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改造

　張曉虎在監獄裡也有幾年了，對號子裡的汗毛孔竅是一清二楚。當然知道楊仁後來在號子裡的罪名都可能是欲加之罪。但是張曉虎沒有想到楊仁與自己還同是「天涯淪落人」，自己還比他幸運多了，自己打了「小衙內」，都還保住了工作。楊仁還沒有打「大衙內」，就被搞成這樣子了。但是由於立場問題，有些同情的話還不能說，就問楊仁還想不想上訴的，楊仁說上訴也沒有用，何必多此一舉呢。

　不過楊仁從張曉虎那裡知道的也並不都是壞消息，還聽到了一個好消息。今天的市裡的檢察團是先遣隊，是為以柳副司令員帶隊的兵團水利建設巡視檢察團來打前陣的。

　第二天一早，在吃過早飯後，所有外籍號的犯人都到操場上集合時。楊仁和雅虎、大個籮卜一樣就被上了腳鐐，到了工地上也不能在上沙，改為搬石頭了。楊仁以前帶手銬腳鐐，那都是坐著沒有運動。現在帶上了腳鐐，不但要走動而且還是搬著幾十斤石頭走動，就是穿雙新皮鞋都有打腳的時候。所以就算有週身之氣護住也經不起長期地磨擦。不一會腳脖上就勒出了血跡。

　雅虎看到之後，連忙過來提醒他，不能向平常一樣彎著走了，要直著腿子走，這樣磨擦就少些，楊仁按他的說的走了幾步，果然是好些。然後;所謂了。

　這河床上的石頭大小不一，小的只有十幾斤重，大的有成百上千斤重。但大多是百把斤以內的鵝卵石。楊仁他們幾個嚴管的犯子就是把石頭搬起來放到小車內，等別的犯子把他推到干渠上。作為修理破損干渠地備用材料。

　這一天下來。楊仁也不知道是彎了多少次腰了，老是重複同樣的動作，就是楊仁也覺得是腰酸臂疼，渾身都快要散架了。想偷懶都不行因為各自劃定區域。搞不完那就別想有飯吃了。這一回到號房裡，楊仁才終於明白別的犯子為什麼是倒床就睡了，自己那裡還有精力去練功，與其他犯子一樣是倒床就睡。

　這幾天下來。楊仁才體會到了什麼是真正的高強度勞動改造。特別是前三天，那腳脖上是一走就是專心地疼，可以說是寸步難行。楊仁這才明白。為什麼好多自認是英雄豪傑的都在這裡竟折腰了。好在晚上有查理這個開鎖高手在。兩腳才能覺得稍微舒服一點。要不然，晚上一翻身一動彈。那更要受不少罪了。

　這天早晨，在操場上集合時，王副監獄長就講了話，說今天有兵團的領導來視察工作，說了要注意的事項和紀律。犯子們聽了都樂了，因為有領導來視察就代表今天要改善生活。但是王副監獄長在給犯子們敲了警鐘之後，又說兵團地領導先要去國犯大工地上視察，如果時間早就到這外籍號的小工地上來，如果時間不允許也許就不來了。但是要做到一顆紅心，兩手準備。

　這一說，又讓楊仁的心懸了起來。因為這每天象驢推磨一樣的日子實在是不是人過地，逃也沒有辦法逃，楊仁的全部希望只有都寄托在柳老爺子身上了。到了工地上，楊仁就在發牢騷說怎麼兩個工地不合在一起，雅虎就告訴說，原來是在一起的，後來兩邊打群架，死了幾個人後就分開了。他們大部隊在上游往下挖，我們是從下游往上挖。

　楊仁就伸長脖子盼啊盼，從早餐盼到中午也沒有見個人來。好不容易盼來了一輛車，是送飯地。今天地菜那與往日是大不相同，油水足地很，犯子們吃得一個個是眉開眼笑，楊仁卻猶如嚼臘。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到了下午三四點鐘了，兵團地領導也還沒有來。犯子武警戰士和幹部都估計是不會來了。

　這時，在干渠上樹蔭下等了一天的王副監獄長，接了個電話，馬上來了精神。拿起手裡的電喇叭，就喊起話來了︰「注意，注意。接到上級通報，兵團的領導還有半個小時就來了。大家都拿出積極改造的精神來，保持旺盛的勞動勁頭。最後再重複一遍，那個班，那個人，要是給集體榮譽抹黑的話，集體也會抹黑他的，聽見沒有？」這時，所有的犯人都停下活來，齊聲回答︰「聽見了。」

　王副監獄長講話過了沒有幾分鐘，就來了兩輛越野車，下來了幾個先遣幹部來瞭解情況。又過了不久，大部隊就開過來了。一共有五輛車子，前後都是越野車，中間一輛是個十幾座的中巴車。大部隊一共有近二三十人，有警衛，秘書，電視記者，更多的都是穿軍裝的領導幹部。

　雖然這河床中央裡車隊還有兩三百米遠，但是楊仁看見被眾星捧月一般站在中央，正在觀看河床上一群犯人勞動的那個身形︰那中等身材，那根根朝上的花白頭髮，那寬額的大臉，那半花眉毛下的一雙大眼虎虎生威，不是與自己有傳書之緣分的柳老爺子還是誰啊？不過楊仁能認出柳老爺子，柳老爺子那裡能認得出他來，剃了光頭，混在眾多穿一樣衣服的犯人中間，柳老爺子就是火眼金楮也只怕要半天認啊！

　眾多領導幹部在干渠之上看了一下，聽取當地工程人員介紹了一下情況，看了看工程圖紙，就在干渠之上指指點點了一下。絲毫沒有下來同犯子們親切交流的意思。電視記者也就是取了幾個景，不到十分鐘，就有離開的意思。

　就在領導幹部轉身來上車的時候，就聽有人在大聲喊︰「報告政府，有犯人WC1175仁，突發急病。」能在河床中央講話，讓干渠之上的領導幹部都能聽得是清清楚楚，一字不漏。自然是內家高手，大班長常胖子常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