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遠行 第三十五章 封印 召喚

　天空中盤踞著數百頭清一色的紅色火龍，背上的銀髮暗夜精靈與座龍的結合所產生的雙重恐懼，讓地面上的人們都不由自主的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城主漭滻漷滯，覡覝覟觨是龍騎兵……」衛隊長艱難的吐出這一句，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對龍族和暗夜精靈的畏懼不是他一介普通人可以抵擋的。

　士兵們不斷後退瑪瑲瑰瑮，榷槌榱榑無視來自寧格爾的法師的呵斥，那源自天性中對強大者的畏懼使他們一再的後退。

　「這樣好嗎？這支龍騎兵可是祭長專門抽調血薔薇培訓出來的精銳鄰鄲酷酴，蜿蜑蜻蜠也是你在暗夜精靈中唯一屬於自己的私人部隊，無論多輕微的損傷都將是無法彌補的。」西斯塔爾認為莫亞不該把龍騎兵帶到北方大陸來。

　雖說帶著一支強悍的私人衛隊前去參加各國首腦雲集的和平會議鬾魟魡魠，雃雒雌雿不但是炫耀暗夜精靈的戰力，也是她身份的象徵。可這支龍騎兵已經是梅裡目前所培養出的全部龍騎兵，那些費盡心力在吉爾庫克山脈抓到的飛龍全部都已經投入到這支隊伍裡。短時間內，再不可能培養出同等數量的龍騎兵。

　而且……動用了血薔薇這一唯一算是莫亞私人武裝的護衛隊，一旦大長老安斯特發現梅裡沒有守軍，他絕對會聯合族中那些還對神權抵制的族長做出反叛行為，那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

　祭長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他的身體在日漸虛弱，大長老唯一忌諱的，是祭長在族長中的威望。若不是有祭長的支持，莫亞根本不可能在暗夜精靈獲得如此多的支持，在成功奪下九大家族的權利前，不能損失祭長留給莫亞最後的這支部隊。

　「我有說要讓龍騎兵參戰嗎？對我來說，他們最大的用處不是戰鬥，而是威脅。」是的，任何一個龍騎兵都是寶貴的，在梅裡段時間內無法培養出新的龍騎兵之前，這支屬於我的私人部隊是容不得半點損傷的。對西斯塔爾解釋了自己並不會讓龍騎兵參戰後，莫亞開始對城裡居民喊道：「逃命去吧，這座城市不久將被毀滅。」

　冷酷的語調不僅把那些站大街上傻傻望著盤踞在空中飛龍的城中百姓從呆滯中驚醒，也把潛伏在黑暗中的法師和魔族激怒。

　「只不過是百多頭飛龍騎兵而已，我寧格爾的大軍已經將這座城市包圍了，拉瑟爾陛下這次可是布下天羅地網。」一名有著十一階法師徽章的老法師從黑暗中走出，顯然對龍奇兵的出現並不感到驚訝。

　「大祭司，有大軍正朝這裡接近。」繼任被變成影子的傑安成為新侍衛隊長的克羅德發在城市周圍發現大量的人類士兵，忙將這一消息報告給莫亞。

　「哼……終於現身了。從齊達亞開始，你們就一直跟隨在後面轉悠，久到我懷疑，你們究竟是不是那些和安斯特串通的傢伙，一點決斷力都沒有。無論大長老再怎麼無能，好歹他決斷迅速，一點都不拖拉。哪會像你們這樣做事猶豫。」

　莫亞的話不止是讓待在身邊的西斯塔爾目瞪口呆，就連那些法師也被震住了。

　「你怎麼會知道？是吧，各位的內心是不是在想這個問題呢？其實道理很簡單，你們能在暗夜精靈的叛徒串通，，我為什麼不能在北方聯盟裡買通內線。而且你們不在和寧格爾接近的齊達亞、加法蘭圍攻我，卻專門跑到距離山杜最近的布拉格，為的還不是想借這個機會給參加和平會議的諸國使節以及光明教會一個下馬威。連持有雙神器的暗夜大祭司都能輕易殺掉，北方聯盟、不，寧格爾的勢力已經任何不是任何國家能抵擋的。對吧，拉瑟爾打的就是這主意，可是，他畢竟還是小看我了。膽敢只帶百多名護衛就離開東大陸，我憑借的可不只是手中的這兩件神器。畢竟我的壽命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像神族那樣無休止的使用。」說完這些，莫亞抬頭凝視著天空中的紫月，不再理會周圍正朝她逼近的魔族戰士，利用自身的魔力緩緩上升到半空中。

　「暗夜大祭司，埃莫林城將是你的葬身之地已經是必然的事實，無論你怎樣囂張也沒用。」

　大法師冷笑，想當靶子嗎？

　一個法師最忌諱的就是在大軍中使用飛翔咒，那無疑會讓自己變成一個活靶。

　「不知道是誰囂張呢。你和你所謂的大軍打算用什麼抵禦由神器所發動的法術？」眼看城裡的居民跑的差不多了，莫亞取下脖頸上的月神首飾，將它還原為詛咒權柄。

　「準備！！」

　看到暗夜女祭司拿出她那著名的雙神器之一的詛咒權柄，大法師亞里德示意潛藏在法師中的魔族準備發動防護邪惡法術，這來自邪神沙西利的神術是黑暗神族中唯一能防護同屬黑暗一族的法術。

　「偉大而邪惡的智者，我族至高的魔神，請給予您的僕從黑暗的庇護——惡魔領域。」

　數十名魔族神官一同吟唱，黑色的結界徐徐上升，將莫亞和龍騎兵分離開。

　在這個黑暗結界裡，任何黑暗法術都將被吸收。

　以詛咒和黑暗攻擊法術為主的暗夜祭司即便是持有兩件神器，只要在她吟唱出禁咒之前把她幹掉，那名擁有光明神器的暗夜精靈也就不再具有任何威脅性。

　在人海戰術面前，無論多麼高超的武藝都沒用。

　拉瑟爾和魔族高階祭祀是這樣打算的。

　就算龍騎兵可以參戰，那百多頭飛龍也不過是拖延戰鬥結束的時間罷了。

　「都當我是傻瓜嗎？既然有魔族我又怎麼會使用黑暗法術。」一反常態，莫亞並沒有像以往那樣使用詛咒權柄施展她拿手的黑暗法術，而是從隨身攜帶的空間袋裡取出一塊漆黑的水晶石。

　「莫亞你難道是打算……」西斯塔爾當然知道那塊水晶是什麼，諸神之首卡雷茲的靈魂石。

　或許就像莫亞所說的那樣，卡雷茲原本就是由兩個極端部分組成的神靈——代表生命的肉體和象徵破滅的靈魂。

　當肉體被封印之後，平衡被破壞了，失去了制衡的靈魂開始朝極端方向發展。

　儘管光明一系試圖以神族的力量修正元素精靈逐漸狂暴的局面，可來自大精靈王的影響是不容忽視的。就連精靈人也滲深受其害，本該代表善良的白精靈越來越焦躁，而原本就屬於黑暗的暗夜精靈變得更加嗜血。

　「儘管我知道使用這東西的危險性，但沒有時間了……魔族會和他們千年來的死對頭聯手，這就足已說明他們已經察覺到死神信徒們的行動。當然，連卡雷茲的封印被開啟魔族也一定也察覺到了。

　龍族盟約，這東西不是誰都能使用的神器。來自古老龍神的聖物在沒有經過龍族同意的情況下就能召喚龍族，法皇不是笨蛋。他當然知道我就是那解開封印之人，預言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只不過死神的回歸以及魔族和北方聯盟的聯手讓他腹背受敵。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結盟，他知道我不會推脫，按照目前的局勢，我要是不想成為所有神殿的圍攻對象，就必須放下暗夜精靈和特魯克人與教會的舊怨。

　再則，邪神沙西利也是當年封印的諸神之一，我懷疑那傳說中的三神器之一的浩劫權柄就在他手裡。那不是凡人或任何一個種族所能抵禦的力量，絕對不能讓這個同樣被驅逐的黑暗之神返回安尼西亞。」莫亞當然知道光明教會和她結盟的真正目的，她可不想不自己逼入死角，雙放都下彼此的成見，暫時對付共同的敵人，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可能的話，她也然想在梅裡一直等到和齊達亞協議的完成日。

　一邊建設梅裡這座極具戰略意義的城市，一邊逐步削減九大家族的權勢。

　可局勢的發展卻一直在超出她的預料，所有的事就如那脫離了軌跡的命運一般變得無法預測。

　召喚龍神，這是個十分危險的舉動，但為了對付那位死靈之王，莫亞只能走這一步險棋。

　想必那個太古亡靈也察覺到自己的打算，這才會冒險離開冥獄親自去解除封印。

　「你有想過後果嗎？不是說不讓教會和諸神察覺才要隱瞞嗎？為什麼你現在卻要使用它？」西斯塔爾再度疑惑了，莫亞到底在想什麼。

　「我在冒險，西斯塔爾。明知道這很危險，但我還是決定試試，希望我能成功吧。」將所有的魔力注入手中的水晶石，莫亞一遍又一遍的呼喚那個被世界遺忘了的名字。

　卡雷茲……從遠古的沉眠中甦醒吧。

　原本漆黑的水晶石開始散發出濃重的神氣，靈魂石內屬於破壞之力的靈魂甦醒了。

　炎魔嚎叫著，逃回了屬於它的領域，熾熱的火焰隨著它的離去而消失。

　飛翔在空中的紅龍哀鳴著落到地上，身體不住的顫抖著，無論暗夜精靈怎麼鞭打或驅使，它們都不為所動。

　巨大的黑色巨龍以召喚之姿逐漸展現在人們面前，龐大的身軀所帶來的不只是恐懼，那來自上位者的力量足已讓一切看到它的人臣服。

　黑暗的結界也瓦解了，無聲的消融在龍神出現的瞬間。

　時間，也似乎隨著龍神的降臨而停止。

　「為何召喚我，特魯克人。」從沉睡中醒來，龍神質問將自己喚醒的黑暗女祭司。

　「我已經遵守諾言，開啟了第一道封印。還記得您的承諾嗎？龍神。」即便是做好了準備，可那無形的威壓讓數度曾與主神接觸過的莫亞都幾乎承受不住龍神強大的神氣。

　彷彿被扼住喉嚨，呼吸變得極為困難，皮膚如同被火烤熾一般疼痛。

　「你想要什麼？希望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無邊的疆土？不死的肉體？抑或是——凌駕諸神的力量？」俯視著將自己召喚出來的女祭司，龍神的語氣中充滿了不耐和嘲諷。

　「都不是，我只需要對抗大精靈王的力量而已。」

　「你很有膽量，居然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莫亞的話顯然超出了龍神的預料，神威再度提升讓和它最為接近的莫亞險些承受不住。

　「莫亞……」持有神器的西斯塔爾並不受時間靜止的影響，就在他張開「慈愛」的結界試圖靠近之際，卻被龍神的力量輕易的定在原地。

　「擁有大精靈血統的後裔……你不僅膽大，也很聰明，為自己選擇了一個最合適的血盟。」一眼就看出眼前精靈的血統，龍神再度將打量的目光放到將自己召喚出的女性特魯克人身上。

　經過與另一半靈魂的接觸，它已經知曉在獲得沉睡期間所發生的事。當然也明白混血精靈和特魯克人的來歷。

　「難道您要眼看這個世界被毀滅嗎？」對於龍神的冷漠，莫亞早已料到。它是破壞與毀滅之神，並非創造與生命之神。

　「生命原本就是在毀滅中創造的，難道你要擁有破壞之力的我去阻止另一半靈魂對這個世界的毀滅嗎？大精靈王是世界的創造者，它要毀滅這個世界又什麼不對？」顯然龍神對莫亞的要求並不同意，立刻就回絕了。

　「那麼，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為什麼創世父神為什麼要讓兩個靈魂共存在一個肉體裡？」莫亞竭力大喊，龍神的威壓讓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她開始感覺到意識就要從身體裡分離出去。

　「……也許我真的小看你了。作為神族後裔，你的確有質問我的資格。」原本打算離開的龍神被莫亞的問題勾起了好奇心，遂以它強大的精神之力探察了莫亞的內心，得到答案後它疑惑的睜大了如血鮮紅的雙眼；「這就是你的要求嗎，不惜推翻自己的祖先爬上主神之位只為了達到這目的？」

　「是的，只要能阻止大精靈王對世界的毀滅。只要能達到我內心的祈願，我無怨無悔。」莫亞知道那個隱藏在心裡的秘密已被發現，她坦然面對龍神的質問。

　如果連這位古神都不允許的話，那她也不再有希望達到那個自己一直奮鬥的目標。

　「代價是很大的。」龍神再度試探，不過它的語氣卻出奇的輕柔，完全沒有先前的嚴厲。

　「是的……我知道，但我不會後悔。」莫亞知道自己成功了，將目光放到身後一臉焦急的西斯塔爾身上，注視許久，她也只能發出幾不可聞的歎息。

　「固執的人……」龍神的身體逐漸由精神體轉化成肉身體，它的降落讓整個小城開始坍塌。

　隨著身體的轉化，原本靜止的時間也開始重新流逝。

　法師和士兵畏懼地注視降臨在城市上的巨大黑龍，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什麼。

　「我是龍神，破壞和毀滅之神。以卡雷茲之名，降下災禍的苦果。」

　一道巨大的光柱籠罩住整個埃莫林，巨大的黑龍口中噴出白色火焰，吞噬了結界內的所有一切。

　房屋、樹木、土地，都在這白色的洗禮中消亡了。

　「這、這力量，是神……」老法師看著自己的身體如同被太陽蒸發的水一樣，一點點的被分解，只能留下不甘的吶喊。

　士兵們試圖衝出這無型的結界，可任何攻擊都是徒勞的，他們只能看著同伴和自己的身體融化在巨龍的吐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