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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我的前半生 我的後半生》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送別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三歲多的稚女已經能口齒清楚地頌唱這首李叔同作詞的曲子,就如每晚她睡覺前我的吟唱。

  “喜兒知道這歌詞的意思嗎?”

  穿著雙層的翠藕色襖衣,粉色兔寶寶頭的緞鞋,青黑的長髮服帖在我象牙梳齒下猶如瀑布般順滑。

  可是這小身子卻並不服帖,扭來扭去撅起的小嘴皺著眉頭努力把自己弄得嚴肅的樣子是學自她的父親。

  “媽媽,要叫我寶寶!皇阿瑪告訴我寶寶比喜兒好聽!”從小她不愛叫我額娘,一直叫我媽媽,呵……我教的,下面人也一直以為是叫嬤嬤反正同音。

  “喜豬!辮子還沒編完呢,轉過去!”聽到“喜豬”的名字出口代表我的耐心已經殆盡,向來識好歹的她收起了嘟著的粉嘴乖乖的轉身坐好……那安靜恬美的摸樣猶如天使。

  天使的背後是魔鬼,她這點小伎倆只能去哄哄那個永遠把她缺點當優點的爹親,晚上的喜格格是百分之百的淑女……這白天跟我在一塊的她嘛,是天使與魔鬼的混合體。全天下都怕她老子,她老子怕她,而她……怕我。

  此刻識相的淑女細聲細氣地回答著剛剛的問題:“知道,上次媽媽教是送別的意思。”

  恩,孺子可教……我在編好得發辨上系進一段穗子,打上一個美麗的吉祥結。

  “那送別是什麼意思?”嚴厲的女考官繼續出題。

  她思考的時候也象她那個阿瑪,他阿瑪是走來走去,此刻正在梳頭的她不能挪動板凳上的小屁股,她的小腦袋瓜側到一邊,努力地想,又側到另一邊,看似“想”得十分賣力。

  “送別……就是阿瑪這次走的時候在寶寶和媽媽臉上痛痛地親了兩口說這幾天要‘乖乖’對麼?”

  “恩……”是啊,他已經走了半多月了,這次去南苑剛好遇到這丫頭受了風,正在病中,留下愛女心切的我……算日子也快回來了吧。這次同行的有皇后和兩位正妃,淑、懿二妃……

  早就知道的不是嗎……但那心還是止不住地隱隱抽疼……我生了喜兒,惠妃也生了阿哥,“皇帝少不經事,不諳風月之事”的傳聞自然是不攻自破,臨走前,太皇太后以“中宮猶虛,不利社稷。”告之皇帝,查敬事房記錄,大婚後皇帝即再沒有和皇后同房過,特傳祖制,每月望日皇帝可留宿坤甯宮……

  該來的終究躲不過……一個月30天,皇后分走了一天,祖制啊……祖制的下麵是自鼇黨倒後,索家是權利更替的最大贏家,索家又一直對皇室忠心耿誠。

  另外前輔政大臣遏必隆和燁兒親舅舅佟國維此時勢力也如日中天……太皇太后懿旨中伴君的也自然有他們的女兒淑妃、懿妃羅。老祖宗做事一向以江山社稷出發考慮事情細密如發,一向如此不是嗎……

  “媽媽……我回答得對嗎?”喜兒見我久未動作,和那人一模一樣的黑漆漆的清澈眼睛轉過來打量著我。

  “滋”我在她粉嘟嘟的小臉上親上一口以示答對表揚。

  “嘿嘿……最喜歡媽媽親寶寶,皇阿瑪總是親得臉痛痛。”她似又想到了什麼小腦袋搖啊搖地,“恩……寶寶和皇阿瑪那個送別的時候,皇阿瑪說這次會給寶寶帶小兔子、小狐狸哦……”說到這裏趕緊捂住嘴巴,偷偷瞧我一眼,見我面色不變,暗自在那得意的笑……

  唉……這個鬼精的娃娃是我親生,怎麼就面貌性子都十足十的象極了她爹親。

  “小兔子可以養,小狐狸想都別想,狐狸看著漂亮可是牙齒尖尖你就不怕它長大咬到你的小屁屁。”覷她一眼,給她最後一條髮辮打上繩結。

  “阿瑪也有說狐狸要咬寶寶屁屁唉……所以說不要告訴媽媽,偷偷帶只回來……”她肉乎乎的小手又捂上了嘴巴,露出兩隻眼睛滴溜溜地亂轉看我有沒有注意她。

  “看看可以,也可以養在外院,但是絕對不准養在宮裏。”愛她嘴巴張大興奮得了不得的樣子……呵呵,我家喜兒真是名副其實……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性子……

  眼前一晃,還帶著乳香的肉滾滾的身子撲來在我臉上大聲地香了一記:“媽媽萬歲!萬萬歲!媽媽果真是仙女!”

  “啊……誰教你這樣叫的,不能叫媽媽萬歲!可記得了?”

  “那天阿瑪抱寶寶進書房,下麵跪著好多老爺爺都叫阿瑪萬歲!萬萬歲!寶寶也跟著這麼叫,老爺爺都誇獎寶寶聰明,媽媽為什麼不高興。”說著又撅起了嘴巴……

  “記得萬歲只能叫皇阿瑪就好……那個怎麼說媽媽是仙女?”抱她過來,讓她坐在自己懷裏,靠窗的一面陽光透過薄紗把她粉粉的小臉暈出玉色,這……粉雕玉琢的寶貝才是我們家的仙女。

  她笑眯了眼睛,趴在我耳朵邊說著,:“阿瑪說呀……媽媽是天上的仙女,就是晚上東邊那顆最亮最亮的星星上來的,有一天悄悄飛進了我們乾清宮,為了阿瑪和寶寶,再也不飛回去……媽媽,只告訴你哦,阿瑪說這個是秘密只能寶寶知道!”

  “是的,為了寶寶和阿瑪媽媽再也不會飛走。”看她如此義氣的讓我分享她的秘密,我笑著輕輕說道。

  是麼……在他心中,我是他的仙女……

  “阿瑪說已經偷偷藏起了媽媽的翅膀,你想飛也飛不了呀。”小朋友很認真的給我說教。

  哦……原來他是這麼告訴女兒的,我是他的折翼的天使麼,失去了翅膀,禁錮在這裏。可是如果給了我翅膀,我又真會飛走嗎?

  看著女兒稚嫩嬌美的小臉,想起那給予她骨血的那個人,他們……此刻已經和我血脈相通,乾清宮……這個我已經度過十二個春秋的地方……家的概念在腦海裏象灑了藥水的膠片逐漸顯映出清晰的輪廓,而……我記憶深處的另外一個“家”卻如久已泛黃的照片……日漸模糊……

  *

  “宛儀,南苑又送來好多新鮮的鹿肉、熊肉、熊掌、野雞子……禦膳房剛剛叫人過來問可有忌口的。另外送乾清宮加急文書一封,這個是剛剛曹侍衛轉送來的。”萬安滿臉堆著笑,遞給我一封黃色褥皮面子的信套。

  “清淡即可。”

  這半月裏基本隔天就有一封他的信,抽屜裏已經整齊放好7封,加今天這封已經是第8封了,他……走了16天了。沒有男主人的乾清宮像是失去了生氣,一片冷寂,夜晚也變的特別的冷冰又漫長……

  輕抖信紙,一行行飄逸挺拔的董體書顯現,前面基本是他這兩日做了什麼事情的敍事,就如在京裏時,每天晚上回宮都會大約提到白日發生的一些大小事情或有趣、或特別……呵……蒙古各部這次來了好多王公,喀喇沁杜楞君王紮錫和翁牛特鎮國公吳塔特還提出願意在他們的領地劃出一塊水草豐美、禽獸繁衍的草原做“天可汗”的皇家圍場。大概距離京師四百公里的地方……啊,難道就是木蘭圍場?

  敍事完畢另啟一小段,“聽昨日孫太醫言喜兒病已痊癒,她性情極為外向愛動,切切不可陪她貪玩過於操勞,注意多休息。禦膳房來人言你日進膳食極少,似有恙?今日就速遣孫敬回宮……”唉,他還是這樣啊,只是他都不在吃什麼都不香,那些個嘴巴碎舌頭長的太監吃少了點東西也值得稟告麼。等那黑臉太醫回來,就沒病也得吃他3副平安藥啊!那個苦……鬱悶了……

  繼續再看下去:“姑姑,燁兒甚是想念,第一次出門沒你在身邊,晚上一閉眼你的臉、喜兒的臉就交替現前。你身子性寒,怕你踢被,兩名丫頭是我安排在寢宮內室,非我回宮不得遣退。另:孫太醫開的藥他會看著你喝完,這是聖旨,不可假裝含在嘴裏糊弄過去。”

  這人真神了,把我的尾巴都堵死完了。真是的,不在宮裏還叫上這麼多人“監視”,我說呢,最近都沒踢被子,以為自己睡相變好了……原來……嘿嘿。

  帶著笑看完這份聖旨“家書”看萬安還杵在門口,低眉順耳……

  “萬公公,晚膳後來拿回信吧,近來胃口不好,除了幾味粥菜,今日禦膳房送來的各種野味都不用送進來,麻煩公公幫忙打發了。”

  邊說著邊瞅看他本來就小的眼睛更是笑眯成一道細縫……這萬安、萬福倒不是親哥倆,卻長得高矮一樣,就這圓臉小眼睛的摸樣都如同一個爹媽生出來的。兩人是禦茶房出生,泡得一手好茶,被愛喝茶的老祖宗看中,提撥進了乾清宮。

  作為目前在皇上跟前僅次於全公公地位的近侍太監,倒不是說他稀罕這點野味肉糜。明裏我不過是個女官,但是誰都知道我在乾清宮是半個主子,知曉內幕的人更是把我當活菩薩一樣供著,救苦救難談不上,當他們辦壞了差事挨板子前總是會想起我這塊如同皇帝的滅火器的金字招牌。我委婉的“賞”他們點吃的,那是大大的給他露臉了,他嘴巴不說什麼,心裏可得彩得很呢。看這哥倆幾年來身高不見長肚子卻越發腆了……想是刮了不少禦膳房的“孝敬”。

  “奴才謝謝宛儀了,只是外面還候著孫太醫,曹侍衛說傳皇上口諭等宛儀看完信就帶孫太醫來給宛儀號平安脈……現在……奴才可否宣他進來?”

  還拿著信的手一僵,心裏頓時憋氣,怎麼這效率就這麼高,才剛剛看完信那黑臉太醫就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不了就喝它三天苦苦的平安藥吧!

  也不再有什麼好聲氣兒:“帶他去西暖閣,我這就去!”

  下午的西暖閣是乾清宮最亮堂、爽麗的地方。因為見客,宮人打起西面的黃綃輕紗,唯留薄薄的白色紗幔濾進直射的夕陽光芒,溫暖卻不覺燥熱的陽光仿若給檫洗得光可鑒人鏡子一樣的地面鍍上一層華麗的金輝。

  幾盆怒放的三色秋菊和掛滿花串的黃色金桂、雪色銀桂,交替在空中揮灑著它們獨有的芬芳,錯金盤足九龍大鼎裏熏著上好的沉香……

  這……就是我最愛的乾清宮秋天的味兒,淡淡的花草甜香混合著似有似無的沉香……

  “下官見過娘娘,恭請金安!”面色偏黑,穿著文官的補服,青色頂戴……按照大清律,頂戴分紅、白、青、金……他不過是四品的太醫院的小太醫,年前治好了困繞老祖宗多年的偏頭痛,最近喜兒的風寒也是他兩貼藥下去就見好,是個膚色無光前途卻光明的新晉太醫。呵……我和喜兒的身體皇帝都交付給他關照……擁有皇帝的信任……可見未來前途似錦。

  我把手擱在面前的乳黃色號脈用的小軟枕上,讓他搭上兩根手指頭靜靜地等待他按照每月一次來號脈的慣例說:“恭喜娘娘貴體金安,下官即刻開出平安方,以保萬全”云云。都聽煩了……

  心不在焉地看著他的臉,怎麼才幾天不見發現他的臉曬得更黑了,今年秋天南苑日頭還這麼毒辣……不知道燁兒的臉有沒有變成健康的麥色……白皙的男人的臉沒有古銅色來得好看,想那古天樂可不就把皮膚曬得越黑越出名的麼,呵呵……如果再加上幾滴汗水……

  孫太醫正在流汗……大顆大顆的汗珠正在從他額頭浸出,他好象不相信地擺了下頭,又換了只手搭上兩指……

  這次的平安脈足足號了一刻多鐘,他終於收回了手指,這才顧及得上稍稍為自己搽了把汗。

  看他眼色似高興又帶著點不相信……接著不相信的人變成了我,見他挑起衣襟長跪在地:“恭喜娘娘,懷了龍脈。”

  天……我後知後覺地下意識撫上這平平的腰腹,難怪近日聞著肉腥就反胃;難怪身子老是軟綿綿似中斷冬眠的熊怎麼著也沒有精神……可是明明好幾個太醫會診過因為生喜兒前我用過大熱安胎藥,導致陰陽不合,奎水不正。幾位太醫都說過我已經極難受孕,讓已經習慣開平安方在後宮中磨練成精,生怕擔丁點兒干係的太醫卓定地說難受孕不就是等於公開的宣佈我不孕了嘛……記得當時燁兒還很是惱火一陣。也記得當時在場的也有他孫敬!難怪他一邊恭喜又一邊下跪道罪,

  “大人起來罷,那日是太醫院會診得出的結論,非你一人,再說這是喜事,你並無過失。”

  他顫悠悠地站起身來,恐怕此刻還繃紅臉,可惜那臉皮膚黝黑我看不到他的羞澀只能想像……似想一個被大夫宣佈絕症的人,此刻又在他活蹦亂跳起來,實在是對自己醫術的一個巨大嘲諷。

  “娘娘最近是否四肢不溫,倦怠懶言,不思飲食……”望、聞、問、切,職業的習慣開始問著孕婦常見的反應,眼睛卻不瞧我,看象別處,是否在掩飾他剛剛的窘態……

  “恩……大人怎麼知道我腹中胎兒幾月了嗎?你又怎知這次是龍脈?”

  “剛足二月。下官可斷定娘娘所懷定是阿哥。”

  似想現代醫學拍X光也僅僅在三月以後(或者更大點?)的胎兒能辨別是男是女,我這才兩月的身子他怎麼就如此卓定是龍脈……但看他鎮定的摸樣又像是成竹在胸。

  見我懷疑的眼光瞅著他,他好象大窘,言道:“下官祖上精通歧黃之術,猶擅于這婦人安保之法,自小學自祖傳,月餘胎兒已可辨別娘娘已有兩月身子,定是龍脈萬不會錯的。”

  看他微急的摸樣我不禁打趣:“不會再盯著我喝那平安藥了罷。”我瞥了眼他帶進來的那個可疑的木箱子。

  他微一楞,像是想起皇帝陛下臨走的囑咐,笑道:“下官即可下去開方煎藥,等娘娘膳後來奉旨侍藥。”見我緊著眉頭,後怕的樣子他輕眨下眼加了句:“此藥方名無憂,是由當歸、川芎、白芍、黃耆、川貝母、等加蜂蜜混合而成,可以做成蜜丸,味甜,吞咽而下。”

  哈……今日真是我的吉祥日啊,黑臉的包公居然也變體恤人的聖母啦……看在苦藥變蜜糖的份上我叫萬安厚賞了他。

  我……居然又做了母親……獨自坐著傻笑了半晌,走到案前,暈開墨,提起筆,準備給孩子們的爹親寫點什麼……他知道後的反映是……樂不思蜀……抑或歸心似箭……

  心……還沒有給自己答案……腦海裏卻出現他披著披風穿著戎裝馬上賓士疾飛的摸樣……向著北方……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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