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王權的試煉 第十章 黑暗神殿(十)

　「寒凍的冰雪，化為鋒利的長槍刺穿我的敵人！」看到炎魔揮舞著長鞭、口裡噴出灼熱的火焰朝自己衝了過來，黑袍老者並不驚慌。他一邊使用簡單的中階冰系魔法進攻，來阻擋炎魔前進的腳步，一邊以雙手操作施展了召喚法術。

　很快，類似召喚出炎魔的扭曲空間也出現在老者手中。

　「深沉之夜，虛無之影。最深最暗的深淵之處，沉睡的巨魔，戰慄的法瑞斯，回應主人的召喚，在此顯現出你的身軀吧。」

　體形比炎魔更為強壯的黑色魔獸出現在黑袍老者身前，它舉起手中的巨錘，同高舉長鞭的炎魔卡塞雷斯對峙著。

　「大地之魔？難道是……」發現黑暗法師中有人召喚出地系的上位魔獸，正在開啟神殿大門的莫亞不由分神看了看那名施法者，居然是先前在卡辛城的傭兵工會裡盯著自己看的神秘老人。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他……西斯塔爾，你先進去，我隨後就趕來。」將散發著紅光的戒指對準了兩座已經開始變色的牛頭獸的石像，施有暗夜精靈法術的薔薇之戒成功的阻止了它們對新的闖入者發動襲擊。

　而那旋轉而上的階梯也因為紅光的照射而消失，和先前的幻像白霧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重新展現在人們眼前的，是一個正緩緩開啟的厚重石門。

　「可是……那些黑暗法師……」西斯塔爾見黑暗的遵從者也召喚出了身材高大的魔獸，不禁有些擔心。莫亞的身體才剛恢復，她能對付數量眾多的黑暗法師嗎？

　「不用擔心我，快去吧。王權的試煉是不允許祭司直接參與的，我只能作為見證者。這些討厭的蒼蠅還是交給我對付吧。」知道西斯塔爾的憂慮，但莫亞並不打算將自己不使用神器的事告訴他。那樣的話，只會讓他更擔心自己的安危，又怎麼有精力去完成王權的試煉。裡面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樣的考驗在等待著他，分心的話……是很有可能會失敗的。

　「那……你自己小心一點吧。」感覺到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西斯塔爾原本還想說點什麼的，可莫亞一再催促快點行動，他不得不跑進漆黑的神殿大門。

　看著西斯塔爾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莫亞沉下臉轉過身面對著距離不足五十卡林（米）的神秘老者。

　「真是沒想到啊，拉克西斯導師，我會在東大陸遇上你。」

　「哼哼……你以為在黑暗大陸我就不敢對你出手嗎？暗夜大祭司，這裡不但是暗夜精靈的老巢，也是所有黑暗一族的聚集地。我在被光明教會捕捉之前，也是生活在賀因維加。不要以為只有暗夜精靈才是這片大陸的主宰。」褪下黑色的風帽，撕去臉上覆蓋的足可以假亂真的人皮面具，神秘的黑袍老者終於顯露出他的真實面目，那張被歲月和黑暗法術所侵蝕的臉和巫妖沒有什麼分別。

　黑魔導師！！！！

　狂怒矮人團的矮人都發出不小的驚呼聲。

　如果是其他人說的話，沒人會信，可若是出自暗夜女祭司之口，其可信度也就有所不同。

　所有矮人都開始緩緩後退，遇到十八階的上位法師，普通的物理攻擊根本無法傷害到他們的肉體。所以讓同為上位法師的女祭司來對付黑魔導師，才是目前最明智的選擇。

　「你的廢話還真多，既然要動手那就快些，我沒時間跟你蘑菇。」對於拉克西斯的嘲諷，莫亞作出了相應的回敬，同時她也對矮人發出了警告；「亞哥團長，我馬上就要和十八階的黑魔導師進行法術間的對絕，你們還是先退開吧，免得被魔法波及到。我建議你們最好趁我吸引住拉克西斯的注意力的時候，從一旁的樹林繞到黑暗遵從者的背後偷襲，免得那些傢伙給我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明白。」

　揮手招呼手下分為兩組，繞道去偷襲位於黑魔導師身後的黑暗遵從者。亞哥也知道不能讓那些黑暗法師威脅到女祭司施展法術，高階法術的施展過程一旦被打斷，就會反噬到施法者本人。

　如果女祭司落敗身亡，不僅是黑暗遵從者不會放過他們，就連進入神殿的那個混血精靈也不會饒恕狂怒矮人團的失職。

　想到這裡，亞哥就冷汗直冒。他不停的給團員下令，務必要阻止黑暗法師們對暗夜女祭司施展法術。

　至於路奇，這個膽小的魔龍早在炎魔出現後，就躲到了附近的樹林裡。留在兩個上位法師決鬥的現場對它來說，太過於危險了。

　而兩頭魔獸，依然還在相互對峙中。它們彼此都在等待著進攻的最佳時機。

　莫亞和拉克西斯也在相互凝視著，全身的魔力也為了即將展開的法術決鬥而凝聚著。

　「呵呵……很有自信吶。難道你認為持有兩件神器就可以戰勝我嗎？」

　「神器，我有說要使用那東西嗎，拉克西斯。」

　嗯……封禁之法？

　突然看到莫亞左手上的受難指環已被一個奇怪的咒法縛住，拉克西斯瞇起了雙眼。

　不使用神器，難道……她打算使用禁咒嗎？不可能，除非她不想活了。

　即便是長壽的特魯克人也不可能像神族一樣隨意使用禁咒，那會對身體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女神的慈愛雖然沒有使用限制，也可以完全防禦住黑暗一系的法術，但作為一個黑暗祭司，她絕不可能使用那件神器。還是說她有其他的辦法能勝過我？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絕不可能將自身的魔法修為超越我。莫亞·法西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與混血精靈共同作戰不是更有勝算嗎？

　拉克西斯對於莫亞的舉動有些疑惑，遲遲沒有發動進攻，這倒便宜了已經準備法術多時的莫亞。

　還在猶豫嗎？也好，就由我先發起進攻吧。

　拋出五顆圓形的魔法石，莫亞的魔力讓這些具有增輻能力的魔石飄浮在半空中。

　因為封住了具有強力增輻魔力的神器，莫亞就以魔石作為替代品。幸好她身體裡父母所下的封印已經解開了，這對施展高階法術和禁咒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大氣的精靈，在我的召集下彙集於此。風的妖精，電之精靈，跳起混沌之圓舞，化為青紫的光刃利劍。」

　雷電系的禁咒伴隨著莫亞咒語的完結，一道巨大的電光如同一支鋒利的巨刃，呈放射狀順著五顆魔法石放射而出。

　強力的電流不止讓地面都變得開始稀軟如泥，就連附近的樹林都因為超高的元素釋放而燃燒起來。

　紫電雷光嗎……哼哼……的確是不錯。以你的年紀可以施展出這樣的法術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原來你是準備和我拚命啊……放棄長壽的軀體，直接以生命力來催動法術，這種不要命的方法的確是很厲害。只可惜的是，成為上位法師的時間太短，沒有經驗的你一定不知道該如何更有效的發揮出法術的攻擊力。

　若是普通的上位法師，一定不可能勝過你。但我是拉克西斯，千年來唯一一位十八階的魔導師，掌握了不少自古代就已經失傳的法術，那絕非是現在的這些法術可以相比。

　「大地的精靈、穩定的地之元素。我以卡雷茲·阿爾文的名義向你祈禱。三角的結界之盾啊，阻擋我的敵人的進攻，太古的巨獸，邁動你雄健的腳步，衝鋒的號角已經吹響，將任何阻擋在前放的敵人都破壞吧。」拉克西斯以暗啞的嗓音念出了比莫亞更為繁雜的咒語，隨著他咒語的完結，原本站在前方的大地魔獸法瑞斯的身體突然有了變化。

　有形的身體逐漸化為無形的地元素融入到地面，而拉克西斯面前隨著召喚而出現的三個元素精靈則張開了一個三角形的防護之盾，將已經襲到的電系禁咒的威力逐漸抵消了。

　「不可能……地系的結界居然消除電系法術？」莫亞還在為黑魔導師的法術吃驚的時候，原本像軟泥的大地突然變形，一個人形一樣的巨大地元素出現了。

　它舉起由泥土構成的厚重手臂，朝著莫亞狠狠地拍了下來。

　「防護！！」不精通大地防禦術的莫亞急忙張開法術護壁，可失去了神器的輔助，她那只剛剛達到上位法師的結界在經歷了數次地元素的猛烈攻擊後已經開始瓦解。

　「災火之炎！！」眼看主人有危險，卡塞雷斯連忙釋放了一個火焰法術，試圖阻止地元素繼續攻擊。可它剛一行動，已經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它身上的拉克西斯立刻發動了新一輪的法術。

　「咒縛！！」由黑暗元素所形成的魔力像蛛網一樣牢牢地粘住了正準備回防的炎魔，讓它不能移動分毫。

　「冰槍射擊！！」緊接著，又一個法術襲到。

　十階冰系法術無需煩瑣的咒文就直接施展出，十八階法師的能力由此體現無疑。

　「可惡的黑暗法師！！」為了防禦已經如同雨點般落下的冰刺，炎魔不得不將把全身的火焰溫度提高來防禦冰系魔法的進攻。

　嘿嘿……你完了，暗夜大祭司。

　看到莫亞的法術護壁終於在土元素的猛攻下徹底瓦解，拉克西斯乾癟的的嘴角不由由泛起一絲冷笑。

　察覺到後背突然有一股冷風襲來，莫亞本能地轉過身體，她看到的是一雙銀色的眼睛。

　銀色的……是妖魔！！！！

　拉克西斯的契約者嗎……

　這潛伏到身邊的妖魔的第一波襲擊已經被莫亞影子裡潛伏的影魔擋下，可第二波來自法術的攻擊卻沒能來得及防住。

　一個極為簡單的法術從人形妖魔手裡射出，雖然莫亞已經舉起了巨人之盾，可她還是慢了一拍。

　「魔法……閃光矢……」好簡單的法術……我居然被這樣簡單的法術鑽了空子。

　捂著胸口被射穿的傷口，莫亞忍不住苦笑。

　「呵呵……果然是經驗比較老到的法師。我輸了……」感覺到生命力隨著血液的大量流出而消失，莫亞拋開手裡的巨人之盾，以沾有自己鮮血的手指在額頭上畫了一個古老的咒文。

　「解除血盟……沒想到你在臨死之前還會做這種事……果然不適合當黑暗一族。」拉克西斯一揮手，他的契約者立刻上前，打算給還在進行血契解除法術做最後努力的莫亞最後一擊。

　「碰！」一聲，從樹林裡衝出的魔龍將沒有防範的妖魔撞飛，它拖著莫亞往神殿的大門退去。

　「老大，你怎麼樣？」

　「不太好……唉……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結束了。」因為嚴重缺血而開始兩眼發黑的她，已經看不清楚四周的景物。

　「不，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路奇嘴裡雖然這麼說，可它也清楚的看到了那依然還在大量出血的傷口，在沒有生命祭祀的情況下，要想治療這樣的傷口，是絕對不可能的。

　「莫亞！！」同樣躲避在樹林裡的麥塔羅和埃裡克衝進昏暗的大廳。

　「莫亞……」看著地面上觸目驚心的血痕，麥塔羅不知道該說什麼。連埃裡克都明白，眼前臉色已經蒼白的女祭司是沒救了。

　「你有沒有帶治療藥水？埃裡克，快拿給我！！」麥塔羅急切的伸出手，吟遊詩人手慌腳亂地從背包裡取出他親自在光明教會裡向大神官企求的治療藥水。

　「沒用的，麥塔羅……咳……那個法術……不僅是射穿了我的肺部，也傷到了我的心臟。法師的身體太過於柔弱，如果是一個戰士的話……我或許還有救，只可惜……施展了禁咒之後，我的身體過於虛弱，跟一個嬰兒沒什麼分別。別浪費那瓶藥水了，就是西斯塔爾在這……也不可能挽救我的生命。」

　「別說話，莫亞。你出血十分嚴重。」

　「不，我現在不說，就再沒有機會了……咳……麥塔羅，這個，你拿著。」用顫抖的手褪下那枚薔薇戒指，莫亞把它遞給獄中舊友；「使用它的話，可以開啟神殿裡的機關，你們可以自己找地方躲一躲，否則拉克西斯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為什麼不還手？剛才你明明可以躲過的，我看得一清二楚，你為什麼不躲。」明明已經舉起的盾牌卻因為猶豫而錯過了防護法術的最佳時機，她這不是自殺嗎？

　「也許吧，我覺得活著沒意思。一輩子都必須受人操縱……永遠也無法擺脫命運的安排……好累……我真的好累……身邊充滿了想算計我的人、陰謀者、背叛者……活著，真的好累……」

　「你這個笨蛋！！我認識的莫亞絕不是這樣的，她那麼堅強，那麼勇敢，無論什麼事都無法讓她放棄希望。你怎麼能……難道你不想報仇了嗎？那些你在監獄裡日日夜夜都詛咒的背叛者，難道你甘願就這樣帶著遺憾死去嗎？不要閉上眼，活下去，莫亞，你聽到沒有！！」看到莫亞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越來越微弱，麥塔羅大聲低吼道。

　「唉……我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抱歉……畢爾菲特、薩爾托，辜負你們的期望了。麥塔羅，幫我轉告西斯塔爾，就說……對不起，我食言了。」

　「她怎麼樣了！！」

　在樹林裡埋伏，打算假裝逃跑而去進行偷襲的矮人們看到女祭司受傷後紛紛折返回來。

　不過，在看到地面上的血跡後，亞哥知道他這句話算是白問了。

　沒有誰能在失去這麼多血液後還能存活。

　「那些黑暗法師跟來了！！」埃裡克指著快速靠近的法師團，為首的正是那名臉似骷髏的黑魔導師。

　「先撤到裡面去！快點！！」抱起莫亞，麥塔羅將薔薇戒指交給埃裡克，朝著漆黑的神殿深處走去。

　矮人們和埃裡克也隨後跟了上去，現在出口已經被堵住了，他們只能往神殿內部撤退。

　「現在怎麼辦？他們都退到神殿內部裡了。」看著漆黑的神殿大門，雷納不知道是該繼續前進還是在這裡等待。

　「這裡只有一個出口。我們不用進去也能殺了這些傢伙。只要把大門堵上就行。」拉克西斯並不準備進入神殿。在他看來，暗夜女祭司已經是必死無疑。

　即使是有女神的慈愛，有不可能讓她起死回生。光明教會的最高法術——「返魂術」，除了法皇，沒有人能施展。

　即便是持有神器的神使也不能打破這個規則。

　「那即是說，暗夜大祭司已是必死無疑。」

　「哼……禁咒施展結束後，施法者的身體異常的脆弱，變得跟嬰兒沒什麼區別。即使不是致命的傷口，在這種情況下也會讓身體異常衰弱的施法者受到重創，更何況……她已經傷到心臟。除非是法皇親自救助，否則她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可惜的是，沒能得到那兩件神器。

　哈斯不是一個死板的神明，他的信徒不一定要是黑暗一族或是暗夜精靈。只要能獲得他的眷顧，即便是人類，也可以成為神使。

　一想到錯過了奪取神器的機會，拉克西斯就有些懊惱身旁做事縮手縮腳的黑暗法師。要不是他們傻傻地站在後面看戲，他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已經到手的神器被那頭魔龍拖到神殿裡。

　現在他的身體也因施法還沒有恢復，只有稍後再進入神殿一探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