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都在我的別墅裡了?」唐月裳明知故問道。
唐朝笑開了老眉,道:「剛才王家打電話過來,說你回來了,我們就統統過來等著我們的乖孫女了。」
唐月裳更是無地自容了,她嗔道:「誰打的電話?」
華英微笑道:「是你王爺爺。」
唐月裳一聽,頭腦「嘩」一下幾乎炸開了,如此的話,不就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昨晚她與那笨蛋睡在一起了?
唐朝歎道:「想不到你們年輕人都那麼急性子,前兩天還說絕對不相親的,不料這不到兩天的時間,你們就進展得如此之快,唉,看來我是老了,趕不上時代了,不瞭解你們年輕人啊!」
唐月裳立即跑過來纏著唐朝撒嬌抵賴道:「爺爺,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的,昨晚我雖然是在王家過夜,可是我沒跟那個笨蛋睡在一起,不信你去問那個笨蛋,昨晚我和他是同在一幢別墅睡,這我不否認,可是你們說啊,別墅裡那麼多房間,我怎麼可能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呢?我是和他分房而睡的。你們也不知道那笨蛋有可多討人厭,他生得矮矮的,一顆腦袋上一根毛髮也不長,還像個白癡一樣,臉蛋也長得不討好,你的孫女怎麼可能看得上他?你的孫女看不上他,又怎麼會和他睡在一塊呢?你們相信我嘛,我要你們現在就去退婚!」
「退婚?」三個家長驚歎道。
唐月裳理所當然地道:「是啊,你們不是說過,如果相親,我不滿意的話,可以不訂親的嗎?」
唐朝道:「可是已經訂了親啊!」
唐月裳嗔道:「那只是你們的一句話而已。」
唐朝有些生氣了,道:「你爺爺和王爺爺都是一言九鼎之人,說出的話就是鐵律,哪能說出來就反悔的?」
「可是。」唐月裳不服氣了,「你們又沒有見過那個王虎?你們真的要你們美若天仙的、天生麗質的、傾國傾城的、閉目羞花的、沉魚落雁的、絕世無雙的孫女下嫁給那樣的傢伙嗎?」
華英聽得出唐月裳言語中的真實,她略驚道:「裳兒,那個王虎真的像你所說的,是一個光頭的、矮矮的、腦袋有問題的癡兒麼?」
唐朝和唐貴也很關注這個問題,所以都把目光集中到唐月裳身上,唐月裳更是把炮口對準王虎,發炮道:「我說的絕對是真的,你們若不信,我現在就和你們過去王家,讓他們把王虎叫出來。你們看了,相信也會強迫我和他退婚的。黑金城的男人,真的就他最差勁了。」
唐朝和唐貴面面相覷,華英也開始為自己的女兒的幸福而緊張,她道:「爸,我們是否要過去一趟?裳兒說得沒錯,我們根本就沒見過那個王虎,不能輕易地就把裳兒托付給他,這對裳兒不公平的,或者以後還害了裳兒,我們只有裳兒一個啊,我不想看到裳兒以後怨恨我們一輩子。」
唐朝沉重地點點頭,唐貴就嚴肅地道:「我現在就打電話過去,把王家的人約出來喝杯茶,這次不去他們家了。」
茶吧的環境不錯,此時正響著二十一世紀初的「吻別英文版」,歌名好像叫《Take Me To Your Heart》的,雖然黑金城的人們,習慣了用不倫不類的黑金語,但這黑金語裡也雜著一些英語,因此對於這「古」英語,或者說是地球上所用的多種語言中的一種,黑金城的人們還是能夠聽得懂一些的。
可為何就是這首歌呢?誰知道,反正茶吧就是在放這首歌,有點無奈的是,好像一直都是放這首。若非是茶吧的人瘋了,就是這世界瘋了,要麼就是那個播放器瘋了……
王家該來的人都到了:王虎的爺爺、王虎的父親和王虎本人。
唐家的家長們終於看到了和唐月裳訂親的男人的尊容,說實在的,這付尊容並不醜,只是長得也未免太可笑了,光頭的傢伙竟然戴斯文近視鏡,眼小嘴抿的、看起來呆板之極,見到他們的最初向他們問了聲好,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話。
唐家的人真是越看越不順眼了,也很後悔那麼冒失的就讓自己的掌上明珠和這個呆頭鵝訂了親,這傢伙哪配得上她們那美貌如花……(省略無數形容美女的詞)的裳兒呢?
唐月裳卻只是盯著王虎偷笑:看你這次死不?
王豹和王狼也感到氣氛不對勁,偏偏那憂傷的旋律不放過他們,那麼起勁地響著,這茶可能就喝得不怎麼愉快了。
唐朝最終把問題挑出來,他道:「王兄,這就是你們那個寶貝的小孫子?」
王豹自然也清楚問題所在處,他有點尷尬地道:「咳,是的,唐兄覺得如何?」
唐朝竟然被問住了,要如何啊?他能夠如何?他說出的話總不能叫他先反悔吧?他老臉掛不住的。他只希望王家的人識趣,叫他們王家先反悔,他好做個順水人情,也落得過開心散場,否則真有可能鬱鬱而散了。
華英仔細地看看王豹和王狼,怎麼看這兩父子都是俊偉雄岸的男人,可怎麼王狼就有這麼一個兒子?難道問題就出在王虎的母親身上?或者王虎根本不是王狼之血脈?又或者他們的血統到了王虎身上就發生了異變?
她也按捺不住了,小心地問道:「為何我們一直不見王虎的母親出面?」
王豹的前額皺了皺,王狼選擇沉默,王虎的眼睛眨了眨,透過那鏡片,唐月裳竟然看見他的眼睛泛著淚光,她微微一愣,她還從來沒見過王虎那雙小眼睛流露出這般的情感的,王狼發覺有異,扭首看著王虎,忽然道:「這茶不能陪你們喝下去了,虎兒,我們出去吧。老爸,他們瞧不起咱們家的虎兒,把這婚事退了。他們不好意思反悔,就讓我們王家反悔吧。」
王豹為難道:「可是——」
「老爸!」王狼堅決地道,「虎兒要流淚了,他們提起不該提的話題。」
王豹轉眼看王虎,神情一緊,隨之轉過臉來,對唐朝笑道:「唐兄既然不大樂意讓你家孫女和我的孫兒結親,這事我看就算了,不過是我們兩個老傢伙在醉酒時的一句糊言,我看就此作罷,免得害了你家孫女。」
王豹在說話的同時,王狼已經攬著王虎出了茶吧,唐月裳一直注視著那兩父子的背影……
唐家三個家長等王豹之句話已經等了好久,此時王豹說出,他們自然歡喜了,唐朝假裝惋惜道:「我也想和王兄結成親家啊,只是年輕人的事情,還是讓年輕人自己去處理,我們都老了,一起喝喝酒可以,卻不能把年輕人的終身大事拉到酒桌上來……我那時也是喝醉了。」
「那有空再喝過吧,我先告辭了。」王豹不客氣地站了起來,他今日不但是失了臉面,且心中之氣更是衝到了喉嚨,若非多年的修養,他早就爆發出來了。
唐家的人看著他甩袖而去,也是極不好意思,此時唐月裳忽然道:「這婚,退了?」
唐朝笑道:「是啊,退了,差點害了我的寶貝孫女了,想不到邪眼的傳承者會是這般德性的人,怎麼看也不是邪眼的傳承者,我想是王豹怕他的小孫子討不到老婆,所以才騙我入他的圈套的,人有時候就是不能夠貪杯啊!」
「真的,退了?」唐月裳又重複問了一次,而且很認真,聲音還有些發顫。
唐家的家長們沒發覺唐月裳的異處,華英就摟著她的女兒,笑道:「女兒啊,是真的,你因你爺爺的一句話和那個孩子訂了親,也因他爺爺的一句話,這親就解除了,你高興吧?」
唐月裳的腦袋「轟」一下,就像被某種感情「炸」得一片空白……
她站起來,閃身一個飛踢,把牆壁上的音響踢爛,落地的時候,怒道:「這討厭的音樂一直響個不停,就沒有別的歌了嗎?」
鬧罷,她直直走出了茶吧,華英問道:「裳兒到底是怎麼了?她好像不是很開心?」
唐朝和唐貴自然是摸不透唐月裳的心思的,他們都搖了搖頭,卻看見茶吧的管事人朝他們走來,他們知道這次喝的茶可能要貴些了,唉。
唐月裳料不到是這種結果,其實她真心裡並不希望這樣的結果,她只是想給王虎一點顏色瞧瞧,順便保持一點矜持,她說過,即使要退婚,也得是她唐月裳最先提出的!但是,在私底下這是王虎最先提出的,在雙方家長都到齊的場合,竟也是對方家長首先提出的,看似是他們唐家贏了,可她為何就是沒有贏的感覺呢?那種似乎被別人甩的感覺倒是很真實,昨日也只是被那笨蛋甩了,今日卻真真實實有種被王家「退貨」的感覺了。她唐月裳又不是一件貨物,憑什麼他們說「成交」就「成交」,說「退貨」就「退貨」的?
她實在是有點討厭家裡人了,最初是他們把她推上檯面的,到得他們看清買主之後,他們又嫌棄那「買主」,致使「買家」把她當貨物一般地退了回來。要是最初的時候,她唐月裳也許會迫不及待地要他們「退貨」,即使因此做一回「貨物」也無所謂。
只是現在——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啊?竟然不問她一聲,雙方就取消交易,這是什麼意思啊?她即使只是一件「貨物」,這件「貨物」也是給買主使用過了的。她的初吻怎麼辦?她的眼睛被他的身體強姦了又找誰告狀去?她就那麼光著身子和他睡了一晚又怎麼算?最初以為他是她的未婚夫,才讓他那般的……
此時就因為雙方的兩個老頭子一句話,然後就什麼都不是了,連放個屁都應該有點味兒的,就她的事似乎什麼味兒也沒留下,這什麼世道啊?
她不服,她唐月裳就是不服!
她覺得委屈嘛!
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何不覺得高興反而覺得委屈的,她委屈得想哭……她就哭了。
回到家裡,她趴在床上就無緣無故的大哭了一場,唐朝和唐貴夫婦在她門前直問她為何要哭,她就是不說,門外的三個家長們也摸不著頭腦,心想他們幫她推掉了一件她不滿意的婚事,她應該開心才對的,這怎麼回來就哭了呢?
唐月裳可不是一個輕易哭的女孩,這一哭,倒是讓三人的心放不下了。
然而他們一時也不知道唐月裳有什麼心事,就連唐月裳本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反正她就知道自己哭了,至於因何而哭,她是糊里糊塗——因此她也就哭得糊里糊塗的。
翌日她也就不哭了,可家人都看得出她愁心很重,美眉緊鎖的,黑亮的大眼睛也失去了許多光彩,家人確定唐月裳有很要緊的心事了。接下來的幾天,唐月裳更是吃不下睡不香的,家人開始為她擔心,特別是身為母親的華英,更是放不下唐月裳。她就在晚飯後,悄悄來到女兒的房前,叫女兒開門讓她進去。唐月裳開了門,華英進來,她就道:「女兒,你到底有什麼心事,和媽媽說,媽媽一定會替你作主的。」
唐月裳也是憋了好多天,此時只有親愛的媽媽在場,而且媽媽的話問到她的心裡面去了,她就撲到華英的懷裡,哽咽道:「媽媽,裳兒被別人甩了?」
「什麼?誰會捨得甩我們的裳兒?是誰如此的不識抬舉?」華英幾乎不相信她的寶貝女兒會被男人甩掉,要說她的女兒甩男人那是絕對有可能的事情,可她被男人甩,怎麼可能呢?要知道這是她的女兒耶,她的女兒可是繼承了她的優良血統的耶,那些男人真是瞎了眼睛了!
唐月裳嗔哭道:「還不是那個光頭……」
「光頭?」華英驚得叫了起來,她把唐月裳的身體推開一點,盯著唐月裳流淚的臉,看起來唐月裳並不像是說謊言,她心中就更驚訝了,問道:「裳兒啊,那光頭是我們不要他的,怎麼你說是他甩了你?」
唐月裳道:「不是嗎?是他父親先提出要退婚的?」
「事實是那樣沒錯,但卻是我們暗中逼他們退婚的,他們知道我們不喜歡那王虎,就乾脆識趣地把婚退了,我們也是樂見其成啊!」華英微笑道。
唐月裳聽了就氣,她道:「那你們也得先詢問過我的意見啊?」
華英道:「你去之前也就叫我們退婚了,你也說過你討厭他,而且我們看了,那個王虎也確實是差強人意,為何還要詢問你的意見?你的意思不就是讓我們把這婚事推掉嗎?」
唐月裳哭道:「你說得輕鬆,你的女兒都被欺負了,人家轉臉就不要你女兒了,你都不知道,嗚嗚……」
華英緊張起來了,抓著唐月裳的肩,搖晃著她,急道:「裳兒,什麼欺負?你說清楚啊?那光頭對你做過什麼了?」
唐月裳大哭道:「那晚他把我抱到床上睡了一晚,我和他什麼也沒穿……」
「什麼!」華英竭力嘶叫起來,「竟敢玩弄了我的女兒之後輕輕鬆鬆地甩掉,這筆賬非算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