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險境

　　雷諾爾有生以來第一次明確地知道了「毛骨悚然」這個詞的真實含義。如果把小女孩的臉換得略微蒼老些，雷諾爾不能保證當時自己不會被這個「小女巫」嚇得哭出來。

　　所以，雷諾爾一直懷疑，碧最終進入教廷，是某些長輩有意無意中唆使的結果－－現在雷諾爾能夠猜得出的唆使的理由無外乎三個：第一個也是唯一可以拿出來說的當然是媽媽的身體不好，進入教廷可以贖罪祈福；第二個呢，無外乎是，教廷擁有無數虔誠的信徒，信徒們在禮拜日會把家裡最好的吃得都帶到教廷，無償的奉獻給教廷。這個……一個叫大長今的美食家曾經說過：治大國如烹小鮮，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做食物也必須用心，只有用心才能做出真正美味的食品，信徒們奉獻給教廷地當然是他們用最大心力做的食物，當然也就是最好吃的了。而好吃的食物對於碧有至高無上的吸引力；第三個理由，教廷人員外出，不論是傳道布教還是旅遊，在各個地方都是免費的，而且享用的還是最好的規格。能夠白吃白喝，而且近似乎公款旅遊，雷諾爾確信碧的小腦袋一定無法抵禦這種心魔的侵蝕。

　　對於這個近親的妹妹，雷諾爾一直以來都有一種懼怕的感覺，否則，也不至於在魔法學院裡上學上得好好的，一看到碧，就被大小姐拎著耳朵帶著逃學了。天哪……雷諾爾進入魔法學校幾年來，從來不遲到早退，從來不抽煙喝酒，更不會曠課去吊美麗小妹妹，年年都是校級三好學生……想來今年的三好生就此與自己無緣，雷諾爾心裡多少有些失落感。

　　「好吧。現在我們就去海邊。但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這是你最後一個要求，看完大海，立刻回到教廷中。」雷諾爾臉上露出裝腔作勢之後的惡狠狠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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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海邊的小路蜿蜒曲折地向前延伸著，兩個身影慢慢從路的盡頭顯現了出來，前面一個不斷發出大呼小叫的聲音像兔子一樣在叢林裡蹦來跳去，而後面一個則勉力跟著。

　　「報告老大，過來了兩個人，要不要劫一下！」一個戴玳瑁遠視眼鏡的小竊賊低聲和後面的人說。

　　「等走近了再觀察一下，看看這次的貨大不大，就兩個人估計沒什麼意思。」老大靠在土坡上嚼著辣辣的草根－－盜賊們現在的生活越來越難了，再往前數十幾年，那時候盜賊趴活的時候，最下層的小盜賊都能啃啃雞腿，老大們就算不左摟又抱，肯定也抱著人頭馬，盜賊這個行業，最講究一個綵頭。

　　可惜，教廷為了準備第三次東征，各大公國騎士團紛紛選擇盜賊們作為練手的對象，導致了盜賊團這個很有錢途的職業迅速走向沒落，盜賊老大們恪於條件也為了給小弟們做個榜樣，再也不提什麼：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而是紛紛苦中作樂，臥薪嘗膽、懸樑刺股這麼文縐縐的詞想不出來，「要想做宰相還需嚼草根」這樣的大刀闊馬的酷詞卻也很快就一個個的都朗朗上口了。

　　「報告老大，好像是法師和牧師。」小竊賊語氣中露出一絲驚喜。

　　「法師嗎？應該比較有錢吧，不過也是個棘手的主兒！」老大語氣中反而流露出猶豫。這不奇怪。在能夠進入魔法師學校的，多數都是有錢人的孩子，否則……根本買不起學習中所需要的大量的卷軸、魔法藥水、魔法杖以及魔法水晶。不過，能夠最終通過魔法學校畢業考試的，至少也有著三級的水準。三級魔法師只要距離足夠，可以很輕鬆幹掉一隊盜賊。

　　「哇……哇……」小竊賊的聲音突然失去了控制，甚至無法再說出去一整句話。

　　「嘿！嘿！你幹嗎呢？你他奶奶地是望風呢還是修水龍頭呢？」小竊賊下面另外一個盜賊不滿意了，嗯……不論是誰被弄一腦門口水都不會樂意。

　　「大……大……」小竊賊結巴得更厲害了。

　　「是老大！」後面的老大實在聽不下去。

　　「是……是……老大……美女，美女！」小竊賊一邊說，哈拉子以更快的速度四散飛湧。

　　「什麼？」老大騰得跳了起來：「奶奶的，劫了！連續劫了半個多月財，這次終於有機會劫一次色了。記住，不許把小美人給傷了。」一邊說，老大一邊把土坡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土匪們都踢了起來。

　　這個盜賊團伙大約有二十人，除了三、四級的法師各一人外，還有兩個四級的戰士和五個三級的戰士，論實力，在鳳凰鎮周圍也算是比較大的了。

　　由於要進行第三次東征，鳳凰鎮的防守越來越嚴，在城郊能撈到的油水也越來越少，所以他們只好守著這進出鳳凰鎮的必走的小路，打劫過往行人，為此鳳凰鎮的城主也沒少派人圍剿他們，可惜他們熟悉地形，進可攻退可進山躲起來，所以總是無功而返。

　　雷諾爾正氣喘吁吁追在碧的後面，突然聽到前方有人在吟唱咒語。

　　雷諾爾的臉瞬間變的難看起來……做為同齡魔法師中的佼佼者，雷諾爾當然知道閃電雷擊術意味著什麼……

　　閃電雷擊術，雖然具有一定的攻擊效果，但對於大部分魔法師而言，詠唱這個魔法更多的時候是利用他麻痺的效果－－被閃電擊中後，渾身上下一片酸軟，甚至失去了抵抗能力。如果同時在有幾個戰士在旁邊配合，一個剛剛學會雷擊術的二級魔法師能夠起到相當大的作用。

　　雷諾爾立刻取出法杖，大聲的詠唱起來：「偉大的戰神哈瑪，請……」

　　咒語剛剛吟唱了一半，雷諾爾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剛剛取出法杖的碧奇怪地盯著雷諾爾看，只見雷諾爾一張一合著嘴，就像一隻魚一樣，可是就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碧想開口詢問，可是突然驚恐的發現，自己也發不出聲音了。

　　「寂滅術！！」兩人心中同時想到了，兩對湛藍色的眸子同時露出了驚慌。

　　寂滅術－－一種用來對付法師最有效的法術，當這個法術被施放出來以後，在一定作用範圍內的一切人和動物都不能發出聲音了。這對於必須吟喔咒語才能放出法術的中低級法師來說無疑是最致命的。

　　不過因為寂滅術的咒語非常冗長，在戰場上假如有人吟哦的話，也很容易就敵軍的人給打斷，而離得太遠的話，就很難發生效力，另外只要有牧師的話，牧師只要用一組特定的手勢就可以解除咒語，所以被應用得很少。

　　就在這一瞬間，天空中烏雲滾滾，一道閃電從天而降，瞬間把雷諾爾和碧渲染地金光閃閃。

　　這個時候，碧和雷諾爾才發現從四面湧上來的盜賊。兩個剛從學校裡跑出來的小菜鳥都快有點蒙了，結識盜賊也是碧偷跑出來的目的之一，在小女孩的心中，那些盜賊哥哥一個個都是長髮飄飄，米黃色蘇格蘭小氈帽狂放地歪扣在頭上，根據地位的不同，氈帽沿上插著數量不等的潔白羽毛，每一個人都背著精靈短弓，每一個人手裡都在拋著三把微微彎曲的英格蘭短刀，三把短刀在空中畫出一道雪白的光芒。

　　看到自己這樣的美妙貴族少女，那盜賊哥哥都不能從山坡上蹦出來，而是應該從幾棵茁壯的大樹後輕靈地閃身而出，當然更不能大喊一聲：「汰，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牙蹦半個說不字，一刀一個，爺爺管殺不管埋！」那是東大陸野蠻人盜賊的吆喝，咱西大陸的盜賊多有性格，一定要一手握氈帽沿，拉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把氈帽拉到右小腿外側部位，同時深深鞠躬，一定要操著最純正的古史坎佈雷語音說：「漂亮的小姐，您好，您看，這天多麼亮麗，這芳草多麼誘人，請允許我作為您忠實的嚮導，帶您一覽這美麗的風景－－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能安排您身邊的男伴回去麼？順便帶走您的一縷金髮，或許……您的父親需要它……」

　　oh……大神哈瑪，如果是這樣，那簡直帥呆了！可惜……眼前這批盜賊顯然只會流著口水用紐愛爾最粗俗的話語吼著花姑娘。唉，蠻牛怎解春風意，空把牡丹當牧草。很多年後，碧大小姐到是真遇到了幾個能說一口倍地道古史坎佈雷語的人物，但是，無一例外，他們沒有選擇盜賊這個職業，竟然全部供職與大公國宮廷，擔當導師這樣職位。

　　現在，夢想被徹底擊碎的碧，只能強忍的劇痛，用法杖開始試圖解除寂滅術。

　　盜賊們配合熟練地淋漓盡致，當然不會給碧這樣的機會－－一群裝備簡陋的戰士、盜賊迅速將他們包圍起來，可憐他們兩個拿著法杖的法師和牧師，竟然要和二十餘戰士血拼，後果可想而知，很快兩人就被打得手忙腳亂，如果不是盜賊們怕把值錢的法杖砍斷被老大罵，如果不是老大明確說了不能傷害這個女人，法雷爾和碧早就被惡狠狠地盜賊大爺們砍翻在地。

　　整個戰場上一片混亂，人群中刀光劍影的，可是偏偏又一點聲音都沒有，詭異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