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序幕

　「師傅！」薛海燕和牛大盛小兩口突然站起身，追逐中的張逸和孫讓停了下來。不知幾時，凌零從二樓走下來，站在他們面前。

　「坐。」百變女王在徒弟面前一貫強勢，擺擺手示意徒弟們坐下說話，自顧自地坐在張逸身邊。抱過兩個小傢伙，她微微笑道，「小逸都和你們說明白了？」

　張逸把能說的都說了，比如兩個小傢伙的來歷，唯獨隱瞞了凌零的真正身份，使她變成來自未來的人，同時將所有事情推到凌零身上。兩人商量的結果是，這樣更利於他們掌握事態發展，所以連蘇穎都隱瞞了。

　薛海燕四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頭。也許他們還沒想好怎麼面對突然變成來自幾千年後的師傅，張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那好。」凌零摸摸兩個小傢伙的腦袋，「還是那句話，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也別說。」

　「是！」薛海燕四人幾近本能地大聲應道。

　凌零對四個徒弟的表態很滿意，把兩個小傢伙放到沙發上，朝張逸招招手道：「小逸過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小逸？說得真順口啊！」兩人來到二樓的房間，張逸扯了扯凌零的臉蛋。這個百變女王眨巴了幾下眼，頓時變得楚楚可憐，看得張逸不禁失笑，沒好氣道，「找我做什麼？」

　「你媽打電話過來了。」凌零摸出一個手機，卻是張逸的手機，「她安排好了，問我們準備好沒有。」

　聞言，張逸臉上的笑收了起來，有些不安地說：「真的沒問題？」

　「關鍵是利益。」凌零自然知道張逸在擔心什麼。解釋道，「大家利益一致，便有合作的可能，更何況我們的要求並不高。放心，我們出事地可能性很低。現在要考慮的是，」說到這，她豎起食指，自信道，「我們能得到多大的利益。」

　這人。實在是太理智了。張逸笑著搖搖頭。親暱地捏捏凌零地鼻子：「你說行就行。我相信你。」

　談判。從來不是一件簡單地事。雙方不停博弈。爭取最大利益。若是雙贏便更好了。比較頭疼地是。這不是兩個人之間地談判。也不是兩個公司之間地談判。而是看似極其弱勢地一方和國家談判。

　很威風。挑戰人地精神極限。開發人類地終極潛能……很激憤人心。一定會很爽！

　「爽你個頭啊！」薛海燕眼角直抽。恨不得把張逸罵得半身不遂。「這麼大地事為什麼不先和我們商量一下？要是他們對你們不放心。把你們關起來怎麼辦？」

　「你小子有病啊？」孫讓發怒了。這是他第一次即害怕又憤怒。「這不是開玩笑。你他媽地有沒想過萬一……」

　「冷靜。」牛大盛用力拍在孫讓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地望著張逸。一字一句道。「說服我。」蕭小婉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張逸。

　「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張逸咧嘴一笑，笑得很僵硬，輕輕揉著苗苗的大耳朵，「苗苗出生時是剛放暑假地時候，你們覺得她現在有多大？人類成長地六倍速，到現在接近三個月，苗苗看起來已經和兩歲的嬰兒差不多大了。再過九個月，她看起來便會和六歲的孩子幾乎一樣大。除了這條路，我有什麼辦法讓苗苗和阿福安安穩穩地生活？而不會使她們被人當成妖怪？」

　「其實還有其他方法。」凌零端著飲料放到桌上，施施然坐下。眾人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在她身上，卻見她笑了笑，「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苗苗和阿福的與眾不同遲早會洩露，如果不想躲到大山深處或四處流浪，我們必須得找一個強大的背景，強大到有人想動我們必須仔細衡量得失，考慮一下惹不惹得起我們背後地人。」

　她說得很明白了，流浪和隱世其實是很愚蠢地行為，因為一旦他們的身份洩露，沒有哪個大型機構不會對他們感興趣。無論如何，他們遲早要走到這一步，與其如此，不如加入國家機關，換取某些東西。

　比如，自由地身份；比如，某些類似殺人執照的特權。

　凌零遠超現在地科技是最好的交易物品，而她的實力則保證他們能獲取最大利益。那對張逸一家人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脫，不時擔心出錯的日子將會一去不復返。

　該說的都說了，張逸的心情徹底放鬆下來。

　沉默許久，蕭小婉問道：「還有多久？」

　凌零看看時間，答道：「半個小時。」薛海燕緊接著問他們能做什麼，凌零把兩個小傢伙交給他們，「照顧好苗苗和阿福。」

　這話有點像是托付後事，一干人聽得直咧嘴。張逸輕鬆地笑道：「你們想什麼呢？我們全安排好了，連對手都是我們挑的，我實在想不出失敗的理由。」

　「對手？」四人滿臉不解。

　「別忘了我媽在實驗室的高級研究員，雖然官不大，但沒人敢得罪她。」張逸笑得很神秘，剛才聽凌零說完她和老媽策劃的行動方案，他也是吃了一驚，顯然沒想到老媽的能量這麼大。

　事實上根本不是蘇穎的能量大，而是她無所不用其極，幾句話將最合適的談判人選撩起怒火和不甘，還私下簽訂了君子協定。

　那個胖胖的副所長簽下自己的名字後立馬後悔了，一路上不住地想自己怎麼會上了蘇穎的當，而且無比愚蠢的和蘇穎達成誓約，更白癡一樣寫下合約。

　難道那一刻自己蠢神附體？他翹著蘭花指瀟灑地撩起落下來的幾絲長髮，蓋住光可鑒人的禿頂，摸了兩下頭髮，讓那幾縷頭髮黏住頭頂。標準的地中海勉強被掩蓋住。他感覺輕鬆了許多。

　對可悲的中年人來說，一小部分地信心來自他的頭髮。

　胖胖的副所長旁邊坐著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西服筆挺，留著叫副所長羨慕不已的濃密短髮，顯得非常精幹。透出軍人獨有地作風。他細細翻看手裡的資料，這是他第十次看了，力圖把所有細節引入腦海中。

　「難以置信！」男人合上資料，長長吐出一口氣，「全息偽裝系統、反重力系統、人工智能，就這三樣。要把它們啃下來並吃透，沒十年功夫辦不到。」

　「林少校，五年！」副所長對林少校看低實驗室的人非常不滿。扶正眼鏡。「我們的研究員都是頂尖的精英，五年時間足夠了！」

　林少校笑了笑，輕輕甩著手裡的資料，半點面子也不給副所長，直言道：「我相信仿造五年時間足夠了，但是，每一項都是系統工程。最簡單地是人工智能。你確定你們能在五年內完全吃透它的原理？很抱歉，我剛巧是信息工程出身。我不認為你們在五年能建立起完整的體系。」

　聞言，副所長暗自翻了個白眼。完整地體系？僅僅基礎結構便和現在地知識有一定的差別。他很想把資料交給軍方，讓他們去試試，給他們二十年也建立不起來完整的體系！他要的是實用技術，搞清關鍵能生產產品就行了，其他的不是實驗室該做的，那屬於基礎工程學家的職責。

　「好啊，給我們十年時間。」副所長滿不在乎地說，「到時你們別催命一樣催我們趕緊生產，因為我們沒本事十年內建立完整地系統工程。」

　林少校啞口無言。軍方地大佬們根本不會去管什麼基礎工程，他們只要成果，嚴格說來，副所長的五年才是最合適地時間。

　問題是，他不屬於軍政體系，雖然之前他是個軍人。軍方大佬，現在好像與自己的關係並不大吧？

　「到了。」副所長待車停下來，跳下車看著眼前地別墅嘖嘖感歎，「有錢人啊！看來回去得查查蘇穎除了偷偷送他的寶貝兒子什麼東西，還要查查她到底有沒貪污。」顯然這個地中海胖中年人很記仇，「偷偷」兩字咬得很重。都一路貨色，老大別說老二！林少校微微搖頭，這幫傢伙哪個沒帶實驗室的東西回家的？全抓起來扔到牢裡，被冤枉的鐵定不超過一隻手。

　他們剛走下車，別墅的門打開，走出一個冷艷美人和一個看似普通的青年。那美人款款而來，停在副所長和林少校面前，掛了一絲淺笑的臉上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色：「王副所長？林少校？你們很準時。」聽著像是在和人打招呼，可她似乎並不在乎副所長和林少校的反應，對兩人說的問候語完全是念出來的疑問句，聽不出任何感**彩。

　於是，兩個中年男人對凌零的第一印象產生了：冷，很冷；然後，很不好對付。

　「小逸，我們好久沒見了。」副所長一臉憨厚，和凌零問了聲好，親熱地拍拍張逸的肩膀，「那隻貓呢？哦，它現在好像叫阿肥吧？這名字不錯，肥成什麼……模……樣……了……」話說著，看到張逸腳邊鑽出一隻圓滾滾的虎紋貓，副所長隨即變成結巴，聲音越來越低，不可置信地看著球一樣的肥貓。

　「王叔叔好。」張逸小時候見過副所長，那是他還沒謝頂，身材標準，倒也有些英俊。女大十八變，男人同是如此，若非先前早看過副所長的照片，張逸幾乎無法辨認這個挺著啤酒肚的地中海中年男人。

　但張逸更在意的是那位林少校，這個一直溫和地笑著的男人才是他和凌零的主要對手。副所長是附帶的，是他們專門挑出來的。

　「你好，我是林德，隸屬於國安局。」林少校伸出右手，凌零和他微微握握手，他又轉向張逸，「我很早認識蘇穎博士了，和蘇博士合作過幾次，算是熟人。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叫你小逸嗎？」

　好傢伙，拉關係一流啊！張逸心裡讚著，臉上笑著：「林叔叔好。」即使早已知道林少校的身份，初聽他自我介紹是國安局的人，張逸依舊心裡咯噔了一下，而後林少校藉著他和蘇穎的關係、順勢放低姿態，張逸的心才稍稍放鬆些許。

　國安局？傳說中是個無比神秘的地方，對張逸而已既感惶恐又是興奮。唯一不滿的是，傳說中，國安局出動不都是大張旗鼓嗎？怎麼只有一輛商務車？難道附近隱藏著十數個超級高手？想著，他偷偷摸摸地打量四周自認可疑的地方。

　林少校將張逸的心態猜了個正著，畢竟以前經歷過相同的事情。他啞然失笑，好一會才道：「不用找了，就我和王副所長以及司機，沒有其他人。」稍作停頓，他續道，「你們的身份沒有洩露事實上，知道你們特殊之處的人不超過五個人，我和王副所長，你母親，以及我的頂頭上司和我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

　張逸聽懂了他順口溜一樣的話，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幾聲。年輕人對神神秘秘的國家機關免不了有好奇之心，他也不例外。

　「凌小姐，張逸，請。」林少校伸手邀請，「為了保密起見，我們將在道集團南州分部商談合作方式。」

　車裡的空間比外面看起來大，坐四個人也不顯擁擠。副所長還在為當初可愛的小貓變成肥碩的巨貓而搖頭感慨不已，歎了一聲「多可愛的貓啊，怎麼就變成這模樣了呢」，無視阿肥的白眼，坐到林少校身邊。顯然，他對高智商之肥貓失去了興趣。

　林少校敲了敲隔絕駕駛室和後面的玻璃，車啟動了。與此同時，車窗變成黑色，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裡面的人卻能將外面看得清清楚楚。林少校笑著解釋說這是蘇穎主導研發的產品，結合了防窺探、防彈和電視顯示器的功能，可謂是安全性和娛樂性於一體。

　「道集團不是只生產民用產品嗎？」張逸好奇問道。

　副所長搶在林少校之前答道：「小逸，我們可是集合軍用民用的實驗室，別看那些手機電視之類的看似很高端，都是研究員無聊時弄的小玩意。」你就吹牛吧！張逸在心裡鄙夷著副所長，當自己不知道呢？林少校說的好聽，但張逸敢打賭，據林少校所說的高級防護保密娛樂一體化的車窗，除了顯示功能，其他的沒老媽什麼事。老媽最擅長的，就是副所長說的「小玩意」。

　眾人一路聊了過去，直到車在一座大廈前停下，林少校才驚覺：自己竟然忘了旁邊還有個冷艷美人！這是什麼能力，竟能讓人完全忽略她？僅憑她的外貌和氣質，誰能忽略她？更何況，車裡四人有三個是男人，三個正常的男人。

　詭異，太詭異了！林少校無意識地轉了轉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表情不變，腦子卻轉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