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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來歸》第96章
第二卷 第九十四章 飲牛飲馬

 子默雖然平靜,若岫心裡卻覺得脹痛難忍,她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似乎一說話,眼眶裡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似的。

 「別,」勉強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粗嘎的嚇人,若岫用力吞了吞梗在喉嚨裡的口水道,「如果為難,就不要說了。」

 「不為難。」子默搖搖頭,接過若岫手上的茶碗,若岫的手一直在抖,有點拿不住茶碗,子默慢悠悠地幫兩個人都倒上第二道茶。

 若岫被子默握住手,漸漸地平靜了些。子默的家族本就複雜,皇帝一直在暗中絞殺,加上方才子默說的,他們內部的幾派似乎也在明爭暗鬥,子默當年也不過就是個六七歲大的孩子吧,小孩子怎麼會懂得那麼多,也許是因為那句玩笑話洩露了什麼?也許是因為有人唆使?不管怎麼說,這個代價都實在是太大了,若岫沒有心情、也不想去八卦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玩笑,當年懵懂的小男孩在目睹了這麼多慘劇之後,竟然還要將這些人的死都背負在自己身上,一路這麼長大,這種痛苦沒有把他逼瘋逼死確實是子默堅強了,也難怪現在的子默會如此奇怪,三張面孔,每個都不一樣,代表了每一面的子默,三張面孔下面,若岫卻看到了當年那個傷心的小子默無助地站在原地。

 若岫吸吸鼻子,勉強緩了緩神。這才發現子默的不對勁,他的手過分冰涼了些,簡直像是死人一般的感覺。而且,他說那些話地時候神色過於平靜。甚至有點空洞,對,就是這種感覺:空洞。他雖然語氣平和,沏茶捏碗的手也很穩,但是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眼睛像是一片深沉的海,看不到底。他分明是望著若岫的,若岫卻捕捉不到他的目光。彷彿他的視線已經穿越過若岫,投向了很遠的地方,注視著當年那個可怕的夜晚,那個慟哭地男孩。

 若岫忍不住又湊近了些,子默的身上一團冷氣。若岫探手過去,只感覺觸及一片冰涼,貼上去的瞬間凍得她渾身直顫,但還是勉強抱住了他,就像是抱住當年那個才六七歲大的孩子一般。

 子默被忽然傳來的暖意熏得微微愣了神,眼珠微微轉了轉,視線總算回到若岫身上。他地人似乎也隨著眼神回過勁兒來,神情認真地對若岫道,「我想了很久……我們既然定親了,這件事情便不能不告訴你。雖然他們都反對。但是我還得是不能瞞著你這件事情,今天,恰好是那些人的忌日。我思前想後,決定今天對你說這件事情。」

 若岫把子默抱得更緊了些。點點頭。

 子默緊緊看著若岫,他們倆離得那麼近,幾乎要鼻尖碰著鼻尖了,若岫能感覺到子默的呼吸輕輕吹拂著她散落的頭髮,臉上癢癢的,她正想伸手撥開那兩根頭髮,就聽到子默用很輕的聲音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這幾百條人命。都是我害死地。」

 若岫張了張口,卻因為嗓子裡像梗了一塊木頭一般。說不出話來,只是搖頭。

 子默不讓她退縮,伸手握住若岫的肩膀,勉強她抬頭望著他的眼睛,又鄭重其事地將最後一句話說了一遍。

 若岫終於忍不住,淚一下子流了出來,猛搖著頭,子默眼裡滑過一絲失落,迅速鬆手,卻被若岫順勢進一步地將腦袋靠在他肩旁上,人更是賴進懷裡,大哭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只是看著子默的樣子,聽到他剛才說地話,就忍不住,好像心裡的淚一下子翻湧上來,讓她無法招架。

 子默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懷裡的若岫,他想過幾百上千種若岫地反應,驚嚇、恐懼,害怕,疏離,那麼他也只好選擇離去,他昨晚連行李都打好了,不過,也或者會沒有想的那麼糟,這也是他心裡暗暗奢望的:不以為意,寬容接受。

 可偏偏沒想到若岫竟然不按理出牌,直接跳過了這些選擇,給他哭了個稀里嘩啦,看著懷裡哭得一聳一聳的人,子默忽然生出一種想落荒而逃的感覺,他皺眉想了想,卻不忍又有些心軟地伸手環住了若岫,若岫頓了一下,更是將整個人團進他懷裡,貼得嚴實,子默甚至能清晰感覺到自己肩頭一片濡濕,就好像一層春雨,撒在他的心上。

 若岫哭了一會兒,總算覺得心情平復了些,可是眼睛卻開始疼,喉嚨也發乾,若岫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哭起來可是一點美感都沒有,鼻涕眼淚一齊流,手裡的帕子早就濕了,索性偷偷擦在子默地肩膀上。

 子默看不到若岫地表情,看著她一抽一抽的樣子,只道是她還在哭,他想了想,忍不住伸手輕輕拍了拍若岫地背脊以示安慰,還輕聲在若岫耳邊道,「沒事,都過去了。」

 若岫漸漸放鬆了下來,也感覺到子默的肌肉似乎也放鬆了些,忽然啞著嗓子開口道,「喝茶。」

 她這麼說著,放開子默,從案上拿起茶碗,輕啜一口,果然比上一道感覺好多了,澀味散了,苦味兒也淡了,香氣透了出來,若岫卻沒雅興品嚐,一仰而盡,覺得不過癮,她又搶過子默的茶碗,也這麼直接倒進嘴裡。糟踏完第二道茶之後,若岫的喉嚨總算舒服一些了,一直嘲笑豬八戒吃人參果不識滋味,如今卻自己也這麼折騰了一回,怕是連解渴的蠢物都不如。

 若岫這麼想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轉過臉來面對子默,分明淒慘的人是他,這人卻能如此平靜如水,波瀾不驚,卻是她這個局外人在為他哭得稀里嘩啦的,如今還要這個受害者來安慰她,說一切過去了,這感覺真奇怪。

 「我明白你非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我的用意。」若岫的眼睛直盯著子默,試著讓子默明白自己的想法,「就算當年的你犯了錯,那時候的你畢竟是個小孩,什麼都不懂,怎麼能把這樣的事情推給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所以,這件事情並不是你造成的,殺人的不是你,為惡的也不是你,你無須承擔這些人的性命。為了那一個錯,讓一個小孩子經歷這些,這懲罰也夠了。」

 子默看著若岫半晌不動,然後驀地抱緊了她,若岫覺得被抱得有些窒息,卻覺得很安心,過了好半晌,子默才有些戀戀不捨的放開若岫。

 兩個人就這麼沐浴在午後的太陽下,享受著難得的清靜。

 為了轉移話題,若岫開始說一些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有趣的,平淡的,自己的,別人的,她還是頭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如此有說書的天分。

 一直盤踞在子默眼底的晦澀漸漸的化開了些,子默開始繼續沖茶,動作舒緩,神色平靜。

 若岫在旁邊不斷地講,子默認真的聽,那第三道茶似乎真應了那句平淡如水,若岫都不記得自己和子默是怎樣把它們喝掉的,那茶是什麼味兒,似乎也記不清楚了,只記得自己滔滔不絕的講著有可能完全是胡編亂造的故事,還擺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子默靜靜的看著她,不時地點頭或者搖頭,也不知信了沒信。

 太陽很好,子默的懷抱很溫暖,若岫只覺得眼皮酸澀,困意上湧,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呵欠,然後便靠在子默身邊睡著了。

 做人果然不能太放鬆自己,這是誰說的?

 若岫現在深刻領悟了這句話的真諦,可是已經晚了。

 在她初睡醒的時候還沒啥感覺,或者說,還沒來得及感覺出有什麼不對,便下意識地轉脖子看子默,只感覺一股劇痛傳來,若岫忍不住哀哀地叫了出聲。

 還好身邊就有個現成的大夫子默,免了她捧著歪脖子到處尋醫的窘境。若岫求助的眼神連忙投了過去。

 子默見若岫如此,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手上卻麻利,伸手狀似無意地地探過來,在若岫脖頸上捏了兩下,若岫的脖子就正過來了,只是彎曲處還有些酸疼。

 若岫只覺得臉唰地紅了,自己在子默懷裡睡著已經很不對了,不過總算他們兩人已經定了親,這也就罷了,可,可她竟然還因為睡姿不好扭了脖子,這就太說不過去了,想像一下,一個二九年華的妙齡少女,歪著脖子。一個清新可人的秀麗佳人,歪著脖子!

 若岫扶著自己還有些脆弱的脖子,一面想著這件讓她又羞又惱地事情,一面忐忑地去找若菊,她說下午有事找她,如今都傍晚了自己才想起來,不知道會不會被一頓批評,還是說,若岫心存僥倖地想,那句話只是為了和二姐夫說話而打發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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