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王權的試煉 第一章 黑暗神殿(二)

　「氣死我了，你們這些蠢才、廢物，那麼多人居然抓不住一個吟遊詩人！！」剛狩獵回來的門德爾公爵一聽手下居然把到手的人都給放跑了，不由破口大罵。

　麥塔羅的情報組織雖然已盡數被自己吸收了，但他本身的人脈不錯，難保不會找到新的靠山。要是把他放跑了，自己以後絕對會多出一個麻煩的勁敵。

　「大人，我們原本已經逮到那個吟遊詩人了，都是因為有人插手才會失敗的。」克魯馬上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他才不想背負廢物的名頭。

　侍衛隊長非常清楚自己的主子對於廢物的處理手段。

　「誰？竟敢和我作對！！難道他不知道在卡辛城是我說了算麼？」一聽有人敢插手自己親自下令追擊的人，門德爾臉色不佳的詢問。

　在這座城市裡居然還有敢明目張膽地和自己對著幹？就是麥塔羅那老鬼也沒這膽量，會是誰呢，外來勢力？

　明蘇？不……明蘇現在處於內亂，沒多餘的精力來插足這個小城。

　法利恩？也不太可能。他們和光明教會走得太進，不可能。

　海森就不用考慮了，和明蘇一樣，都陷入內亂。

　其他的國家……奧尼特羅太遠，也不在考慮之列。

　這麼說……是梅裡。

　是了，附近也只有它有能力能吞下卡辛城。

　而克魯的回答也證明了公爵的猜測是正確的。

　「一個女黑暗法師，還有一名男性暗夜精靈。他們就在城外不遠的是樹林裡歇腳，聽說還會進城。」

　「黑暗法師？暗夜精靈？」果然是梅裡麼……門德爾在房間裡來回渡步，考慮了許久才下令；「暫時不要驚動他們，先派人暗中觀察，一發現他們進城就立刻向我報告。另外，去把卡勒找來，就說我有事和他商量。」

　克魯低頭退出書房，很高興自己不會因為放跑了吟遊詩人而受到懲罰。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遵照公爵大人的意思，去找城裡的邪惡法師頭目……黑暗大法師卡勒。

　**************************************

　穿過狹窄的小巷後，侍衛隊長在城內的最高建築物前停下腳步。

　黑色的高塔醒目的聳立在城市最中心，不斷散發出邪惡之氣，就是城市裡的居民都遠遠地避開這片死亡的區域。

　與大部分城市一樣，卡辛城是以最中心的十字街道為主要城區，貴族、商人、平民的居住區依次分佈。只不過，與普通的城市不同，卡辛沒有貧民區。這裡的平民都是以流民為主，自然也不存在所謂的貧民。

　罪犯和邪惡者充斥在每一個大街小巷，每天都會有新的屍體出現在陰暗的角落裡，為這座古老卻血腥的城市再填一抹詛咒的亡魂。

　「扣！扣！」

　輕敲了木門上的鐵環，不久後，緩緩向裡退去的大門後出現了一個身體瘦弱的年輕法師。

　「遵照公爵的命令，我來見卡勒大法師。」

　「進來吧。」

　在確認了侍衛手裡拿的那枚戒指的確有黑暗的秘咒後，負責看門的學徒長帶領著克魯穿越了一道又一道的暗門。終於，在一扇標有黑色閃電的鐵門前停下。

　「導師，公爵派人來見您。」

　「讓他進來。」

　許久，從門的另一端才傳來一個沙啞的嗓音。

　壯著膽子，克魯踏進已經敞開的鐵門。

　一身黑袍子的大法師卡勒站立在堆放著大量書籍的房間裡，蒼白而枯瘦的臉搭配著他低沉的嗓音，有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感。

　「黑暗法師和暗夜精靈？」

　聽到公爵侍衛長說出來意後，大法師卡勒皺起了眉頭。

　「那個女法師長什麼樣？很漂亮嗎？」

　「不，恰恰相反，普通極了。如果不是有雙黑的外表，在人群裡根本不會發現這樣一號人物。」克魯對於這個可是印象深刻。

　說真的，要不是那顯目的雙黑外貌，他還真不會對那女法師的模樣留下什麼印象。

　不過，卡勒對於他的回答不僅沒有鬆口氣，臉色反而變得更難看。

　「麻煩了……」

　「什麼，您說什麼？」克魯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問題。這位在城裡地位僅次於公爵的邪惡法師居然也會說出「麻煩」一詞。

　難道他在森林裡遇見的那兩個黑暗一族當真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麼？

　公爵大人也很重視他們，否則也不會請卡勒出手了。

　「公爵有什麼安排。」

　「大人下了命令，讓我們暗中派人觀察，絕不許輕易動手，只要有這倆人進城的消息立刻上報。」

　「目前……也只能這樣了。」低頭想了想，卡勒認為這樣的安排是最合適的。

　那兩位的話……即便公爵真的動手也是自討苦吃。

　我還是先去看看門德爾公爵在打什麼主意好了。

　嘿嘿……

　說不準，這城市的勢力分佈又再一次會被打破。

　真是值得期待啊……

　帶著詭異的笑容，黑暗大法師卡勒隨克魯一道前往公爵的豪華府邸。

　*******************************

　真的沒問題嗎？

　帶領著兩個黑暗一族行走在還有濕氣的地面上，埃裡克的內心充滿了恐懼。

　他現在正在返回卡辛的路上，殘破的城牆已經隱約可見，那座散發著邪惡氣息的古老小城是他最大的噩夢。

　「那個……尊敬的祭祀閣下，我們這樣毫不掩飾地進城……會不會太醒目了一點？」瞄了一眼身後的雙黑女子，埃裡克十分不安。

　當她說出自己的姓名後，膽子本來就不算大的吟遊詩人好半天都沒能把大張的嘴巴合上。

　暗夜精靈的大祭司，不就是那個通緝榜上賞金最高的逃犯麼。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個女特魯克人倒真與麥塔羅有些交情。至少，他聽老頭子念叨過。

　至於那名暗夜精靈騎士，不用說，一定就是傳聞中墮落的前聖騎士，有著「光輝」稱號的西斯塔爾·文因。

　這位半精靈可是他們吟遊詩人嘴裡最常傳唱的主角之一，最受年輕人和女性的歡迎。

　就不知道這樣兩位超重量級的人物跑到卡辛想幹什麼？

　「為什麼要掩飾？」莫亞難得好心情地發問。

　一想到即將見到獄中故友，她低落的情緒有了一些好轉。

　「你們的身份啊……太過於醒目。這樣進城後容易成為攻擊目標。」埃裡克最擔心的，是一進城就會被公爵的手下發現，那他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暗夜大祭司和她的守護騎士都有尊貴的身份，即便是與公爵起了衝突也能安然離開。可他就不一樣了，他一個小小的吟遊詩人，既沒有身份，又沒有地位，進去後多半就再沒有機會逃出來。

　「呵呵……你不用擔心。如果門德爾公爵還有點頭腦的話，他就絕對不敢對我下手。我甚至可以說，在這個大陸上，尤其是盧索地區，還沒有人敢殺我。雖然我仇家不少，而且他們也在內心詛咒了無數次，但……要真的要做的話，這些傢伙還是缺乏親自動手的膽量。至於讓你害怕的公爵，他是絕對不會在城裡對我動手，這點你大可以放心。」安慰緊張過度的吟遊詩人，莫亞清楚他擔心什麼。

　關於身份的問題，她早有了打算。

　如果現在換個新的身份，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倒不如還是以她的真實身份示人，這樣才可以讓想暗中下手的人有所顧忌。

　至少在盧索地區，還沒有人敢漠視暗夜精靈這個強大的勢力。

　這也算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吧。

　「還是小心一點的好。畢竟我們這邊只有三個，勢單力薄。」走在最後的西斯塔爾還是堅持他一貫的主張，處處小心謹慎。

　雖然是暗夜精靈的勢力範圍內，但大意的話，可是會後悔的。

　在梅裡休息了半個月，待莫亞的身體完全恢復後，西斯塔爾才決定進行他已經推遲了一個月的試練。

　因為不允許帶著侍衛一起去，這次的遠行可說是一次真正的考驗。

　這一年來，幾乎就在盧索地區打轉，還沒有離開暗夜精靈的地盤。能否順利完成試練，才是對他真正的考驗。

　三個？

　不會是把我也加進去了吧？

　他們不是只有兩個人嗎？哪來的三個？

　在疑惑中，埃裡克帶著莫亞與西斯塔爾走進卡辛城。

　對於剛進入的三個外來者，卡辛城裡的居民都十分感興趣。和縮手縮腳的吟遊詩人不同，法師與騎士可都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毫不在意投射到身上的目光，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身著華麗銀鎧的暗夜精靈與雙黑的特魯克女性，從進城的那一刻起，好奇、疑惑、探察的目光就從四面八方投來，集中到這兩個黑暗一族身上。

　「看吶，是暗夜精靈。」

　「真是稀罕，他們居然會跑到梅裡之外的人類城市。」

　「最近暗夜精靈很活躍，應該是有重建帝國的想法吧。」

　「快看那盔甲……上好的秘銀啊……還有那個女法師，身上值錢的東西也不少……」

　在這樣的議論聲中，莫亞按照吟遊詩人的提示，推開一間位於城市西南角小酒館的大門，而埃裡克從進城後就躲在她身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原本喧鬧的小酒館也因為三個人的到來而安靜下來，一名靠坐在角落裡的矮瘦老人在看到站在門口的莫亞時，渾濁的雙眼突地一亮，連佝僂的身體也坐直了。

　同樣的，當莫亞的目光和這名老人交集後，她的嘴角邊也出現一個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