可能的話,今後也請你繼續幫助這孩子。」

「這孩子」?感覺這般語氣並不尋常,簡直就像是在談論自己的親生兒子似的。真精對人類使用這個字眼,不會太不適當了嗎?

還來不及決定要不要提出這個疑問,庫露耶露的身體便浮了起來。夜色之龍毫無預警地用前肢抱著兩人振翅飛起。

「等、等一下,運送我們的時候小心一點啦!」

在背著奈特的情況下被阿瑪的前肢捉住。雖然速度不快,但是因為所處的立足點並不穩固,因此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立刻被抖落。而且更重要的是,這頭龍飛翔的方式相當生硬。該說是不習慣嗎?與載自己來到這里的神鳥相較之下,也未免太笨拙了。

『因為在下很久沒飛了。』

對方毫無羞愧的神色,反倒大言不慚地這麼說。這傲慢的語氣使她更確信了,不用懷疑,這頭龍就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名詠生物。

「……你這只會飛的巨大晰蜴。」

『你說什麼?』

當對方跟平常一樣反問時,庫露耶露使勁地對他搖頭:

「沒事。別說這個了,既然你這麼巨大,打從一開始就出來嘛!」

『在下和〈創始之女〉乃屬于連奏型名詠。只要其中一個沒有被詠喚出來,另外一個也無法出現。』

這是初次聽到的特殊類型。然而就算不去深究這一點,還是有許多非問不可的事。

「那個真精的身分是?」

夜之真精依然佇立于下方。總覺得不太對,自己不知道什麼地方不對,可是與到剛才為止都還在的神鳥,以及這只夜色晰蜴相較之下,總覺得她有所不同。如果說在人類及真精之間有分隔兩者的界線,那麼這個真精就有如踩在那條線上。

「你叫她夏娃是吧?這就是那個真精的名字?」

『那家伙沒有名字。夏娃是在下送給那個自動舍棄自己名字的女孩的名字。』

漆黑之龍突然從低空飛翔轉而提升高度。雖然有風聲在耳邊作響,然而這個真精的聲音依舊顯得鮮明。

『夏娃──將夜色名詠帶到這個世界上的〈創始之女〉。』

將夜色名詠帶到這個世界上?這個回答,讓她盯著背在背上的少年。

「咦?可是,那個人不是奈特嗎?」

『你也聽說了吧?構築夜色名詠的人不是奈特,而是他的母親。』

庫露耶露愈聽愈糊塗。奈特的母親應該已經過世了,而她創造了夜色名詠,這點自己也知道。可是,為什麼夜之真精會因為這個理由而被稱為夏娃呢?

還來不及詢問,對方已經迅速地提出了要求。

『捂住耳朵,在下有件必須要做的事。』

「……必須要做的事?」

『吼叫。』

過于簡潔的一句話,讓她全身寒毛直豎。

吼叫是指……等、等一下,我左手受傷,右手抱著奈特。因為沒辦法捂住耳朵,所以拜托你盡可能稍微克制──

希望落空。漆黑之龍所發出的咆哮,讓庫露耶露一瞬間喪失了意識。

主之單翼(片刻之主)──我的名字是〈敵對者(阿瑪迪斯)〉

『OshesairaqersonieLaspha──Armadeus.為孤獨的闇夜少女所吸引,受其正統繼承人所邀,遵從夜之名詠,而在下要將這點告知世界!』

不光是學校,那個聲音甚至傳到了世界的盡頭。

水蛇不去追逐在上空飛翔的龍,將攻擊的矛頭對准留地上的小小真精。

雖然那頭巨大的龍也有危險的氣息。不過真正棘手的,是這個佇立在眼前的小小真精。

從這個真精身上,傳來了某種威脅自己的危險成分。

水蛇吐出的灼熱氣息,再次讓校園化為一片火海。夜之真精先前所站的位置,已經被焚燒殆盡。

不見蹤影,夜之真精從原本站立的位置消失了。就在水蛇尚未做出「真是不堪一擊」的判斷之前……

「不好意思,這所學校對我來說,也是個很重要的地方。」

聲音是從水蛇的頭上傳來的。五個頭循著聲音的方向,開始睥睨四周搜尋敵人。

「就讓我來替你的胡作非為,表達我的謝意吧!」

終于,十個瞳孔集中在校園的一隅。在距離地面足足有二十公尺的高度。

豎立在校園當中,用來照明的鐵柱,漆黑的真精便屹立其上。

──────

「呐,米拉,我們是在作夢嗎?」

澤塞爾甚至忘了拭去沿著臉頰滾落的汗水,就只是盯著頭上的龍看。在夜幕及虛空之中振翅高飛的漆黑之龍,真是太巨大、太雄傳了。對方應該是名詠生物沒錯,不過,那到底是什麼顏色的真精?

「……我想起了從前的事。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戴眼鏡的老師歎了口氣。

「真巧,我也一樣。」

夜色真精讓他甚至忘了要眨眼,澤塞爾也吐了一口氣。

雖然有一半已經沉澱在記憶的最深處,不過沉睡十年以上的話語再度蘇醒。

──我想要學習的是夜色名詠──

艾爾法多學舍時代,班上唯一不與任何人交好,獨坐在教室一隅的少女。在自己選擇投身紅色名詠、米拉選擇藍色名詠、安妮選擇白色名詠時,只有一名少女為了追求不存在的顏色而奮斗。

可是,應該不會是她吧?首先,如果那家伙完成了夜色名詠,她的名字應該已經傳遍了全世界才對。一如那位虹色名詠士。

接著,

漆黑之龍在此時發出了吼叫。

『OshesairaqersonieLaspha──Armadeus.為孤獨的闇夜少女所吸引,受其正統繼承人所邀,遵從夜之名詠,而在下要將這點告知世界!』

遵從夜之名詠──

孤獨的闇夜少女──

難不成……

「……哈、啊哈哈哈,怎麼會這樣!」

澤塞爾用手貼緊額頭,縱聲狂笑,眼角滴落了些什麼。

只能自嘲了。在教室里被大家瞧不起的少女,被老師及學校疏遠的少女。然而現在,這所學校正被她的雙手所守護嗎?

應該要贊揚她,還是要感到後悔呢?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我們真是──

「我真是太愚蠢了。」

「……潔西卡老師?」

那是原本應該在教舍內引導學生避難的,艾爾法多時代的恩師。

「伊芙瑪麗……你是對的。」

這位教務主任並未舉手拭淚,就只是一再呼喚昔日學生的名字。

──────

「為、為什麼突然大吼啊!」

庫露耶露手貼在依然殘留著耳鳴的鼓膜上,也同樣吼了回去。就自己的立場來說,真是個天大的災難。

『少女知道自己死期將近。如果只到這里為止的話,這樣的故事在世界上隨處可見。可是,當大部分的人類都接受了這一點的時候,少女卻不願接受這個命運。如果我什麼都沒做就消失的話,那麼,我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呢──少女希望在這個世界上,留下自己曾經存在的證據。』

以跟剛剛的咆哮聲比起來,等同于無聲般被壓抑的音量,阿瑪自言自語似地繼續說著:

『少女想到的是名詠式。少女懷抱著想要創造一種新的名詠式的想法,獨自投身研究。然而在自己新創的名詠式完成一半時,少女的身體早已受到病魔侵蝕。在不知道是否來得及的不安和畏怯中,少女遇見了一名少年。那次的邂逅,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徹徹底底改變了少女的命運。』

在停頓了一段時間,像是為了找出最適合的話語而猶豫之後,阿瑪又繼續說下去:

『相遇之後不久,少年便要求跟少女比賽,說是挑戰會更貼切吧。他們打的賭是──看誰能夠早對方一步,學會自己追求的名詠式。』

「那件事為什麼會改變她的命運呢?」

『因為少女獲得了滿足。自己一直是孤獨的,因為知道死期將近,所以從不與他人打交道。她找到了願意認同自己的人。有人認同自己,換句話說,就是有人會記得自己。既然如此,她就沒有必要創造名詠式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了。在那之後,少女的心情便開始動搖。』

庫露耶露可以深刻地體會到那樣的心情,也能夠理解為什麼自己會對那名少女的心情感同身受。

因為在數天前,自己也有過相同的經驗。

──庫露耶露小姐絕對很適合成為名詠士──

只因為有認同自己的人,心情就能變得無比輕松。

『如同少年對自己所做的,少女自己也想成為能夠治愈他人孤獨的人。這就是她得到的結論。她想要走遍世界,安慰與自己有相同痛苦的人。然而縱使她想這麼做,自己的性命也已經所剩無幾。同時,她也真心想要完成與少年之間,互相競爭誰先學會名詠式的約定。可是不管她怎麼做,都無法同時達成這兩項心願。所以──』

這只饒舌生物的新月型瞳孔微微搖動。

『為了達成這兩項心願,少女舍棄了名字。』

悔恨、迷惘、羨慕、慟哭。那對眼眸中究竟交織了幾種感情,就連近在身邊看著的庫露耶露也分不清。

『所謂的名詠,是詠喚出自己渴望的事物。少女心想:既然如此,那麼死後的自己能不能被詠喚出來呢?方法是主動成為自己所構築的名詠式的支配者──也就是成為真精。』

這種事真的可能做到嗎?沒有人會立刻相信這種事的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呢?

對方說出這段話的眼眸中,有種再不願意也能迫使人相信……不,應該是令人不得不相信的感情,帶有一種冰冷而美麗的悲傷。

「你說的是真有其事嗎……」

『你說呢?或許沒什麼含意,或許就只是個童話……然而……』

龍的嘴角顯得柔和了些,盡管並非人類那麼清晰的表情,不過庫露耶露知道,那的確是微笑。

『剛才的咆哮,是我給那個女孩的餞別。』

這次庫露耶露沒問「那個女孩是誰」,反而閉緊了嘴巴。

『那麼,現在就來把那群奇美拉一網打尺吧,你要抓緊。』

現在?載著我們?

別開玩笑了!你這種笨拙的飛行技術,光只是飛就已經夠恐怖了,居然還想進行空戰!這麼做的話,無論有幾條命都不夠用不是嗎!

『這是個證明在下不是普通晰蜴的大好機會,你覺得呢?』

「……你根本就是聽到了嘛!你這只有夜色翅膀,會飛的巨大晰蜴……」

他咧嘴一笑。和之前的微笑不同,真精臉上明顯浮現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回過頭來……

夜色的真精從鐵柱上眺望學校。學校的每個地方都冒出了火焰,校舍和其他建築物也陸續遭到破壞。頭上黑壓壓一片的奇美拉,似乎也還剩下不少。他們居然能夠興風作浪到這個地步。

──請保護這所學校。

那就是名詠者的心願。既然以真精的身分被詠喚出來,那麼就非得完成這項任務不可。而且還加上另外一點,如果加入私人感情的話,那麼這只水蛇已經犯下了另一項無法原諒的罪過。

沒錯,「他的手臂之所以會骨折,都是你害的」!

「明明是睽違十多年的重逢,卻被你破壞了,這個罪可是很重的呦!」

〈創始之女〉自鐵柱躍向空中。

盡管是憤怒的聲音,但卻夾雜了些許的喜悅。

2

一對數十。雖然迎戰的對手只有一只,但是原本數目近百的奇美拉,已經剩下不到一半。正想確認數目的時候,又有另一只被擊落。有的是被尾巴掃落,有的是被翅膀揮開。奇美拉壓倒性的數量差距完全占不到優勢。

「那是……什麼?」

僅僅一名的闖入者,有著闇夜色外觀的龍。假使那只水蛇不算,這還是安妮第一次看到擁有如此巨大身軀的名詠生物。是真精?不過,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似乎趕上了。」

聲音近得嚇人。聽來是從自己的正後方傳來的,正好是自己與凱因茲的中間,在兩個人影子重疊的地方。

她靜靜地回頭看,那里浮現儼然人類大小般的「影子」。並非全身塗滿黑色油漆那般程度,而是具有透明感、散發光澤的夜色。那個輪廓,則令人聯想到十多歲少女的剪影。

是真精嗎?遠超過第二音階名詠的黃色小型精命或紅色小型精命,只有第一音階名詠才能詠喚出來的名詠生物。真精多半都是龍之類的巨大生物,像這樣擁有人類外形的真精,還是頭一次看到。

「安妮。」

名詠生物突然喚出自己的名字,讓她的身體反射性地僵硬了起來。

「你知道這里很危險吧?真精之間的戰斗,甚至會讓周圍化為焦土。由于不知何時會受到池魚之殃,所以你到一年級校舍去避難吧。」

噗通一聲,心跳變得更急促了。你知道吧──這句話是怎麼回事?這個真精的用語,簡直就像是認識我似的。

我是第一次見到她。沒錯,我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真精才對……可是,為什麼內心會如此紛亂?

「水蛇交給我和凱因茲解決。在一年級校舍的那對好友雙人組似乎累壞了,你到那邊去幫忙吧。」

不知何時,也不知取自何處,少女身形的真精投擲出一個皮袋。下意識地接住之後,皮袋里傳來一陣喀啦作響的堅硬聲音。里頭是觸媒用的寶石?

「好了,快去吧。」

「可、可是──」

那個真精仿佛歎息般交叉雙臂。

「安妮·雷比尼西亞,你愛擔心的個性還是沒改。」

「咦?」

〈所羅門之鑰七十二柱〉第四十一之鑰·佛卡洛

──orbieclar,dremre``Goetia``Focalor──

接著,安妮腳下伸長的影子開始膨脹,浮現出有著濕濡羽毛顏色翅膀的獅鷲獸。是以我的影子當作觸媒?

「帶她過去。到了之後,你也留在那里幫忙。」

『遵命。』

宛如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的重低音。獅鷲獸點頭之後鼓動雙翅。

「真──真精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全名……」

語尾被獅鷲獸的振翅聲所掩蓋。

你到底是誰?在得到回答之前,是呼吸一回的沉默。

真精用影子構成的身體,既沒有眼睛、也沒有口鼻,無法看出表情。然而不可思議的是,她知道真精正朝著自己眨眼。

「因為我們是同學呀!」

……那是什麼意思?

獅鷲獸載著自己離開地面,才一眨眼的工夫,高度已經等同于三層樓的建築物了。留在地上的凱因茲和謎樣的真精,早已化為小指般的大小。

「呐……你究竟是誰?」

輕輕地,她吐出只有自己聽得見的低語。即使呼喊,對方應該也聽不到。胸口里只遺留著宛如被拋下般的空虛感。

如果我從前見過她──

從前,是多久的從前?可以確定的是並非當上老師之後的事,那麼就是在當上老師之前,當我還是學生的時候嗎?

在記憶中回溯。學生時代自己的夢想,就是詠喚出飛馬;澤塞爾和米拉現在也處于教導學生名詠的立場,他們也已經成功達成了在中學時代的目標名詠。而說到凱因茲,他甚至成為任誰都能夠認同的虹色名詠士。

許多人都完成了自己的夢想,任誰都能認同的名詠,任誰都能被接納的名詠,亦即──不被任何人嘲笑的目標。

──說起來,有沒有完全相反的人呢?

總是坐在教室一隅的少女,不被任何人認同的孤獨少女。

可是,我想不起她的名字,她叫什麼名字呢?那位朝著自身夢想前進的女孩,我無論如何都想不起她的名字。不過,就只有她視為目標的名詠,至今仍尚未褪色地遺留于腦海中。

夜色名詠。自己所乘坐的名詠生物,顏色與頭上的夜空相同。這麼說來,也和剛才救了自己和凱因茲的謎樣騎士同色──

「不會吧……是你嗎?呐,原來是你嗎────」

為什麼、為什麼!

即使想從空中呼喚,但就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

夜色名詠,而且這還是第一音階的夜之真精?

凱因茲本能地察覺到眼前對象的身分。是誰詠喚出來的不重要,伴隨著每次呼吸竄過的隱隱作痛讓他咬緊牙關,但他依然凝視著這名突如其來的訪客。

這是偶然嗎……

眼前真精的嗓音,與殘留在自己記憶中的某個少女的聲音一模一樣。不只是聲音,她的身高、體型,全都讓人聯想到她。然而,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干渴的口中已經連一滴水分都不剩,所以也不能吞口水。不知不覺間,左手的疼痛和周圍的嘈雜聲全都消失了。

甚至有種進入異世界般的奇妙浮游感。

有如只剩下自己以及眼前真精存在的世界。

「你的手還好嗎?骨折了吧?」

突然,應該是由影子構成的那個真精,伸出手來碰觸自己的左手。自己並不覺得她過分親昵,因為在很久以前,曾經有過一個如此互相關懷的對象。

僅此唯一,想得到的就只有一個人。一切都跟那個時候一樣。難以言喻的懷念填滿了內心的空隙,彌補了十多年的裂痕。

「你太亂來了,真不像你。」

應該是影子構成的手指劃過自己的左手,那個手指帶有暖意。雖然無法全盤接受眼前發生的事,不過就是無法拒絕這份暖意。

「……是你嗎?」

在渾沌的感情中,產生出就連自己也不明白的心境。些許的恐懼、敬畏、懷念及憐愛。凱因茲將這些無法理解的心情,全部化為言語,將其凝聚在這句話當中。

──伊芙瑪麗。

「我遵守了約定。」

漆黑的身體發出朦朧的光,分不出哪邊才是背面。盡管如此,凱因茲的確看見了,在罩著夜色輕紗的身體內側,少女正朝著自己促狹地微笑。

「驚訝嗎?」

雖然是極平淡的語氣,但卻在胸口中回響。

……你都沒變呢。

就和那個時候一樣。自己認識的少女,在經過永恒的時間之後,佇立于自己面前。

在應該代表一切的虹色當中,唯一沒有的顏色,是自己唯一的勁敵、認同的朋友、同時,或許是凌駕這一切的對象。

凱因茲半垂下眼瞼,搖了搖頭。

「你這種不按理出牌的個性,我已經習慣了。」

從一段距離之外傳來的地鳴聲接近了。

「不需要解釋嗎?」她試著這麼說。

「你遵守了約定,這樣就夠了……」

少女轉身,以便不讓他看見,不讓他發現……她輕拭眼角。

「可是,我還沒見識你的名詠呢。」

夜之真精轉身面對身形愈來愈鮮明的水蛇。

「那家伙似乎意料之外地棘手。虹色名詠士先生,可以請你支援我嗎?」

一切盡在不言中。凱因茲只是點了點頭,外套隨著轉身的動作飛起。

──────

『大部分都解決了。』

降落在屋頂的阿瑪收起雙翼。與其說是大部分,倒不如說已經掃蕩殆盡了還比較正確。仰望上空,映入眼簾的只有藍白色的月光,以及閃爍的星光。

「……我再也不陪你做飛行訓練了。」

為了躲避來襲的奇美拉,急速下降、急速上升、急速停止,這只夜色晰蜴一再翻轉身體,在超過十次之後,自己已經記不住正確的次數了。基于這項原因,庫露耶露覺得自己的壽命准會縮短,依然處于昏厥狀態的奈特反倒令人羨慕。

「呐,我們得去幫另外一邊才行啦。」

『〈創始之女〉那邊嗎?』

這頭龍應該比較適合對付水蛇不是嗎?體型差不多,要比力氣的話應該也不會輸吧?可是,為什麼有少女外表的真精要特地自告奮勇去對付那只怪物呢?這點實在令人想不通。

『要離開溫暖安全的地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然而,這只名詠生物還是老樣子,說出來的話讓人摸不著頭緒。

『那兩個人已經從殼里爬出來了,所以我才會交給他們,用不著擔心。』

「那兩個人是指……誰跟誰啊?」

『少女和與她立下約定的少年。那兩個人為了這件事,已經耗費了十多年的光陰,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吧。』

這樣不行,這只晰蜴在說明之前,便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庫露耶露將視線從阿瑪身上移開,讓奈特躺在屋頂上。

『總有一天,你也會懂的。』

這句別有深意的話,讓庫露耶露回過頭來。同時,有道光芒射入眼中。不知不覺間,東方的天空已浮現一片魚肚白。

──黎明將至。

3

〈創始之女〉投出的夜色之矛射中了水蛇,發出怒吼的藍色頭顱朝上吐出宛如驟雨般的水珠,一瞬間,那些水珠變成了巨大的冰塊。緊接著,黃色頭顱也隨著轟然巨響放出閃電。

紅蛇朝著轉身躲避的少女吐出灼熱的氣息。

藍之歌

──『Ruguz』──

在夜之真精即將被火焰擊中前,凱因茲詠喚出來的水膜擋下了它。

……不妙。

就眼前所看到的情況,雙方的潛能幾乎不相上下,然而她卻受到壓制。

其中的差距,想必是對于損害外界的意識不同。水蛇只想著要打倒對方,另一方面,夜色少女為了不讓周圍受到損害,所以限制了自己的力量。

明白這種情況的自己,為了要迎擊她所受到的攻擊而分身乏術。沒有時間詠喚出第一音階名詠采取攻擊,而且觸媒也快要見底了。

「這就是最後的名詠了嗎……」

五顆寶石在手掌中滾動。五色,所有的名詠各一回。是用第二音階名詠的五只小型精命來發動攻擊,或是像現在一樣,徹底擔任防范水蛇攻擊的任務呢?這不是最好的選擇,而是用消去法得到的結果,就只剩這兩個方法而已。

沒錯,只能選擇其中一個方法了。

應該是這樣才對,可是,為什麼有一種厭惡感……?

他將五顆寶石緊握在手中不放。在內心某處,自己強硬地怪罪這一點。

──我還沒有見到你的名詠──

她的話一再掠過腦海。

你的名詠。你的……

「我的名詠,是什麼?」

不……其實我知道,我自己也知道。縱使是精通全部五色的名詠士,然而若把精通每一種顏色的五個名詠士集合起來,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那跟「凱因茲·亞溫凱爾的名詠」差得遠了。

「凱因茲,我們再加把勁吧!就算到了最後關頭,我們也不能放棄。」

這十幾年來,安妮的心性變得堅強了。

「今天看了庫露耶露小姐的名詠之後……覺得自己應該稍微重新考慮。庫露耶露小姐是如此快樂地進行名詠,既然要做,那麼我也希望能夠快樂地施展名詠。如果能這樣學習名詠式就好了。」

年幼的名詠士重新修正了自己的生活態度。

夜色的少女也一樣,她痛下決心舍棄一切,出現在這里。

相較之下自己又如何呢?跟過去一樣沒變,就表示跟當時比起來絲毫沒有進步不是嗎?

……原來躲在殼里的人是我嗎?

夕陽的位置、發表會上的燈光秀──在學校不變的景色中自我探尋。

一再欺騙自己,說自己沒變,緊捉著過去的記憶。

……該承認了,已經回不到自己記得的那個時候了。接受吧,時間是絕對不會倒退的。

「伊芙瑪麗,我……或許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凱因茲了。」

無意舍棄過去的記憶。即便如此,自己也還是得改變才行。

既然那頭水蛇是五色同時發動而創造出來的,那麼自己就不可能做不到。那種純粹的惡毒事物,不過是五色隨便混在一起罷了。

那一天的那個時候,自己和伊芙瑪麗約好的虹色,並不是這樣的東西。

我還沒有完成誓言。我還沒有讓你看見真正的虹色名詠。

──傻瓜,你到現在才發現呀──

隨風傳來她的聲音。現在處于凍結般的僵持狀態,一瞬間的大意,都會成為致命傷,但是就算這樣──雖然是對付前所未有的怪物,許下誓言的少女卻只是看著自己。

好了,詠喚出什麼吧!

他對自己這麼說。自己也很清楚,猶豫是不被允許的,煩惱的話,將陷入再也回不來的彷徨迷宮。我真的做得到嗎?不會失敗嗎?就算能夠詠喚出來,但是真的可以破除這個僵局嗎?過去的自己正逼問著現在的自己。

──可是,已經夠了……他已經做好了覺悟,要拋開以往的自己。

閉上眼睛。不需要〈贊來歌〉,要名詠的是自己本身。映照出自身的鏡子,將內心所想的化為形體,再將它詠喚出來就行了。

──沒錯,終于明白了真正重要的一點。不,是想起來了。

右手產生光圈,縱使閉上眼睛,眼中還是能夠感受到右手產生的光輝。虹色的炫目光彩,比星光更加閃亮,比月影更加清麗。

寶石從手中墜落,感覺右手當中產生出某種虹色的東西。

「伊芙瑪麗!」

回應凱因茲的呼喚,〈創始之女〉彈了一下右手的手指。

怪物的腳下,水蛇本身的影子開始纏住本體,既無法攻擊也無法送還的效果,只是加以束縛。即使想要掙脫,但是五個頭全都變得僵硬。之前明明能夠壓制住,然而現在卻掙脫不開這個束縛。

夜之真精與五個頭的怪物能力不相上下,如果只是封住對方的行動,用不著考慮對周遭所造成的傷害,她便能使出全力。

「……詠喚出你的,或許是我吧。」

因為打從一開始,在這所學校中第一個觸碰那個〈孵石〉的人,就是自己。

五色同時發動──五色各自獨立存在的水蛇。

那也就是過去的自己所引以為傲的,虛假的「虹色」。

──所以,我不再迷惑了。

凱因茲瞄准眼前的怪物,將右手握住的東西投擲出去。

沒有形體,純粹是光的奔流,但卻是閃耀著七彩的光芒。被稱為顏色的顏色全部均勻地互相融合,與五色名詠不同次元的顏色。

光流有如長槍般貫穿了水蛇。長槍穿透水蛇的身體之後,飛向漆黑的夜空之中。在刺穿無限延展的黑海瞬間──

黑云碎裂,綻放出儼然新世界誕生般的光輝。

全世界都被光的洪流所包圍,虹光有如福音般擴散開來──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因為那道光而閉上眼睛,不只因為它是如此明亮,而是每個人在看了那道光芒之後,都自然而然地察覺到那道光芒並非在祝福自己。

這道光真正照亮的只有一個人。

是為了那個未曾在陽光下現身的少女。

「……謝謝你。」

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夜色的少女始終緊盯著那道光不放。

4

「……結束了。」

亮光終于黯淡下來,庫露耶露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那只怪物仿佛一開始就不存在似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似乎已經順利送還了。因為原本就不是以正常形式誕生的,也不知道後來會怎麼樣。』

庫露耶露因為危機總算解除而松了一口氣,接著便將視線轉向背靠著屋頂欄杆入睡的少年。明明是那樣的一場大騷動,但是他的表情卻顯得無比安詳。

「那麼,你也差不多該變小了吧?一直抬眼看你很累耶。」

『太麻煩了,暫時就維持這樣吧。』

「維持這樣的話……」

天亮之後,支援部隊就會過來。倘若有這麼巨大的生物在場,一定會引起大騷動。

『沒問題,在下會在被別人目擊之前消失。』

消失?該不會你──

不過,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阿瑪緊閉著嘴將目光移開,那個動作更令人深刻地感覺到預感的正確……真拿他沒辦法。

「好吧,我就陪你到那個時候。」

『……在下可是不會道謝的。』

仿佛感到困窘那般,夜之真精依然背對著她,拋出了這句話。

漸漸地,東方天空的星光,陸續被明亮的陽光所掩蓋。

這里是一年級校舍的屋頂。

雖然來過好幾次,不過還是第一次在這里過夜。

『時間差不多了……』

待在自己膝蓋上的晰蜴低聲地說。遠在天空發白之前,這只名詠生物就已經恢複成了自己熟悉的大小。

「這表示我們要說再見了?」

『真精在完成自己的任務之後就會消失,在下至少得服從這樣的規則。』

這樣的口吻讓庫露耶露察覺到,這只名詠生物想必是自己決定要離開奈特身邊的。

「有什麼話要我轉告奈特嗎?」

『在下沒有想要轉告的話。雖然有想說的話,不過在下決定現在先不說。』

「是嗎?」

『沒想到你還挺干脆的。』

既然對方裝傻,庫露耶露也決定以曖昧的口吻回答。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知道。」

『……唔,就當做是這樣吧。』

好比不知如何作結語,有如想要逃跑那般,對方開始鼓動翅膀。

「呐,會飛的夜色晰蜴。」

『……到最後的最後還是這個嗎?』

被叫到的當事者回頭,停止拍動翅膀。庫露耶露對著口氣極端不滿的他眨了眨單邊眼睛。

「這樣你才不會忘了我啊!因為我是直到最後,都叫你晰蜴的女孩子!」

在一瞬間的沉默之後──

『還真是相當聰明的想法,不過這麼做沒有意義。』

他鼓動雙翼,身體飛上天空。

『就算你不這麼做……在下也不會忘記你的。』

留下這句話之後,夜色的名詠生物便飛向某處。

──────

「我想再跟你多聊一會兒。」

掠過四年級校舍的風吹動外套。

「因為睽違已久的重逢,我才會陪你。你不覺得每天見面,就沒什麼話好說了嗎?」

直到最後還是這個樣子嗎?凱因茲豎起外套的衣領竊笑。

「就算這樣,我想我們還是會有說不完的話題。」

「會嗎?」

有著少女身形的影子傾著頭,凝視著逐漸浮上地平線的太陽。

出現了些許的沉默。明明就要離別了,但是卻找不到想說的話。

打破沉默的,是一陣拍翅聲。

「阿瑪。」

夜色的晰蜴,停在同色少女的肩上。

「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忙。」

『那不算什麼。先別說這個,時間差不多了。』

說完之後,晰蜴率先消失了蹤影。

在陽光之中,影色少女的身形也逐漸變淡。

明明是最後的機會了,她卻依然堅定地緊閉雙唇。為什麼她會……

──原來如此。

凱因茲終于發現了她的意圖。對方在等待,在等待我主動開口。

……你真是壞心眼。不過那個時候也一樣,在黃昏的教室里,兩個人立下約定的時候,當時也是我主動對你開口。

「呐,伊芙瑪麗。」

無言地,夜色的少女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總有一天,當奈特的名詠進步到能夠使出第一音階的時候。」

她的身形逐漸朦朧,被陽光溶化,逐漸變得稀薄。雙手消失,支撐身體的下半身消失。在全身即將消失的最後瞬間,她宛如打趣般地說:

「可是還不知道呢,最好把這次當作是運氣好。在一百次只能成功一次的機會當中,只是碰巧在第一次成功罷了。或許這次是最初,同時也是最後。」

宣告新的一天到來的晨曦降臨。

直到最後還是這麼壞心眼。在這麼回話之前,原本應該在眼前的真精已完全消失了蹤影。

不過相反地……

「為什麼呢?因為我就是想要壞心眼地對你。」

影色的真精消失,在那里的是跟當初一模一樣,在教室里流淚時的少女。

少女的個子和聲音,全都跟當時一樣。

完全是自己記憶中的少女。

只有一點不一樣──眼前的她正在微笑。

「……伊芙瑪麗!」

「再見了,凱因茲……對不起,直到最後我還是說不出口,我對你──」

背對著黎明的少女,努力說出最後的話語。

和話語一起,彼此像是尋求擁抱般地伸出手──

然而──兩人的身體沒能交疊。

在這之前,她便化為黎明的光粒消失無蹤。

「……我不在意。」

仰望天空的凱因茲緊閉雙唇。我不在意,我不需要道別的話。

「我們……一定還會在某個地方見面。」

虹色名詠士凝視著少女原本站立的地點,一而再、再而三地……

哼唱著既沒有歌詞,也沒有樂譜的虹色之歌。

一邊期望,能夠傳達給身在遠方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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