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遠行 第十七章 山丘上的王國·夜幕(二)

　巫妖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莫非死亡之海的那些傢伙還沒有放棄和暗夜精靈對抗的念頭？

　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的主人、那個隱藏在冥獄裡的死靈之王復活的希望就是我這名暗夜精靈的祭祀麼？

　若不是一心想讓我替它解開封印銫銑鋮銕，墆墂墎塻拉法……不，卡雷茲又何必特意讓亡靈和暗夜精靈結盟槊槔榶槐，銔銆銌銊目的不外乎是想拉攏我而已。

　騎乘在魔龍背上的莫亞皺著眉看著地面上突然湧現出的亡靈，還在思量是否是北方的老鄰居又在玩什麼花樣漸漂漰漲，碴硾碨碟這時，甩開頭上勉強蓋住的那塊破布的巫妖的臉完全暴露在眾人面前。

　「居然是這傢伙……真是陰魂不散。」看到那可以稱得上是熟悉的臉舕舔舞艋，裬褖裮褉莫亞冷笑一聲，舉起了手裡的魔導弓。

　「閃光之矢！！」

　一道電光在轟隆聲中直直地降落在蜥蜴人的部隊裡覝覟觨觫，獃獍獌瑳目標——巫妖。

　「幽暗之壁！！」巫妖舉起枯瘦的一左手，一道黑色的結界將他包圍住，擋下了青紫色的魔法箭鏃，不過他周圍的蜥蜴人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電光帶著高溫度，把每一個接觸到的活物都變成焦黑的灰燼。微風吹過，原本還保持著活著時候姿勢的蜥蜴人士兵全都化隨風飄散的黑色灰塵。

　「路奇！！」莫亞猛拉手裡的韁繩，膽小的魔龍就知道該做什麼了。

　它嘴裡發出讓人忍不住摀住耳朵的尖嘯，醞釀了許久的龍息對著地面上僵硬的屍體噴吐而出。

　不同於酸液，赤紅色的火焰，把所有接觸到的屍體都點燃了。破滅的火焰所蘊涵的高溫，連巫妖的結界都抵抗不住，發出了陣陣破碎的聲響。

　「不愧是深淵魔域最強的生物之一，成年魔龍所具有的破壞力一點都不遜色於其他亞龍。」嘶啞的嗓音絲毫不見慌亂，再次張開的魔法結界比原先的更為牢固。

　站在火焰中，巫妖抬起頭，用它沒有瞳孔的面孔注視著在半空中的莫亞。

　「又見面了呢，大祭司。」

　「啊，確實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脫離了斯芬斯爾的鉗制，看來還真是不能小看你呢，黑魔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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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說什麼？！」威克豎直了耳朵都沒聽懂，那如同咒語般的奇怪語言，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種。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某種古老的語言吧。」蘇爾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何種語言。

　不過一直待在塔樓上的西斯塔爾卻一言不發的跳下高高的哨塔，並輕鬆的越過高高的木牆，直奔不遠處的蜥蜴人。

　沒等兩位團長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走遠了。

　「他怎麼……」蘇爾不知道該說什麼，面對那麼多的亡靈，這個精靈就自己一人衝了上去……難道他真如傳說中那樣，擁有神奇的力量，不畏懼亡靈麼。

　但是，出乎兩位團長的意料，化裝為白精靈的西斯塔爾並沒有使用女神的慈愛。

　自從上次使用後，莫亞就嚴禁西斯塔爾在大庭廣眾下使用這件光明教會的神器。

　畢竟是神器，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少用的好。

　揮舞著手中新打製的武器，西斯塔爾很輕易的就衝進了死屍群中。腐爛的屍體在他的劍下沒有任何的阻擋力，當巫妖回過神來的時候，西斯塔爾手中附帶有魔法的利刃已經化做一道寒芒，劃向他的纖細的頸骨。

　好快！！

　這是傭兵們心裡一致的想法。

　那迅速移動的本領確實不是人類能做到的。

　從離開營地，到衝進殭屍群，只不過是眨眼間的瞬間，若不是一直盯著前方，可能只會感到遠方有道影子一閃而逝。

　可另人意外的是，巫妖的頸骨並沒有像人們想像中那般破碎，枯萎的頭顱依舊牢固的在它原本的位置上。

　「呵呵……守護騎士還是一樣形影不離啊，我剛才還在想怎麼不見她的守護騎士，你就出現了。那頂虛無的王冠就那麼重要嗎，值得你犧牲自尊和自由像個影子一樣跟著她？」巫妖另人不快的嗓音在空曠的平原上傳遞著，他沒有繼續書先前奇怪的語言，而是改為了東大陸上的通用語，不只是營地裡的人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話，就連躲在山林裡的那支騎兵部隊也可以聽的很清楚，顯然，這語言是附著了魔法的。

　見西斯塔爾沒有說話，巫妖搖搖頭，用類似自言自語的語調說道；「又一個被權利所迷惑的笨蛋。要知道，王權的寶座上只能有一個統治者，如果你繼續跟著她，那個坐在寶座上的人永遠都不會是你。」

　「挑撥離間可不想是你的習慣，還是說，你這次深淵魔域一行，跟斯芬斯爾學了一手？她最擅長的就是迷惑之術。」示意路奇降下飛行高度，莫亞坐在魔龍背上，冷冷的目光將外形稍有改變的黑魔導師從頭到尾的掃視了一番；「你什麼時候投靠了死神摩拉？那個虛無之神憎恨世上一切生命，連黑暗諸神都唾棄的神靈，它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願意以靈魂的沉淪來換取不死的肉體？」

　「哼哼……早在我被人背叛關進監牢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不會原諒這世上的任何人。從那一刻起我就背棄了所有的生靈，你以為我能在光明教會的折磨下活了三百年，是靠人類的那副肉體嗎？哈哈……同樣是囚徒的你應該能明白我說的意思吧。」

　出乎莫亞的預料，黑魔導師並沒有直接以通用語指出她的身份，先前的對話也是以古代語說的，而西斯塔爾正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才離開營地。

　但這跟她發現黑魔導師已經投靠了死亡之神相比，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摩拉，隱藏在虛無空間的虛無之神。

　如果說卡雷茲是破壞之神的話，那這個神秘的古神就是破滅之神。

　它詛咒怨恨著世間所有的生靈，是真正的恐懼之神。沒有任何一個神靈像它一樣渴望毀滅和死亡。

　傳說，諸神為了防止它破壞安尼西亞，便將其放逐到無盡的時光海中，可說是比卡雷茲更早遭到封印的神族。

　這位神祇沒有受人供奉的廟宇，也沒有崇拜它的信徒。

　極少的信奉者也會在被發現之初就被光明教會和其他神殿聯合封殺，以至於除了神殿職員，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還存在有這樣一位神祇。

　莫亞之所以會認為定黑魔導師是死神的信徒，主要還是他身上不同與死亡之領那群亡靈的死亡氣息。

　在更為濃烈的死亡之氣中混雜著淡淡的神氣，這引起了莫亞的警覺。

　由冥獄四位君王統治的死亡之領是沒有神祇的。這些被放逐的太古亡靈本身雖然是神族，可除了身為龍神的卡雷茲，在經歷了漫長的死亡後，他們已經喪失了原本的神力，可以說已經變異為死亡的怪物，再不具有原本的能力。

　而黑魔導師身上在瀰漫著死亡之氣的同時，居然還有神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他已經投靠了那傳說中的死神——連冥獄的亡靈都畏懼的虛無之神。

　「雖然是人人懼怕的黑暗一族，但我還沒有墮落到與死神為伍的地步。拉克西斯，不要把我和你混為一談。」

　「哈哈哈……墮落是嗎，真難為你用這樣的詞來形容自己。大祭司，我不得不承認，在心志方面，你確實比我強。熬過了那幾乎毀滅人性的監獄生活，你還能坦然面對，甚至是是笑著應對自己的敵人。我沒有你那樣堅定的毅力，所以選擇了逃避，選擇了更容易讓自己解脫的道路。說實話，雖然我不喜歡你這個敵對陣營的祭司，但還是不得不佩服你。」已經完全轉化為巫妖的黑魔導師自嘲的話讓莫亞感到驚奇和困惑。

　這個老頭怎麼在這個時候提起一些無關的話題？

　「沒有退路了，從我們各自選擇了不同的神祇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我們只能是敵人。原本不想這麼快用上的，沒辦法，既然你出現在這裡，我只好犧牲這些聽話的蜥蜴人了。」巫妖的身體突然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緩緩升上半空的後原本蒼白骷髏架子逐漸轉變為漆黑色，詭異的黑色魔力燃燒著，將原本就讓人恐懼的巫妖變得更為妖異。

　「腐化吧，沉淪吧，世間上的一切，在我主的虛無之力下，所有一切的都消散吧。死亡將籠罩這片大地，所有一切都回歸寂靜。」巫妖手中散發出一道道黑色魔力的波紋，隨著這肉眼可見的魔力擴散，蜥蜴人的身體迅速爆開，鮮血浸透著大地，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在血肉的飛散中逐漸成形。

　「西斯塔爾！！」

　用暗夜精靈語大喊著西斯塔爾的名字，莫亞伸出手，將還在地面上的血盟拉上龍背。

　地面上的魔法陣讓她沒由來的感到心慌，死亡之神不比其他神靈，是一個幾乎沒有人接觸到的太古之神。所有與之有關的記錄都被封禁在各大神殿裡，對這樣一位未知的神靈，莫亞還是不掉以輕心。

　「逃不了的，大祭司。你不敢讓那個混血精靈在大庭廣眾下施展那件光明神器吧……哼哼，先前以古語對話就試出了你的這一弱點，不想讓現在這個虛偽的身份暴光嗎？晚啦，亡靈轉換陣可是只有光明之力才能對抗的強大法陣，即使你讓你的守護騎士使用女神的慈愛，以他完全墮落的暗夜精靈之軀是無法啟光明神器的真正能力，強行使用還會對身體造成巨大的傷害，而你黑暗祭司的能力在對抗死神是起不了太的安定作用的。除非神臨，沒有人能救你。」

　在巫妖另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中，那所謂的亡靈轉換陣完成了，黑色的死亡氣息開始在魔法陣中瀰漫。

　還沒來得及飛離魔法陣的區域，魔龍路奇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上，任憑莫亞怎麼呵斥都沒有反應。

　「由生到死，你很快也會體驗到這種痛苦的轉變，大祭司。亡靈轉換陣可以將魔法陣內所有的生命體化為不死之物，一旦你成為了亡靈，死神也將取代那位好戰的夜神，成為你新的主人，呵呵……真的很想知道呢，成為亡靈的你是繼續保持你現在的理智，還是和我一樣，陷入毀滅世界的瘋狂中。」

　「嘖，麻煩的傢伙。難道我要放棄現在好不容易營造的新身份嗎？」莫亞用手摀住口鼻，阻止那讓人感到窒息的死亡之氣侵入體內。

　可越來越多的死氣從皮膚進入身體了，完全無視她張開的防禦結界。

　「要使用女神的慈愛嗎？」西斯塔爾查看了地上的魔龍，發現它已經沒有知覺了，估計是抵抗力太低的緣故。

　「不，那東西對你的身體損傷太大，畢竟是光明神器，還是由我啟動受難指環比較好，直接攻擊施法者，應該能讓這個該死的法陣停止運轉。」注意到所謂的「轉換陣」還沒完全完工，莫亞脫下左手的「巨人之手」露出了隱藏在手套裡的受難指環。

　就在莫亞準備啟用神器的瞬間，一道強烈的白光由遠方射來，將密集的死亡之氣洞穿。

　「什麼！！光明之劍？這裡怎麼會有光明教會的聖騎士？！」拉克西斯憤怒的嘶吼聲打斷了莫亞即將出口的召喚祭詞。

　伴隨著巫妖的怒罵以及逐漸減淡的死亡之氣，莫亞和西斯塔爾總算是看清了外面發生的事。

　月光下，一支身著黃金鎧甲的騎兵隊伍衝破了保護在巫妖身旁的屍群，閃亮的盾牌和長矛上都銘刻有光明教會的太陽徽記。

　為首的一名身材高大騎士舉起了手中的長矛，一道道白光將包圍著莫亞和西斯塔爾的死亡之霧驅散。

　這突然的變故讓莫亞和西斯塔爾相互對視了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和疑惑。

　為什麼光明教會會出現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