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大山的故事-第四十六章海角夜末央

有這麼一種朋友，雖然彼此很久沒有相聚在一起玩鬧、談心，但每次偶然看到對方，都會有一種異常親切與熟悉的感覺！

　　就像我和小魚。

　　小學時候是同班同學，說深一點是青梅竹馬的玩伴。

　　自從讀初中兩年後，雖常常會碰面，但基本上都沒有倆人單獨呆在一起聊過天。

　　看上去，我們倆個就像是萍水相逢的過客，呆在相同的空間裡，都在彼此個自做著自己的事。

　　無可否認的是，我倆的友情，在彼此心中的份量，還是很重的！

　　就比如這一次，小魚作為一個女孩子，看到我遇到困難了，就這樣毫不猶豫無私地幫助了我，而我，也打從心底認為，她是我的朋友，她友好的幫助我，我很應該理所當然地接受。

　　好朋友之間就是這樣，不在意你現今是貧窮與善惡，不管誰世事滄桑、權傾天下、富甲一方，永恆不變的是，彼此打從心底還很在意，那一份銘記於心的情誼，那一個個暢開心菲的玩笑與隨心所欲的打鬧。

　　所以，當小魚說：「你在這裡休息一會，我回家拿點衣服之類的物品過來，我今晚也在這裡睡！」

　　我像往常一樣的開玩笑，驚呼跟著喊：「啊！你也來這裡睡啊？」

　　小魚瞪了我一眼，說：「這是我家的，有客人來了，我當然要在這裡陪同，難不成，把扔你在這裡，讓你把我家的魚排給拆了？」

　　「這。。。。。。」我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頭髮，眼神定定地望著小魚，遲疑了一下，說：「這，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小魚臉一紅，輕淬道：「切！你想到哪裡去了？」

　　我給小魚這麼一說，也不禁地臉一紅，是啊，我想到哪裡去了？

　　小魚轉身打電話給她二叔，她站在魚排邊面向著大海深處，我坐在這裡，可以側看到她那還在微微發紅的耳根與雪白的頸項，不禁地又想：小魚剛才又是怎麼想的呢？

　　過一會兒，小魚的二叔開著船過來了，小魚看了我一眼，指了指魚排上的屋子喊：「屋子裡面有幾桶淡水，你一會進去用來擦拭一下身子吧，都快臭死了！」

　　「哦！」我應了一聲。

　　船「嗒嗒嗒」地啟動著，載著小魚離開了魚排。

　　我看著在水面上遠去的船隻及給船破開的水痕，低頭聞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嗯，真的很臭！

　　我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蹭蹭蹭」地踏著竹子，走進了那簡陋的屋子。那屋子不大，就用一些竹子與木板架起來，屋頂鋪著扇葉與稻草，裡面有床，床上有被子，旁邊還間隔有個小房間，房間裡有網兜、魚叉、盆盆桶桶等雜物，很多桶裡裝滿著清水。

　　我左右看了一下，脫下身上的衣服，找個位置堆放在一邊，拿起掛在房間的一條毛巾，放在桶裡清洗了一下，就往身上擦拭著。我擦拭動作稍微大一點的時候，牽拉著後背傷口，還會引起陣陣的疼痛，所以，我主要是拿著毛巾擦拭了一下臉部、四肢、胸膛及肚子處。雖是這樣，但半個小時下來，那一桶清水，已變得黑黑的混渾。嘿嘿，沒辦法，掉進過臭水溝的人，就是那麼地有男人味！

　　最後，我把那桶水倒掉，又從另一個桶倒下來小半桶清水，用來冼了個頭。

　　嗯，我聞了一下剛清洗過的身體，不那麼臭了。看到床附近掛著一條沙灘褲，應該是小魚家裡人的吧，我也沒想那麼多，拿過來就給自己套上。

　　我裸著上身，在魚排四周圍沒事地走著看著，慢慢地，看到幕色也慢慢地降下來了，嗯，反正沒事也閒著，我就把剛換下來的衣服給洗了，剛洗完衣服晾在屋子旁邊的時候，小魚就坐著她二叔的船「嗒嗒嗒」地來了。

　　小魚手裡提著一個大袋子，跳上了魚排，她二叔不說話，又「嗒嗒嗒」地開著船跑開了。

　　小魚看了一眼裸著上身在晾衣服的我，臉又是一紅，忙從袋子裡翻動了一下，拿出一件襯衫遞給我說：「哪！把它穿上！」

　　「哦！」我應了一聲，把襯衫接過來，穿上。

　　小魚走進屋子裡，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床上，隨手拿起火柴盒，點起了牆角的兩盞馬燈，一盞放在屋子裡，另一盞掛在屋子外面。

　　「那個！」我對小魚說：「小魚，把你的手機給我打個電話！」

　　小魚看了我一眼，走過去床邊袋子裡翻動一下，拿出手機遞給了我。

　　我接了過來，按下朱大壯的號碼，電話通了剛響一聲，那邊就接了：「喂，是土豆哥嗎？你在哪裡？」

　　我說：「我現在在漁村碼頭這邊，是啦，那邊什麼情況啦，小飛怎麼樣啦？」

　　朱大壯說：「剛才我們偷偷跑過去醫院看了小飛，小飛現在沒事了，醫生說他要好好休息，不過他有兩根手指，接不回來了！」

　　「嗯！」我想了一下，淡淡地說：「沒事就好！」

　　朱大壯說：「土豆哥啊，你現在千萬不要出來，聽外面的人說，閒人公司的人還在滿大街地找你，你要小心點！」

　　我說：「知道了！我在這裡挺好的，是啦，這事你不要跟別人說，有事情就打這電話找我！」

　　朱大壯應：「好的！」

　　我掛了電話。

　　呵，小飛，那個叫我土豆哥時就兩眼發亮的小傢伙，他在村裡小我們兩歲，讀初一第二學期就經常屁顛屁顛地跟著我們一起逃學出來玩，他的媽媽和我媽媽是好朋友，經常看到她們呆在一起打麻將，就這樣，他因這事，重傷住院，還斷了兩根手指，落下了殘疾，這，都是我害的。

　　「怎麼啦？」小魚站在我身後，柔聲地說：「看你的表情，事情好像很糟糕？」

　　我轉過身，把手機遞回給小魚，笑了一下，說：「沒事，小飛在醫院沒事了，只是那些六珠鎮的人，還在滿大街地尋找我罷了！」

　　小魚聽了也笑了笑，說：「人沒事就好！他們找就讓他們找了唄，反正怎麼找也找不到這裡來，你就當來這裡度假幾天，我也會曠課在這裡陪你！」

　　「呃！」我看著小魚微笑的表情，說：「其實，你可以去學校上課的，我在這裡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你不必要為了我，曠課呆在這裡。」

　　小魚聽了，表情忽然認真起來，兩眼定定地看著我，嚴肅地說：「土豆，我們是朋友吧！」

　　我一愣，說：「對！我們是朋友，我一直把你當作很好的一個朋友！」

　　小魚看著我一會，嘴角笑了笑，說：「我也是！既然我們是朋友，那就不用多說了。你的那些朋友可以為你去打架、拚命，而我，就只曠課陪你在這裡聊天解悶，這沒什麼吧！」

　　嗯，這是沒什麼！我不說話，只覺得心裡莫名地一曖。

　　小魚彎下腰，坐在魚排的竹子上，面向著大海，兩眼定定地看著漆黑的海面不說話。

　　小魚忽然說：「你知道嗎？我很喜歡這裡！」

　　「嗯！」我應了一聲。

　　小魚接著又說：「我每次從學校回家，我都會從小路繞回到這裡，就這樣坐在這裡，看著平靜的海岸，有時，我一直在這裡坐到天黑，天黑了又坐到天亮，就這海面，我一直在看著，都永遠覺得看不夠！」

　　我不說話，坐在旁邊靜靜地在聽著。

　　小魚忽然轉過頭，笑看著我，說：「土豆，你會不會覺得我這行為好傻？」

　　我想了一下，認真地看著小魚，說：「不傻！這海那麼寬闊，而我們，好渺小！」

　　小魚聽了，笑著說：「呵，土豆，你別看我平時在學校裡那麼安靜看書學習，其實我是很愛動的，我總是想像，如果這是在古代，我肯定是遊走於江湖的女俠！」

　　我聽了，也笑著說：「你本來就是女俠了，路見不平救了我這老百姓，而且今天在爬山路的時候，你在前面走得特快，我在後面怎麼也跟不上你！」

　　「呵呵！」小魚望著我開心地笑著。

　　我活動了一下腰部，往後躺在魚排上，想：其實，小魚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生！

　　小魚學著我，也躺魚排上面，問：「土豆，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後將會做什麼？」

　　我看著頭頂上很近的星星，想了一下，說：「以後，我想，我會考大學，學一門技術，接著畢業後，找一份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就跟朋友們一起玩！你呢？」

　　小魚沉默了一會，說：「我的想法是，我考上醫學院，接著畢業後，做一個醫生！」

　　我奇怪地問：「你怎麼會想到做醫生？你的願望是白衣天使？」

　　小魚側了一下頭，笑看著我，說：「因為我有一大群愛打架、鬧事的朋友，我做了醫生，等他們打架受傷了，我可以幫他們醫治啊！」

　　呃，我忽然又想起，今天小魚幫我處理傷口的情形，嗯，小魚，其實你還蠻可愛的！

　　小魚躺在魚排上，忽然高聲說：「土豆！是啦，我也經常看到我們村的男孩子總是打架，我那些堂哥、堂弟啊，他們也是天天跟人打架，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打架，好玩嗎？」

　　我想了一下，說：「其實，打架不好玩，打別人的時候，自己覺得好威風，被別人打的時候，那就是別人威風啦！」

　　小魚「哦」了一聲，又接著問：「那土豆，你跟別人打架時，心裡是怎麼想的？有沒有害怕？」

　　我苦笑著說：「其實，每一次打架，我都會害怕，腳會發顫，為了掩飾這情況，我總會大喊著衝上到最前頭，毫無章法地拿住一個人就亂打一通！上次跟你們漁村村戰，我還一邊打還一邊差點尿褲子了呢！」

　　「哈哈！」小魚好像很有興致地側過頭來，用手側支起身子面對著我，說：「快說，快說，怎麼嚇得尿褲子啦，你當時的心理是怎麼想的？」

　　我看著小魚，從我這個位置側看過去，可以隱約看到她胸前小可愛，看到那小溝溝，我忙轉過頭，假裝在思考，說：「當時那個場面啊！太嚇人了，走哪裡去，都有一大堆提著刀棍的人，看到每個人都叫囔得那麼凶，我也只有硬著頭皮上去，打倒一個是一個！」

　　小魚閃著眼睛，對我問：「那你有沒有跟一個臉上有一塊痣的人打過？」

　　我想了一下，問：「是不是那人左臉嘴巴處，有一塊紅紅痣的？」

　　小魚睜大雙眼，叫著說：「對對對，你那天有跟他打了？」

　　我說：「打了，他還拿刀劃傷了我手肘這裡呢！」

　　說完我還把劃傷的手肘部位舉過去，給小魚看，小魚用手摸了一下，驚叫著：「哇！還真的耶，還有一條疤！」

　　我笑著說：「當然是真的啦！那個人打架也蠻狠的，忽然衝上來對著我就是一刀，我忙用手臂上的鋼管擋住，結果那刀順著鋼管滑下來，還是割傷了我的手肘！」

　　「啊！」小魚睜大著眼睛，擔心地問：「那最後怎麼樣？」

　　「最後？」我對著小魚那稚氣的臉，笑了一下，說：「最後我就一腳把他踹倒在草地上，接著村裡後面跟上來的人，衝了過去，把那小子給揍得叫爹喊娘的！」

　　小魚不說話，沉默了一會，說：「其實那個臉上有塊紅痣的，是我堂哥，我二叔的兒子！」

　　「啊！」我聽了一愣，忙轉過頭看著小魚，小魚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沉默了一下，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怪不得你二叔剛開始在船上，一直怪怪地看著我。」

　　「呵！」小魚笑了笑，說：「沒事！也沒什麼嘛！說什麼對不起，村戰那麼多人，你又不認識！」

　　「嗯！」我低著頭應了一下。

　　小魚又說：「是啦，土豆，聽同學說，你們在鎮上，好像跟很多人都打過架了，說來給我聽聽！」

　　「好吧！」我繼續躺回竹子上，昂望著星空，就給小魚講我跟朱大壯他們，在鎮上，怎麼大戰遊戲室，約戰大家樂，哄笑溜冰場等等事跡，小魚在旁邊一直靜靜聽著，時不時哈哈大笑，還時不時插上幾句，嘲笑我的話語與問題，我又忙著在解釋一通。我說完我的，小魚又給我講，講她堂哥、堂弟們的事跡，有時說到搞笑時，還一邊說一邊笑，有點還未說，就先「呵呵呵」地大笑，為了配合她，我也只有跟著她「呵呵呵」地傻笑。。。。。。

　　那一晚，我們就這樣躺在魚排上，講了一晚的話，一邊講一邊笑，海角的夜晚一片寂靜，海水輕拍著魚排，躺在上面，偶爾可以感覺到魚排在輕輕搖晃一下的感覺，躺在這裡看，星星很亮，月亮好近，感覺站起來，伸手就可以觸摸得到，躺在這裡想，世界好大，社會好遠，世間好簡單，我跟小魚就這樣，面對著這一片閃亮的夜空，周圍是一片漆黑寂靜的海包繞著，不知樂彼地聊了很多，聊著聊著，聲音慢慢地小了，我也就睡著了。。。。。。

　　在東方發白的時候，我忽然給驚醒了過來，爬起來一看，有條綿被蓋在我身上。在不遠處，小魚坐在竹排邊，面向著東方魚白的海岸，兩條腿，裸泡在海水裡，一直靜靜地在昂望著。

　　我走了過去，輕輕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也伸出雙腿，把它泡在海水裡擺動了一下。

　　小魚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睡醒了？」

　　「嗯！」我低聲應了一聲，泡在海水裡的雙腳，仍然在默默地划動著海水。

　　四周圍又是一片寂靜，偶爾可以聽到我們雙腳划動海水引起的「波」一下響聲。

　　天開始濛濛亮，天是藍的。漸漸的變紅。

　　這時，遠處海面上，可以隱約地看到一隻隻船隻在行走，船上的燈火一閃一閃的。

　　小魚說，這是他們村出海打魚的漁船，他們都是天剛亮就出發，天黑了就歸來。

　　嗯，生活應該就是這樣，日出而動，日落而息。

　　原來東邊雪白雲朵，漸漸地變得通紅，東邊靠近海岸線上的那一抹雲層，全都變得通紅，像是在大海下面，有一個大火爐，架在那裡燃燒著一樣，越燒越紅，還不停地往上、往左、往右不住地漫廷著，半邊天一片通紅，感覺太陽，就要時刻爆衝上來一樣。

　　果然，一輪火紅的太陽從東方慢慢浮起，先是微弱橙黃的光芒，接著越浮越高，接著整個天空，整個鱗光閃閃的海面上，全給照耀著，通紅通紅的一片，這是一個艷紅色的世界！

　　朝霞映照下，辛勤的趕海人在忙碌著，一派和諧的景致，很美很美。

　　太陽剛出來就鑽進雲層裡，其光透過雲層照耀在海面上，更是一種震憾人心的通紅，紅的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最後柔光變成萬丈光芒，像一把把利劍，穿射著整個大地。我和小魚就這樣靜坐在魚排邊，裸著腳，泡在海水裡，一直不說話，靜靜地看著，這海邊日出的全過程。陽光耀眼地照射在我們的臉上，彼此的神情都在瞬間綻放，滿足地笑顏慢慢舒展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