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假期結束，仇正卿回歸工作，覺得舒服了。

　毛慧珠也回來了，在網上與仇正卿聊了幾句。但是他們還沒有見面，因為毛慧珠出差去了。仇正卿不在意，他倒是不急，目標期限兩年，他覺得很足夠。

　沒見到毛慧珠，仇正卿卻又見到了尹婷。

　那天周五，華富集團新公司開幕設宴，仇正卿代表永凱前往。與以往每一次一樣，進門簽到，遞禮物，聽演講，鼓掌，吃東西，喝酒，與相熟的商業伙伴一起寒喧，互相介紹朋友，交換名片，聊業務，聊行業，聊經濟，聊管理。

　一成不變，應付自如。

　但這次的商宴有一點點不同。華富的代表忽然過來，向他引見他們華富的副總，年輕的女人，笑起來很甜。

　“你好，我是沈佳琪。”那女人大方爽朗。

　華富代表小心翼翼，恭恭敬敬，而那女人姓沈。仇正卿明白這人是誰了。華富的當家人沈富華有位千金，聽說風華正茂，二十六七的年紀，跟秦雨飛有點像。眼前這個不就是？

　“你好。”仇正卿禮貌回應，“永凱，仇正卿。”

　“我知道。”沈佳琪笑著道：“久仰大名。”兩個人互換了名片，仇正卿回她一笑：“沈總太客氣了。”

　“我說的是實話。”沈佳琪客套的說了幾句。仇正卿禮貌地聽著，然後隨手從走過來的侍應托盤上為她拿了一杯酒。

　沈佳琪接過了，道謝。她看了華富的代表一眼。那代表忙向仇正卿道，他去招呼別人，請仇正卿隨意。那代表退下去了，沈佳琪開始與仇正卿聊天。她對永凱剛剛拿下的幾個大項目表示了欣賞和羨慕，又評點了仇正卿在裡面的重要作用。

　仇正卿笑了笑：“沈總過獎了。沈總對永凱倒是挺了解的。”

　“是的。我們對永凱認真研究過。我爸常說，秦叔叔這幾年做得最聰明的一件事就是把你招到永凱。啊，快四年了吧？”

　“對。”仇正卿不動聲色。“沈總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沈佳琪笑：“確實挺靈通的，我還知道勝旗和英利想挖你過去都沒有成功。”她看著仇正卿的眼睛，微笑著，問他：“不知道仇總是怎麼考慮的？”

　“沒什麼特別的考慮，只是沒有理由離開永凱。”

　沈佳琪歪了歪頭，有些俏皮：“高薪、高位和成就感？”

　“各方面都不錯，我覺得滿意。”仇正卿淡淡地道。

　沈佳琪又笑了，直截了當的說：“看來仇總是個直爽的人，那我也不繞彎子了。你知道，華富並不比永凱差。永凱能給你的，華富也可以。條件可以比永凱更高。剛才我爸的演講你也聽到了，我們華富的眼光不短，目標很大，有的是仇總施展的空間。我們華富求才若渴，條件都好談。”

　仇正卿也笑了，“多謝對我的肯定。”

　“仇總對贊美之詞肯定也免疫了，我知道很多公司都對仇總這塊肥肉流口水。我們華富就是表個態度，若是仇總有想法了，隨時歡迎。”

　“多謝。”仇正卿很直接地拒絕了：“但我短期內還沒任何離開永凱的想法。”

　“可以理解。”沈佳琪很大度地應，然後又笑了：“好了，我爸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挖腳這種事呢，如果你沒意向，他老人家出面會沒面子，所以小輩先來探探意思交個朋友。來日方長哈。”

　還真是挺直爽，仇正卿只得道：“非常感謝。”

　“那接下來，是我自己的意思了。”沈佳琪大大方方做了個邀請的手式，“不知道仇總能不能賞臉一起跳支舞。”

　仇正卿把手裡的杯子往旁邊一放，“請沈總別介意我的舞姿比較笨拙。”

　沈佳琪哈哈大笑，也把杯子放一邊，然後把手交到仇正卿手裡，一起走向了舞池。

　仇正卿說自己舞姿笨拙並不是自謙，他跳舞確實不是一把好手。進了職場後為了應付這樣的場面他特意花錢報了社交舞班學習過，但他並沒有跳舞的天賦，加上他個性使然，不愛玩，少練習，所以只是會跳而已。

　此刻他扶著沈佳琪的腰，挽著她的手，端正認真的挪著步子。沈佳琪看著他一直忍不住笑：“仇總是我見過的舞伴裡最認真的一個。”

　“舞技不行，只能用認真表個態度。在舞伴嫌棄的時候，好歹有個‘我很認真，已經盡力’的辯解理由。”

　沈佳琪哈哈大笑：“仇總真是幽默。”

　仇正卿忍住沒撇眉頭。幽默嗎？他是說真的。哪有幽默？腦子裡忽然閃過尹婷那條短信裡的話，嗯，那剛才，大概他又被幽默大神擁抱了一下吧。

　正這麼想，眼角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尹婷。

　仇正卿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出現幻覺。要不怎麼才想到就看見她了。這一嚇，讓仇正卿腳下亂了一拍，把沈佳琪踩了一腳。

　仇正卿趕緊停下道歉，沈佳琪眨眨眼睛：“好吧，我再不誇你了還不行嗎？不要踩我。”

　仇正卿被她逗笑，再次道歉，說自己確實跳得不好。兩個人又繼續跳了一段，一曲終了，這才離開舞池。這邊有仇正卿相識的商業友人叫他，仇正卿向沈佳琪打了招呼，告辭轉向了友人那邊。

　友人叫仇正卿過去是幫朋友問一個項目的渠道問題，仇正卿給對方介紹了一番，又推薦了兩個朋友。那人大喜，道了謝，又與那友人去找別人說話去了。仇正卿閒了下來，周圍看了看，沒看到尹婷。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幻覺了。這種商務場合，尹婷是不會來的吧？

　仇正卿走到餐台邊，拿些餐點吃。叉了一小塊牛排剛放進嘴裡，身後忽然有個聲音道：“我就說那紅線很靈吧？”

　仇正卿嚇得差點一口牛排噴出來，手上的盤子險些沒拿住。回頭一看，還真是尹婷。

　仇正卿使勁嚼，好不容易把那塊牛排咽了下去。尹婷很貼心地遞了杯給他。仇正卿喝了一大口，終於緩了口氣。“你怎麼會在這？”他問她。

　“你吃牛排哦？這個不好吃。我都嘗過了，筋多，難咽。這個香烤魷魚卷不錯，炸豬排也還好。蒜香羊腿也不好吃。沙拉醬一級棒，你可以試試看。”尹婷沒注意他的問題，反倒熱心介紹起吃的來。

　仇正卿撇眉頭：“好吧，你一定是混進來吃東西的。”

　“對呀。”尹婷大方承認。仇正卿想笑又覺得其實不好笑，可是看到尹婷理直氣壯的表情，他還是笑了。

　“May吹牛說她家請的超級棒大廚料理，我當然得驗證一下有多超級。”

　“May？”

　“就是剛才跟你跳舞的那個。”尹婷轉頭到處看看，沒看到沈佳琪。

　“哦。”仇正卿明白了。從商業宴會的角度來說，尹婷是不會出現的。但是從姐妹朋友家開的宴會來說，尹婷會出現也不出奇了。

　“你跳舞一看就缺練。”尹婷的點評從食物轉到仇正卿的舞姿上。仇正卿無語，因為人家沒說他跳得難看，而是委婉地說缺練。他能說不對嗎？確實是缺練，所以難看。

　“謝謝你的評價。”仇正卿沒好氣。

　“不過紅線很靈吧，快謝我。”

　“哪裡靈？”剛才是有人想挖角，還大方地說條件好談，勉強能算是財神擁抱了他一下，關月老的紅線什麼事？

　“May對你有意思。”尹婷宣布。

　仇正卿失笑：“只是社交上的禮儀，與我跳了一支舞而已。”

　“不止哦。”尹婷搖了搖手指。“依我女性的直覺，善於發現愛情的眼睛，我跟你說，她肯定是喜歡你。就算稱不上一見鍾情，那也一定是一見好感。你是不是挺有名氣的？要是她聽多了你怎麼怎麼能干，然後今天一見面，嘿，這人長得不錯啊，一表人才，自然心裡就會有想法了。剛才你們跳舞說了什麼？你把她逗得好開心，她肯定更喜歡你了。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看你的表情，那分明是見獵心喜。”

　還見獵心喜！這詞用得！仇正卿一臉黑線，尹婷姑娘這是神婆附身嗎？他揶揄道：“你善於發現愛情的眼睛有沒有幫你找到中意的男生？”

　“有啊。我還勇往直前，放下矜持表達了我的仰慕之意。可是呢，顯然他們的心沒有感受美好的人和事的靈氣。”尹婷說得煞有介事，弄的仇正卿又想笑了。

　“不過呢，我是不會沮喪洩氣的，繼續努力。”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周圍看了看。

　仇正卿忽然反應過來了，原來尹婷來這兒參加宴會，是美食與男人兩手抓啊。“有物色到合適的嗎？”

　“沒有。而且只是看看哪知道合適不合適，這最開始只是看眼緣。一看過去覺得真好看啊，很舒服，然後再去多了解了解。”

　仇正卿本不想多事，但想到尹婷那追求男生總失敗的悲慘歷史，還是忍不住指點她一下：“要想達成合作，利益平衡是很重要的。眼緣是一回事，但雙方的實力和需求對等也很重要。互有利益，才可能合作發展下去，你明白嗎？”

　尹婷有些犯傻，她要說不明白，求你正經點先生會不會繼續跟她說下去？她完全沒興趣聽。可她要是說明白了，又太違心，良心會疼痛。互有利益，合作發展？他確定是在跟她說戀愛這個話題？尹婷眨巴著眼睛，看著仇正卿正經看向她的臉，她忽然道：“啊，我們打賭，May一定會再約你的。”

　仇正卿真是沒好氣，跟她說東，她扯西。果然沒心沒肺大神緊緊擁抱著她。

　“不跟你賭。”

　尹婷卻又好奇了：“那，你覺得May和Zoe，哪個好啊？”

　哪個好？這兩人沒有可比性。

　尹婷卻又說了：“對了，還沒問你，Zoe是你女朋友了沒？如果你已經跟她戀愛了，可不能腳踏兩只船。”

　“你想太多。”仇正卿很想像尹實一樣敲尹婷腦袋。“Zoe還不是我女朋友，而沈小姐也沒打算追求我。”

　“我就說紅線很靈的吧，你看，你現在桃花朵朵開。”尹婷不理他的話，一臉邀功，可惜仇正卿沒反應。

　“好吧。”尹婷決定換一種說法：“現在你這個訂單還挺多人覬覦的。”

　仇正卿這次終於有反應。他挑挑眉毛，回道：“我會好好評估意向方的條件。多謝你。”說完忍不住笑了。訂單這個詞被她說出來怎麼還挺搞笑的。

　尹婷皺著臉，哪裡好笑啊，看著也不像是很多人追所以得意的笑。話說回來，怎麼紅線到了別人手裡功效都挺大，而她的卻不怎麼靈呢？沒關系，有波折就表示日後有大幸福。別洩氣！

　幾日後，沈佳琪的行動證實了尹婷那女人的直覺，善於發現愛情的眼睛還真是有幾分敏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