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一 封印 第二十一章 遠征·心臟（上）

　好黑……這是什麼地方？

　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後，亞里沙發現自己待的地方並不是漫天大雪的冰原，而是一個龐大的建築。

　古老的歐德裡風格以及風蝕得嚴重的牆壁都說明這個看似黑暗生物居住的地方至少有千年以上的歷史。

　深黑色的石磚上上只映出她孤單的身影，身旁再沒有任何活物。

　「莫亞……」小聲的呼喚那唯一可以讓她安心的名字，可空曠的大廳上卻只有膽怯的回聲，以及那讓人凍得刺骨的寒冷。

　「天……」隨著她嗓音的傳遞，一個個森白的骷髏從隱暗處現身，那數量多到讓已經同莫亞旅行過的小盜賊都覺得不能呼吸。

　為什麼會有亡靈…」

　這裡，這裡不是北大陸嗎？

　「啊……看看那些可愛的部下給我帶來了什麼？」

　一道嘶啞嗓音突然從亞里沙背後響起，頭皮發麻的她僵硬的轉過身體，立刻看到一個巨大的骷髏站在自己身後，那窘異於任何生物的骨骼是她從未見過的。

　被嚇得不能動彈，可憐的小盜賊之能眼睜睜看著這個渾身散發著死氣的亡靈將它的骷爪伸向自己。

　「一個純淨的靈魂，一個從未沾染過鮮血的乾淨軀體。哈哈，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美味了，佔領這個黑暗學院果然是最佳選擇，人類確實懂得如何取悅他們的主人。」

　不……

　感覺到身體被濃烈的死亡之氣緊緊纏繞住，亞里沙不由發出了悲鳴。

　不！我還不想死，莫亞……救我啊，莫亞。

　「掙扎扎吧。絕望吧，人類。你那恐懼的表情只會讓你地血肉更加甘美，哈哈……」亡骨之靈帶著利爪的指間輕輕一顫，亞里沙頓時覺得胸口一陣劇通。鮮血湧出的同時，亡靈的死氣也帶著冰毒一塊灌進身體。

　「鮮血，死亡，哈哈，亡靈是不敗地！！」吸食著從亞里沙身體裡流淌出的新鮮血液，原本沒有意識的骷髏也隨著這頭巨大的亡靈首領一同騷動起來。

　真的要命絕於此嗎……

　感覺到意識逐漸模糊，亞里沙腦海裡晃過那些她短暫生命裡最重要的人，莫亞，族長，還有……紅龍。

　沙達斯……

　地下洞穴裡五年的時光。快樂的，痛苦的，傷心的。喜悅地……統統都將結束。

　在你漫長的生命裡，是否還會記得我這個膽大潛入你洞穴的可憐盜賊呢。

　沙達斯……

　左手指間地銀戒隨著亞里沙的鮮血流淌，也逐漸變得暗淡無光。

　死亡，再籠罩主這個已經被亡靈侵佔的黑暗學院。

　————」

　「怎麼了？」

　飛翔在天空的白龍突然發現身旁的紅龍身體一震後，停止了繼續前進。

　「亞里沙……」紅龍瞪大了它那雙寶石般晶瑩雙瞳。裝滿了無法置信和悲痛。

　「沙達斯？」科塔爾還未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就見紅龍怒吼著開啟了穿越空間地魔法之門。

　「您要到哪去？」它們已經到寧格爾的邊境，為什麼紅龍卻要在這個時候離開？

　可回答白龍的。只有那逐漸消失地身影。

　無可奈何，只能尾隨紅龍一道進入尚未關閉的異界之門去看個究竟。

　————

　「暗夜精靈？」

　巫妖撒德在略微一愣之後又將莫亞仔細打量了一遍，似乎確認了她並非真的是那位統治冥獄的君王的誓約騎士後，才想到它此刻的目的。

　「既然是和死靈君主有盟約協議的暗夜精靈，為何要攻擊我的手下？」

　咦……它們難道不知道同盟已經解除了嗎？

　巫妖地話同樣讓莫亞微微一怔。

　難道死靈之王真的沒有告訴它的這些亡靈下屬同盟已經破裂嗎？

　又或者……這根本就是他們妄圖降低我警戒的把戲。

　「那也要先問問你的屬下，是它先攻擊我的，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那個由人類剛轉化為巫妖的亡靈的靈魂已經被我打碎。是不可能再回答你任何問題。巫妖撒德，我下到深淵魔域不為別的，只關心那個被亡靈抓來的小盜賊的安危」

　沒有時間猜測其中的真偽，莫亞現在只擔心亞里沙。

　「盜賊？人類？」巫妖發出了隱森的低笑；「你身為黑暗一族，為何要在意一介人類的生死？和擁有數千壽命的特魯克人相比，人類那短暫的百年時光稍縱即逝，既微不足道，又沒有什麼意義。」

　「我來不是和你討論生命和物種的意義，我只要那個盜賊。」不安越擴越大，莫亞沒由來的感到焦躁，那種內心揮之不去的擔憂讓她再也沒有和巫妖客套的耐心。

　「呼呼……那真是太遺憾了。」感覺到身體裡突然充實的力量，巫妖撒德張開嘴，沒有肌肉的臉上露出一個可怖的笑容，「那個擁有乾淨靈魂的人類已經成為我主人的食物了。」

　「你說什麼！！」莫亞突覺一陣眩暈，腦海中滿是盜賊亞里沙那稚氣未脫的面容。

　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莫亞……

　可以嗎……

　昔日的詢問在耳邊不停的迴盪，可那個可愛的人類小賊卻再也不會聽到自己的回答了。

　「我再不會管什麼協議，我要把你和你的主人統統轟成渣。」黑暗之力猛然湧現，紫色的雷電帶著暗紅的灼焰圍著莫亞，她那張蒼白的臉上浮現的，是除了面對仇人外少有的憤怒。

　————

　「哈哈，我的君王早已知道亡靈同暗夜精靈的協議已經解除，你不乘著主人享用那個盜賊的機會返回地面，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要消滅亡靈，愚昧的神之後裔，你也成為漢諾斯大人的食物吧！！」巫妖大笑著，命令下屬發動攻擊，那些一直沒有思想的骷髏便如潮水般湧向莫亞。

　「灼熱之焰！」

　隨手拋出幾枚巨大的火球，讓它們落在骷髏中炸開一個又一個的火焰之環，莫亞同時舉起詛咒權柄和受難指環，開始念起了繁雜的古語。

　「深紅之石，隕落吧，在這星空下，以火焰之王之埃薩的名義，燃燒吧，墜落吧，將這土地變為焦熱之土。」

　上位魔法切開了空間，無數的隕石開始在深淵魔域的天空集結，把暗紅色的天染成一片赤紅。

　這不只嚇壞了那些待在黑暗學院附近的低級魔獸，就連在地下的九位領主也驚動了。

　「這力量……」炎魔首先有所察覺，它撇了一眼剛接受同盟契約的西斯塔爾。果然見他面色一變，猛一扯韁繩，駕著小魔龍朝著連接著地面的通道飛奔。

　「是那個純血的特魯克人吧。」女妖斯芬斯爾看了同樣一副古怪表情的邪影薩菲羅爾，立刻瞭然。

　「去看看吧，亡靈君主和黑暗神的新寵大打出手我們怎麼能錯過，再怎麼說，畢竟這裡還是深淵魔域，是我們的地盤。」說完，蛛母巨大的軀體就已從洞穴中消失。

　其餘幾位領主沒有說話，都紛紛從屬於它們的王座上離開，去看那在黑暗學院即將展開的戰鬥。

　————

　「深紅之怒！」

　十六階的火系法術帶著灼熱和不可阻擋的威力重重落下，堅固的黑暗學院羅芬裡克在火焰的威力頓時下灰飛煙滅。

　那華美的建築，那古老的殿堂，一一湮滅。

　赤紅之火燒盡了森森白骨，沒思想的亡靈同樣沒有痛苦的化為灰燼，只有那依然得意巫妖撒德，和從被摧毀的學院中現身的巨型骷骨。

　「夜安，哈斯和西西亞的眷族，我從沒想到，我們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的。」古老的神語從這骸骨的口中說出，那濃烈的死亡之氣中隱藏的，是化不去的神息。

　骸骨之王漢諾斯，莫亞當然明白在亡靈中能操控這麼多骷髏的君王是誰。

　早在巫妖撒德喊出「君王」一詞時，她就聯想到了。

　「看來我不得不違反死靈之王的命令，雖然他說過不許對你動手的，可……現在看來，你這個食物是自己送上門了，這可不算我違反協議。」

　「污穢的亡者，你也不過只是一介次神罷了。難道種族被滅，連神志也隨之一同消滅了嗎？巨人之王，你生前沒頭腦，死了，也一樣沒頭腦。」看著站在廢墟中的骸骨，看到它手中已經沒了氣息的人類小盜賊的軀體，莫亞的憤怒再一次升溫。

　就在她剛要施展下一個法術的時候，一股熟悉的感覺從背後穿來。

　「西斯……」

　記憶中熟悉的身影駕著魔龍狂奔而至，分別不過短短數日那思念卻已像累積了多年。

　「哦……傳說中的大精靈也來了。更好，把你們都吃了，我的力量也將再一次獲得提升。」骸骨之王獰笑著甩出手中的人類軀體。

　「亞里沙……」莫亞連忙轉身，還沒來得及讓剛趕到身邊的西斯塔爾想辦法接下那個瘦弱的少女，一道紅色的身影比她的聲音更先一步，趕摔落地面之前接下了已經沒了呼吸的亞里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