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南兒女情 二十四章 至張家口
　那幾個女子看了看韋小寶的獒犬，臉上都帶鄙夷之色，其中的一個就說道︰“我們西域白駝山奇珍異獸無數，你這兩條雪獒也就在你們這兒算是稀有，我們主人那兒卻有的是。再說這次要不是要把那馬送給我家小主人作禮物，我們姐妹又怎麼會喜歡這些骯髒的牲畜。”

　　韋小寶心中好奇，問道︰“四位姐姐穿著打扮相同，像是一個門派的弟子，這西域白駝山就是幾位姐姐的師門了吧？你們這門派想來是專收女子的？我看幾位姐姐模樣長得這般好看，皮膚白嫩的跟我家里養的羊羔一樣，教各位的師傅就一定更是美女！那就得是傾國傾城的相貌，不知道你們這門下還收不收男徒弟？”他想著白駝山看這光景那得是美女如雲了，自己這番不妨磕幾個頭拜了過去享福，不過這一來老柯頭一定要挺杖子來追殺我，說我辱蔑師門、離經叛道。

　　那四個女子听了他這麼一番話都是咯咯直笑，但听他說自己漂亮，心中倒也喜歡，當中的一個棕色頭發長的不似中原女子的白衣人就道︰“我們又哪是什麼白駝山弟子，白駝山只有一個少主人，我們都是他的。。。。。。”

　　一旁就有個女子阻止她道︰“跟這小子廢什麼口舌？要麼上去抓了他，要不就干脆讓他過去。”韋小寶看那個異域女子似乎說話誠實點，就追著問道︰“這位異族姐姐，你家少主人？那麼你們都是他的女僕了？”

　　那女子眨眨眼，對他點點頭。

　　“那你們家少主人是男是女？”韋小寶覺得有點意思了。

　　“當然是男的。”那異族女子道

　　“辣塊媽媽！那你少主人一共都有多少你們這樣的姐妹？”

　　“少主人每年出門都要帶回來些，這些年來也有幾十個了。”

　　“一個人娶幾十個老婆？你家這個少主人這是想作皇帝？”

　　一個圓臉白衣女子對他嗤之以鼻道︰“皇帝有又有什麼稀奇？以我家主人的本事，想做個西遼國的皇帝有什麼難的？”

　　“但你們這麼妾子跟著一個老公的，也不怕失寵什麼的？只听說後宮里嬪妃娘娘們心眼算盡，明爭暗斗的搶皇帝，你們這麼多個居然各自都相安沒事，也算是很難得了，各位姐姐這性子簡直比蒙古部落的女人還要豁達呢，不過鐵木真就沒這麼多老婆。”韋小寶心下倒是有點佩服這個少主人來。

　　幾個姬子听他這麼一說都有些發呆，心中都自嘀咕︰少主風流成性，眾多新人日日更換，又哪兒顧得上自己，白駝山的妾姬成群，卻又怎麼不互相算計了？

　　那個圓臉的女子突然酸酸的跟個臉長長的白衣女子道︰“我原本就想說了，一直忍到現在，要說這搶馬本是你出的主意，送給少主人後他自是存了感激，單給你許多好處，你卻又要拉上我們做什麼？”

　　那長臉的紅著臉道︰“他又能給我什麼好處了，大家都是為了白駝山辦事，誰又圖個為自己落下什麼好來？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

　　圓臉不理她，使潑得性子一股頭的冒上來，收不住嘴，就又指著棕色頭發的道︰“還有你這個騷狐狸，少主人對我好的時候你就突然出來了，裝個清純的樣子，讓人見了作嘔，剛才又對著這個半拉毛的小丑八怪耍你那套把戲！我本來窩在心里不想說，這回撕破了臉也要跟你鬧個明白，我又哪點不如你了？”

　　那棕色頭發的西域女子瞧著她這時候倒還在外人面前揭自己人的短，也是怒極發笑道︰“所有人都明白你是少主人女徒弟里面最丑的一個，還偏偏就是你會使潑耍壞，我跟這小子鬧會兒又關你什麼事了？要你來在這里挑出來說？”

　　這兩女子就在山道間突然針鋒相對的吵將起來，剛才被那圓臉指摘的兩個白衣女子恨她亂說話，連起手來數落她，另一個本來不相干卻幫著圓臉的說話，口嘴間著實厲害，看來倒是一路的。

　　韋小寶在旁看的咂舌，心道原來剛才那個看上去頗為老實的外國人是裝給自己看的，天生的狐媚子這是，媽媽的賊娘皮，老子差點當她是個好鳥了。

　　他對這般陣仗倒也不怎麼驚奇，小時候在麗春院這事還不天天有？桂花姐的綾羅裙被人偷了、蘭芳阿姨的水粉盒子里有一只死蟑螂，妓女們互相為了金主吃醋使壞，就給銀子讓他幫著泄恨，這個場面倒是很有點懷念呢。

　　韋小寶一旁看的先開始覺得挺有趣，很有點家鄉的味道了，又看她們吵鬧個不休，就有點不耐煩，心道這讓不讓人趕路了？就當路口這兒鬧騰個啥？

　　他于是就想勸勸，帶著狗上前道︰“其實呢，你們幾個也不用爭這。。。。。。”四個女的吵的正歡，長臉的和圓臉的已經在推搡揪衣服了，其他兩個假裝拉架的也在暗自使壞的掐人，听他說話都是大喝︰“關你屁事？！”

　　韋小寶吐吐舌頭，帶著三條狗從她們身邊慢慢的繞過去，自是由得她們鬧著，四女吵得全神貫注，把那憋了許久的一腔子怨毒都發泄出來，竟全然不顧他，于是韋小寶得得的騎著馬帶著狗一路走遠了，心中猶自道︰唉！如今這年月，女人啊！相處不易，宰殺不得！

　　韋小寶一路又踫到四個騎著白駱駝垂頭喪氣往回走的姬子，都是奇怪的看著他，倒是沒有上前阻攔。韋小寶順順當當過了著名的長城關隘大境門，這就一路到了張家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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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口如今屬于金國屬地，乃邊陲大鎮，是中原與漠北游牧民族進行馬匹、皮毛、糧食交易的重要口岸，人口稠密繁雜，漢金蒙回各類族屬的人種都有。

　　韋小寶很有些時日沒見到如此大規模的城鎮了，這就又終于看見磚砌的房屋，瓦片的屋脊，心中高興，四處亂瞅，摸著自己馬匹里的金錠子，心道︰金子啊金子，今兒終于到了讓你發揮真正用處而不是只拿來做飾品的日子了。

　　他隨便找了個路人跟人打听吃飯的地方，那人給他指了一個，他就跟人說要好地，最好地！

　　那路人瞅著他一身破羊皮襖子髒兮兮的靴，渾身的羊羶氣撲鼻，存心想看他笑話，居然牽著他的馬給他一路帶到張家口最大的長慶樓來。

　　韋小寶下了馬，摸摸身上沒有碎銀子，就從懷里掏個大個的銀子扔給那帶路的，點點頭帶著三狗進門去了。

　　那路人拿著銀子發愣，手掂掂足有七八兩，下巴差點張的掉地上來，帶個路給個大銀寶子，這小毛孩子感情是財神爺下凡了！

　　門口帶客小二一路把韋小寶引到樓上雅座，小二剛才眼尖的看到這土里土氣的蒙古人拋一大錠銀子給個牽馬的，自然摸不清路數。只是臉上帶笑，躬著腰的伺候，那殷勤勁頭就甭提了。

　　韋小寶咋咋呼呼道︰“來一桌你們這兒最好的！”小二心道這小哥果然很猛，趕忙笑容愈發燦爛的報了十幾個菜名示下。

　　韋小寶擺一個上的手勢，意思是也別招呼了，趕緊著，這還等著吃呢。

　　店小二下去找廚子加速打理這桌，只一會兒的功夫，菜就上的七七八八了，又陪著笑臉道︰“這雞舌羹和瑤柱炖鴿皇材料不全，小的馬上給您換兩道。”

　　韋小寶有點奇怪，拉下臉來問怎麼回事，是不是覺得小爺吃不起還是怎麼著？小二趕忙連連擺手，應道︰“听我們廚子說對街面上的鴻福樓頭前來了個騎紅馬的年輕公子，和您老一樣都是草原裝扮，點了一桌子菜，他們廚房沒那麼多材料，就把咱們的都借去了，所以。。。。。。”

　　哦？騎紅馬的？想不到郭小子也好這個，平日里見他挺省的啊，光吃餅子不吃肉，又說省給我，這一出草原就原形畢露了？

　　韋小寶算準了那是郭靖就沒啥心思吃了，急用筷子糊弄了兩口就夸道︰“菜還不錯。。。。。。算帳！”

　　店小二只得糊里糊涂收了銀子，看著一桌子菜發呆，這人是有病還是怎麼的？花個銀子就看看菜走了？干麼不直接送銀子拉倒省事了都。

　　韋小寶又帶著三狗騎馬趕到鴻福樓，看著小紅馬拴在外頭，門臉間瞅見郭靖跟個衣衫襤褸，身材瘦小的小叫花子坐在一塊，郭靖在說話，那小叫花睜大了眼楮撐著臉龐在听。

　　韋小寶跟郭靖還客氣什麼，進了門上前大咧咧的坐下，看看二人，也不打招呼，卻大聲叫道︰“小二，給加副碗筷！”

　　郭靖一看是韋小寶，自然喜歡，連忙介紹道︰“這就是我剛才說的我那師弟，韋小寶。小寶，剛才我一直擔心，正準備回路上去看看你，你是怎麼過來的？”

　　韋小寶道︰“他們說搶不到你的馬就要抓了我等你來贖，我自然不能答應，就打起來了。”

　　郭靖連忙問道︰“傷到哪兒沒有？”

　　“哎喲，屁股倒是給踢了一下，也沒什麼打緊，這家伙又在這兒做什麼？”韋小寶看那小乞丐盯著自己嘴角發笑面上稍微有點掛不住。

　　郭靖連忙道︰“噢，剛才在這店里踫到的朋友，這位是。。。。。。”

　　“黃蓉，幸會幸會。”那小乞丐對著拱拱手。

　　韋小寶這時候夾了塊煎牛筋，又吃了口菊花兔絲，手上拿著根鵪子翅膀晃來晃去道︰“黃蓉？這是個小妞的名字啊，起的不好，起的不好。”

　　黃蓉撇撇嘴道︰“韋小寶這個名字也沒見出什麼好了，史記里說的韋編三絕的韋就是牛皮，就叫牛皮編竹簡了，你這吹牛皮的小寶可也不怎麼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