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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第197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太子事發

  房陵長公主與崔泌之事暗地裡傳開之後,博陵崔氏安平房徹底淪落為高門世族們暗諷嘲弄的對像。便是其他幾房也受到了牽連——畢竟不論是哪個房頭出身,只要「博陵崔氏」與這種事扯上干係,數百年的家族聲望便一同受累。

  崔淵自是早已料到這般結局:博陵崔氏本便是同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崔泌那般自私之人,只在乎自家的虛偽名聲,不在意其他房頭的死活,當然出手狠辣不留情。而他多年受家風熏陶,卻打從心底不想博陵崔氏禍起蕭牆而從此衰落。因此,他不願父兄牽涉進來,便是不想將二房與安平房之間的矛盾公之於眾。如今僅以崔泌一家為代價,便徹底除去了他,名聲受累也已經算不得什麼了。只是,崔相經年營造的好名聲朝夕之間便毀於一旦,安平房也不知能不能再度涅槃重生——當然,惋惜的念頭只在心中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僅有釋然。從今往後,他再也不必擔心有人躲在暗處欲對他們一家四口不利了。

  不過,就連他也並未想到,當天下午,崔泳便匆匆地趕來勝業坊崔府尋他。聽得老管事崔順的傳話,他垂首略作思索,這才抬眼道:「讓他進來罷。」他想聽一聽,崔泳來見他,到底是為了復仇,還是為了求助。雖說他做下這麼多事,幾乎是天衣無縫,但崔泌對他的敵意實在太過明顯,崔泳也不可能絲毫不曾懷疑。

  「子竟阿兄。」昔日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如今臉色慘白,瘦得幾乎已經脫了形。就連他身上的衣衫,似乎也不像往日那般妥帖,彷彿出門做客也並未想到更換一般。如此失禮之事,他竟然並未察覺,或者說無暇注意,可見他如今或許真是已經走投無路了。

  「……聽說你們被出族了。」崔淵淡淡地道,語中並無任何譏諷之意,「應該有落腳之地才是,怎會如此狼狽?」

  「顧不上了。」崔泳低聲答道,忽然朝他拜下,行了稽首大禮,「子竟阿兄,我阿爺與齊王佑並無來往。便是他不小心收受了賄賂,也絕無謀反的膽量!還請子竟阿兄幫一幫我!為他轉圜一二!」不待崔淵回答,他便又急道:「我去求了自家世父,也去求了大房的族世父,他們都不願沾染此事……我已經……已經找不著旁人了……」

  「連你嫡親的世父都不願幫你,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崔淵接道,「而且,我尚未授官,所識之人有限,又如何能幫你?」

  崔泳猛地抬起眼,定定地望著他:「我相信子竟阿兄一定有辦法。旁人做不到或是不願做之事,子竟阿兄都有膽量去做。」說到此,他又道:「我知道,子竟阿兄先前遇到的那些磨難,或許都是我阿兄的所作所為。但我阿爺之事,確實是清白無辜。我相信,子竟阿兄亦不會容忍這等顛倒是非黑白之事成真。」

  崔淵揚起眉:「我會盡力一試。」

  崔泳目露感激之色。

  「不過,我卻並非是為了什麼公道是非,而是覺得你委實是個不錯的人。無論外人如何冷嘲熱諷,你也依然不曾放棄你的父兄,心性確實至純至真。」崔淵輕輕一嘆,「能繼承崔相者,或許非你莫屬了。你若是出事,安平房很難東山再起。就當是,償還崔相昔年對我的稱讚與勉勵罷。」

  崔泳恍然想起許久之前,祖父含笑牽著崔淵來到他們兄弟二人面前的場景。那時候,他確實從未見過祖父如此和藹的神情,也從未聽過祖父如此毫不吝嗇地讚賞他們這些子孫。想必,自那一刻起,阿兄心底便埋下了嫉妒,最終生成了執念,害人害己。想必,亦是自那一刻起,他與崔淵之間便存了一線善緣,也給他們一家留下了一線生機。

  兩人均未提起崔泌。一人只當他是過眼煙雲,轉瞬不見;一人卻是羞於提起,只想獨自擔負下去。雖說崔泌如今已經是大名鼎鼎,但他曾經生活過的痕跡,卻漸漸消失了。他重傷瀕危,到底是生是死,想必也沒有幾個人真心在意了。

  意識到自家成為其餘人話裡行間的談資之後,崔敦、崔斂尚未在往來走訪之間感受到這些細微的態度差異,整座長安城便又陷入了緊張與煎熬之中:癸卯年四月一日,目前正身處大理寺獄中,且險些被定下謀逆大罪的太子突厥鐵衛紇干承基向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告發太子李承干謀反。據他稱,太子與陳國公侯君集、城陽公主駙馬杜荷、長廣公主之子趙節、漢王李元昌等人多次密議,常有怨望之言。因嫉恨魏王李泰,李承干與侯君集定計於上元之夜刺殺於他,並嫁禍突厥人以促成出兵之機。此計不成,他便遷怒於太子詹事於志寧,令紇干承基率人前去刺殺。但紇干承基見於志寧生活清廉得近乎困苦,便不忍動手,於志寧這才逃過一劫。齊王佑謀反的消息傳來後,李承干私下曾言:東宮距離大內不過二十步,謀大事當可成,絕非千里之遙的齊州可比。

  事關太子,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聽得這些話後,只恨不得自己從未聽到過一言半語。齊王佑謀反時,聖人尚且震怒無比以至於昏厥。如今他寄予期望的太子謀逆,他的反應絕不會平靜!說不得,他們二人受到遷怒之後,連官職都別想保住!

  然而,謀逆之事實在太過敏感、太過重要,誰又敢隱瞞呢?於是,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臉色蒼白地匆匆入宮稟報。不出他們所料,聖人聽聞此事之後,頭一個反應便是叱罵:「誣告太子!該當何罪?!立即將那紇干承基斬首!」

  「陛下。」長孫無忌迎著天子之威,毫無懼意地回道,「按我朝律法,告發逆反者,須得立即令金吾衛徹查方可處置。若是誣告,自然當從重判罰。但若不是誣告,不但不能罰,反而需賞……」他淡定的神色微微一變,低聲道:「莫非,陛下想坐視『玄武門』之事再發?」他的言下之意,卻是認為太子或許確實有謀反之心了。

  「長孫無忌!」聖人也顧不得像平時那般只稱舅兄的字,而是怒而叫了他的名字。但看著跟前躬身行禮的舅兄,他卻罵不出那些違心之言。他很清楚,作為太子、魏王、晉王嫡親的舅父,長孫無忌素來也是不偏不倚,公正得很。而他所說的話,也沒有任何偏向,純粹只是想查出真相而已。

  「朕絕不相信……」

  「那陛下便更須得調查清楚,此次是否確實只是誣告。不然,於太子殿下的聲名有損。」

  這兩人對峙良久,房玄齡、楊師道、高士廉皆難以插話,只得焦急地朝長孫無忌使眼色。而方才臨時被叫過來議事的崔敦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什麼,一邊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邊暗暗思索自家該如何應對接下來魏王一派的耀武揚威。

  也不知是誰,暗地裡將消息傳給了立政殿中的長孫皇后。長孫皇后並未猶豫太久,便摘除釵鐶,換了身素衣,親自前來請罪。聽聞皇后前來,長孫無忌、房玄齡等重臣皆退避到屏風後。

  長孫皇后目不斜視,徑直走到聖人跟前,跪地行禮:「子不教,父母之過。臣妾多年纏綿病榻,未曾好生訓誡太子,以至於他行事狂恣無法,實是臣妾不教之罪。此番他遭屬下告發,想必也並非全然是空穴來風。然而,此時卻不能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之言。若欲為太子洗清冤屈,只能徹查此事。」頓了頓,她又低聲道:「倘若是事實……」說到此,她垂下首,淚濕衣襟,已是不忍再言。

  聖人亦淚流滿面,扶起她:「觀音婢,是我沒有教好他。無論此事是真是假,往後絕不能讓他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了。」

  此時,這對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夫妻仍然覺得,他們的嫡長子固然頑劣,但卻絕不會做出謀逆這等不孝惡事。只是,源源不斷的證據,卻將他們最後的希冀也破壞殆盡。書信、證言,刺殺李泰,效仿玄武門舊事謀逆,一樁樁一件件,將天家父子兄弟和樂融融的假像硬生生地撕開。血淋淋的真相,幾乎讓聖人與長孫皇后無法承受。聖人又一次昏厥,許久才醒過來;長孫皇后則再次臥床休養,憔悴不堪。

  太子謀逆之事坐實,又該如何處置他?按照律法,謀反乃十惡之首,自然該斬首。遠在齊州的齊王佑兵敗,已經被押解回京。他不僅被廢為了庶人,接下來的下場恐怕也不會太好。只是,太子可是聖人與長孫皇后的嫡長子,誰敢向傷心欲絕的聖人提出依律行事?

  便是長孫無忌,此時也保持了沉默。於是,幾位宰相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先處置其餘主犯:諸如陳國公侯君集、城陽公主駙馬杜荷、長廣公主之子趙節、漢王李元昌等。另外,還有好些牽連到謀逆之事中的太子一派臣子,也紛紛被投進了大理寺獄。甫空出些地方的大理寺獄再度人滿為患,便有御史上摺子催促大理寺、刑部早些處置涉入庶人佑謀逆事中的犯人。證據充分者,按情節輕重,判處斬首或流放;證據不足者,便乾脆放出來。

  幾乎已經無心政事的聖人默許了,接著便下詔廢太子李承干為庶人。但對於接下來的處置,他卻一字未提。

  時隔數月,崔淵終於再一次踏入大內。他隨在宮使身後,緩緩地穿過偌大的殿閣、廣場,來到武德門前。晉王李治正在門外等候,見他來了,便將身邊的宮人都遣退了:「子竟,近來如何?」

  「我只知外頭風雲變幻、巨浪滔天。這些風風雨雨卻都教阿爺、叔父擋在外頭,不曾驚擾家人。」崔淵回道,「只是,吏部關試之期一推再推,便不知何時方能謀得職缺了。」紇干承基告發太子謀逆之後,他便十分規矩地待在家中,靜觀其變。直至目前為止,所有事都仍在意料之中。太子一派倒下,魏王一派自然便氣焰囂張起來。太子被廢的聖旨甫發出,他們便已經謀劃著要上摺子請立魏王。約莫這兩日便會再攪起一陣陣波瀾罷。在這一片亂局裡,他們都在尋找、都在觀察、都在等待:晉王的轉機究竟在何時?何地?

  「我倒是覺得關試遲些也好,你在長安總歸能待得久些。」李治道。

  崔淵察覺出他隱約透出的幾分不安,接道:「大王若是身處風雲之中,我也不可能放心離開長安。」太子之位若不能定下來,他便是外放也不得安寧。若是實在不成,也只能且在京中多待一段時日,直到大事已定為止。

  聞言,李治終於露出了笑容:「有子竟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大王將我喚進宮,可是有什麼事吩咐?」崔淵又問。

  李治輕聲道:「阿爺最近心裡難受,我時常寬慰他,一時也無濟於事。思來想去,若你以王右軍的筆跡多寫幾幅字出來,或許能讓他開懷一些。」說到此,他又喟嘆道,「最近我也一直在練習。許是習字之心不誠的緣故,並沒有什麼進展,也不忍心拿去給阿爺評點。」

  「大王純孝,此心又有何處不誠?」崔淵道,「之所以暫無進展,或許是近來發生的事太過頻繁,影響了大王的心境。」

  李治略作思索,頷首道:「你說得有道理。咱們先在武德殿寫幾幅字,而後再去兩儀殿探望阿爺。若是能遇上幾位重臣,眾人三言兩語說起來,也更容易讓阿爺高興些。」平時聖人便偶爾會與愛臣們議論書道,一向也頗為得趣。若是引起了聖人評點的興致,這多日來的陰鬱情緒或可開解一些。

  於是,兩人磨墨動筆寫了幾幅字,待墨汁稍干些便徑直往兩儀殿去了。

  到得兩儀殿前時,外頭正巧是王方翼與崔澹守著,朝著他們使了個眼色。

  李治步子略緩了緩,便聽裡頭傳來了李泰的聲音。他抿了抿嘴唇,一時拿不定主意是進還是退。崔淵則眯起眼,十分自然而然地聽起了裡頭天家父子二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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