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七 王權的試煉 第十二章 血與淚的荊棘之道

　莫亞伸出手，想抓住她一度失去的親人，可時間的洪流卻將原本就不屬於同一空間的兩個人分開了。

　「父親……」

　一道嚴厲而帶有明顯怒氣的聲音，把莫亞從悲傷的心境裡驚醒。

　「你這個蠢貨！！」

　哈斯手握戰爭的權柄降臨，他臉上充滿了憤怒。

　同代表詛咒、謊言同時也寓意著靜止的月神加西亞不同，戰爭與混亂的夜神是憤怒之神，他永遠也不會停止對於鮮血和戰爭的渴望。

　所以這一位神祇同邪惡之神沙西利一樣，不僅受到自己眷族的崇拜，就是在人類中也有不少的信徒。

　軟弱和善良是哈斯最忌諱的，莫亞的表現讓他非常的震怒。這樣一位心地善良的祭司怎麼能滿足他等待許久的戰爭盛宴。

　「那瑟斯將你送走本來就是個錯誤，我的子孫和祭祀居然會擁有一顆比人類更善良的心，這簡直就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面對哈斯的憤怒，莫亞只是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弱點，雖然表面上是黑暗一族，可長期和人類生活在一起，無論思想或是行為她都已經明顯受到影響。

　善良是她最大也是最不能被原諒的弱點。

　「我會讓你和那瑟斯見面，就是希望他能規勸你放棄那愚蠢的輕生念頭。要知道，一個純血的誕生是多麼的不容易。不只是光明一系，就是同為黑暗的其他神靈也不會允許自己之外的神之後裔降生。都是那瑟斯那笨幹的好事，如果不是他擅自決定，你從一出生就由我親自栽培，怎麼可能會變成現在這副窩囊樣。」想到純血的誕生極為不易，哈斯雖然很想將這個滿腦子都是親情的笨蛋後裔連同肉體和靈魂都擊碎，可那樣一來他的力量又會再度遭到削弱。

　蒂麗安的神使已經出現，沙西利和薩博也都選出了各自的地上代言人，在這個時候處死自己唯一的純血後裔是不明智的。

　原本是想藉那瑟斯來開導開導，可沒想到這笨蛋卻說只要能和父母團聚，她寧願放棄所地位和生命，這讓他不得不關閉通往過去的時光通道。

　「艾拉拉，只有重建暗夜精靈帝國才是你目前唯一要做的事。那瑟斯也正是意識到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所以才會不停的提示你。可如果……你還是固執的不肯放棄那那愚蠢的念頭，還是憐憫人類的話……那麼你將會親自嘗到觸怒神祇的下場。你將用你的靈魂去體驗冥獄的可怕。沒有卡雷茲那樣的強大的靈魂做庇佑，你以為你能像那個異界人一樣在冥獄安然無事？哼哼……選擇吧。是作為我的祭司和代言者活下去。還是以被背棄自己祖先的後裔死去。我給你兩條路選擇，這可是我最後的仁慈了。」舉起手中的權柄，哈斯開啟了與能直接獄冥獄相連的扭曲空間。

　只要莫亞還是拒絕祭司的身份，那她便會立刻被投入那靈魂永無救贖之地。

　[重建暗夜精靈帝國和讓族人再一次恢復榮光是我最後也是最大的心願。]

　那瑟斯的話再一次迴響在莫亞耳邊。

　是的，父親。我明白你的苦心。

　以我現在的力量，是無法和神對抗的。

　他要我生，我便是被眷寵的祭司。

　他若要我死，那我便是一個再無利用價值的的棋子。

　您的苦心，我又怎會不明白。

　唯有獲得了與之並駕齊驅的力量，才能超越、擺脫傀儡的命運。大精靈王卡雷茲便是一個最好例子，他作為大部分神族的創造者，不也一樣被自己所造出的神族放逐到冥獄嗎？既然哈斯遲遲不願意殺了我這個不聽話，又總是忤逆他的後裔，那不正是說明現在他極需要我為他在地上建立新的暗夜精靈帝國，來滿足他對殺戮與鮮血的渴求。

　如同哈斯所說的那樣，在被剝奪了所有的魔力之後，我的靈魂絕對會被冥獄裡的其他亡靈所吞噬，就算羅蘭會救我，可在她找到我之前，已經變得和普通亡靈差不多的我早已經不存在了吧。

　正是因為知道到自己永遠都要受到你的操縱，永遠也無法擺脫傀儡的身份，所以才絕望啊。一個連生命和行動都被掌控的人，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無論我再怎麼掙扎，都逃離不了神的掌控。這是我最大的悲哀……

　我不想，也不願意。從生到死，都必須被別人操縱。

　死亡，並不是結束，那只是另一個開始。它能讓我從永無至盡的戰爭和陰謀中解脫出來。

　肉體的死亡和靈魂和的寂滅，只要死亡了，我就不用再苦惱。這些天我一直是這樣想的，從哈斯在梅裡神臨之後，從我的記憶恢復之後，我就一直在考慮到底要不要繼續活下去。

　只要幫西斯塔爾獲得了王位，只要幫薩爾托復興暗夜精靈帝國，只要他們兩個的願望都實現了；那樣我就可以毫無掛念的離開了。至於那些曾背叛過我的昔日老同學，西斯塔爾已經答應過要幫忙的，他應該會幫我達成我的願望的。

　原本是想這樣放棄的……

　可現在……夜神哈斯，祢卻再一次燃燒起我活下去的意念。

　為了父母，為了族人，也為了我自己。

　我會活下去，比任何人都堅定的活下去。

　為了重新將自己掌握的命運掌握在手中。

　然後，像你和其他神族曾經所做的那樣，即便你是我的祖先，為了擺脫你的控制，為了不再像傀儡一樣生存，我也必須將你趕下那高貴的權力王座，即便會失敗，我也必須試一試。

　那才是父親最後的話裡所包含的寓意。

　「是的，我的祖先與創造者，我會滿足您的願望的。我將以您最高祭司和代言者的身份，讓暗夜精靈帝國重新屹立在賀因維加的土地上，讓夜神的信徒遍布整個大陸，讓您的榮光超越光明和其他黑暗之神。」

　經過冷靜而理智的思考，莫亞終於作出決定。

　這是一條佈滿荊棘的道路。所有阻擋在道路上的，都將成為我的敵人。

　「你真的能完成自己所許下的諾言嗎，艾拉拉？你善良的性格完全不符合一個黑暗一族所應具備的資質。」對於莫亞的誓言，哈斯雖然滿意，又又擔心她過於善良的性格無法做到她的承諾。

　「戰爭與混亂之神，我既然已經成為您的祭司，那我必將會遵照您的意願來行事。那些不屬於黑暗的，我統統都會拋棄，無論是朋友還是感情。」既然決定選擇這條必定會充滿鮮血的道路，那麼我也會拋棄那些一直以來都讓我懦弱的東西。

　良知和仁慈，是身為黑暗一族最不需要的。

　是的，已經下定決心。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再放棄自己生命。

　既然無法擺脫已經注定的命運，那就只有去改變、去超越，把屬於自己的命格牢牢掌握在手中，那才是我應該做的。這樣一來無論結局是什麼，我都該無怨無悔，就算失敗了。至少我曾努力過，讓生命燃燒過，讓自己不會遺憾，那就夠了。

　「看來我們的代言者都彼此選擇了最合適的道路呢！加西亞。」看到在暗月女神出現在自己創造的幻境中，哈斯就知道妹妹也完成了她對混血精靈的考驗。

　「是的，哥哥。我的試煉已經結束了，他的確具備了一個黑暗一族所應具備的勇氣。」加西亞的目光落在莫亞身上，在看到她眼睛裡所釋放出的灼熱如火焰的意念後，輕輕地發出一聲歎息。

　妳終於……還是作出選擇了。

　艾拉拉，承載了黑暗神族再一次回歸地上界重任的黑暗之子，也是亞潔兒預言中的命運之子。

　看來那預言必將成真，殺死並取代黑暗主神地位的新神的預言。

　我該警告哥哥麼……不，神族是不允許干預命運的，哥哥既然違背了父神絕不允許主神干預地上界的規定，那他毀滅的命運就已經被注定了。

　命運是無法更改的，冷酷的時間之神穆沙，他已經記錄下所有試圖改變命運的諸神名字。

　審判，會來臨的。

　混沌的母神會代替父神懲罰所以違背規則的神族，即便是哥哥也無法逃脫。

　當然，我也是那干預命運的一份子。

　終結之刻來臨時，所有的一切都將回歸虛無，無論是好戰的兄長或是狡猾的沙西利、嗜血的薩博，還有始終堅持平衡才能確保安尼西亞維持下去的蒂莉安。

　我們雖然被尊稱為神族，其實也只不過是比人類、獸人、精靈和龍族更早被製造出來而已。

　這個世界就像是水的漣漪，波紋之外還有更強的生命。

　我們雖然創造了人類和精靈等等的生物，可我們自己不也是被父神所創造出來的生物嗎？

　我們與人類、獸人和精靈又有什麼分別？當這個世界走到盡頭時，我們這些曾經尊貴的神祇不也一樣要面臨死亡和毀滅嗎？

　強大如卡雷茲，曾經的元素精靈王、龍神，作為最強的生命體，他不也是被諸神放逐到虛無之界。

　哥哥啊……執迷不悟的混亂者。難道你看不到那女子眼中熊熊燃燒的復仇之火嗎？難道你聽不到她內心深處信誓旦旦的決心麼？

　不……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命運的天平已經傾斜，穆沙手中時間的沙粒還在不斷下沉，最後的時刻終將來臨，我也只能保持沉默，默默的注視和等待那最後的審判到來。

　不願面對兄長得意的笑聲，加西亞返回星幽界。

　她不曾告訴哈斯，她在命運之間裡聆聽到的真正預言，那是僅有她和時間之神與命運之神才知道的真正結局。

　在放逐大精靈王之前，她作為靜止之神，是掌管時間的三位神祇之中，最年輕也是最後一位。

　亞潔爾的預言，穆沙的流逝還有自己的靜止。

　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最後時刻的到來而消亡的，無論任何種族，都逃脫不了那最後的裁決。

　哥哥你又何必執著與光明一派分出勝負呢，我們最終都將回歸虛無啊……

　「快了……我所期盼的時刻就要來臨。光明一族統治地上界的時代即將完結，黑暗將再度降臨。哈哈哈哈~~~~~」沒有察覺出加西亞的憂慮，在得到滿意的答覆後，哈斯的虛影離開神殿，也返回他真正所存在的星幽界。

　那裡才是諸神之境，神族所生存的世界。

　莫亞也因哈斯的離開，再度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回到她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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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辦，麥塔羅先生，她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藥完全不起作用啊……」埃裡克把經過光明祭祀祈禱過的治療藥水餵進莫亞口中，可她蒼白的臉色還是不見有任何好轉。

　「沒用的，她那是被魔法傷到的，你的藥水只能治療普通的外傷，對於魔法造成的傷口絕對沒有效果，而且還不知道光明祭祀的祈禱會不會對身為黑暗祭司的莫亞·法西造成第二次傷害。」亞哥擔心藥水不但沒有救治的功效，還會加重她的傷勢。

　要是她死在這裡，在場的每一個都逃脫不了暗夜精靈的報復。

　就在眾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西斯塔爾出現了。

　「交給我吧。」從麥塔羅手中接過莫亞，西斯塔爾將魔力注入左手的黃金戒指。

　很快，黑暗的殿堂便被治療的光芒所照亮。

　「啊，她開始有起色了。不愧是神器，這麼快就有了效果……」埃裡克欣喜地看到女祭司在暗夜精靈的治療下，不但傷口的血止住了，就連她過於蒼白的臉色都開始恢復血色。

　「聽……有聲音。」矮人團長聽到從他們來的方向傳來了人的說話聲。

　是黑暗法師，他們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