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南兒女情 二十三章 初離大漠
二人隨著江南六怪一路向東南出發,慢慢走了幾日,就出了大草原,韋小寶始終一言不發,沉默的過了幾天。
六怪本是有些奇怪,心道小家伙這是得了病了?成天抽風似的勁頭十足,沒大沒小的跟你瞎折騰,這回子腦袋撞到啥了還是怎麼?裝乖寶寶了?
這才出得草原還沒過得一日,韋小寶即恢復常態了,心中的郁悶一掃而空,沒事人一般,跟著朱聰互相貧嘴,在韓寶駒馬上跳來跳去,又毫無遮攔的逗南希仁說話。
郭靖騎著小紅馬在旁為他高興,他卻也不跟郭靖挑事,正正經經的叫師兄,很道貌岸然的樣子,全金發瞧他那死樣子就氣的牙癢,用秤桿子抽了他屁股幾回,笑罵道︰“姥姥的從來沒見你叫靖兒師兄,這回裝的什麼蘿卜大蔥?哪根筋松了這是?你現下這麼叫著,自沒人怪你,大伙還要都夸你乖,回頭要改了稱呼,再叫靖兒師弟,我就不拿桿抽你,我拿砣砸!”
八人一路過了溱河,遠遠就能望見從山峻嶺間蜿蜒盤踞的長城,朱聰算算行程,還有一日不到,就能行至張家口了。
郭靖听著興沖沖的打馬前行,小紅馬卻一時發了性子,一路疾馳,遠遠的跑下去了。
韋小寶抱著三犢子,兩條雪獒又在後小跑跟著,其他人倒不敢就此加快馬步子。
韋小寶就又跟韓小瑩胡說八道,說七師傅這十幾年大漠風沙吹著受著,皮膚倒是絕好,書里都說天生麗質天生麗質的,老朱也給解釋不出什麼意思,這近處仔細一看七師傅的樣貌風采,小寶終于就明白了這詞的真正道理,可見二師傅學問多的很,但就是教書狗屁不通,回頭應該讓七師傅指點一番,你看這不用說就把人給弄明白了,才是真正的學問呢。
韓小瑩平日教他功夫,已是听得慣他這般言辭,但還是被他說的直笑,朱聰氣的胡子直吹,卻不敢搭話,你總不能跟他斗嘴反駁說七妹不夠天生麗質吧?
眾人走了半天,終于在路旁的一家小飯店看到小紅馬,韓寶駒當先沖至,下了他那匹追風黃,郭靖卻苦著臉走出門來,滿手殷紅,拿給韓寶駒看,急道︰“我的馬。。。。。我的馬要死了。”
等眾人都進了飯店,韓小瑩點了酒菜,大家都坐下來休息,韋小寶就看到隔壁一桌坐著八個穿白衣的家伙,扭扭捏捏的不怎麼對勁。朱聰問了郭靖一番緣由,突然大叫一聲道︰“這就是汗血寶馬呀!怎麼卻又能跑到大漠來?”看著五怪面帶疑問之色,就把史書上關于汗血寶馬的故事說了一遍。
韋小寶記得四年前朱聰也說過這麼一番話,就道︰“你說小紅馬就是汗血寶馬?我不相信。”
郭靖拿手上的血汗給他看,韋小寶又道︰“流血汗就是汗血寶馬了?沒準是這畜牲吃了什麼怪東西,發了瘧疾,渾身流血,這就要嗝屁了。”說完就抓過郭靖頭臉細看,要看看他五官有血滲出沒。
六怪不理他,朱聰就道︰“那日靖兒他們獲了那張馬圖,給拖雷拿給了鐵木真,後又被他氣憤燒毀,我自猜想,這圖既然寫的是漢字,應該就是咱們漢人前朝的某個人畫的,說不定就是張騫的親筆!他在匈奴當了那麼多年的奴隸,放了那麼久的羊。。。。。。”想到放羊就看了韋小寶一眼,發現他還皺著眉頭擺弄郭靖,抽了他一個頭皮繼續說道︰“又是他回來詳細描述了西域諸國的民情風貌,司馬遷才寫在書上,這幅圖想是大有用意,可惜卻被鐵木真燒了。”
韋小寶放開郭靖不屑的說道︰“燒得又不見得是原圖,他只是給那個什麼別乞看了一眼,然後從懷里掏張假的塞人嘴里罷了,這不就跟咱們賭錢換牌一個道理,你說是不,老韓?”他其實也不確定鐵木真是否作了手腳,只是覺得事情不合理罷了。
韓寶駒大怒道︰“我賭錢可從來不做鬼!”
“少來!上次還虛心求教我怎麼認牌來著。”“認牌又不是作弊!”
全金發趕緊打斷兩人道︰“那麼這匹馬又是怎麼跑到大漠來的?按二弟的說法,大宛國還遠在萬里之外,難不成跟那馬圖有什麼關聯?”
眾人都想不出任何道道來,小二給上了菜,小紅馬既然沒事,郭靖就高興的幫忙給眾人端面,眾人正各自蒙頭吃面,後桌的八個白衣人卻付了飯錢出了小店。
柯鎮惡低聲道︰“這幾個女子要搶靖兒的馬。”
韋小寶郭靖都是睜大了眼楮奇怪,韋小寶道︰“女子?哦,也是,長得都兔爺們似的,我剛才還以為是哪幾個戲班的紅伶,這會子聯著穿了一色的衣服皮子跑出來游山玩水呢。”
柯鎮惡不理他,自顧把她們的一番話說給眾人听了,他耳朵極靈,听到那八個白衣女子提到白駝山、北京城、靈智上人、彭連虎、參仙老怪。
六怪听了都是大奇,“千手人屠”彭連虎的名頭他們十幾年前就已听過,此人在河北山西一帶是個大有來頭的悍匪,這些人跟他齊聚北京又能有什麼好事?怕是一群烏煙瘴氣的東西跟金人合謀什麼對漢人不利的事情。
朱聰便道︰“要不我們六人這就去北京查查這件事情,靖兒跟小寶先南下,這一路歷練由我們帶著就沒什麼意思,靖兒帶著小寶,事事斟酌,不能都听他的,小寶要心存俠義,別給師傅們臉上抹黑。”
柯鎮惡等人都點頭稱是,當下眾人一一跟自己兩個徒弟暫時話別,每個人到韋小寶這兒不外乎就是讓他別闖禍,做事出手的時候要多想想那天二師傅七師傅的一番話。
韋小寶心中老不樂意,哦,到郭靖這兒就都是別吃虧上當,萬事小心注意,到我這兒就變成別亂佔人便宜,凡事想著善意了?合著我就是個羊圈跑出來的狼!所有人都防著我啊?
輪到南山樵子南希仁跟二人說話,他對郭靖說了四個字︰“打不過,逃!”又對韋小寶說了四個字︰“收性子,忍!”
朱聰還給韋小寶解釋了︰“四師傅這番話的是讓你。。。。。。”韋小寶不耐煩地擺擺手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說郭小子踫上厲害的就可以跑,我呢?就給人笑著把腦袋伸出去讓人砍,是不?沒問題啊!我回頭就這麼干了,不過這麼一來想是全武林的老少爺們兒以後就都傳遍了,說前些年威震武林聲名赫赫的江南七俠收了個牛皮徒弟,跟人動手都是腦袋先上,讓人覺得不好意思了,就贏了陣仗。也就這麼干了七八十回,居然還沒死!然後就成了一代無敵高手了!”
朱聰見他氣憤憤地如此紛說,嘆口氣,也不多說,心道這歷練歷練,還是讓你們倆經歷著練練吧,做師傅的也不能一輩子跟著你們,咱們該做的該說的也都算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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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小寶氣呼呼得跟著郭靖在山道上曲曲彎彎的一路南下,兩人路過一處拗口,果然前方四匹白駱駝攔著,那四個身著白衣女扮男裝的女子嘻嘻哈哈的互相推搡,一女子道︰“我就說了那幾人跟他們不是一伙,這會就只有兩個小家伙了。”
另一人不屑道︰“都來了又怎麼樣?幾個草原放牧的帶著刀子又哪會是我們的對手?”
又有一人笑道︰“騎紅馬那位小哥,你的馬看起來很好,下來我們商量個價錢吧。”
韋小寶推推郭靖,問道︰“師傅讓你別听我的,這回你听不听?”
郭靖自然道︰“听,干麼不听?你哪回又害過我了?說的話我從來都是听得。”
“那你驅馬跳過去,這馬好的很,準沒問題。”
“那你呢?我不能讓你獨自涉險!”
“廢話,他們就來搶你馬的,馬都走了,他們幾個還能把我怎麼樣?難不成還要搶我幾條狗啊?”
郭靖不敢再問,生怕惹韋小寶不高興,最近小寶脾氣漸漲了,一個不小心就發火,也不知是怎麼了?回頭得跟他好好說說,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談談麼。
郭靖听了韋小寶的意見,驅馬前沖,小紅馬輕輕松松的越過擋路的白駱駝,一個白衣女子見了連忙發了一枚暗器,也被郭靖兜帽子穩穩的接住了,隨即按著韋小寶的吩咐頭也不回的疾馳而去。
幾個白衣女子看著小紅馬快徹如電般遠去,毫無追趕攔截的可能,也不知道前面路口的四個同伴能不能阻住,就都轉過身來憤憤地盯著韋小寶看著。
韋小寶雙手一攤,只好道︰“我沒汗血寶馬賣給你們,你們要我這匹不?我白送可以,或者換匹駱駝給我騎騎,這不大伙都要趕路麼。”
一個女子恨聲道︰“誰要你這匹破馬?你既然跟剛才那小子一路,我們干脆就把你擒了,讓你伙伴拿那匹馬來贖你!”
韋小寶心道︰這個剛才倒沒想到呢,要真給這幫女賊抓住了,我韋小寶臉皮子自是沒什麼關系,六位師傅的臉就算丟盡了,回頭要找我算帳,六師傅那砣就派上用場了。不過就憑這幾個小妞想抓我卻也沒那麼容易。
他趕忙擺手連道︰“別別,有話好說,我跟那騎馬的也不算很熟,只是他的母親是我姨媽表嬸三弟媳他家堂弟的妯娌那口子街坊鄰居,這回我陪著一塊出草原完全是意外,你們抓了我可也沒啥用啊,要不這麼著,你看我這有三條狗,你們看著好就送一只給你們?”
三條狗都是他從小養大,自然一根毛也舍不得給這幾個莫名其妙的女賊,只不過他們要郭靖的寶貝紅馬,他就想問問人家要不要他這兩只寶貝獒狗,至于三犢子麼,估計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