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遊歷 第十五章 消失的神殿(三)

夜晚的沼澤地非常冷，尤其是冬天。

強勁的北風在光滑的冰面上肆意橫行，那些在夏天連成一片的土丘和水草不是被埋沒在寒冰下，就是變成一座小孤島，偶爾還可以在面積比較大的土丘上看到有耐寒的植物。

有暗夜精靈在前面開路，一些原本還畏縮不前的冒險者也都大起膽子，踏入了他們原本不敢走進的禁區。

看著遠綴在身後的人類，西斯塔爾有點擔心。

「他們的數量太多了。」

這樣即使找到神殿，也會有麻煩。

「別擔心，我已經預備好了。在出發前，就已經召喚過石化獸伊基，估計它們在天亮後能到達沼澤地區。到時，還怕無法驅趕這些膽小的人類？」對此莫亞並不擔心，反到是在沼澤裡轉了一個晚上，都沒找到那個神殿的位置才她惱火。幸好沼澤不比沙漠，再怎麼荒涼也還是具備可以記憶的基本地形，憑藉著法師的感知和精靈的超視，才沒有多走彎路。

在一個大土丘前，莫亞停下前進的腳步。她掏出隨身攜帶的記憶地圖，打算將現在身處的空白區域記憶到魔法地圖上，可她才展開地圖就發現了異常狀況。

「喂，西斯塔爾……有狀況。」

剛擊殺了一隻個頭較大的食人魔，西斯塔爾退回莫亞身邊，看到了她指著地圖上只能用「巨大」來形容的深黑色芒點，它覆蓋了整個地圖上很大一部分的面積，而兩人現在就處在這個黑色的地區邊緣地帶。

「那是什麼？敵人？」

「不，沒有敵意顯示，可我怎麼沒有發現體形如此巨大的生物？也不像是在空中，這東西……太古怪了……莫非是在地下？」黑色的泥土的確與四周白色的冰面格格不入，覆蓋著青苔與雜草。

「極有可能，或許像暗月神殿一樣，因為常期被廢棄而沉沒在沼澤鬆軟的泥土裡了，我們四處找找看，或許有入口。」西斯塔爾的建議立刻讓莫亞有了新的聯想。

「很有可能……」深水沼澤雖然是死湖，但它有夏秋兩季的雨水和白石山脈上衝下的溪流。只有到了到雨水很少的冬季，才會恢復它真正的水位，這也許就是消失神殿只有在冬季才會出現的原因。

「現在有麻煩了，我們怎麼進入神殿？它被埋得太深了，必須要把上面的泥土全去掉之後，我們才能去找那是否存在的傳送法陣。」比了比腳下龐大的土丘，西斯塔爾表示這決不是個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工程，就憑他們兩個要把這些泥土搬走得要需要多少時間。使用魔法的話又怕被每個神殿自身具備的防禦法陣探測到；「我早說多帶些人出來，可你是反對。」

「不能用攻擊魔法把這些泥土轟了，難道我就不能用別的方法嗎？笨蛋，人多了就會引起白玲和人類的注意，不然我幹嘛獨自外出尋找神殿。」

「閉嘴，先把你的辦法拿出來，不要像個白癡一樣，光說不做。」

「自己想不出辦法還有臉罵我是白癡，我看你才是蠢材吧，戰士果然都是肌肉發達，頭腦萎縮的傢伙。」

雖然雙方都表示要合力應對將來的所有困境，但近一年的針鋒相對已經讓他們有了隨時爭吵的習慣，即便是在和好之後也沒能改掉這個毛病。

「帕特，他們在說什麼？怎麼停下不走了。」看前面兩個暗夜精靈站在大土丘旁不停的說話，修斯只得請教唯一能聽懂精靈語的副團長。

「白癡和蠢材。」

「誒？」帕特的回答讓修斯手裡的刀差點脫落，他回過頭看著一臉古怪的好友。「你說什麼……」

帕特自己也無法解釋，一向冷漠少言的暗夜精靈在厭惡同族時，往往都會以殺掉對方。像前面兩個都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卻沒有大打出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們在用什麼方法搬運那個土丘而爭吵……或許神殿就被掩埋在下面吧。」

修斯四下張望，發現跟在後面的人又增加了許多，這要真找到了寶藏，光是收拾這些對手也會耗費不少精力。看來，他還是沒有足夠的考慮，當初應該再跟遠些，好慢慢收拾那些人數不少的冒險家與脫隊的傭兵。

揮揮手，將第一小隊長克魯魯叫至跟前，修斯命他傳令全體做好準備，只等神殿出現後就撲殺那兩名暗夜精靈，至於其他的目擊者也絕不能放跑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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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有辦法，該不會是找跟在後面的人類幫忙吧？」

「哼……」

懶得再繼續沒有意義的爭吵，莫亞伸手從腰上繫著的的小口袋裡掏出一把亮晶晶的魔石粉，在冰面上畫了一個用做召喚的魔法陣。

由於附近沒有任何怪物，莫亞只得打消了以黑暗魔法驅使巨魔或其他怪物搬運泥土的打算，改用召喚魔法。等天亮以後，有石化獸的加入，要搬運這座土丘並不會花太多的時間。

出現在召喚陣裡的是一個山丘巨人，在被莫亞施了迷惑魔法後，這名巨人開始用手和他帶來的棒子把鬆軟亂雜草與黑土一點一點地刨下土丘。

「嘩啦！！」

不絕於耳的金屬聲讓莫亞和西斯塔爾都微微一滯。當黑色土丘表面的一大塊青苔和泥土被刨下後，大量的金幣從被刨出的缺口落下，散落在冰面上的，除了古老的錢幣外還有許多寶石與精美的金銀器。

這一情景讓跟蹤許久的人類都屏住了呼吸，當第一個冒險者也模仿巨人那樣用手中的武器挖下一塊覆蓋在土丘上的泥土後，那同樣灑了一地金幣無疑成為一個信號，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衝到土丘旁，大把大把地將挖出的金幣塞進自己身上的口袋裡，早把身旁還有兩個暗夜精靈的事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滾開！這些是老子的，你要的話自己去挖一個。」一腳把從後面冒出來的一個青年人踢開，大個子傭兵護著他挖開的洞口。

四周都是類似的情景，哄搶的人們有的已經開始用武器來爭奪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金幣，而傭兵則比冒險者有紀律，他們分工明細，有挖掘的，也有專門防止搶奪的。

「我們上！！」

這突發狀況並沒有打亂了修斯執行計劃的決心，他還是打算先把那兩個神秘的暗夜精靈幹掉，回頭再處理其他人。和這些不成氣候的人類相比，那兩個傢伙才是最具有威脅性的。

「現在好了，我們有免費的勞工，也許不用到天亮就能把這小山丘給清理出來。」拍拍手，莫亞召回巨人，正打算站在一旁看好戲的她突然發現，那支在樹林裡見過的傭兵正向自己的方向前進，他們個個手持武器，一臉嘯殺，目的很明確，就是衝著她和西斯塔爾來的。

血殺傭兵團呈半圓形包抄，將莫亞和西斯塔爾圍住，試圖以人海戰術殲滅他們。

「不知天高地厚……」看到外來的傭兵團去圍抄兩個暗夜精靈，迅狼傭兵團都感到好笑，他們難道不知道在盧索找暗夜精靈的麻煩就是找自己的麻煩嗎？

「要出手嗎？」

「不用，援軍已經來了。」看到出現在頭頂上方的大片石化獸，莫亞決定將這個傭兵團交給伊基和已經訓練好的那批暗夜精靈騎手去處理。山丘上的土已經除了三份之一，她必須去找傳送法陣，以真實身份出現的時間不能過長。

「大祭司！」護衛長阿文從空中發現近百名人類圍住了莫亞，他立刻出聲詢問，是否要發動攻擊。

「他們交給你了，要好好開導一下。雖然現在已經通商了，但人類還必須對暗夜精靈保持一定的敬意。如果……他們一意孤行的話，適當的活動也正好試一試你們與石化獸的攻擊能力。」

默念傳送咒語，莫亞閃著光芒的手指在空氣中劃出一個白色的咒符，還沒等血色傭兵團衝到跟前，她和西斯塔爾就利用短距離傳送離開傭兵的包圍圈。

「頭，他們跑了！」克魯魯一斧劈空，他回過身來卻發現，他們的頭上出現了數量不少的鳥怪。

「竟然在這時候來援軍……重新列隊！！」暗呼倒霉，修斯命所有隊員重新排列，手持長槍和飛斧的半獸人站到了隊伍的最前列。

「膽敢攻擊我族大祭司，給你們點教訓！！」阿文一拉韁繩，驅策身下的石化獸飛到著血色傭兵團上方，一個雷擊劈下，瞬時就有數名緊挨著的傭兵倒在地上。

「分散！！快分散！！」面對上千隻呼嘯而來的鳥怪，修斯知道自己的團員無法抵抗，立刻命令他們各自散開，藏身在附近長有灌木的矮丘或土堆背後，以躲避來自空中的襲擊。

一陣密集的雷電過後，冰面上被雷擊打出了許多窟窿，而就在其他冒險者紛紛嘲笑這群外來傭兵的時候，他們在挖掘的土丘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

「怎麼回事？」

「地震……」

人們都驚奇地停下手裡的挖掘，看著面前已經被除去大半表面土層的小丘陵。

「又是你們這些討厭的蟲子，又來偷我的寶貝！！！！」

震耳欲聾的吼聲激盪著每一個在場的人，黑色土丘中央一大塊岩石居然搖搖晃地站了起來，沙土不斷的下滑後，所有人都為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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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莫亞去了大沼澤！」

在書房與養父雷斯一直商量關於擴建設梅裡，畢爾菲特直到清晨才看到城主府邸內出現的新面孔，連忙詢問這小男孩的出身，這才知道莫亞已經在半天前就起程去了沼澤地。

「快，通知你們長老，就說大祭司去了沼澤，要他們馬上組織人手去救援。」小聲吩咐留在身邊當保鏢的暗夜精靈，畢爾菲特焦急地在大廳裡來回走動。

「父親，現在是冬季，應該沒有怎麼危險啊，你怎麼……」朱利安不明白，為什麼去趟大沼澤也會有危險。冬天水都結冰了，哪來的危險？

「怎麼不危險，那裡可是有龍啊！！這麼多人進去，一定會把它吵醒的。不行，還是我親自跑一躺，看看索恩他們有什麼對策。」在家裡待不住，畢爾菲特隨便交代了幾句就急急忙忙地出門了。

「龍！」

「是龍啊！！！」

短暫的沉寂後，人們爆發出驚恐地呼喊，哪裡還顧得上要財寶，都相互推擠著逃命。

站直身體，抖了抖沉積的泥土，長達百米的黑龍張開大嘴，熾熱的火焰席捲了所到之處的一切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