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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無天》第189章
卷三 梟霸 第190章 昏黃殺戮

東方一抹亮白愈發清晰,薄薄的霧朦朧於整個草原,天緩緩下沉。

 然而,擎天峰山腳,數百米的範圍內,沒有一絲晨霧,生機和死寂糾結交錯,讓人心中悸悸難安。

 擎天峰,確實不止一個宗門。

 即便是黎明,也有各種遁影不斷出現在山腳。因為劍的存在,讓一個個遁影不得不在山腳略作停頓,向劍行禮後,才進入山峰。

 劍似是沒有看到一個個在自己面前,停頓、行禮的遁影,她雙目輕合,眉心微蹙,她不喜歡黎明。

 敖厲也不喜歡劍,輕清者上升為仙,陰濁者下降為魔,而山前的宮女,卻似魔非魔,明明死寂繚繞於週身,但眉心卻透著一絲不甘逝去的生機,讓人琢磨不透。

 「她來自於劍宮。」敖厲心中肯定,在擎天峰,沒人會身著華麗的宮裝,除了劍宮。

 血旗之一「鬼嬰」,捲著敖厲,存在於幽冥和陽世的縫隙。別說劍,就算紫也無法確定敖厲的位置。

 白雲殿、八重,臨天閣,紫知道敖厲已經來了,而在擎天峰山腳,劍也隱隱體會到,她要等的人就在附近。

 當第一縷晨風,吹拂於草原,薄霧在晨風的吹拂下再淡了幾分。站在山腳的劍,突然睜開了雙眼,一點昏黃於她的美目中繚繞、逝去。

 從薄霧中走出的敖厲,腳下微頓,心中似已瞭然。黃昏,黎明中的黃昏。

 純白飄帶在風中飛揚,透過即將散盡地薄霧,劍靜靜的看著,斷腸花和那隱於衣袖中的左手。

 距離百米,敖厲駭然止步,他的瞳孔陡然收縮,「意場!」眼前的宮女,明明沒有大乘修為。她憑什麼掌握意場?而且,敖厲肯定,這宮女對意場的理解遠遠高於凡真。

 黎明,夜色已然混沌。天空即將亮起,但哪來的一抹昏黃?其間的絢麗讓人沉迷。露水於碧草間消逝,原本生機勃勃的碧草,似已到了生命地盡頭。

 一步之差。似時間陡然而逝,或者突然倒退。

 敖厲終於體會到了「意場」的可怕,除了對心境的深層影響,她對環境似也有著一種可怕的駕馭力。而且,似乎不止於此。

 明明站在黎明時地草原,但敖厲卻感覺自己站於黃昏。而眼前的宮女。即是整個黃昏。敖厲知道。只要自己退上一步,那宮女的意場就算破了。在黎明,她怕也只能影響百米距離。

 但敖厲不敢退,腳下的碧草於生機中透著一股股濃烈地死寂,其間的陰濁似乎能將人隨時扯於地獄。

 敖厲本以為,宮女是接自己進入劍宮的,但現在,他卻不敢奢望了。

 平靜而深邃於眼睛,讓百米外的劍也倍感壓力。五千年中,她從沒見過陷於意場,心境還能如此穩定地人。黎明雖能將她的意場削弱九成,但也憑添的十分變化和詭異,對於心境地破壞力,卻比真正地黃昏時刻,高了不止十倍。

 在劍地心緒轉動間隙,敖厲突然開口,「你來接我,還是來殺我。」

 平淡到了極點的聲音,正好切入了劍地心緒縫隙,一口逆血陡然堵在了劍的喉頭。心境上的較量,她根本無法和敖厲的敏銳相比,更無法適應敖厲那極端殘酷的自我心境。

 「殺你!」逆血在瞬間化盡,兩個字,蘊含著死寂和凌厲,歹毒的幾乎讓敖厲不得不去思索。

 五千年的歲月,即使一塊頑石,怕也已成精。何況是在黃昏中修行了五千餘年的劍?心境上的一點浮動,對她的意場毫無影響。

 只是兩句話,敖厲和劍,再次僵持於擎天峰下。

 紫為什麼要殺自己?敖厲根本不敢去想,他拿不準心緒的浮動,在這意場中會落個什麼下場。

 靜立的敖厲,只能體會到,劍的意場脫胎於對黃昏的領悟,意存於死亡前的一瞬。除此,敖厲對這意場再無所知,所以,他不敢妄動一分。破綻總會出現,敖厲有的是時間,他相信最急的不是自己。

 劍,同樣不急。紫只讓她殺死敖厲,但卻沒有給她期限。劍同樣在找尋著敖厲的破綻,事實上,敖厲除了心境,破綻處處,但劍卻不敢肯定,她不相信,憑一句話就能讓自己受傷的人,會存在這麼。

 在外人眼中,敖厲和劍只是相隔百米,靜靜的站著。進入擎天峰的一個個遁影,每每經過山口時,依舊會停下,向劍行禮。

 敖厲眼中,雖然滿目昏黃,但在意場之外,天幕放亮,清晨第一縷陽光灑滿了廣闊的草原。

 破曉,陰濁之氣沉盡,萬物生機上升。由陰轉陽,由死而生。

 黃昏意場,卻是由陽轉陰,由生而死。

 意場,微顫。

 敖厲左腳猛然踏出,暴烈的腳下力量,令他陡然前移百米,然而,就在這個瞬間,敖厲那敏銳的感知突然混亂,一抹抹絢麗的昏黃,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乾脆閉上雙目的敖厲,在前踏後,猛然出拳,凶狠的砸向了劍的心口。

 一陣陣劇痛,發自於敖厲的左腳,拳卻擊空。「上當了!」敖厲心緒乍起,即回歸於平靜。

 萬物生機上升,令劍的意場波動,明明就是她故意鋪下的陷阱。黃昏,存在於生、死交替,就如同陰、陽兩端,單一的黎明生機,又怎能對它產生影響?

 敖厲的左腳被一縷縷透於碧草的劍意,洞穿了數個窟窿,而透入本體被敖厲借用的劍意,通過敖厲的拳,只是粉碎了一片草地,根本沒有一絲沾於劍的本體。

 幾個血洞,換來了敖厲對意場的全新體會。

 黃昏意場,能任意影響人的感知力,可憐敖厲不具神識,在意場中就如同失去了眼睛。最讓敖厲駭然的是,在這黃昏意場中,他竟無法取出血旗。

 通過貫穿左腳的劍意,敖厲還確定了劍的修為,分神期。只有分神期的劍意,才能刺穿他的本體,而又無法以劍意深入,傷及自己的性命。如若劍具有渡劫期修為,那劍意怕能從腳底直透天靈,刺穿自己的身體。

 以敖厲的速度,前踏一步,竟似依舊站於原地,他和劍,相隔還是百米。

 一次攻擊得手,並沒有讓劍生出絲毫得意。

 「渾天黃昏劍意」只刺穿了敖厲的左腳?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劍幾乎無法相信。至於,敖厲拳勁中隱匿的一絲絲劍意,更是令劍的心神驚顫,她無法理解,明明是自己的「渾天黃昏劍意」,怎會出現在敖厲的拳勁中。

 感知力為什麼混亂,敖厲很快找到了原因。意場對環境的駕馭力,讓對氣機、環境依賴嚴重的感知,出現混亂、偏差。但在這意場中,為什麼無法取出血旗?

 血液不斷染紅著敖厲腳下的碧草,浮有一層昏黃的碧草,就如同一根根陰間鬼物,它們似對血有著無比的興趣。

 「好可怕的借力!」劍明白了。

 敖厲對劍,明瞭七七八八,而劍對敖厲,同樣也瞭解了不少。

 劍在默默調整著自己的狀態,一旦看破,除了感到些許荒謬外,劍的心中還有著一絲憤怒。一個修煉本體,連修真都算不上的人,竟駭的自己和他僵持了這麼長時間?就算他擁有可怕的借力手段,但他怎能在這意場中找到自己的本體?

 劍,在凝聚著元力,準備絕殺。意場,只是強力的輔助,殺人同樣需要劍意。

 敖厲雙目閉合,摒棄了外在的一切。不管是在他心中,還是在他的感知中,只剩下了本體,他忘記了天地、也忘記了劍。

 傾聽著心臟的跳動,體會著血流的變化。

 感知力凝固於極,一副精細、清晰的人體透視圖,突然出現於敖厲腦中,似是內視,但卻凌駕於內視之上。

 清楚了,在這種狀態下,敖厲清晰的察覺到一絲絲昏黃,幾乎滲透的全身。

 「意場滲透!」一個來自於噬妖記憶,陡然從敖厲腦中跳出。

 敖厲終於明白了,意場總分於陰、陽,不管屬於生,或者死,它們對本體的血脈都不會產生影響,但偏偏介於陰陽之間、生死兩端的意場,會對血脈產生一定的影響,而敖厲的血旗是以血煉法鑄造,血脈一旦受到意場的影響,他當然無法將血旗取出。

 一絲絲劍意,如同春雨倒灌,彷彿從地面無數碧草間透出,劍的殺戮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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