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和平會議 第二章 舊友(下)

　新建的議政廳位於中央廣場一側，在十字型街道的分割下，議政廳被規劃在商業最發達的西區。

　通過視野開闊的陽台嫚嫩嫞嫛，殟毄毃毾直接眺望著下方人來人往的街道，從四面八方彙集在一起的使節們鳶鳴鳵鳱，綴緌綾緉都明顯感覺到梅裡在這一年裡發生的巨大變化。

　除了專程到這裡進行交易的商人外，大街上充斥著大量的通緝犯、半獸人、傭兵嫬嫙嫚嫩，榩榤榨槏就連平日很少見的特魯特人與黑暗法師都隨處可見。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墉塵壽夥，覝覟觨觫是身著秘銀盔甲在大街小巷裡穿梭的暗夜精靈巡邏兵。俊美的容貌以及銀亮的長髮，已經成了這做城市獨樹一幟的風景。

　當然，除了士兵，也有以商人身份開設店舖的暗夜精靈。華美的服飾、精心打製的銀器、填充了簡單法術的魔法器具。

　外來者的目光除了琳琅滿目的商品，大部分都集中在這些被稱為黑夜遊蕩者的精靈身上。被視為冷血殺手的暗夜精靈也能和人類如此融洽的相處，這是熟悉梅裡的商人感觸最深的。

　不過，對於趕專程來參加新一輪和平會議的各國使節來說，梅裡的變化卻是他們最不願看到的。

　「大祭司和長老很快就到，請各位先在此等候。」兩名暗夜精靈戰士將剛抵達梅裡的使節團引到議 政廳。

　「混帳！在人類的城市裡居然這樣囂張，好像他們才是這座城市的主人似的。」

　瞪著離去的精靈戰士的背影，脾氣暴躁的西爾斯忍不住低咒。

　每次看到暗夜精靈，就讓明蘇的現任統治者想起自己曾遭受到過的失敗。

　「無論商業聯盟的商人還是城內的居民，都已經默許了暗夜精靈的統治，也只有你還不肯面對現實。」尾隨在他身後的白玲出聲提示，他沒必要這樣大聲地發表自己看法；「還在對上次的失敗耿耿於懷嗎，阿郎佐？」

　因為是出席比較正式的場合，白玲換下了她平時喜歡的華麗衣著，改穿標準大法師長袍。在白色的樸素面料上除了代表位階的十二階紋章外，就只有一枚南方魔法公會長老的水晶徽章。

　「囉嗦……我哪有不肯面對現實！！白玲，你的計劃不也失敗了嗎，有什麼資格來取笑我！？」被白玲一激，西爾斯更加惱怒。他的大嗓門當然也吸引了四周商人的注意。

　和平時一樣，一向喜歡華麗裝扮的西爾斯穿上了從岳父那裡傳承的家族鎧甲。已經有些發福的身材和因為奢侈生活而變型的臉，與集精緻與華貴為一體的鎧甲搭配得不倫不類，讓人有一種滑稽的感覺。

　「夠了，你們兩個，難道還不覺得丟臉嗎？別忘記現在的身份還有來這裡的目的！」

　嚴厲的呵斥聲阻止兩個同伴毫無意義的相互貶低，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巴圖亞，白玲和西爾斯都默契的閉上嘴。

　十天前，也就是更改會議地點通知發佈的那一天。原本該待在羅克的魔法公會副會長帶回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巴圖亞兩個偷跑出家的孩子瑪沙同伊恩，在羅克鎮遭到殺害，兇手是傳聞中剛獲得自由的黑魔導師與海森六皇子即羅克的現任領主。

　得知這一消息，巴圖亞悲痛欲絕。

　不過，與瓦德爾不同，白玲、西爾斯都一直認為這件事，該是莫亞·法西，那個從監獄裡逃脫的黑暗一族干的。

　「看是誰來了，是我們的精靈王子殿下。您怎麼有空到這來，雖說只有一半的血統，但……好歹也是白精靈王的宗親，居然只帶了兩名隨從，就跑到暗夜精靈的領地裡，難道你以為莫亞·法西成為大祭司，暗夜精靈就會對你網開一面嗎，德菲克？」看到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尖酸刻薄慣了的西爾斯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對著只帶了兩名精靈侍衛的法蘭·德菲克大聲嘲笑。

　對於西爾斯的惡意嘲笑，德菲克也只是皺皺眉。期冀的目光將整座大廳都掃視一遍，並未發現他想要尋找的目標。

　「波裡維亞什麼時候也對暗夜精靈感興趣了，伊默王不是一向都不喜歡他的遠親嗎？」

　「巴圖亞，你什麼時候也和西爾斯一樣變得這樣刻薄？」德菲克驚訝的轉過頭，看著同樣多年不見的老同學。這樣嘲諷的語調，居然是一向都沉默寡言的巴圖亞口中說出。

　「沒想到大家都比我先到呢。」

　就在巴圖亞張口打算回話的時候，他們身後響起了一個圓潤的嗓音。

　在大批光明聖堂騎士的簇擁下，一名身披繡滿金色太陽徽章的年輕男子走進會議廳。他的到來，不只是像巴圖亞、白玲這樣的上位法師，就連躲在角落裡的商人也感覺到一股異樣的壓迫感。

　「日安，願光明永遠眷顧正義的子民。我是薩瓦爾多·聖·安德羅。」如沐春風的微笑在讓眾人都感到心情舒暢的的同時，也讓大家心裡一驚。

　光明教會的新任神使！！！！

　「日安，慈愛女神的使者。」

　「日安，正義的捍衛者。」

　白精靈與法師都以各自的禮節回應，西爾斯則只行了一個簡單的騎士之禮。

　「恕我提個疑問，安德羅閣下。為什麼要把和平會議臨時改在梅裡舉行？難道您不覺得，這座城市並不適合舉行商議今後百年賀因維加的邊界歸屬問題，它已經由邪惡的暗夜精靈統治，將成為暗夜精靈侵襲人類的新基地。」

　對於臨時更改會議舉行地點，西爾斯頗有微詞。他原本是想借這次會議的舉行一舉撲殺大王子威倫，明蘇具備直接繼承王位的皇室宗親，就只剩下他一個。只要殺了他，自己的地位也會更牢固。

　「二十年不見，沒想到你不但心胸還是和過去一樣狹窄，就連腦子也還是一樣的愚蠢。」

　沒等光明神使回答西爾斯的質問，大群暗夜精靈騎士踏著整齊的步伐走進大廳。

　在身著秘銀鎧甲的銀髮精靈當中，黑髮黑眼的黑袍大祭司尤為顯眼。

　「莫亞·法西……」四位昔日老友都不約而同的念出了他們銘記在記憶深處的名字。

　「日安，光明與生命女神的使者，遠到而來的各位以及……我多年不見的朋友們。」換上只有在節日和慶典時候才會穿上華貴祭袍，在索恩、畢爾菲特以及西斯塔爾的陪同下，莫亞一出現在議政大廳，立刻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即便是從沒見過她的人，也能從她獨特的外貌上辨認出她的身份。

　「日安，混亂與邪惡之神的地上代言人，沒想到您比傳聞中還要平凡。我本以為您會是一位美麗的女士，畢竟特魯特人一向都以容貌出眾聞名，要不是您手上的受難指環，我還真不會把您與那個轉瞬間咒殺了數萬獸人的冷血祭司聯繫到一塊呢，」

　「多謝您的讚譽，我那點功績，絕對無法與光明教會相比。要不是親身體會過，我同樣無法相信。作為慈愛與生命的教會，不但坐視一樁無恥的陰謀發生，而且還將無辜的人投入監獄。我想……蒂麗安女神一定是因為看守地上界太久，因為疲憊而陷入沉睡，否則又怎會容忍這樣邪惡的行為發生。」

　對於光明神使明褒暗貶的問候，莫亞以同樣犀利的言辭反駁回去。

　第一次見面，她就對這為新選出神使完全沒有好感。撇開他曾傷了羅蘭不談，只是剛才那番話，就讓她又一次對光明教會感到失望。

　沒想到不僅是祭祀、神官，就連神使也是這副德性，那光明法皇想必也不會好到那兒去。慈愛的散播者……哼……虛偽。

　「奉法皇陛下的詔命，我代替他前來參加第145期和平會議，希望我們能在這短暫的十天時間裡相處融洽。」神使安德羅忍下心裡的怒意，用平板的語調傳達了他此次來的目的。

　「我以這座城市的管理者的名義起誓，一定會讓您享受到暗夜精靈族的最高待遇。相信，您也一定能在這裡找到賓至如歸的感覺。」

　「但願吧……」聽到莫亞這樣回答，安德羅的微笑再也掛不住。

　「莫亞·法西！！」

　巴圖亞大喝一聲，舉起了手中的法師權杖，指著多年不見的老對手質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殺了瑪沙和伊恩？」

　「瑪沙？伊恩？是誰呢？老同學，在我的仇人當中，似乎沒有這兩個名字呢。」用手指點了點額頭，女祭司做出一副暝思苦想的樣子，好半天也回答不出這兩個人是誰。

　「別想糊弄我，其他人或許認不出你的筆跡，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要報復，你衝我來就好，為什麼要牽連我的兩個孩子？！」

　看到瓦德爾帶回的遺體，巴圖亞一眼就認出那字體，不會錯，正是出自他擔心了整整一年的復仇者。

　限制瑪沙與伊恩的自由，就擔心會遭到報復，卻還是被這個可惡的女人得逞了。

　「哦呀……親愛的老同學，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逼得我非對你的子女下手？況且我從北方大陸回來後就一直留在夜之都，從沒有離開過地下城，又怎麼回有機會對你的小孩子下手呢？」看到光明神使質問的眼神，莫亞就知道，使用黑魔導師的身份果然是正確的。

　雖然那兩個孩子的確無辜，但要怪就怪你們的父親。

　當年的我不也無辜？還不是一樣遭受了無法想像的磨難。

　要怨恨的話，就怨恨巴圖亞吧。是他不夠狠心，當年若是直接殺了我，或許今天的一切都不回發生。

　「根據我的情報，似乎……是黑魔導師和羅克鎮的領主下的手。雖然不明白海森的皇子和你有什麼恩怨，但黑魔導師與你們家族是世仇吧。他會殺了你的兩個孩子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聽說才十六歲，花一樣的年紀。就因為不道德的父親而慘死異鄉，真是可憐吶……」

　「你這邪惡的魔女~~~~~」看到莫亞一臉無辜的表情，巴圖亞再也忍不住了。

　「迅雷！！」

　手中法杖一晃，三道雷光直射擊距離只有十步距離的女祭司。

　「轟！」

　一道無形的結界擋住下巴圖亞的攻擊，他最得意的迅雷術並沒有傷到目標。倒是施展法術的時候，強力的電流把地面鋪置的精美地毯燒出一條漆黑的痕跡。

　「哎呀，這座議政大廳可是我花了一萬金幣新建而成。老同學，你可要手下留情哦。否則……你將後悔肆意破壞別人的心血。哪怕你上了年紀，我也不會因此手下求情。」

　看了一眼腳下遭到破壞的地毯，莫亞晃了晃手指，滿眼的嘲諷叫原本就氣急的巴圖亞額頭又爆起不少青筋。

　「別受她挑撥，巴圖亞。這裡是梅裡，駐守有上萬的暗夜精靈，就算你是個大法師也沒有勝算。別忘記了，我們只是客卿，要是在城裡鬧事的話，作為主辦方的莫亞可是有權利撲殺任何阻斷會議的人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白玲的話就像盆冷水，及時澆滅了巴圖亞的怒火，他在商人們的小聲議論中拂袖而去。

　你還真能忍……巴圖亞……

　目送著尾隨巴圖亞一同走出議政大廳的白玲和西爾斯，莫亞頗感遺憾。

　沒能讓巴圖亞再進一步攻擊，那樣的話他才有理由進行反擊。

　對於肆意破壞和平會議進程的北方魔法公會會長，即便是將他當場擊殺，光明教會的神使無法做出任何指責。

　算了，就讓你們再多活幾天好了。

　十天的和平會議，我有的是機會……

　「讓各位久等了。」

　換上一張無害的笑容，莫亞迎向被巴圖亞突然使用法術驚嚇住的商人。

　和平會議不止是商討關於邊境的糾紛，通商同樣是會議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