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秦國夢 第七章 夜闖縣尉府
少年哭著爬起來逃出房門,逃進了最右端的一個房間,隨即“砰”地關上了門。
“賤人,你找死!”縣尉一腳將女人蹬倒在地,隨即拳腳象暴風雨般落向女人。女人蜷縮著身子伏在地上,雙手抱頭,弓著脊背,顯然是對這種家庭暴力已經習之如常了。
終于,縣尉停了手,他雙眼通紅,眼光象精神病人一樣又直又尖利地死死盯著地上的女人,呼吸慚慚粗重起來。
“跟我作對,你們都來跟我作對!”縣尉咬牙切齒地低吼起來,“賤人,賤人,看我不整死你!”
縣尉象饑餓的野獸撲向羊羔一般撲到女人身上,將婦人的身子扳轉來,使之仰臥在地,一邊扇女人的耳光,一邊瘋狂撕扯女人身上衣服,很快就將女人撕扯得寸絲不剩。
縣尉的眼楮更紅更亮了,他站起來,一把抽掉自己的褲帶,褲子無聲地向他腳上堆落下去的同時,縣尉已撲壓到了女人身上。那婦人一臉漠然,兩眼呆呆地望著屋頂,象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任野獸般的縣尉瘋狂發泄。
舒元琦看得臉紅心跳,他沒想到這縣尉竟是這樣一個虐待狂。
牛一樣粗重的喘息聲停止了,那縣尉好像死了一樣趴在女人身上一動不動。女人推了推縣尉,慢慢從縣尉身下抽身出來,神情木呆地光著身子走了出去,隨即踅入了隔壁房間。
她那柔美白亮、起伏有致的胴體印在了舒元琦的眼中,久久揮之不去。
舒元琦輕輕走到縣尉所在的那房間的屋頂上,將長劍橫叼在嘴上,順著房門外走廊的柱子滑到地上,走進房間。那縣尉趴在地上鼾聲大作,房間里全是酒氣。一旁的一張黑漆幾案上攤著一堆東西,正是這縣尉從路岩和舒元琦那兒收走的那些東西,瑞士軍刀、手機、軍用水壺、地圖、急救包、彈弓……一樣都不少,就連軍用水壺中的水也都是滿的,顯然還是前天晚上在神農架的岩洞里灌的天然礦泉水,大概那縣尉一家人吃不準那水壺里是什麼東西,所以沒敢喝。
舒元琦將兩個水壺挎到肩上,將自己的手機放入腰帶上的手機皮套里,急救包和彈弓也掛到腰間。但路岩的那些東西他沒地方掛,想找塊布包起來帶走,眼光一掃,見屋角的席子旁有一只上了銅鎖的木箱,他走到木箱前,抓住銅鎖又扭又拍了幾下,銅鎖開了。
他打開木箱,里面滿滿的都是衣服。他心想自己和路岩身上的衣服太引人注目,不利于逃亡,正想找些秦人衣服穿呢!這些衣服顯然是縣尉和他妻兒的,那縣尉的身材和舒元琦的差不多,比路岩則略高大些,他的衣服他們兩人正好都可以穿。舒元琦迅速地選了兩身半新的褐色麻布衣褲,和兩身白麻布內衣褲,見箱底還有一大塊金塊和幾串用麻繩穿著的銅錢,就不客氣地拿了,連同路岩的那些東西一起用衣服包了,挽成一個大包裹,斜挎到肩上。他走到縣尉身旁,將劍尖抵在縣尉後頸,正想一劍結果他性命,轉念一想,他反正活不長了,就收起劍,大步走出了房間。
他穿過小圍牆上的小門洞,從大廳門前經過時,見大廳牆上掛著一把劍、一張弓和一個插滿了箭的皮箭筒,就毫不猶豫地踅進大廳,摘下了劍和弓箭。
舒元琦回到松柏林時,路岩正等得望眼欲穿。舒元琦把戰利品遞給路岩,兩人喝著水,舒元琦簡要講了此行的經過,講完掏出手機一看︰“喲,凌晨三點了,想不到去了那麼久。”
“你這個窺陰癖,既然踫見人家干那事,自然看得忘了時間!”路岩笑道。
“你才好這口呢!不等他們完事我怎麼進去拿東西?”舒元琦笑罵。
兩人互相取笑了一回,路岩拿起一串銅錢,在手里掂了掂,說︰“秦國的銅錢,名稱叫‘秦半兩’,確實是貨真價實,每一枚真的有半兩重。這一串是一百枚,九串就是九百枚。如果我們現在能回到‘現代’,那我們就發大財了,這秦半兩錢在古錢幣收藏界是非常珍貴的珍品。”
“那在現在呢?我是說在這戰國時代。”舒元琦問道。
“現在?睡虎地秦墓竹簡上好像有這樣的資料︰秦國的刑徒們所穿的衣服是必須向官府繳錢買的,男刑徒夏衣每人每身繳五十五枚錢,未成年或個子小的交四十四枚錢,冬衣每人每身繳一百十枚錢,未成年或個子小的繳七十七枚錢;女刑徒夏衣每人每身繳四十四枚錢,未成年或個子小的繳三十三枚錢,冬衣每人每身繳五十五枚錢,未成年或個子小的繳四十四枚錢。這里九百枚銅錢,估計可給我們買八身多刑徒服。如果買糧食,粟的價格是一百五十枚錢一石。”
“一石是多少?”
“秦制,一石等于四鈞,一鈞等于三十斤,一斤等于十六兩,約合0.256千克,一石就是30.72千克。”
“那這塊金子呢?足有一斤多重啊,在‘現代’可以買一輛很過得去的小車了。”
“戰國時代的黃金,並不如後來那麼值錢,一兩黃金折合成秦國的半兩錢只有一百五十枚,這塊金子的重量……”路岩掏出手機,用手機屏發出的光照著金塊,“喏,上面鑄有表明其斤兩的大篆,是一鎰。秦制,一鎰就是二十兩,折合秦半兩錢三千枚,也就能買六百多公斤粟,還不夠我們兩人吃兩年的。”
“古人的物價這麼高啊?這麼說來,後世的人所夢寐以求的‘黃金萬兩’在戰國時代也算不上什麼大財富啊!”
“古人的勞動生產率低下,生產出來的物質產品少,物價當然要高些,不過,戰國時的黃金萬兩雖然不如後來的那麼值錢,也還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在秦國,官職最高的相國,是萬石之官,他的年薪就是一萬石粟,也就是一萬兩黃金。很多小官吏,如亭長、以及鄉、聚的長官之類的基層干部,他們被稱為‘五十石之官’,年薪只有五十石粟,也就折合五十兩黃金,萬兩黃金,他們要兢兢業業地干兩百年!漢高祖劉邦當亭長時,經常吃別人的白食,買肉賒賬,這一方面是他的流氓無賴本性使然,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薪水太低,那點工資哪夠他吃喝嫖賭、軋姘頭、包二奶,大手大腳地花?”
“嘿嘿,古書上說某某官多少石多少石,原來就是指薪水!”
“既指薪水,也顯示秩位,這是劃分官僚等級的重要依據之一。”
“那縣尉說我們殺掉的那個縣令是什麼‘顯大夫’,那又是什麼意思?”
“秩位在六百石以上的官,就稱為顯大夫,又稱‘大吏’,也算是高官了;六百石以下,一百石以上的,稱為‘有秩吏’;一百石以下的,稱‘少吏’,又叫‘斗食、佐史之秩’。”
“一個縣令居然也是高官?”
“那當然,戰國時的縣令,跟後世所謂所謂‘七品芝麻官’的縣令是不可相提並論的,秦始皇統一中國後,實行郡縣制,在郡下設縣,縣令歸郡守管轄,郡守秩位是二千石,縣的令、長秩位是一千石至五百石不等。但是在這戰國時代,雖然秦國和很多國家都早就設了郡縣,郡和縣之間的轄屬關系卻還未正式確立,縣令和郡守的職權是差不多的,只是縣的範圍要比郡的小很多,縣令的秩位也比郡守低一些,但相差也沒有統一後那麼大。當然,也有一些小縣可能已劃歸某些郡治管了。雍縣是秦國故都,這里的縣令,秩位起碼在一千石以上,當然是顯大夫,是高官了,不僅縣令,就是作為縣令副手的縣丞和縣尉,秩位也肯定都在六百石以上,也都是‘顯大夫’。”
“對了,那縣尉確實說過他是八百石的大吏!”
“那就是了。”
“這家伙既然是‘大吏’,怎麼家里只有這點黃金?”
“誰知道!也許他的黃金都藏在別處呢。”
“唉,不管他了,累了一夜,我也該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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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寒意較重。路岩和舒元琦將縣尉的衣服罩在他們身上的衣服外面,兩人坐在一株巨柏下商量未來的計劃。本來他們打算或參加秦軍以博取軍功爵位,或謁見範雎、游說秦昭王,以博取官職,但如今出了這轟動全秦國的事,他們倆只要在公開場合一露面,立刻就會引起人們的疑心,咸陽離雍太近了,去那里要冒極大的風險。最後兩人一致認為,秦國統一六國是歷史事實,所以,六國不能去,如果去了,即使創下功名富貴,也不能保住,要想保住自己的奮斗成果,只能想辦法在秦國發展。而在目前的情況下,要留在秦國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先設法逃出雍城,然後逃亡到離此較遠的郡縣,再假稱是別國的逃亡者,參加秦軍。逃亡過程將持續數月,那時兩人早已蓄起了須發,雖然在雍城見過路舒二人的人很多,其中一些人還與二人進行過近距離格斗,但是他們腦海中只有二人著牛仔裝、留平頭且滿臉鮮血的形象,當他們穿上古裝、蓄起須發之後,肯定不會再有人認得他們,所以也不怕在軍中會遇上曾見過他們一面的雍城人。最後,兩人把逃離雍城的行動時間定在這天深夜。
路舒兩人並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商量逃離雍城的時候,咸陽派來了新縣令,新縣令宣布了秦王對縣尉、縣丞和一干縣吏的處分決定,所有人全部撤職,縣尉更被判處斬刑,其妻兒被罰為隸臣妾。縣尉當天就被打入了死囚牢。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路舒二人已逃離了雍城,所以城中的搜查行動早已停止,人們的警惕心也都已大為放松。
天黑後,雨漸漸大了起來,舒元琦高興地說︰“天助我也!這樣的天氣才有利于我們行動。”
將近三更時分,雨下得更大了,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舒元琦一拍大腿站起來說︰“可以行動了!”
兩人從宗廟的圍牆內翻越出來,手提長劍,緊貼著宗廟的圍牆悄行疾走。下雨天,巡夜的軍士和更夫都待在更房中,懶得出來巡邏。兩人一路行來,未踫到任何人。宗廟的位置緊靠城牆,只用了二十來分鐘,兩人就來到了城牆之下。
雍城是故都,都城的城牆總是比其他城邑的城牆高,那城牆有三丈多高,舒元琦的攀城功夫雖高,卻也無法徒手攀越。兩人沿著城牆走了一段路,前面便是城門了,城門的一側建有登城的台階,台階下有一間大房子,那是守城門的軍士的住所,此刻,那房子的大門開著,可以看到十來名全副武裝的軍士正和衣躺在屋角鋪地的草席上睡覺,一名軍士雙手籠袖縮著脖頸坐在門口打盹,屋內的燈光本來足以照到登城的台階上,現在因為下大雨,那燈光便只能照到距離台階三四尺處。
路舒兩人躡手躡腳地從那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處走過,循著台階悄悄登城。台階的頂端正好位于城門上方,那里建有一座城樓,城樓中也有軍士站崗,此刻那站崗的武裝軍士正背靠牆壁坐在地上打盹。
兩人彎腰從城樓旁走過,走到離城樓十幾步遠的地方,那里樹著一根粗大的木桿,是用來升旗掛燈的。舒元琦取出瑞士軍刀刀柄中的那團尼龍細繩,將它的中間繞過木桿上,兩端則系在路岩的腰間,然後讓路岩脫下外袍里面的牛仔服,包在尼龍繩上,以防傷手,雙手握著牛仔服,雙腳蹬著城牆縋滑下去。
路岩沒有受過這方面的訓練,包在牛仔服里的尼龍繩又細,雙手把握不住,身子剛離開城頭就直墜下去,幸好舒元琦在上面及時拉住繩子,才使他吊在了離地兩三尺處。
舒元琦慢慢放下繩子,路岩輕輕落地。接著,舒元琦也脫下牛仔服包著繩子,飛快地滑下了城,然後抽下尼龍繩重新卷繞成一團,藏進軍刀刀柄中。
護城河中有一人深的水,兩人身上衣服反正早已被雨淋透,這時就和衣泅水過河,然後順著城門外的大道向前急奔。
天亮的時候,雨住了,這時兩人離雍城已有三十多里。路岩已疲憊極度,舒元琦卻渾若無事,見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有一座小小的神廟,兩人便離開大道,往那小山坡走去,不一會就來到那神廟之前。
戰國時代的人,宗教信仰十分混亂,因此,各種神廟遍布各諸侯國。這個神廟有一兩百平米面積,也不知是供奉什麼神的,廟中只有一個磚砌的神壇,但是地上卻鋪滿草席,足有數十張之多,草席和神壇上都積滿了灰塵,門窗和草席都已朽敗不堪,顯然已很久無人來此進行宗教活動了。
兩人將草席堆成一堆,又拆下門窗,用打火機點起一堆火,然後脫下身上濕衣褲,絞干了水,拎在火堆前烤。
路岩說︰“翦伯贊在《先秦史》中推測,商代的人有這樣的習俗,人們總是定期到神廟中舉行宗教朝拜儀式,儀式結束之後,男人們和女人們就會在神廟中進行集體性交。”
“我拷,用我國‘現代’公安的話來說,那不是‘集體淫luan’活動嗎?是嚴重違反社會治安有關規定的非法活動,要罰款勞教的!政府怎麼會允許的?他們不怕褻瀆神靈嗎?”
“這是商代人的風俗,他們既然這麼做,自然是認為神會贊許他們的這種行為,至于政府,那一代一代的商王的母親們說不定也都是在神廟里的草席上,在神靈的庇佑下才珠胎暗結生下他們的呢!”
“你講出這段史料,是什麼意思呢?”
“我是想,商人的行為,說明他們還保留著相當多的原始人的習俗,秦人偏處西陲,與三晉齊魯等國相比,他們的風俗一向比較野蠻落後……”
“你的意思是,秦人也可能象商人一樣在神廟中群jiao?”
“在某些地方的秦人中,不排除這種可能,因為秦國本是個荒蠻小國,它是通過不斷地兼並周圍的戎狄部落而壯大起來的,所以,秦人中間夾雜有很多戎翟人種,他們的風俗也比較雜。”
“照你這麼一說,這神廟確有可能是本地的秦人們群jiao的場所。”
兩人說笑著穿上烤干了的衣服,然後躺在火堆旁睡著了。一覺醒來,手機顯示的時間已是十一點鐘。這時路岩只覺得頭痛鼻塞,感到冷得發抖,舒元琦一摸他額頭,熱得燙手。
舒元琦立即從急救包里里出幾支針灸針,在路岩腦後枕骨下的兩側風池穴各扎一針,然後在路岩雙手的液門穴各扎一針。針刺進去不到十分鐘,路岩身上就出汗了。四十分鐘後,舒元琦拔掉針,路岩已不再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