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北風 第六章 和平會議·雪城（二）

　邁德剛從大貴族德姆霍爾那裡返回自己的診所銜銧鉽銬，褉褋複裹就看到小學徒驚慌的跑出來。

　「怎麼了？」

　「老師……診所裡來了個怪人，指明要找聖光治療師。我告訴他我們診所裡沒有鄰鄲酷酴，槊槔榶槐他說就有……」

　邁德聽了臉色一變。

　居然知道他一直隱瞞的身份。

　熟人嗎？

　不，不可能。

　四十年前那場亡靈入侵讓這城幾乎變成一座死城。當年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外遷睼瞁瞄睽，裫裳裍覞不可能還有人願意回到這個充滿恐怖回憶的地方。

　「這裡沒有聖光治療師。」推開自己的診所大門，邁德看到了學徒所說的所謂「怪人」。

　用某種動物皮毛製成的黑色斗篷又厚又大滾漩漶漯，颮颭餃餌使得它主人本來就不高的身材更加瘦小。不知是何種材質打造的盔甲漆黑而沒有光澤，和腰間隱隱散發著詭異黑氣的長劍配在一起漏漭滻漷，膉膌膏膋顯得更加詭異和神秘。

　這個怎麼看都不像是善良之輩的人在聽到自己的話後轉過頭來，從斗篷下所射出的視線讓邁德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那讓人發自內心的畏懼讓人生閱歷豐富的老醫師明白，這個一身黑的陌生人絕對是個高危角色。

　「我有個極需要治療的病人，身為光明教會的高級聖光師，你願意看到有人因為你的漠視而死嗎？麥德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有些顫抖的開口，邁德不確信，在四十年的亡靈入侵後，還有人記得他的名字。

　那個他從四十年前就背棄的名字。

　「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隱藏自己的身份，我只知道我有一位病人需要你的聖光術。今天之內如果得不到治療，她就會死。」

　「……你到底是誰？」

　「你不會想知道我的身份，我來是請人醫治病人的，至於我的身份，還是不透露的好。」

　「好吧，我跟你去。」猶豫再三，邁德抱起了他剛放下的醫藥箱，尾隨著這名神秘人一同走出他的診所。

　「老師……」有些擔憂的拽住導師，小學徒怕他跟這個古怪的求醫者去了有危險。

　「別擔心，去……找卡藍德爵士，他知道該怎麼辦。」安慰的拍了拍徒弟的肩膀，邁德大步跟著黑衣的神秘人走向商業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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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不是邁德醫師嗎。嘿嘿，客人，您可真有本事，他可是只給貴族治療的高級治療師啊……」

　旅店主巴托獻媚的對返回的客人拍馬，可惜對方並不領情，只是詢問了一下同伴的寢室所在。

　「喔……這是……亡靈的寒毒。而且不是一般的寒毒……」才進入房間，邁德就感受到了那充斥在這個狹窄空間內的亡靈氣息。

　再一看到坐在床上發呆的安妮亞公主，臉色比雪還白，隱隱透著某種古怪的青綠色。如果不是確定她還有呼吸，簡直跟死人沒什麼區別了。

　「女士，能否把您的手給我。」深吸了一口氣，邁德放下手中的治療箱，向坐在床鋪上的少女伸出雙手。

　「……」將詢問的目光轉向站在門口的羅蘭，得到她的點頭後，安妮亞畏懼的將自己的手放在老人枯瘦的手掌間。

　「慈愛的女神，請賜予您無上的光芒，解除您的子民的痛苦，請降下慈愛的甘露，恢復您的子民的健康。」

　低沉的喃喃聲在這間狹小的寢室裡迴盪著。

　安妮亞驚訝的發現，眼前這個老人突然好像變得高大起來，他的身體散發出陣陣柔和的金色光芒，不僅不刺眼，而且還讓人覺得很溫暖。

　所有的不適都在這光芒中消散了，那一直困擾著她的寒凍感也消失無蹤。

　「聖光……術」安妮亞不是傻子，她當然很快就辨別出這是什麼法術。

　光明教會最高治療者才能施展的最高法術，據說有起死回生的療效。

　可是，光明教會的聖光治療師早已四十年沒有新的繼承者，自從那個可怕的亡靈入侵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教會公佈新的治療者的身份。

　據說只有每一代的聖光師死亡後，新的傳承者才會出現，就和神使是一樣的。

　法皇、神使、聖光師、大主祭、這四個聖職都是單一傳承。難道……眼前這個乾癟老頭就是那傳聞中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經殉職的聖職者？

　還沒容安妮亞來得及想明白，從樓下傳來的旅店老闆的吆喝聲就讓一直站在角落裡的羅蘭警覺的站直了她隨意靠在窗邊的身體。

　「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麥德夫，可沒想到你也喜歡做蠢事。」

　看到從進入這座城市起就沒見過的士兵將這個不起眼的小旅店團團圍住，羅蘭冷漠的嗓音中出現了少有的怒氣。

　一旦起了衝突，那將惹出多少不必要的麻煩。

　如果驚動了拉法，那可不止是死一兩個人那麼簡單就能解決的。

　「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出現什麼壞局面，但是你的身份實在是不得不讓我謹慎。」拉開簡易的木門，邁德退到可以逃跑的位置，當他看到老朋友的身影出現在樓梯上時膽子也大了些；「說出你的身份吧，陌生人，如果不是四十年前的舊友的話，那麼我將會把你當做敵人來看。」

　「敵人……我們本來就不是朋友。麥德夫，對你來說，我絕對不會是朋友。」羅蘭看到老人臉上的表情才緊張轉為鎮定當然知道一定是他的幫手來了。

　看來她想平安離開這裡是不可能了。

　「他絕對不會是你的朋友，邁德，難道你沒感受到它身上腐敗的黑暗之氣嗎。」一名身黃金鎧的騎士走了過來，並將自己被施展了光明祝福的利刃對準羅蘭；「露出你的真面目吧，可惡的魔族。」

　「魔族？真遺憾，我不得不告訴您的猜測是錯誤的。」從對方胸盔上六羽的精靈徽章就可以知道，這位歲數不小的騎士可是山杜公國護國騎士團的成員。

　這個騎士團的人不僅都是貴族出身，而且有一定的精靈血統，在公國裡有超然的地位。

　有精靈血統的半精靈嗎……那就更不能讓他知道我的身份。

　扣緊胸前的龍皮斗篷上的繩扣，羅蘭對一臉呆滯的坐在床上的安妮亞公主伸出手；「我們走吧，你身上的寒毒已經驅散了，可以繼續剩下的路程了。」

　可就在公主剛準備起身時，一名全身穿著華麗服飾的貴族在幾名親兵的護衛下闖進了這間本就狹窄的房間。

　「我聽說守門的衛兵說有人持英雄騎士團的入城，驚奇之餘特地來看一下。究竟是什麼人，會在曼寧已經滅亡三百年後的現在，還保留著一個被亡靈滅亡的國家英雄印章。」

　「英雄印章？！」這個突然出現的貴族男子的話讓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三百年前的北方大陸最強悍的國家除了軍事第一強國寧格爾外，還得首推魔法帝國曼寧，最後才是山杜。

　一場可怕的亡靈入侵，使得這個有著數百年歷史的大國在幾個晝夜間便淪陷、衰亡。

　沒有人知道究竟當時發生了什麼，曼寧的迅速滅亡讓這塊大陸的人們首次對臨近的死亡之海產生了恐懼。

　沒人知道為什麼亡靈只選上了曼寧當祭品，據說當時和曼寧有關係的小國都遭到了毀滅的命運。

　而這一切的導火索，據說就是英雄騎士團。

　當然這是四十年前才爆出的消息，真實性還有待考證。

　就算瞥開這些不談，英雄騎士團已經三百年沒有任何消息，沒有人見過當時那些英雄的後人，更也沒有人見過關於這個騎士關的任何東西，若不是這個城市裡曾保留下一張同樣的印章，或許守城的士兵也不會認出它的身份。

　「可否將你手上的英雄印章讓我看看，畢竟這東西實在是……怎麼說呢，我想親眼確認一下。」貴族擺出一副友好的姿態，可現場的氣氛實在是過於凝重。

　羅蘭考慮再三，都沒有交出那張她另她淪落為亡靈，卻又一直珍藏至今的英雄印章。

　見對方鐵了心不給，貴族給自己帶來的衛兵使了個眼神，幾名大膽的仗著自己過人的魁梧身材大步踏上前，一點都沒將眼前瘦小的黑衣人放在眼裡。

　「我只是路過，並不想惹麻煩。如果不希望出現傷亡的話，就請退下。」

　「閣下你開玩笑呢？這座城市，這座哈霍德爾可是北方第一要塞，有著連寧格爾的霜城都無法比擬的天然壁壘，你以為你可以從這裡逃出去嗎？在這麼多士兵的包圍下。」貴族一點都沒有將羅蘭的警告放在眼裡，在他看來，這個神秘的外來者或許有某種讓人畏懼的力量，但在大量的士兵的圍攻下，任你是什麼強悍的戰士都不可能抵擋過一波接一波的消耗。

　何況，這人個子如此矮瘦，根本就不像一個戰士。

　法師麼？法努恩學院的院長就在城內做客，有他這位大法師在，還用畏懼什麼。多達五百名的中階法師團坐鎮，就算那傳聞中的魔族真的南下，也不能破除哈霍德爾堅固的防禦。

　「看來是沒辦法了呢……」回頭看了一下街道，士兵的數量似乎還在增加，想悄無聲息的離開已經是不可能了。

　原諒我，我並不想戰鬥的。

　「怒吼吧，嗜魂。」羅蘭拔出腰間的黑色長劍，只輕聲念了這麼一句。

　還沒等邁德等人反映過來，附著在劍身上的淡淡黑氣就轉化為無數哀嚎的亡魂。

　房間裡的人都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