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路被濮曦拉著穿越人群,最開始傅聞軒掙扎得比較激烈。後來就默認了他的做法,停止了掙扎和抗拒。
他突然之間的順從,反倒是令濮曦有點不適應,狐疑地回頭看他。
這是什麼眼神?
「怎麼了?喜歡我三貞九烈的樣子,不喜歡我配合?」傅聞軒逮住機會就諷刺他,雖然跟著他進了電梯。
「確實,這樣很無趣。」濮曦說道,但是他的表情不是這樣說的。
「那你笑個屁?」傅聞軒看到了他隱晦的笑容,心裡一澀,然後假裝沒事的樣子,在電梯裡東張西望。
四面都是鏡子,無論怎麼看都還是看到自己和濮曦兩人,想不看到對方的身影很難。
濮曦抿著雙唇,若有似無的笑容,一下從他臉上完全消失。
「非要如此?」
「那你呢?」
看見濮曦被自己噎得說不出話來,傅聞軒並沒有很高興。他雙手插著褲兜,站在那兒發呆。
電梯打開之後,眼前的場景有點熟悉,傅聞軒隱約覺得自己來過。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之前濮曦帶自己來過,這裡是頂樓。
「你以前住在這裡?」走進來過一次的套房,視線移到那張沙發。
很巧,濮曦的視線也在那裡,他說道:「休息室,不常住。」
傅聞軒的臉頰微微一熱,這裡畢竟是自己丟失處男身的故地,而且當事人還在身邊。
明明是經歷過無數人事的男人,卻還會因為這個而臉紅,讓濮曦的眼眸不禁眯了眯。
「我去洗澡。」傅聞軒沒注意那男人看自己的眼神,逕自走向浴室。
濮曦猶豫了片刻,移步跟了進去。
在花灑下發生了久違的熱吻,傅聞軒抱著身上衣服全齊的濮曦,一邊吻他,一邊撕扯他的衣服。
濮曦突然將他摁在牆上,制止他的動作,很用力。
「怎麼了?」傅聞軒感到意外,被摁在牆上錯愕地看著對方。
源源不斷的水珠,從濮曦額前的頭髮上滴下來,仍然掩飾不住他陰鷙的眼神。
內心無名的煩躁正在躁動,是激烈的熱吻也沒辦法按壓下去的。
「傅聞軒。」他的聲音跟渾身的氣場一樣可怕,突然間究竟發現了什麼事。
「什麼……」傅聞軒隱隱有些恐懼,感覺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入侵自己的身體一樣。
可是明明,自己才是上位者。
他穩了穩心神,站直身體說:「你就是這樣,總讓我覺得跟不上你……」
無法掌控,所以才無法安心地給他所有。
說著雙手被抓緊,那男人薄寡的唇湊近他:「那你要我如何?」對面的男人,第一次向自己露出類似妥協的意思。
傅聞軒不太敢相信,瞳孔在男人的注視下微微放大,然後又緊縮起來:「你怎麼了,突然這樣?」有點害怕去瞭解真相,他痞氣地笑了一下:「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濮曦還那樣看著他,沒有語言。
「都這樣了還廢什麼話?還做不做了?」傅聞軒向上吻了一下他,然後繼續勾住他的脖子,帶他走進萬丈深淵。
抱住陰翳的他,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有了去愛的衝動和勇氣。
傅聞軒解開濮曦的褲子,反轉兩個人的位置,在浴室裡做了很久的前戲。他刻意地不去想,和自己親密的男人其實是個異類。
如果一直不知道的話,誰會猜到濮曦是個異類呢?
溫暖的手掌,摸著濮曦有溫度的皮膚,傅聞軒粗重地呼吸著,低頭用嘴唇細密親吻被自己的指尖遊走過的地方。
不管兩個人的氣氛曾經緊張成什麼樣子,抱在一起的時候,那些都是虛的。
「我喜歡你……的身體。」傅聞軒的低語在濮曦耳邊呢喃,引來身下男人的抗議,給了他小腹一拳,沒有怎麼用力的。
「喔……」短促的痛叫聲從傅聞軒嘴裡傳出來,同時可以看到他齜牙咧嘴,好不痛苦:「你……真暴力……」他摀住自己還有餘痛的小腹說,另一隻手撐著牆面,用來支撐身體。
「下次嘴還這麼賤,我一樣會打你。」濮曦面無表情地說。
「有你嘴賤?」傅聞軒抬頭看著他,額頭還是皺皺地,說:「你不但嘴賤,連行動都一樣賤。」
身體力行地在做一個渣男。
渣男輕哼一聲,給了他一記眼刀子之後,站直身體出了浴室。
傅聞軒扯了一塊毛巾把自己身上的水珠擦乾淨,也走了出去。
看見那個男人躺在大床中央等待自己,他草草擦了兩下,扔下毛巾走了過去。
說來奇怪,雖然彼此都沒有給對方好臉色,但是在床上卻出奇地默契配合。甚至食髓知味地做了一次再一次,索要得很激烈。
傅聞軒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吃了興奮劑,一碰到濮曦的身體就停不下來。
或者說,根本就還愛著他,無論他是不是異類,身體也好心也好,對他根本就放不下。
臉色很難看地坐在床頭,點了支菸……
「怎麼會有煙?帶誰上來過?」傅聞軒記得濮曦不抽菸,懷疑他帶別人上來過,心情就更差了。
「給你準備的。」濮曦一句話緩解了緊張的氣氛,讓傅聞軒咳咳了兩聲,好像是的,在他家那棟豪宅也是一樣,有準備煙。
「我也不常抽,特別煩才抽。」望著手裡的煙,狠狠吸了一口,然後傅聞軒把它扔掉,心情突然又好了很多。
戀愛就是這麼操蛋的東西,無時無刻不影響著人的心情。
「特別煩?」
傅聞軒接口說:「煩你啊,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告訴我,你不是……」
「怪我?」
「那不然?」
兩個人的腳,在被子底下走了幾個回合,以濮曦大獲全勝為結束。
傅聞軒氣喘吁吁地給他壓在大腿下面,哀嚎道:「我要抗議,痛痛痛……」
「打斷你的腿,這個主意怎麼樣?」濮曦的手指,來到傅聞軒的膝蓋骨上。
曖昧危險的觸摸,頓時讓傅聞軒覺得全身發寒,心臟快爆炸了,「不怎麼樣!垃圾主意!」他喊道:「有本事放了我,用魅力征服我!」
暴力,不服!
「什麼叫做魅力,我需要嗎?」濮曦想留住一個人,有的是辦法。
「你打斷我的腿,以後跟一個斷腿的男人做愛?不嫌瘆得慌麼?」傅聞軒問道,乾脆放鬆身體,他愛壓著就壓著,喘著氣說:「如果我的腿斷了,我也生無可戀了。」
一個沒有生存意志玩具,是濮曦想要的麼?
濮曦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自己身下喘息的青年,他的臉龐和薄汗讓人著迷。
情不自禁,柔軟了眼神,低頭用嘴唇去觸碰對方。
在濮曦的眼裡,這只是一個很年輕很年輕的後輩,他的叛逆和抗拒,都可以理解。
「只要你不再逃,就留著你這雙腿。」他撫摸著青年筆直的雙腿,神情繾綣,有什麼東西在眼中呼之慾出。
「那取決於你。」傅聞軒微微垂著眼眸,接受了他的輕吻,也不再渾身帶刺:「如果你沒那麼欠……我還是喜歡你的……」
濮曦掐開青年的上下頜,用力地吮吻他的嘴唇,似乎在回應他的話。
「唔……欠揍……」傅聞軒皺著眉,七手八腳地推開他,還狠狠地踹了一腳,禽獸不如的狗東西,又把嘴巴弄破了。
被踹到一旁的濮曦,伸出舌尖,舔去自己嘴邊淡紅的血跡。
「……」這一幕被傅聞軒看到,只覺得可怕,於是趕緊翻身背對著他,不想去細想濮曦的身份,以及更多的東西。
清晰地知道,自己是魔鬼嘴裡叼著的一塊肉,這種感受之操蛋,讓人狂躁不安。
青年線條流暢的背部,大喇喇地呈現在自己面前,濮曦伸出指尖貼上去,用指腹去勾勒那線條,最後握住那修長的脖頸,輕輕揉按□□。
「……」傅聞軒一開始還擔驚受怕,最後漸漸眯著眼睛,變成享受,畢竟濮曦按得很舒服,讓人很快就有了睡意。
不過,傅聞軒怎麼也不敢稀里糊塗地睡著。
濮曦這是……在討好自己嗎?
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身為征戰沙場十多年的鐵血將軍,濮曦從來不懂溫柔為何物,他最柔和最柔和的幾次,一次是接花的時候,一次是現在。
「濮曦……」撐到最後,傅聞軒還是睡著了,呼吸很平穩。
第二天醒來,大床上的倆男人,手手腳腳糾纏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只看到白花花地扭成一片,十分辣眼睛。
不幸墊底的傅聞軒,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馬上就要斷氣。
他睜開眼睛,把自己胸前的腦袋費力地移開,這才大大地喘息了幾口新鮮空氣,又活了過來。
「你是不是想謀殺我,讓我變成鬼下去陪你?」他的聲音不高也不低,帶著剛醒來的慵懶和模糊。
「是個辦法。」濮曦一本正經地說,順便挪來自己的身體,讓青年喘口氣。
「靠……我全身都麻了……」青年翻了個身,在那嘟囔,努力在活動自己的手腳。
那些笨拙的動作,敢怒不敢言的嘀咕,讓坐在旁邊的男人陷入發呆,或者說愜意。
享受這個清晨。
「我開個玩笑,你別當真好不好,總是恐嚇我,會折壽的。」傅聞軒摸摸自己受驚的小心肝,最害怕濮曦一臉正經地說著嚇人的話。
因為誰都不知道,他究竟是開玩笑還是真正在考慮。
「哦。」濮曦靠在床頭,露出一身結實勻稱的肌肉,既有看頭,又不會過分誇張,變成健美先生。
那腹部的兩排腹肌,傅聞軒感受過,比自己的還有型……
看了兩眼,他撇撇嘴收回眼神,把頭埋在被子裡繼續賴床。
但是已經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明晃晃的兩排腹肌,誘惑著傅聞軒的手指,在被子中糾結的片刻,終於是伸過去,摸了一把。
手感一如既往地好。
掀開眼簾,看見濮曦幽深的眼眸,斜斜向下看著自己。
那隻想縮回來的手,被摁在小腹上不許離開……既然這樣,傅聞軒放開自己,光明正大地摸,把周圍想摸的地方摸了個遍。
而那塊不敢觸碰的禁區,他始終沒有越雷池半步。
是濮曦自己,牽著他的手往下移,並不避諱自己不能人道這件事。
如想像中一樣,摸到的是一團柔軟,安靜而溫順。
傅聞軒突然想到,這個男人死的時候已經二十五歲,在古代來說這個歲數真的不小了,他的臉色突然複雜無比。
當濮曦還行的時候,他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那時候沒人能壓制他吧?
忍不住心裡冒酸水,憋來憋去,傅聞軒還是問道:「你生前,有沒有妻子?」
也許有吧,可能連孩子都有了?
就算沒有,每次放假是不是也會跟同營的將士們一起去尋花問柳?
「沒有。」濮曦的回答,拯救了快要被酸醋淹死的某青年。
「哦,那相好呢?」傅聞軒輕輕玩弄著掌心的那團,若是濮曦敢回答有,他就捏死丫的。
「嗤……」濮曦沒回答,反而嗤笑了聲。
彷彿在笑青年的天真和幼稚。
「厲害了我的哥。」傅聞軒假笑說了句,收回手裝作不受任何影響。
在床上眯了小半個鐘,他沉默地起來穿衣服洗漱,對那個陪著自己耗日子的男人,視而不見。
「車我開走了,去個地方,晚上回來。」
傅聞軒走的時候,說了一句。
濮曦沒攔著他,看著他走了。
其實也不是去哪,是去劉仙姑家,把骨鏈還給人家。
事實證明,這個東西可能沒用,活了五百多年的濮曦,本事大著呢。 劉仙姑再次看見傅聞軒,不必問結果,接過自己的骨鏈,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
「或許他能夠幫你。」
已經沒有懷著希望的傅聞軒,可有可無地接過來,他並不覺得這些對濮曦有用。不過還是看了一眼,點頭說:「謝謝,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去找他的。」
轉身出了劉仙姑的家,時間還很早。
出來之前他跟濮曦說,自己晚上才回去,對方也沒有反對。
想到這裡,傅聞軒勾起嘴角輕笑了一下,這是不是證明,濮曦只是個刀子嘴豆腐心,並不如他自己說的話那麼鐵血執行?
離開他身邊,傅聞軒反而更願意去想起他,有關於他的很多細節在心裡一遍遍地回放。
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之後,傅聞軒收斂起笑容。
眼睛瞄著抓在手裡的名片,坐在車上反正無聊,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這個電話。
接電話的聲音是個很年輕的男音,對方不徐不疾,說話很和緩:「你好,這裡是城隍事務所,我是馮曉。」
「馮先生你好,我是劉仙姑介紹的,我姓傅。」
「原來是傅先生,你的名字我聽仙姑提過。能到店內詳談嗎?」
「可以。」
想著也是無聊,傅聞軒掛了電話,照著對方發過來的資質,開車回了市區。
一來一回,去到的時候接近中午。
招待傅聞軒的是馮曉本人,這家事務所是他開的,除了他之外,店裡只有一個打雜的小哥。
看他這麼年輕,傅聞軒覺得自己多半是白跑了一趟。
「你說他有體溫,也有心跳?」馮曉眯了眯眼睛,好像並沒有被這種情況驚訝到,反而說:「介意帶我去見他一面嗎?」
傅聞軒下意識地皺眉,說道:「我是為了躲著他,並沒有對付他的意思。」而且貿然把馮曉帶到濮曦面前,吃虧的還不一定是誰。
「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不是想對付他,只是想確認,他現在是什麼情況。然後才能找到讓你隔離的辦法。」似乎看出傅聞軒的抗拒,馮曉笑著說:「不見面也行,你收集一點他的物品給我,比如頭髮,指甲,都可以。」
「這個倒是簡單。」傅聞軒脫口而出說,畢竟他和那男人每天同床共枕。
「那就好。」馮曉點點頭:「等你的消息。」
回到自己車上,傅聞軒才生出猶豫的心理,他不由地思考,自己拿了濮曦的頭髮和指甲給別人,會不會對他造成傷害?
然後就覺得自己瘋了,都被軟禁了,還在替別人著想。
開車提前回去,走進室內影影綽綽,到處都拉上窗簾,光線一點都照射不進來。
那個男人坐在他往常習慣坐的地方,發現傅聞軒,全身才有所復甦,剛才就像個雕像而已。
「這麼早?」外面天還沒黑,青年似乎說過要天黑才回來。
「嗯。」經過他身邊,傅聞軒停頓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那一頭濃密的黑髮。
算了,他收回眼神,繼續往上面走。
上去洗了個澡,穿著寬鬆舒適的睡衣下樓來,打開屋裡的所有燈光,在廚房做了點吃的,然後端出來,坐在對面享受自己的美食。
傅聞軒吃得津津有味,濮曦看得津津有味。
他不想傅聞軒變成鬼的最大緣故,就是不希望青年和自己一樣,在時間的流逝中,失去了活著的樂趣。
「想吃嗎?」
「並不。」
傅聞軒咬著叉子頓了頓,端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清水。
「我是問你,想不想吃我?」
濮曦一笑,在燈光下皮膚異常白皙,他凝視了對面的青年很久:「等你吃好了,我再吃你。」
翻雲覆雨過後的房間內,只有一道激烈喘息。
傅聞軒低頭凝視著自己身下的男人,臉龐很平靜,呼吸若有似無。以前從沒發現這個異常,只覺得對方太過冷靜罷了。
其實對方的呼吸頻率和心跳頻率,甚至連體溫,都永遠保持一個度,從沒變化過。
濮曦抱著在自己身上,貌似出神的青年,輕輕撫摸他的背部。
這份溫柔不是不動人,傅聞軒苦笑地伏在他頸窩中,在這場角逐中,情緒大起大落的人,從來只有自己而已。
晚上濮曦沒有繼續陪傅聞軒睡覺,他似乎出去了。
傅聞軒睡著了他才走的,所以床上的青年並不知道。當自己一個人在大床上醒來,才知道濮曦走了很久。
不過,枕頭上有他遺留下的幾根髮絲……
傅聞軒轉頭就看見,甚至有些不確定那是自己的還是濮曦的。
他小心地撿起來,起床用紙巾抱起來放好。
沒有確定要交給誰,只是留著而已。
濮曦中午才回來,提著一份外賣,酷帥狂霸拽地放到傅聞軒面前。
惹來傅聞軒的白眼,一邊解開塑料袋一邊吐槽:「會點外賣了不起?」
居然是自己喜歡吃的菜色,味道很不錯,吃進嘴裡眉頭都舒展開了。
「嗯。」濮曦拉了張椅子,坐在對面觀看自己圈養的人類,體會到了一點點投喂的快感。
「每天這樣你煩不煩?」傅聞軒問得很認真,不是吐槽的意思。
他是在問,每天過著一樣的日子,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會不會很煩悶。
此前沒有人關心過這個問題,也無從跟旁人討論。
當事人笑而不語,讓傅聞軒莫名惱火,也跟著假笑起來:「昨晚去哪裡了?」
濮曦點點他的飯菜:「快吃。」
就是不要廢話那麼多的意思。
「……」傅聞軒夾起一塊肉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越吃越慢,說:「我在計畫第三次越獄,如果這次失敗了,我以後就這不走了。」
濮曦挑著眉,說了一句讓傅聞軒噴飯的話:「那你吃完飯就逃吧。」
滿滿地都是別浪費時間的口吻,很傷人。
「或許你可以放放水,讓我在外面多溜躂幾天?」傅聞軒試探道。
濮曦還是皮笑肉不笑,模樣怪恐怖的,然則眼裡頭有著青年無法察覺的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