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貪玩惡魔

　鬼門關的樓台上，莫童坐在欄杆邊無聊的晃動著兩條短短的小胖腿，嘴裡嘟嘟囔囔吟唱著誰也聽不懂的怪曲。

　秦弋離剛接任鬼門關主人，莫童便跟著他了，而秦弋離的工作時間多半都在凡間，因此鬼門關基本都只有莫童把守，孤獨與無聊自然難以避免。

　忽然，莫童的肩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

　「誰？」

　莫童迅速回頭，然而什麼都沒有，不禁納悶嘀咕道：「咦，怎麼沒人？該不會有惡靈來闖關吧？呃，不對不對，主人明明設了結界，亡靈不可能上的樓來，咳，難道是他？」

　正在這時，莫童的肩又被拍了一下。

　莫童揚聲叫道：「小冥王，不要再藏了，我知道是你！」

　「哧！」——

　圈圈白光散盡，出現在莫童面前的是一位俊美的黃袍少年，修長偏瘦的身材，染成藍色的頭髮有點過長，披到了肩下，白晳紅潤的娃娃臉，又圓又大的杏仁眼，眼白是淡淡的藍色，幽深的瞳仁亮的灼灼生輝，彷彿能一眼看透五臟六腑。鼻子與嘴唇都長的特別精緻，宛若畫裡的童子。左耳吊著一個拇指大的鉑金圓環，滿臉的頑劣之氣，正是那個經常把冥府搞的雞飛狗跳的小冥王冥曜，老冥王的獨生愛子。

　莫童嘻嘻笑道：「小冥王，你怎麼來了？莫非又想偷溜去人間玩？」

　「噓——」

　冥曜一把摀住莫童的嘴巴，賊頭賊腦四下望瞭望道：「別瞎說，我可是專程來陪你的，瞧你閒的這麼無聊，今天沒有亡靈過關嗎？」

　莫童鬱悶回道：「是啊，今日也真奇怪，整整一天就來了兩個人，鬼差大哥已經把他們送到奈何橋去了。」

　冥曜頗為同情道：「童兒，你沒日沒夜守在鬼門關替亡靈開門，肯定很沒意思吧？要不我帶你去人間玩玩？那個世界陽光燦爛鳥語花香，一點也沒有冥界這麼陰暗潮濕，還有好多好玩的東西，我都想去了再不要回來呢！」

　莫童賊笑：「哈，終於露出你的心思了，果然是想溜去人間！」

　冥曜訕笑道：「那你跟不跟我去嘛！」

　莫童搖搖頭道：「不要，主人知道會罵死我的。」

　冥曜啐道：「嘁，怕什麼啊，陽界那麼大，他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玩半天就回來嘛！」

　莫童畢竟是個孩子，日復一日獨守陰森森的鬼門關，自然也嚮往熱鬧與玩樂，被冥曜這麼一引誘，一顆心忍不住蠢蠢而動，但責任心極強的他想了想還是拒絕道：「我不能跟你去，萬一有亡靈下來會過不了鬼門關的，你也知道下面是萬年寒潭，他們如果在關前逗留太久會消耗掉魂魄……」

　冥曜掃興的捏了一把莫童肉嘟嘟的小臉道：「真沒見過你這麼負責的小屁孩，霍霍，你不去我自己去，哼，我非玩膩了再回來不可！」

　莫童好心提醒道：「你就不怕你父王生氣？」

　冥曜不屑的撇撇嘴道：「我才不怕那個死老頭子，他還能吃了我不成？走嘍，玩去嘍！」說完化成一道白光消失。

　或許是湊巧，冥曜落腳的第一站居然就是洛陽。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一彎慘白的月芽兒掛在天邊，彷彿鑲嵌的月形圖案，星星比月兒還亮，閃著淡藍色的光，四處街燈早已亮起，整座城池都被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點綴的光怪陸漓。

　「哇，人間好漂亮啊！」

　冥曜站在火車站旁邊一棟高樓樓頂俯視洛陽城，如同找到心愛玩具的孩童，滿臉激動跳著腳感慨了半天，決定下人群中轉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古式黃袍，又扯扯肩上的長發，暗忖得換身裝扮，身子一旋，長長的藍發變成了雞窩似的黑色爆炸頭，上身穿著藍白交織的條紋休閒衣，則是鬆鬆垮垮的白色牛仔褲，腰帶上吊著兩條閃亮的鉑金鏈子，膝蓋處挖了兩個毛邊洞，腳上的黑靴也換成了一雙時尚旅遊鞋，活脫脫就是電視裡演的街痞形象，。

　冥曜滿意的看著自己這身裝扮，縱身一躍跳下幾十層高樓，悄無聲息落在背光的樹影處，然後若無其事走出，沿著街道邊看熱鬧邊閒逛，俊美的模樣時不時吸引路人朝他多看幾眼，而誇張的爆炸頭更是令人忍不住莞爾。

　夜色逐漸變深，冥曜卻像個好奇寶寶那樣一路沿著一條條街走下去，饒有興味欣賞著兩邊的風景。

　忽然，從前方不遠處傳來一串壓抑的古怪笑聲，帶著濃濃的惡作劇味道。

　冥曜循聲覓去，只見街邊路燈下坐著一位幾歲男童，悠然自得捂著小嘴獨樂，正是昨天在老城拉夭月跑的小傢伙，花裡胡哨的童裝換成了老氣橫秋的黑色西服，顯得不倫不類。

　冥曜暗笑，心想有伴玩了。

　正在此時，兩名青年賊頭賊腦從街角拐彎處走了過來，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這是從老城過來的兩名慣偷，平日就靠坑蒙拐騙偷搶過日子，還有調戲未成年少女的歷史，今夜又準備出來作案，已經踩好了點，就待夜再深一點便下手。

　男童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伸出食指對著青年一指，青年身上的衣服居然瞬間化成了碎片，宛若亂飛的蝴蝶飄了一地。

　男童跳著腳咯咯狂笑不止。

　兩名青年驚恐中仍不忘凶相畢露咒罵：「媽的你個死孩子，笑什麼笑？老子宰了你！」

　男童轉過臉面對青年，兩隻眼睛「嘩」的湧出兩串鮮血，順著白晳小臉往下滴落，呲著白燦燦的牙齒詭笑道：「你們真的要宰了我嗎？」

　「哇，有鬼啊，救命哪！」

　兩名青年嚇的魂飛魄散，用盡吃奶的力氣轉身狂奔，眨眼便沒了蹤影。

　冥曜猛然明白孩童並非人類，緩緩走上前戲謔笑道：「小鬼，你的惡作劇太損了吧？公然出來嚇人，小心被逮喲！」

　男童瞥了冥曜一眼，臉上驀的多了一抹戒備，厲聲問道：「你是誰？」

　冥曜懶洋洋道：「我姓冥，算是能夠管你的人。」

　男童立即緊張跳開好幾步，結結巴巴道：「冥，冥，你是冥王？你想逮我走？」

　冥曜笑道：「放心，我這次是來人間玩的，不管抓鬼，當然，如果你不肯跟我玩的話，嗯哼，那就另當別論嘍！」

　男童頗為懷疑道：「真的？」

　冥曜啐道：「廢話，本王有必要騙你嗎？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男童回道：「我叫粒粒。」

　冥曜滿臉狡黠拉著粒粒就跑，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很快消失在街燈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