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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綺夢》第40章
波瀾盡處(二)

我連忙轉話題,“怎麼?老覺得你今天不大一樣兒呢?有那麼一點神采飛揚,但好像也要那麼一點隱憂,眉宇間就透出一副前途未蔔的樣子。”

胤禛擺了擺手,滿屋子的下人立即都很識相的退了下去。

然後他慢慢的坐下身來,“你還真是能看得透我!我什麼話也沒說,你就能看出個大概來!”

我得意的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慢慢的向一旁的胤禛湊過腦袋,“我說的准麼?出什麼事情了?覺得你今天回來的也晚呢。”

胤禛輕輕叩了叩桌子,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漫不經心的看著我,“今兒個,太子被廢了。”

我一下子驚的坐在了椅子上,半天沒出動靜。

“怎麼?”胤禛冷冷的哼笑,“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麼?怎麼還這麼奇怪?這可不像你。”

我不自然地扯起嘴巴,“不是不是,早就知道的,就是覺得有點兒……有點兒……”

“有點兒什麼?”胤禛細細的看著我,“有點什麼?”

“有點兒……有點兒……快。”我艱澀的說出這句話來,“有點兒快,太快了。”

胤禛轉過頭去,眼睛看向前方,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勢,“差不多了……”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以後會君臨天下的男人,心裏忽然急劇的不安起來,太子被廢了,康熙也年紀大了,難道胤禛成為皇帝的日子也不遠了麼?

突然覺得心口有些疼,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我的胸口,重重的喘不過氣來。我不自覺的捂住自己的心臟部位,無力的趴在桌子上。

“紫蘇……有什麼不舒服麼?”胤禛連忙靠向我,把我窩在懷裏。

“沒什麼……”我吃力的給他一個微笑,“沒事兒。”

胤禛的目光裏寫的全是擔憂,“真的行?”

“我想睡覺。”我垂下睫毛,“就是有點累了。想睡覺,你能不能把我弄到床上去?”

胤禛哼了一聲,隨即把我抱到床上去。

躺在床上,感到他給我細心的掖了掖被角,溫熱的呼吸聲在我耳邊縈繞。一次一次攪亂我原本平靜的思維。

不知怎麼,我竟然感到了一絲恐懼。

他成為皇帝以後,我們還會這樣麼?在他成為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以後,我該會如何自處?

就在那個高高的紫禁城裏埋葬自己一輩子?難道皇上心心念念的敏妃娘娘,真的就是我下一步的歸路?

我的未來,是可以微笑展望的麼?

腿越來越劇烈的抽筋,我心下明白這是該懷孕缺鈣的緣故,又沒有現成的鈣片來補,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喝著廚房專門燉的骨頭湯,強忍住噁心一次又一次的咽下去。

早知道缺鈣這麼難受,來這兒的時候就綁著一大盒樂力來好了。我悻悻的看著一大鍋骨頭湯,愁眉苦臉的琢磨。

肚子大的幾乎不像話。才8個月,我走路就已經成為相當有難度的事情。好好的躺著睡覺更是成為了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每天我只能側身微臥,迷迷糊糊的度過本來無比美妙的睡覺時光。生孩子這件事情,本來就知道是個不好差事,可是沒料到是,會是這麼百般辛苦。

看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我甚至有了一股衝動,想再把肚子裏的東西狠狠勁再憋回去。

說的固然是狠話,但是誰也沒有料到的是,我竟然會提前把孩子生下來。不到九個月的那一聲啼哭,完美的結束了我懷胎十月的痛苦里程。

那是秋高氣爽的一天,早上烏鴉就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我是很討厭烏鴉叫的,黑乎乎的那麼一團一團,在我面前飛來飛去,更是把我攪得煩躁無比。

春穗則喜滋滋的看著我,“主子,今天會有什麼好事情呢。瞧瞧,咱們的神鳥都出來助興了。”

我勉強的牽動嘴角,送給春穗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能有什麼好事情?真不知道都怎麼想的,在我們家那塊兒,喜鵲才是喜慶的象徵呢,到這兒,整個反過來了。”

紅袖在一旁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過話,“神鴉現身,是預兆咱們主子生個健康活潑的小阿哥呢”

我撇了撇嘴正要反駁,卻被響亮的巴掌聲硬生生的扯斷了思路,“好好好!好伶俐的丫頭,就沖你今兒個這句話,爺重重的賞!”

我反過頭一看,原來是胤禛。他竟然早早的回來了。看著他神采飛揚的模樣,准是有了什麼稱心的好事情。

“你們都下去吧。”胤禛示意下人們退出房間,信步走到我躺椅面前,俯下頭問我,“今兒個可舒服多了?聽丫頭們說,今天沒大吃東西?”

我實在不喜歡胤禛靠我靠的太近,於是拿著帕子示意性的掃了掃他的臉,有氣無力的回了句,“還行,沒大有胃口。”

胤禛微微一笑,“你這人倒是反差大,前段時間像餓死鬼投胎,今兒個又一副撐壞了的模樣,真不知道哪樣才是真實的你。”

說完又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呸呸呸!瞧瞧我什麼記性,大白天的還提死字,該打該打。”說完有模有樣的往自己臉上拍了那麼幾下。

看著他那個耍寶的樣子,我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捂住胸口,“今天有什麼高興的事兒麼?瞧你樂成這個樣子。”

胤禛搖搖頭,收起了那一臉的笑意,“也沒什麼高興的事情,就是請旨去看了一下十三弟。”

我眼睛忽然瞪大,“胤祥?”然後情不自禁的用力攥住胤禛的手,“他還好麼?”

胤禛摸了摸我的腦袋,讓我不要那麼激動,隨即重重的點點頭,“精神還可以,他的嫡福晉在他旁邊悉心伺候著,倒也沒難為著,只是那養蜂夾道陰暗潮濕,他這幾天老吆喝自己腿難過,估計是有了腿疾了。”

我歎了口氣,“早知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如果只是腿疾,那還倒是不算太壞的事情,總比有了別的毛病要好。”

胤禛慢慢的站起身,“是,已經比預計的情況好上幾百倍了。”然後從懷裏掏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過了一小會,他把一塊小小的玉菩薩放在我手裏。

我蹙起眉頭,仔細的研究了研究,“這是什麼?”

“十三弟讓我給你的。”胤禛又低下身來,“他說等是給咱們孩子的禮物。他本來是想給咱們孩子更好的東西的,可是在那種地方,什麼也給不了。唯有這個東西,是他額娘敏妃娘娘打他出生就掛在他脖子上的,現在就給他未謀面的侄子或侄女兒吧。”

我的心突然重重的抽搐了一下,聲音竟然有些發顫,只能木木的看著胤禛,“他真是這麼說的?”

胤禛仔細的端詳著我,“嗯,十三弟的這份情,你只管收下就好了。他雖然不能和咱們在一塊兒,但是有了這個物件,倒像是時常在咱們身邊一樣。”

我的聲音又凝噎了,只能深深的低下頭,強忍著眼淚不讓流出來。

胤禛又溫柔的問我,“明天我還要去十三弟那兒一趟,今天給皇阿瑪說他的腿疾了,皇阿瑪也是極不放心,派我喊個太醫給他瞧瞧。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要給他帶的?我一併捎了去。”

我一遍又一遍的摩挲著手中的玉菩薩,歪過腦袋認真的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隨即拽下自己耳朵上的蝴蝶墜子,放到胤禛伸向我這兒的手心,“你告訴他,看到蝴蝶就像看到我一樣,他送給我的蝴蝶髮夾,我天天都帶著。等孩子生出來,我日日都給他講最疼他的十三叔的故事。”

胤禛點點頭,“沒事兒了吧?”

我努力抽了一下鼻子,“還有,讓他自己多多保重,別人再對自己怎麼樣都不要計較,只有身體才是自個兒的。”

胤禛溫柔的摸了一下我的臉,“好了,別難過了。是好事兒不是麼?雖然見不著,但好歹他也平平安安的沒受的什麼委屈,從另一方面想,也比我們在外面防這防那的來的乾淨。”

看我沒反應,胤禛伸出手來想拽起我,“看著你也累了,去床上歇會好不好?”

我哼了一聲表示答應,剛要起身,一陣陣刺痛的感覺便襲擊過來。慌亂之中,我捂住自己的肚子重新賴回到了躺椅上。

“紫蘇,怎麼了?”胤禛大驚失色,“哪兒不舒服?”

“肚子疼。”我咬著牙吃力的發出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大概是要生了吧。和上次那樣的疼。”

聽我這話,他一下子慌了手腳,連忙大喊,聲音幾乎變了腔,“快來人!紫蘇要生了。”

說完又扭頭看向我,“你確定麼?不是算的日子,還有一個多月麼?”

我無力的搖頭,“也是可能提前的,這也正常……”

然後就看見春穗等人跑了進來,一屋子的人又開始手忙腳亂的忙活。胤禛使出全身力氣把我抱到了床上,我咬著被角,給自己暗暗打勁兒。

產婆和太醫一併來到,太醫先是診了一下我的脈,然後小心翼翼的回稟胤禛,“王爺,側妃現在還不到時候,依老臣看,還需再等等。”

胤禛皺起眉頭,“什麼意思?她都疼成那樣了,還要等?”

太醫重重的跪下,“肚子疼是正常情況,可是依側妃現在的症狀,現在卻只是陣痛時期,真正的大痛還未來到,如現在強行努力生下孩子,對大人對小孩都是不好的。”

“那要怎麼做?”

“請側妃在人的攙扶下,堅持著走上幾個來回兒。”太醫一本正經看向我,“這樣慢慢活動,或許可以產生催產的效果。”

我心裏一個勁兒的叫苦,卻沒法不聽太醫的意見。想在21世紀生孩子都是那麼大的事情,這兒又沒有剖腹產等高端技術,只能寄希望於順產,如若順產再出現個什麼情況,我就必死無疑了。

越想越害怕,卻見胤禛俯下身子,“紫蘇,你行麼?”

我咬咬牙,借著他的勁努力坐起來,然後給他一個放心的微笑,“好,我走就是了。”

胤禛極其小心的扶著我圍著桌子晃了一圈又一圈,雖已是秋天,但是我的汗水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疼得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一個個立正起來,壓不下去的士氣高漲。

“太醫,現在成了麼?”我堅持著走到太醫面前,伸出手去,“您再給我診診吧。”

太醫看著我伸出來的手,繼而膽怯的看了看胤禛,“王爺,這麼診法怕是不合規矩。”

我一下子洩起氣來,天啊,難道是到了這個關頭,還要扭扭捏捏的懸絲診脈不成?於是賭氣的微微直起腰,“你診你的就好了,看一下手又不會怎麼著我。”

太醫不接話,又心有餘悸的看了看胤禛,胤禛點點頭,“就這樣看吧,只要不聲張出去就好。”

這個老頭這才戰戰兢兢的在我手脖上放了放,霎那間整個房間除了我稍微重些的喘息聲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太醫凝思了一會,這才抬起頭看向一旁扶著我的胤禛,“時候差不多了,請側妃到床上準備一下。”

我大呼了一口氣,這才疲憊的轉移到床上。真是佩服自己的忍痛能力,明明已經疼的沒有了呼喊的力氣,卻還能清醒的感知到一切事情,越痛苦卻越清醒,想想這個世界也真是殘酷。

胤禛在太醫的勸說下退了出去,留下產婆和一屋子丫鬟在我周圍忙活。有了生福宜的經驗,我這次不管是用力還是呼吸方面都有經驗得多。也可能是有過一次生產經歷骨盆已經稍稍裂開,總之,這次並沒有預想到的痛苦。

“生了,生了!”伴隨一生啼哭,產婆把一個小小的嬰孩兒抱到我的面前,“側妃,是個格格。”

我虛弱的哼了一聲,嘴邊蕩漾出一絲微笑,如我所願,終於是個女孩兒。心想終於可以歇會兒了,剛要松一口氣,肚子裏的疼痛卻有增無減,我又忍不住咬了咬被角,讓自己不要呻吟出聲。

吃力的抬起頭,我竟發現自己的肚子雖然小了些,但仍然是有個挺明顯的突起,心裏有些納悶,看到我這樣不安分,產婆慌忙按下我,“側妃別急,依老奴看,側妃恐怕還要誕下一子。”

話還沒說完,巨大的疼痛便一波又一波的侵襲著我脆弱的神經,甚至不知道是怎麼生下的,只知道在產婆一聲又一聲的號令下,又一聲啼哭響起,我恍恍惚惚的便聽人喜慶的吆喝,“恭喜王爺,喜獲一子一女!”

再一次醒來,胤禛正趴在床頭上悄悄的看著我,看到我睜開眼,立即用手背輕輕的蓋上我的額頭,“還好,不熱了。”

我一臉迷茫,“怎麼,還發熱了麼?”

胤禛的手探進被子,在暖和的被子裏摸索了半天找尋到了我的手,然後緊緊的靠在一塊兒,“嗯,燒了一天多,快嚇死我了。別人生孩子固然是辛苦,但還是沒瞧見你這樣的,生下孩子之後,自己燒過去了。”

一提到孩子,我立即來了精神,想要掙扎著起來,胤禛卻一把攔住我,“再歇會兒吧,你身子虛。”

我有些著急,使勁朝床外探過腦袋,“孩子呢?不是說一男一女麼?快抱過來我看看。”說完又想下床。

胤禛又用力圈住我,把我禁捁在他的懷裏無法動彈,“停一會兒,紫蘇,你聽我說好不好?你先聽我說。”

我腦子裏立即升騰上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是孩子,又有了事情?

木木的看著胤禛的臉,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一絲決絕,還有那麼一份無法自拔的愧疚與心傷。

他伸過手來慢慢的掖過我順到耳邊的頭髮,動作輕柔,眼神更是含著一股說不出的憐惜與心疼。

“到底怎麼了?”我一把拉下他的手,全然無視他那副欲言又止的難過,發瘋似的搖著他的胳膊,“我的孩子,是生是死,都快給我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

胤禛猛地把我擁入懷裏,我倔強的想脫離出來,可是他卻用力的錮住我的頭,強迫我的腦袋放到他肩膀上。

我拼命的用手一下一下的擂著他寬厚的肩膀,甚至開始用腳踢他的的肚子,但是胤禛仍然不放開我,只是一下又一下輕輕拍著我的背,“紫蘇,你聽我說。”

我安靜下來,不是因為不想抗爭,只是由於再也沒有了掙扎的氣力。所以只能疲懶無助的在他的肩頭閉上了眼睛。

“紫蘇,咱們的孩子只是歿了一個。”胤禛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髮,“還有一個孩子現在還是好好的。”

我抬起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眼朦朧,“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沒了?”

“女孩兒。”胤禛溫柔的拭去我的淚水,“本來雙胞胎的體質就極其虛弱,偏偏你生產的時候又發起了熱,兩個孩子能保下一個已是萬幸。”

我窩在胤禛的懷裏,感覺這一幕一幕就像做夢一樣。又一個孩子沒了,只是那麼鬧騰了一聲宣告了她的來臨,卻又那麼迫不及待的揮手而去。仿佛不滿意這個世界似的,一刻也不願意多停留。

在21世紀的時候生產雙胞胎都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情,何況是這樣的條件?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也好,也好,沒來到這個世界上,也就少了許多勞累和痛苦。

稍微平靜了一會心思,我慢慢地抬起頭給胤禛一個安心的笑容,“那男孩兒呢?抱來我看看好不好?”

胤禛應了聲,隨即招呼外面的下人,“把小阿哥抱來給主子看看。”

我認真的看著懷中的嬰孩兒,又是一個醜的不像話的。皺皺的皮膚,竟然像個小老頭兒。他在我懷裏睡得極其香甜,甚至連我的手輕輕觸摸他的臉都不知道,只是微微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小幅度的張了張嘴,然後再香香的睡去。

“決定好叫什麼名了麼?”我問胤禛。

“福沛。”胤禛隨手在袖子裏拿出一張紙來,上面正寫著福沛兩個字。“這名字可好?”

我點點頭,“叫什麼都行,本來名字就只是個代號而已。”

胤禛不滿的看向我,“這是什麼話,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名字最應是尊貴無比的。”

我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這男人那要命的自戀又浮上來了。

“我們那兒有一句話,”我輕輕的搖著福沛,“賤名字好養活,有福氣。所以說,平常人家的兒女,都會給自己的孩子起一個看似不雅的小名,有叫狗蛋兒的,還有叫阿貓阿狗之類的。”

話還沒說完,胤禛就打斷了我的話,“他們叫什麼貓蛋鵝蛋的都可以,可是咱們的孩子不行,他身上流著這個帝國最正統的血液,也許將來我的一切,也都會是他的。”

聽到他這話,我愕然的抬起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胤禛別過頭,只是仔細的看著懷裏的福沛卻不看我一眼,“咱們的福沛啊,以後什麼也不用管,他現在的任務就是只要健健康康長大就好。”

我看著胤禛的側臉,喃喃的說道,“這是什麼?算是承諾麼?”

胤禛仍然不答,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摸著孩子嬌嫩的臉,緩慢但又執著。

“胤禛。”我慢慢的將手覆上胤禛的手上,“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兒?”

“什麼事?”胤禛抬起頭看向我,“先說是什麼事情。”

“能不能別讓福沛入玉碟?”

“什麼?”胤禛一下子推開我的手,“你瘋了麼?他可是我的孩子,是我雍親王的孩子,怎麼能不入玉碟?這樣的傻話,以後就少說罷!”

我不死心的重新握起他的手,“福宜的事情,你忘了麼?正因為他是你我的孩子,才會那樣不明不白的離我們而去。福沛只要別入玉碟,對其他皇子和兄弟的威脅就小了許多,誰會把一個宗室之外的人放到心上啊?”

胤禛眯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兒,然後猛然站起,“這事,擱一陣子再說!”

我攀到他的背上,靠著他偉岸的身子,“答應我,好好想一想。”

胤禛站著不動,木然的站了一會兒,鼻子裏哼了那麼一聲,然後轉身看向我,“你好好歇著,我先去書房。”

我攤在床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裏猶如打翻了五味瓶,痛苦無奈和彷徨刹那間都聚到了一起,誰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入宗族藉呢?可是,就憑現在這非常時期,剝奪他的身份,也許是保他周全的最好方法了。

也許他們不會往福沛身上下毒手,可是就以我的性子,會想讓福沛在這高門大院裏過一輩子嗎?

這也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吧。

沁月之子

轉眼福沛已經6個月大了。雖然不會說話,但已經知道了依依呀呀的與人交流。

我正在床上逗弄著福沛,春穗突然走了過來,“主子,我能不能明兒個告個假?”

我依然和福沛嬉鬧,於是連頭也沒抬,只是搭了那麼一句話,“什麼事情?要去幾天啊?”

“沁月姐姐頭幾個月生產了,現在也已經養的差不多了。奴婢想去看看,好歹也是姐妹一場,奴婢想去給姐姐的孩子點禮錢,也好讓孩子能多積攢些福分。”

“什麼?”我抬起頭,“沁月也生了孩子?”

“嗯。”春穗點點頭,“說句不恭的話,沁月姐姐的孩子應該和主子的小阿哥差不多大呢,好像也是那些日子生的。”

我愣了起來,沁月,沁月,那仿佛已經是很遙遠的日子了。

那時候的沁月,在我身邊一聲一聲姐姐叫著,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可是沒想到如今,她也已經做了母親。

“主子……”看我不說話,春穗忙輕輕的喚了我一聲。

“啊?”我忙回過神兒來,“怎麼了?”

“主子您又走神了。”春穗無奈的笑道,“我是想問主子,我能不能去看看沁月姐姐?”

“當然能!”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從床上下來,“紅袖,讓奶媽過來照顧福沛,我和春穗出去一趟兒。”

“主子您要去哪兒?”春穗不解的給我披上外套,“有什麼事兒交待給奴婢就好了。”

“去和你一塊看沁月。”我笑道,“好歹是我妹妹,妹妹生孩子姐姐不去怎麼成?”

春穗撲嗵跪下,“主子,您這樣不和爺說聲就出去,怕是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我一邊扣著外套的扣子,一邊嘟囔,“什麼都讓他管著那還成?咱們又不是他的孩子,沒事兒的,如果他回來說,就說是我自己非要出去的,不怨你們。你們還能管得了我不成?”

春穗依然猶猶豫豫的看著我,“主子……”

“別主子了。”我大而化之的擺擺手,“紅袖,給我多那些銀子來,最好是皇上賞的金瓜子兒也帶上點兒。”

紅袖給我把東西收拾好了,又囑咐了一番,然後叫了府裏的轎子,把我們送出門去。

我暗笑,都多麼大的人了。瞧我這一出門,大家都緊張成什麼樣子了。可真是的誇張。

一路上我興奮的很,又要見到沁月了。從沁月出嫁以來,我還沒見過她呢。這麼多年後的第一次相見,也不知道她變成什麼樣子了。

轎子晃晃悠悠的在一個小院前停了下來,春穗小心的扶我下轎,“主子,咱們到了。”

好一個清秀的院子。一下轎就聞到了那樸拙的江南氣息,我怔怔的站在門口,“這就是沁月的家麼?”

春穗點點頭,然後走上前去敲門。

出來開門的是一個大約7、8歲的小男孩兒,一見到我們站在門口,歪著頭奶聲奶氣的問我們,“找誰啊?”

我覺得這男孩十分可愛,仔細一看又有幾分沁月當年的影子,不覺俯下身去,摸了摸孩子的頭,誰知那孩子立即把頭一偏,很不滿的看向我,然後轉頭縮進門裏大喊,“娘,娘!外面有個姨摸我的腦袋!”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春穗嗔怪著看了小孩兒一眼,然後別過頭對我說,“早就聽說沁月姐姐有個兒子,沒想到脾氣這麼大。”

我笑的更開心了,接著就聽見院裏面有個女人的聲音,“應榮,是誰啊?”

這“應榮”大概就是這孩子的名字吧,倒是富貴氣派的名字,應榮應榮,應該榮華富貴。不知道沁月起名字的時候,是否也取了這個意思。

正在門口胡想八想,就看見春穗扯直了脖子,“沁月,還不快出來迎接?累著了主子,看你怎麼擔著?”

我連忙扯春穗的袖子,在人家門口,怎麼還可以這麼囂張?春穗卻不搭理我,依然高聲嚷嚷。

緊接著快跑生傳進了我的耳朵,“是誰啊?”

“是我。”我笑盈盈的看著眼前剛打開門的婦人,“還記得我嗎?沁月?”

“姐姐!”沁月愣了半晌,忽然跪下,“您怎麼來了?”

我搖搖頭,趕緊扶起她,“在外面這些禮節就不要了吧,況且還有你兒子在旁邊,讓他看著,還不知道這個亂摸他腦袋的姨又怎麼欺負他娘了呢。”

沁月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怒視春穗,“你這丫頭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主子來訪,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春穗委屈的躲到我身後,“主子臨時決定來的,我一個奴婢怎麼攔著啊?”

“把你的烈性子收起來吧!”我忙拉起沁月的手,“你家這是什麼規矩,來了客人,就讓在門外晾著?也不請到屋裏坐坐?”

沁月這才反應過來,忙拉著我們往裏面走。

“春穗這丫頭也太失職了。”我故意板起臉來看向春穗,“沁月都有一個孩子了,也不給我說一聲。這次才給我說,真是的。”

沁月忙攬去責任,“是我不讓她說的。咱們小家小戶生個孩子,哪那麼張揚?自己知道就成了。”

說完拽過應榮,“應榮,快給姨跪下!”

應榮起初不跪,無奈沁月使勁按著他的腦袋,這才不情願的跪下去,一邊跪一邊還不老實,“娘,為什麼要跪?”

“為什麼?”沁月反問了一句,“這是你娘的主子,你說,該不該好好磕頭?”

應榮好像不懂,但是在他娘的逼迫之下,還是老老實實的磕了兩個頭,只是那雙眼睛,還是充滿敵意的看著我。

我感到好笑,“沁月,自己家裏就別講究這些了,把孩子再嚇著。”然後從荷包裏掏出個金瓜子兒,“應榮,給你,姨給你的見面禮。”

看到錢了,應榮這才喜滋滋的看向我,剛要接過去,就被沁月打下手,“這麼貴重的東西,不能要。”

應榮萬般委屈的看著我,“好了,沁月,好歹你尊我聲主子,只當這是命令吧,孩子也喜歡,就讓他拿著。”

沁月點點頭,然後別有意味的看了一下應榮,這孩子倒也識時務,馬上就理會了沁月的意思,撲嗵跪下,恭恭敬敬的給我磕了個頭。

我再一次忍俊不禁,“沁月,以後還是好好教育你孩子吧!古人說富貴不能淫,看你孩子這可倒好,本來是一副和我不對的樣子,你看看,一看到我給禮錢了,眉開眼笑這副模樣,別以後再滿身銅臭味兒。”

沁月尷尬的連連應聲,然後粗魯的踢了一下應榮的腿,“死孩子,趕緊出去玩去!”

應榮向我福了福身子,我點點頭笑了笑,剛要跑出門,沁月卻伸過手,“把姨給的東西拿過來。”

應榮又是一臉苦相,求救似的看向我。沁月把他的頭掰過來,“看姨也沒用,這麼值錢的物件,你還太小,不能拿,先交給娘保管。”

應榮低下頭,又嘟囔了一句什麼話,大概是不死心。我只能回了句,“你娘說得對,你太小,還不能拿這個。先讓娘給你攢著。”

應榮這才離去,引得我們又是一場大笑,春穗捧著肚子,“姐,你孩子就是一個財迷啊!”

“沁月,那個孩子呢?”我四下看了一圈兒,“不是說是個女孩兒麼?”

沁月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仿佛有些不自然,“孩子在那邊的屋裏。”

我站起身來,“走,咱們去看看!”

沁月卻拉住我,“女孩子有什麼好看的?再說了,這麼小,滿屋的屎尿味兒,再熏了姐姐的鼻子。”

“這有什麼的。”我不理會他的阻攔,自顧自的往外走,“小孩子不都那樣?我最喜歡女孩兒了,今兒個就沖他來的,一定得去看看。”

說完這話,沁月往前走了一步,“那好,姐姐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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