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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個男鬼盯上了怎麼辦》第36章
☆、第36章

 巴士在崎嶇的路上穩穩行駛,三十分鐘之後,來到楚楦家鄉的小鎮。

 「到了嗎?」那隻鬼站在路邊,一看到楚楦下車,便飄了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接楚楦的呢。

 但是他為什麼,不跟楚楦待在車裡面,巴士車上也並不是沒有座位。

 「還沒到呢。」楚楦提著自己的背包走下來,眼睛在附近東張西望,說:「我老家在村裡,離這裡還有十多公里遠,得坐摩托車。」

 因為村子裡面太偏僻,公交車都不到那的。

 「這裡很落後吧?」想到那鬼的出身,他笑道:「你大概一輩子沒來過這種地方。」

 「先生又在笑我,我一輩子也總共沒去過多少地方。」霍雲深佯裝不開心地說。

 「我沒笑你,你一共去過多少地方,我怎麼知道,你又有沒告訴我。」楚楦一邊跟他說著話,一邊尋找附近的摩托車司機。

 看到一個之後向人家招招手,然後司機很快就開車過來拉客。

 「先生想知道嗎?」

 霍雲深的問題被司機的到來攪和了去,楚楦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暫時停止交流。

 在路上耗了二十分鐘,終於到了楚楦家的門口。

 他們家住在村頭,距離小鎮比較近。村子的中心點,還要往裡面再走三四公里。基本上都是山都是水,以前沒修好路的時候,交通非常不便。

 最近幾年把路修好了,村子也比以前富裕了不少。

 不過楚楦家一直是比較有錢的人家,因為楚楦的爺爺是當時國企的技術工,八幾年的時候就是大城市的戶口,和楚楦的奶奶也是。現在楚楦他爸住的房子,就是楚楦爺爺那時候買的。臨老退休了才和楚楦奶奶搬回老家養老。

 那時候城市戶口吃香,現在可不了,多少人想轉回農村戶口還轉不了。

 楚楦為了繼承鄉下這個房子,因為戶口問題還走了不少手續,特別麻煩。

 「到家了。」來到大門前,掏出鑰匙打開門,屋裡的一切還是走時的模樣,楚楦回身關上門,笑著說:「這兒你已經來過了,那次還嚇唬我,把嚇得往床底下躲。」

 霍雲深跟在他身後,聽見他翻舊賬,便低著頭裝不懂。

 「你當時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對我那麼凶?」楚楦問道,進了家門,到玄關的鞋櫃裡找出拖鞋換上。

 現在是初冬了,他選擇了一雙棉拖鞋,拿在鼻子下面聞了聞,有股霉味,等天氣好的時候要拿出去曬一曬。

 穿好鞋子,楚楦說:「怎麼著,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嗎?」想了這麼久,還沒想出答案?

 還是答案太喪心病狂,不適合回答?

 「先生……一定要回答……」那鬼抬頭,看見楚楦肯定的眼神,他瞭然:「因為,我知道先生不會接受我,就……破罐子破摔。」

 「以恐嚇威脅來達到目的。」楚楦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轉身進屋裡放東西,順便給爺爺奶奶上炷香。

 「爺爺,奶奶,我帶了隻鬼回來,希望您二位別生氣……媳婦這輩子我是沒有的……孩子也……以後……」嘮嘮嗑嗑說了好些,無非是努力現在,展望未來。

 霍雲深站在門外,將裡面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臉色倒還算平靜。

 外面的太陽很大,楚楦說完了就回到自己屋裡,一會兒之後,抱著一張棉被走了出來,拿到外面去曬。

 倒回來的時候,看見霍雲深抱著兩個枕頭,從自己身邊飄過……

 一人一鬼來回了七八趟,把屋裡需要曬的東西搬了出去。

 然後楚楦脫了外套,挽起袖子,開始掃地,並吩咐無事可幹的霍雲深:「去廚房端盆水來,擦桌子和窗子。」

 「是。」那鬼積極飄去了。

 楚楦親自示範了一下怎麼擦桌子和窗戶,對他說:「這兩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當楚楦掃地之餘,偶爾看了一眼自家的窗子,差點驚嚇又想笑。

 因為霍雲深整個飄在上面,十分賣力地擦玻璃……有時候還是頭朝下的……

 「先生,擦完了。」

 「換一盆清水,再擦一次。」

 「好。」

 他聽話地去了,楚楦繼續掃地,二百多平的房子,掃一次也要十多分鐘。

 「先生,又擦好了。」

 「我看一下。」楚楦放下掃把拍拍手,過去檢查霍雲深的勞動成果。

 伸出手指在桌子上劃了一道,指尖很乾淨。又到玻璃上擦了擦,明亮乾淨。

 他笑道:「做得真不錯。」

 一回頭,那鬼拿著自己剛剛放下的掃把,在那掃地。

 動作很笨拙,就跟第一次拿掃把似的……

 楚楦笑容淡了淡,眼睛升起一層薄薄的霧,走了過去,握住他拿掃把的那隻手說:「掃把是這樣抓的。」一本正經地教他掃地。

 霍雲深的手一翻,將楚楦的手指收攏,在自己的掌心之下,一起抓住掃把……

 「別玩了,我來掃,還有兩間屋子趕緊地。」楚楦抖抖手,把那隻鬼的手抖下去。

 「先生許我再玩一會兒。」那鬼說。

 「這是做家務,不是玩。」楚楦的動作很嫻熟,神情很認真。

 他知道,霍雲深生前肯定沒有握過掃把,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大少爺……雖然命很苦。

 楚楦忽然一怔,自己怎麼會覺得霍雲深命苦呢?

 雖然早死確實命不好,雖然從霍雲深的字裡行間……有些事情已經擺在眼前,那是真的嗎?

 「霍雲深。」他輕輕喊了一聲,卻說:「掃地的活兒交給你,我去拿拖把來拖地。」

 「好。」那鬼得了楚楦手中的掃把,認真地干活去。

 客廳的地板是瓷磚地板,房間的地板一律是木質地板。等客廳的地板拖乾淨以後,出現端著水盆和毛巾進了房間。

 毛巾擰得很乾才敢擦地。

 「我來吧。」霍雲深搶過毛巾,一下子把水擰乾,就跟用了甩干機似的。

 「謝謝……」楚楦接過那條半乾的毛巾,眼神類似崇拜。

 霍雲深抿嘴笑了笑,拿了另一條毛巾跟對方一起擦地。

 「知道怎麼擦嗎?這樣,把屁股撅起來……走一個……」楚楦示範完畢,自己笑了。

 「好。」霍雲深聽話地把屁股撅得高高地,灰白的手臂露出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二個在屋裡推來推去,終於撞了路線,把腦袋撞在了一起。

 「啊。」楚楦停下來,捂著額頭痛叫,臉皺得像個包子一樣,指責霍雲深道:「你開車不看路。」

 「我……我是新手司機。」霍雲深怔怔望著他,眼眸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然亮晶晶,水盈盈,擴大的瞳孔裡頭,只映著一個人的臉龐。

 「那又怎麼樣?」楚楦看到,這鬼呆呆地看著自己,嘴唇微張,瞳孔大開,一副很蠢很蠢的樣子,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說:「給你開罰單。」

 「啊?」霍雲深繼續呆滯著,直到楚楦的手指爬上他的下巴……「先生……」

 「……」楚楦睡下眼瞼,一手撐著地板,一手捏著對方的下巴,身體向前傾。

 一枚溫柔的親吻如期而至,驚動了霍雲深小心翼翼的猜測,他真的……

 吻了過來。

 「先生。」這是不一樣的,霍雲深放開手裡的抹布,兩隻手齊齊伸向楚楦,緊緊地抱著他的背。

 如膠似漆的一個吻在無聲中越演越烈,最後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誰不肯放開誰。

 楚楦的心臟因缺氧而痛得似乎要炸裂開來,他率先做出了推開的動作。卻有一瞬間看到,和自己親吻的霍雲深表情猙獰。

 「先生。」他抓得太緊。

 「我……」恐懼爬上楚楦的臉孔,在眼中一閃而逝。

 不,也許他只是太喜歡自己了。

 楚楦喘著氣,用手摸著胸口站起來。霍雲深也站了起來,臉上已經恢復平靜,彷彿剛才只是楚楦的眼花所致。

 「水髒了,我去換水。」他小聲地說,端著水盆輕輕地出了屋子。

 望著他婷婷裊裊的背影,楚楦背後出了一層冷汗。

 他跌坐在水汽未乾的地板上,吶吶自問,這份毛骨悚然的愛,如何承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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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一番努力,家裡煥然一新。站在乾淨的客廳中轉了一圈,楚楦心情還不錯地說:「我去做飯了,今天帶了番茄和雞蛋,你喜歡吃炒的,還是喜歡喝湯?」

 霍雲深飄在自己擦好的窗戶面前,總想把窗簾給拉上。

 聽見楚楦跟自己說話,他轉過身來,眼中帶著濃濃的好奇:「先生喜歡怎麼吃?」

 「我喜歡吃炒的。」

 那鬼幽幽說:「那就做湯吧。」

 「……」楚楦心想,這傢伙不是號稱喜歡我嗎?怎麼不按牌理出牌。

 鬼吃不下人間飯菜,只能聞聞味道。最後把一盆西紅柿蛋花湯吃下肚的,仍是楚楦自己。

 他把碗筷一撂,讓那鬼去洗碗。

 回頭就聽見碗打碎的聲音,他走進廚房,看見一地的碎片,念叨道:「碎碎平安,落地開花。」

 然後把掃把來,將碎掉的瓷片收拾好,倒進垃圾桶裡。

 那鬼挽著袖子,手裡拿著洗碗布,站在那兒垂著眼睛,瞄著洗手盤裡還剩下的倖存者……躍躍欲試。

 「我來洗,你去旁邊待著去。」楚楦拿過他手裡的洗碗布,站在洗碗盆面前嫻熟地洗碗。

 一個大的兩個小的,幾分鐘完事。

 「先生的老家有浴缸嗎?」那隻鬼突然問道。

 「有,怎麼了?」楚楦洗好手,用乾爽的毛巾擦乾水跡。

 「晚上在這裡過夜嗎?」那鬼又問道。

 幾個詞在嘴裡打了個轉,始終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他究竟在問什麼?

 終於想明白了霍雲深的小心思,楚楦的臉紅得就像今天中午的西紅柿,甜中帶酸,好吃開胃。

 「明天上午回市裡。」他說道,也就是在這裡過夜的意思,他早就是這麼想的。

 「好。」在屋裡擦地板的時候,自己露出醜態把人嚇到了……之後便一直不敢靠近,總是害怕一抬眼,就看見楚楦眼裡的恐懼。

 其實,他也在極力控制,對嗎?

 一整個下午,楚楦顯得心不在焉,全身精力都在想一件事情。他想著怎麼分散霍雲深的注意力,好讓他不惦記著自己老家的浴缸。

 要不,就說浴缸壞了?

 「楚楦!是不是你回來了?」窗口忽然傳來一道大媽的聲音,順便還有敲窗子的聲音。

 她姓何,是村裡的村委幹部。家住在村裡深處,今天開著小綿羊去鎮裡,回家時經過楚楦家門口,看見他家曬被子,猜測是楚楦回來了。

 「何嬸,這是從外面剛回來?」楚楦打開窗子,笑眯眯說道。

 「對,買東西去呢,你咋回來了?」何嬸跟楚楦嘮嗑了一陣子,得知楚楦還沒女友,當即擠眉弄眼地說:「晚上村裡的文化室放露天電影,你要不要來看看?」

 到時候姑娘小夥們湊一塊兒,說不定就對眼了呢?

 「露天電影?」一放就倆鐘頭那種,回來不就可以睡覺了嗎,楚楦若有所思地點頭:「好,我晚上去看。」

 「哎,不過路上要小心。」

 去村裡的文化室還有三四公里的路,沒有水泥地,路旁雜草叢生,不時還有坑,晚上走起來得特別小心。

 楚楦跟人交談的時候,那鬼會躲起來。

 在巴士車上人多的時候也是,他不喜歡楚楦跟人在一起,但又無法阻止。

 要怎麼樣才能實現心裡的想法,要等多久……或者說,還有等下去的時間嗎?

 「霍雲深,晚上我帶你去看電影。」楚楦推開門,在自己房間的角落裡,找到那隻鬼。

 自己坐在桌子邊,那隻鬼自動飄過來:「電影?」他帶著疑惑不解,這麼落後的地方可以看電影嗎?

 當然,楚楦家裡也有放映設備,只是沒有拉網線。

 「走路去的,晚上再說。」楚楦拉開抽屜,動手整理自己的書桌,將一些不常用的東西存放起來。比如爺爺留下的那套文房四寶。

 「先生這裡有文房四寶。」霍雲深看見筆墨紙硯,多瞧了幾眼。

 「這是我爺爺留下的,我不會寫。」楚楦說道,突然想到:「你會寫嗎?」

 抬頭看著那隻鬼,那隻鬼矜持地頷首:「略懂一二。」並準備大顯身手。

 「可惜這是我爺爺留下的,很久沒用過,也沒墨水了。」楚楦其實並不打算讓霍雲深動爺爺的遺物,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心虛吧,不婚無後還和個男鬼混在一起,始終對不起對自己寄予厚望的爺爺。

 「哦。」霍雲深垂著眸,雖然他聞到了墨水的味道。

 一個是先生的爺爺,一個是不怎麼受待見自己的,孰輕孰重自己心裡有桿秤。

 「回到市裡,我給你買一套好的文房四寶。」楚楦看見他好像不高興,連忙補償道。

 「好,謝謝先生。」霍雲深道著謝,神情始終淡淡地。

 互相之間,就好像有一根繩子,雖然連在一起,卻始終親近不了。你在那一頭,我在這一頭,當我走向你的時候,你害怕地往後退。當你走向我的時候,我高興得露出凶態,生怕自己吃了你。

 不管遠一點,還是近一點,都生生折磨人。

 就這樣不安地熬到了晚上,氣氛一如既往地詭異著,楚楦終於受不了了,拿出手電筒準備出門。

 電影是八點半鐘開始播放的,天早就黑了。

 外面有些許冷,但是不吹風。楚楦穿著一件短外套,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走到門邊對那鬼說:「你還想去看嗎?」

 那鬼現身出來,從暗裡伸出自己的手。鬧了一下午的彆扭,終於忍不住主動親近。

 楚楦握住那隻灰白的手掌,把自己冷得一哆嗦,他說:「我應該穿個手套才牽你。」

 聞聲的霍雲深握得更緊了一些。

 走出家門,結伴走在路上,四周圍靜悄悄地,只有偶爾傳來狗吠的聲音。

 村裡的人家喜歡養狗,一般用來看門。

 他們經過一家養了條大黑狗的人家,那隻黑狗朝楚楦用力吠了幾聲。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卻不是看著楚楦,而是楚楦身邊。

 「不用管它。」楚楦把霍雲深拉到自己另一邊,用身體阻隔著那隻黑狗的視線,那隻黑狗果然就不吠了。

 可能沒想到楚楦會這樣做,霍雲深偷偷看了他好幾眼,心一悸一悸地,連忙不敢看他。

 在路上走了十多分鐘,來到村裡的文化室,他們看到熱熱鬧鬧的男女老少,都在等電影開播。

 因為是晚上,光線暗淡。楚楦走進人群中並不顯眼,他還去了一趟文化室附近的小賣店,買了一瓶礦泉水。

 「小夥子,電影快開始了,快去搶位置啊。」

 結果楚楦去搶的時候已經人滿為患,連後排都沒得到。他倒是不遺憾,隨便找了個最外圍的地方站著,跟霍雲深聊天。

 不過對方好像臉臭臭地,十問九不答。

 「你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嗯。」

 「為什麼?」

 楚楦看一眼電影,看一眼他,忽然有種荒謬的覺悟,感覺彩色的電影畫面,也不如這張黑白兩色,清湯寡水的臉龐吸引人。

 這發現讓心酥酥地,也讓心沉沉地,有點慌。

 那鬼沒回答自己的問題,索性楚楦也不說話了,靜靜地站著看電影。並不知道自己也是一道美好的風景,盡入了那雙死水無波的眼睛,怎麼也移不開。

 其實站在他身邊就很開心了,拉著手看電影……以前都沒有敢想過。

 「先生,你說他們是什麼關係?」影片的最後,有一個男主角死亡,而另一個男主角選擇永遠地紀念他。

 所以霍雲深才會這麼問?

 「他們是兄弟情,你別多想。」楚楦哭笑不得地回答他,不知道這隻鬼的腦子裡究竟在關注什麼。明明是一部熱血戰鬥片,孩子們都看得很熱鬧。

 他倒好,在琢磨人家直不直。

 「好了,電影看完,回去睡覺。」

 楚楦不清楚的是,那倆個演員疑似是同性戀,拍攝電影的期間傳出過緋聞,被說是一對兒。最後有沒有在一起就不得而知。

 霍雲深他這麼敏感,隔著屏幕都嗅到了不尋常,不能說不是慧極必傷。

 「額……」楚楦走在前面,沒發現身後那鬼的心不在焉,他一不小心踩了個坑,咔擦一聲崴了腳。

 「先生怎麼了?」聽見楚楦的呼聲,霍雲深很有速度地趕上來查看。

 「把腳扭到了,嘶……疼……」楚楦用手去碰了碰,發現又是原來崴過的地方,有習慣性崴腳的趨勢。

 「我看看。」霍雲一聽皺著眉頭,他馬上深蹲下來用自己冰涼的手掌捂了上去,讓楚楦受傷的腳踝舒服了一下。

 「嘶……好疼,別用力……你直接給我治好行麼?」上次的腳崴了就是霍雲深給治好的,楚楦印象深刻,因為特別快。

 「回去再治。」霍雲深給拒絕了,轉過身背對著楚楦,說道:「先生上來,我背你回家。」

 用手電筒照在他的背上,楚楦一臉不自在:「怎麼能讓你背我……」

 「先生,快上來。」霍雲深催促道。

 是怎麼上了他的背的,楚楦也不太記得,只知道一不留神就趴上去了。回過神來,他覺得特別不好意思,怎麼能是霍雲深背自己,要背也是自己背他。

 「先生也背過我,還記得嗎?」走在黑暗的村莊小路上,霍雲深反手抱著楚楦的身體,一句一句地說:「你背著我拜了堂,那天是我最高興的一天……」

 那天一直在等,不確定他會不會如約而來,把自己娶回家。

 霍雲深還想過,如果楚楦不來,就去他家殺了他,用他的血來安慰自己那顆,在小院裡待到日漸扭曲的心。

 那顆早已死去的腐爛的心,二十多年後掙紮在潮濕陰冷的泥土裡,想看見陽光,想重新跳動。想為一個男人重拾美好的自己,努力去誘惑他,奢望擁有他。

 好似做什麼都不在乎,只要他肯要這具腐朽的身體。

 「可是霍雲深,你知道那是我最難過的一天嗎?」在他背上眺望著黑暗的遠方,曾經的楚楦以為自己的人生就像這黑夜,無邊無際,無星無月。

 直到有一天忽然覺得,其實不是夜太黑暗,而是自己選擇閉上眼,什麼都不去看。

 「我知道,先生不喜歡我。」那鬼說:「但我很喜歡先生呢。」所以才會這樣,不顧一切地靠近他,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醜陋的身體和面孔,明明就讓自己很自卑,卻還是會出現在他面前。

 每次被嫌棄到嘔吐,就難受得不得了。

 「可是,我記得你說過是因為八字才喜歡我的。」楚楦皺著眉說道,他發覺自己和霍雲深之間最大的問題,原來不是物種不同,而是三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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