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下馬威

　從外面看，「道」集團的南州分部只是一棟二十幾層的大廈，在南州這個省會隨處可見，裡面的裝潢也算不上奢華。()四人來到十樓的會議室，張逸和凌零坐到林少校和王副所長對面，隔了一張足有兩米寬的桌子。

　司機代替服務員送上茶水，出去時順帶關上門。

　會議室安靜得嚇人，至少張逸不喜歡過於嚴肅的氣氛，給人感覺太壓抑了。當阿肥跳到桌上趴下時，氣氛頓時好了大半。

　「這可是外面實驗室唯一成功的產品，完全是基於無數巧合誕生的，無法複製，否則也輪不到小逸擁有它。」副所長指著阿肥向林少校解釋道，話語裡透出濃濃的可惜之意。隨後，他問道，「凌小姐，您給我們的這三份資料有沒有成品？」

　「有。」凌零語氣淡然，扔下一個字，笑了笑，摸摸脖子上的項鏈。

　一秒鐘，關鍵的一秒鐘，沒有華麗的視覺效果，沒有任何預兆，就像將電視機調到另一個台，之前一秒還是那冷冰冰的美人，突然之間變成了身著西裝端坐的精幹中年人。「他」轉了轉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朝林少校彎起嘴角。

　效果立竿見影，無比驚人！

　「啥？」副所長使勁眨眨眼，視線在兩個一模一樣的男人之間轉了兩圈，連頭頂那幾縷稀薄的頭髮甩到前面擋住眼睛也沒發覺。

　「哈！」林少校猛吐出一口氣，眼睛瞪得老大，渾身大震，雙腳不自覺地用力一蹬。整個人連帶轉椅被推了出去，滑行三米停在牆角。他指著另一個「自己」，哆嗦了老半天，臉色蒼白。看到那個「自己」盯著自己笑，還在轉精鋼戒指，他下意識摸向戒指的手尷尬地停了下來。

　「林少校」轉移視線，看向副所長，硬生生把他嚇得退到林少校身邊。慌忙擺手道：「別別別！我可以肯定您是來自未來的人，真的。我沒騙您！」他用上了敬語。

　「別！」張逸也拉住「林少校」，凌零變成這模樣他尚能接受，要是變成副所長地樣子，他打賭一個星期內絕不會碰凌零。

　「林少校」微微一笑。沒見「他」做什麼。又變成那個俏生生地冷艷美人。

　進展出奇得順利。第一招便把對手徹底震懾住了。她唇角掛著笑。極盡優雅。但在她地對手看來。更像是揶揄和嘲諷。

　「另外兩項還要我證明嗎？」有了先前地「林少校」做對比。這美人顯得越發迷人。聲音極為動聽清脆。

　「不。不要了……」副所長拖著沉重地椅子回到原來地位置。顧不得保持臉面。掏出紙巾擦拭滿頭地汗水。

　「不。」林少校卻打斷副所長地話。呼吸尚未調整過來。習慣地想要摸戒指。再次中途停下。喝了一大口茶。冷靜些許後。用最鎮定卻依舊帶有顫音地語氣說道。「還請您展示一下。我們才好評價它地價值。」

　林少校改變了計劃。他原本打算利用一些高壓手段。但事實證明對方比他想像地還要難對付。一開始。凌零便站定立場。保持禮貌也拉開了距離。告訴他們不要試圖「拉攏」她。即使是通過張逸和蘇穎與他們地關係；然後像是隱形人一樣讓人在車上詭異地忽略她。讓他們見識她地某種「能力」；最後更是來了一招猛地。直接針對他。變成自己地模樣。以及轉戒指地小動作……

　凌零在告訴、或者說警告他，她不喜歡不對等的對話，因為這是交易。而現在看來，她確實有與國家公平交易的能力。

　見鬼了，僅憑這個「變身」能力，誰能抓住她？既然有這種能力，誰知道她沒有其他的大殺器？隨時保持理智和冷靜的人非常可怕，這種人將利弊算得很清楚，所以，沒必要的時候最好不要得罪。

　就林少校看來，凌零正是那種最好別輕易得罪的人。

　「有電腦嗎？」凌零說，「反重力系統暫時沒有，我缺乏一些材料，無法製造。」

　她地態度稍稍軟了些許，態度轉換地時機把握得非常準確，拿捏恰到好處。林少校聽得出來，凌零的意思是她沒他們想像地那麼恐怖，至少有些東西需要特殊的材料。

　可這能減少她地威懾力嗎？其他的都不說，就那「變身」能力，雖然凌零給他們的資料上說這只不過是類似魔術的障眼法，但問題是連攝像機都能欺騙，而他根本想不出破解的手段。

　下馬威啊！林少校感覺到了凌零的戒心，微微搖頭苦笑，從提包裡拿出筆記本電腦，放到凌零身前。凌零把筆記本推回去：「有沒有聯網？有的話你在這個網址下載一個文件。」說著，她拿出早準備好的紙張遞給林少校。

　林少校照做了，從某個常見的下載網找到一個只有100mb的軟件。下載後打開一看，是個很奇怪的軟件，蛋形的界面只有一個按鍵。

　在凌零的示意下點擊按鍵，音響突然跳出一個稚嫩的聲音：「請輸入密碼。」

　空蕩蕩的只有一個按鍵，軟件也沒任何變化，怎麼輸入密碼？林少校和副所長正想著，凌零隨口道：「是我。」

　詭異的事情出現了，那個聲音歡快道：「是姐姐！哥哥呢？」就像是三四歲的小傢伙向大人討要棒棒糖，隨即筆記本的攝像頭自主打開，顯示屏出現兩張有些癡呆的臉，那個聲音又說，「你們是誰？」

　「夏娃，是林叔叔和王叔叔。」張逸接過話，依舊不大習慣和電腦聊天，乾笑兩聲。解釋道，「夏娃是我們臨時給她取的名字，她的智商大概和三歲的人類差不多。」

　「林叔叔好，王叔叔好。」那個聲音禮貌地問好。然後興高采烈地叫道，「哥哥陪我玩，我要玩象棋！」

　「那個，」張逸滿臉尷尬，撓撓頭。羞愧道，「應該不止三歲。現在我下象棋贏不了她。」

　「運氣不錯。」凌零微笑道，「夏娃只准許單獨一個用戶使用，如果被其他人下載了，夏娃必須確定對方沒有使用權限才能離開。如果運氣很糟糕地話。對方剛好下載了夏娃，沒打開軟件，又關了電腦或斷了網絡，或許我們得等上幾天才能見到她。」

　副所長嚥了一口唾沫，他的接受能力比張逸強多了，很快擺出一副誘惑小蘿莉的怪叔叔笑容：「夏娃，王叔叔陪你玩好不好？」

　林少校注意到。張逸聽得這話情不自禁地看了凌零一眼。表情變得極其古怪，沒一會又恢復過來。

　筆記本硬盤顯示燈飛速閃爍。顯然是在調用筆記本的資源運行某些程序。時間不長，大概半分鐘後。夏娃用奶聲奶氣地聲音說道：「王國建叔叔，你好像不會下棋哦？」

　「咦？你怎麼會知道的……」副所長話說一半停了下來，愣了一會才訥訥問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所謂旁觀者清，林少校轉瞬明白了整件事情，立刻問道：「夏娃，把你王叔叔的資料全部調出來！」

　「等等哦。」幾乎夏娃剛說完，一連串的資料紛紛跳出來，還附帶夏娃得意洋洋地炫耀，「我對比了王叔叔地長相，網上了一萬多個人和王叔叔長得差不多哦，不過我很快找出王叔叔的資料呢。林叔叔你看，這是前天王叔叔和一個漂亮阿姨去酒店……」

　顯示屏出現一張照片，某地中海胖中年男和某個年輕女人親熱地進入某個酒店，從攝像角度看，是酒店大堂地攝像頭拍下來的。很顯然，那位女士不是某中年男的老婆，因為旁邊的王國建副所長滿頭汗水，用碩大地肚子擋住顯示屏。

　張逸悄悄豎起拇指。他對凌零佩服得五體投地，憑借老媽寥寥幾句簡單介紹，她便抓住了可憐的副所長的性格，擺下套子等著他上鉤。果不出其然，花心的副所長見到夏娃，第一件事便是驗證夏娃的真實能力，而後夏娃根據設定首先搜查副所長的資料，於是，某地中海中年男出軌的證據出現了。

　一直注意著張逸和凌零地林少校無奈地笑了笑，真相並不難猜這還是凌零地下馬威。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地隊友。總體而言，副所長不算豬一樣的隊友，可惜被人抓住把柄，不變成叛徒就不錯了，但毫無疑問，接下來地事將與副所長完全無關。

　副所長被廢了，張逸和凌零的對手只剩他自己。

　即便如此，林少校不得不讚一聲好手段。即展示自己的實力，又不動聲色削弱對方氣勢，真的好手段！

　張逸笑了，顯得很靦腆：「我剛才忘了說，最好拔掉網線。從某種角度來說，夏娃是網絡上的神。」要謙虛，要低調……嗯，其實扮豬吃老虎的感覺很爽！

　說實話，他認識夏娃的時間不長，三天而已。不過夏娃對他很熟悉，她的最高優先級是：張逸一家子的安全。那次網絡大戰之後，有關苗苗的信息基本上都交給她處理，女王親衛隊的黑客組織暗天使團則淪為掩飾夏娃的幌子。

　張逸和夏娃首次相見，一直無聊地在網上到處閒逛的夏娃立馬撒嬌，要張逸陪她玩。玩了三盤象棋後，張逸再沒贏過她，輸得乾淨利落。夏娃贏了無數次後，說了一句讓張逸無地自容的話。「哥哥，我讓你贏好不好，你不要不陪我哦。」

　那次他被打擊慘了，所以看到副所長的窘狀他非常開心。終於，處於下風的林少校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