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也許是心上很多東西都放下了,我睡得很熟,朦朦朧朧覺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肩膀處掃來掃去,又輕又軟,癢癢的。隨手抓了兩下,再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死死的掖在脖子下面,背後隱隱約約有溫熱的感覺傳來,往那邊拱了拱,團成一團。別看我平時活蹦亂跳,其實是怕冷又怕熱,不論什麼季節睡覺時身上都是涼的,曾經小三擠到我被窩裡,跟我睡了一夜,被冰醒之後就決定只在夏天粘著我了。所以當肩膀處又傳來一絲涼意的時候,我很是惱火,乾脆直接把整顆頭都埋到被子裡,順便捂一下已經有些涼的鼻尖。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兩隻手環上我的腰,微微用力將我從被子裡往上提了提:「你也不怕悶死,睡上面點。」
沒有預想中那種睜開眼突然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的驚訝,就算我根本都還處於睡眠狀態也能知道身邊那人是誰,好奇怪!明明並沒有在一起睡過幾次,卻熟悉的好像老夫老妻一樣。
翻了個身,乾脆把臉埋到阿塵懷裡,口齒不清的嘟囔:「冷。」
「很冷嗎?」他稍稍緊緊雙臂,我心滿意足的轉了轉頭,讓呼吸順暢些,才說誇獎他一下,就發覺不對!背上的那兩隻手漸漸有向下游移的趨勢,一條腿也不安分的攀了上來,來回磨蹭著。
有些煩躁的又轉回去,背對他:「別鬧!讓我再睡一會。」
這一轉身正合了阿塵的意,那兩隻手馬上有意識般的滑了回來,罩在胸前輕輕揉捏。他輕輕在我肩頭一吻,聲音有些剛起床時的暗啞:「別睡了,我們來做些能讓你暖和起來的事情。」
無奈的睜了下眼,窗戶泛著青白,正是旭日東昇的時刻,自動忽略那兩隻肆虐的手,用胳膊肘頂了頂背後的阿塵:「天都亮了,晚上再說啦!先讓我睡!」
「誰說天亮就不能辦事?快醒醒!」阿塵乾脆扳過我的身體覆了上來:「娃娃,你可是還欠著我一個洞房花燭夜呢。」
實在是無法忽視身上的重量,不得已只得半眯著眼睛,皺著眉抱怨:「人家還沒睡醒呢。」
他蝴蝶一般在我雙眼上輕點兩下,滿意的說:「好了,這下醒了。」說罷就想吻上我的唇,我一個偏頭躲了過去,叫道:「別,還沒漱口呢!」
「娃娃……你嫌棄我!」阿塵幽怨的說道,手上的動作可一點也不停頓,順著腰線滑到臀部,微微用力,硬是將自己的一條腿擠到中間。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他一下,這一推才發現,他自己早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衣服都給脫了,伸手撫上他的背一下滑到底。額頭上不受控制的掛了三條黑線……我發誓!我昨天可沒把他脫光光!是他自己積極,還沒開始就先把自己扒光了。
阿塵背後的肌肉隨著我的手一塊塊收緊,一雙黑眸愈加深沉,眼中原本盛開的桃花也瞬間變作跳躍的火焰,聲音比方才又瘖啞了三分:「娃娃,叫一聲我的名字。」
我不解看著他眉宇間的掙扎與痛楚,抬手輕撫著他糾結的眉,給他一個璀璨的笑容:「阿塵、阿塵、阿塵……」
他彷彿哽嚥了一聲,我還沒來得及聽得真切,那風暴般吻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大腦瞬間空白。每一個有感覺的地方都有他,每一根神經都狂舞著迎接他,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擁抱他。紅帳裡、小幃春暖。銷魂處,秀項微豐,略聞嬌喘……
激情漸退,我半眯著眼靠在阿塵懷中,他還在有一搭無一搭的吻著我的肩膀、脖子、臉頰。在晨陽中閃爍著銀輝的白髮纏繞著我烏黑的長發滑落到我胸前。我擇出一縷細細的看著,放到鼻尖聞了聞,還混雜著我的體香。
「喜歡嗎?都是你的。」阿塵探過手來撫上我的手背,十指交握,還有些微微的汗濕。
「一直都是這樣?」抬起他的手吻了一下,他便得寸進尺的湊過臉來深深的纏綿。好不容易才掙脫出來,我有些氣息不穩的問道:「在問你啦。」
「當然不是,六歲那年生了場大病,就變做這樣了。」他似乎不捨的得開我一般,即便停了動作依然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裡,仿若他一鬆手我就會消失一樣。
我費力的在他懷裡轉了個身,抬手幫他把頰邊濡濕的發捋到腦後,仔細的打量著:「你也會生病?」
阿塵輕笑著點了點我的鼻尖:「小壞蛋,拐著彎的罵我。」
身上漸漸有些開始覺著痠痛,阿塵兩隻手輕輕的在我身上按摩,力度剛剛好,我好似剛剛出鍋的年糕一般軟軟的粘在他身上,聽他繼續說道:「我都忘記當時是為了什麼,只記得好像是與父汗吵了架,便一個人騎了馬跑去聖湖找大哥。好像是半路上下了雨,等我到了聖湖已經是意識不清了。再後來就連續燒了好多天,宮裡的大夫都說不行了,父汗幾乎都快要著手準備後事,可誰知我又醒了,只是頭髮一夜之間全都白了。」
阿塵在我身上揉了一會便開始以指為梳,一下下梳著我的頭髮,我就像一隻被捋順了毛的貓咪,舒服的就差哼哼了。
「怎麼不說話了?」他見我半天沒反映便低下頭來,見我已是閉上眼沒了反應,好笑著說:「還真是睡著了,你就那麼累?」
我閉著眼哼了一聲,他一樂,低下頭來抵著我的唇,舌尖挑逗般的掃過我的唇齒,一隻大手也在我大腿內側輕輕摩挲著。方才褪去激情的身體敏感的只因為他幾個簡單的動作就起了反映,我深吸了口氣:「讓……讓我睡一會。」
「不要!」阿塵啃著我的唇,酥麻中帶著點點疼痛:「給你兩個選擇:要麼陪我,要麼,咱們就起身進宮見老四去。」
他手上的動作重了些,我呻吟了一聲反射性的抱住他。這個爛人!反正就是不讓我睡就是了!哼!「我選第二個!」
「好!」阿塵腰上一用力又壓了上來。
我驚叫著撐在他的胸前,那抵在下身的火熱讓我的雙腿幾乎微微顫抖:「你……你不是說要進宮嘛!」
阿塵撐在我身上側著頭想了想,無辜又困惑:「有嗎?」說完不容我分辨就欺身而上,大紅的床帳微微顫動,真真是紅綃一幅強,輕闌白玉光。那識羅裙內,消魂別有香………………
等真正收拾妥當進到宮中,都已經是午飯時間了。阿塵的四弟——懷季野,就如我第一見他一般,悠然自得的坐在那裡,可一舉手一投足間又都透著威嚴,話不多,確是字字珠璣,整個過程中唯一露了笑容的不過是初時我行禮,他踏步上前虛扶一把,笑道:「三嫂多禮了,今後在朕這裡不必拘禮。」
宮裡面規矩就是多,我本來還興致勃勃的盯著一桌子的菜,可沒想到他們只是隨便動下筷子,都找最小塊的夾……夾了沒夾都沒差!男人不是吃的應該比較多嗎?怎麼這倆人吃的比我還少?
男人都不動筷子,我一個女孩子家自然也不太好意思顯得『肚量』很大,結果那一桌子美食,基本是怎麼上的就怎麼給撤下去了。才想說啃幾口點心墊墊肚子,便上來一個青衣小童,垂首說道:「陛下,天妃殿下來了。」
懷季野沉默了一下,方才說道:「請吧。」
那天橫在軟榻上的美人,款款行來,步態妖嬈,身邊還跟著那個瓔甯。我馬上挺直脊背,阿塵拉著我起身行禮,一隻手趁人不備輕撫了我的背幾下,就好像在安撫一隻炸了毛的貓咪。
那天妃隨意的揮了下手,便坐到凳子上,身子斜斜的幾乎快要靠到懷季野的身上了:「老三媳婦,打今個起就是咱們赤狄的王妃了,過些天便到這宮裡來學學禮儀,也省的在外人面前丟了咱們赤狄的臉。啊!還有,這鬼方語也要學,哪有讓自家男人跟著你說漢話的道理。」
啊?還要學外語?我歪頭看向阿塵,他安撫的笑了笑:「勞天妃惦記著了,只是我沒打算讓不相干的人見我家娃娃,這禮儀、鬼方語什麼的,不學也罷。」
「不相干的人!?」天妃瞪圓了雙眼不可思議的說:「她堂堂一個王妃,你跟著說也就罷了,難不成還要別人跟著說!」
「有我在,她什麼都不用學。」阿塵撇都不撇她一眼,低下頭撫著我的臉頰,引來一個火辣怨毒的眼神。瓔甯絞著手帕瞪著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拆了骨頭剁碎了丟到草原上去喂狼。
懷季野取了茶杯抿了一口,打了個自以為是的圓場:「朕准的,今後右賢王妃不論對誰都可以只說漢語。」
那天妃一聽更急了,嘰裡呱啦的就說了一堆出來,雖然我聽不懂,可光看她那表情和動作都能猜得出個十有八九。百無聊賴的往阿塵那邊靠了靠,發現瓔甯還在死命的盯著我,挑釁的露了個笑容,伸手環住阿塵的手臂。她那原本就又圓又大的杏核眼現在簡直就快要掉出來一樣。
也不知天妃和懷季野爭論出一個什麼結果,最後懷季野一揮手:「成了,這事回頭再說,朕乏了,都散了吧。」
……又……又是這一招……他就沒個新鮮的,一控制不住場面就說自己累了。可當頭的都說累了,手底下的還能不閃人?
我和阿塵行了禮正要往外走,就聽他說:「三哥,你留一下。」說罷又歉意的朝我笑了笑:「三嫂,三哥借我用一下,很快就還你。」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阿塵伸手替我理了下已經很整齊的衣襟:「就在門外等我,不許亂跑,知道了?」
我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見他一臉嚴肅的等著我的答案,只得應付道:「知道啦,就在門口等你,哪裡都不去。」
他這才滿意的鬆開手,任我走了出去。
出到門口,發現天妃和瓔甯居然還沒有,看架勢是在等我。姿態優雅的行了一禮,我盡力笑得溫和,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嘛……當然……那說的可不是盛怒中的女人。
天妃還沒開口,那瓔甯就幾步搶了過來,作勢要抓我的衣領。我微眯了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生生的定住她的動作。瓔甯顯然沒想到我能抓住她,愣了一下,才睚眥欲裂的吼道:「小賤人!你別以為嫁了他就是贏了,我會讓你後悔踏上赤狄的土地!」
人家都罵到門口了,我要是再笑,那不是傻就是痴,冷冷的說:「郡主真是好教養!白狄人個個都像你這樣嗎?」
瓔甯被我一堵,眼中凶光更勝,猛地抽回手就要撲過來,我全身緊繃,就等她上前便要讓她知道知道,人小不代表好欺負!
這時,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天妃突然說了句:「她說的也有道理,瓔甯,莫要給白狄人丟臉!」見瓔甯硬生生的停住動作,擰著眉又說:「這老三不好,回頭姑姑再給你找個順眼的。」說罷便扭著腰身走了。
瓔甯轉身離開前還惡狠狠的說道:「我說話算話!你這個搶男人的小狐狸精,就等著後悔吧!叔虞愛的是我!」
這女人……瘋了吧?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狂亂的女人,眼角瞄到她依然墜在發尾的珠花,我笑得絢爛:「郡主閣下,那珠花本是我墜在腰間的飾物,得了您的喜愛,真是不勝榮幸。」
看著瓔甯的臉從紅變青,又從青到白,心中真是無比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