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
岳見棠說還沒盡興,又一次跑出去了,抱了一壇子酒回來,寶兒酒量小已微有醉意,岳家姐妹互相看了看,更加勤快地勸寶兒喝。沒辦法,陳伯母交待一定要把寶兒給灌醉。
一杯一杯又一杯~~~~
過了許久,岳見燊等人扶著沉醉的陳牧風進了竹溪院,剛進了院門就聽見新房里一派歌舞升平,窗戶上映著三個晃晃悠悠、搖頭晃腦的人影。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淚灑相思帶。今宵離別后,何日君再來?喝完了這杯,請進點小菜,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歡更何待?來來來,喝完這杯再說吧!”寶兒的聲音,她正拿著杯子勸岳見棠,“小柔柔,來來來,喝了這杯吧?呵呵~~~喝完了這杯,請進點小菜~~~~”
窗戶上映出某人手抓飯的姿態。
“寶兒,你醉了~~~呵呵~~~”岳見柔的聲音。
“沒醉,我沒醉,呵呵~~~喝,不醉不歸!”寶兒搖搖晃晃地歸座,一會兒又站起來走到一個人身邊,抓起她的辮子,笑著唱道:“棠棠棠棠辮子長呀,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春風吹在頭發上呀,鬢上充滿了***香,穿著一件花衣裳,像一個秋海棠,姑娘呀姑娘,何時做新娘?棠棠棠棠情意長呀,每天要到那高崗上。回味童年好時光呀,竹馬青梅一雙雙,穿著一件花衣裳。像一個秋海棠,姑娘呀姑娘,誰是你新郎?”
手被拍開,“討厭,你個死丫頭,又拿我耍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岳見棠的聲音。
“小姑娘脾氣好大,呵呵~~~~誰是你新郎?”寶兒接著問道。
“顧涼州。”岳見柔的聲音。
“有賞有賞!指個額駙給你!哈哈。”寶兒笑著說道,又跑到岳見柔身邊,“小姑娘,你看上了誰家的少爺了?說給小爺我聽聽~~~~”
“走開!死丫頭!小心我揍你。”岳見柔還晃了晃小拳頭,結果被寶兒抓住拳頭,嘻嘻哈哈地開始唱:“你這姑娘,說大不大,你說小不算小,勸你乖乖要學婦道,不要像頭小野貓,小心謹慎莫奔跑~~~~~”邊唱邊笑。
外面的几個人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可憐的牧風,這小娘子~~~~哈哈。”曹序笑著說道。
門被打開了,三個醉眼朦朧的丫頭歪歪斜斜地擠在一起站著,“你找誰呀?”問話的是新娘子。
“找陳牧風。”曹序馬上說道。
“陳牧風?”寶兒重復道,然后回頭喊道:“大哥,有人找你。”
曹序笑得更開心了,岳見燊、陳牧云、陳牧雨也都咧開了嘴。
“笑什么笑?牙白啊?也不怕下巴砸腳面子上~~~~”寶兒瞪了他們一眼說道,然后搖搖晃晃地進去了,喊道:“大哥?陳大少?陳牧風?有人找你。”
一會兒又搖搖晃晃地回來了,說道:“陳牧風不住這兒,你找錯地方了。”
“怎么會啊?他們明明說他住這的?”岳見燊肯定地說道。
“嗯?”寶兒疑惑地低頭想了想,“這是哪兒啊?”
“竹溪院啊,牧風不是住在這兒嗎?”岳見燊問道。
寶兒撓了撓頭,然后點點頭:“我走錯地方了,對不起啊!”然后拉著岳家姐妹,“走啦,換地方,我們走錯地方了。”邊晃晃悠悠地往院門走。
“那個~~~~寶兒啊,等一下!”陳牧雨拉住寶兒。
“小哥?”寶兒眨眨瞇著的眼。
“寶兒啊,你記不記得今天是大哥成親的日子啊?”陳牧雨很一本正經地問道。
寶兒點點頭,然后恍然大悟似地說道:“哦,想起來了,他成親了,呵呵,小哥,他應該是去吃竹子了,你們去竹林找吧!”然后又拉著岳家姐妹往回走。
“寶兒啊,那你記不記得今天你也成親啊?”陳牧雨接著問道。
寶兒站住,看看岳家姐妹:“我今天成親嗎?”
兩人點頭,然后一臉懷笑地盯著寶兒,說道:“呵呵,知道嗎,陳伯母讓我們灌醉你哦!”
“呵呵,你們也醉了,還要灌醉我?呵呵~~~”寶兒笑著說道。
“不跟你說了,回去睡覺啦!”岳見棠說道。
“不要!還沒分出勝負呢?”寶兒拉住她。
“好!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岳見棠笑著說道。
“棠棠,寶兒喝多了,讓她睡吧!”說話的人是顧涼州。
“就說她喝不過我嘛,死丫頭還嘴硬,呵呵,回去睡覺嘍!”岳見棠笑著往門外走去。
“寶兒啊,大哥還沒喝醉,你跟大哥比輸贏好不好?”陳牧云扶著寶兒問道。
“好!”寶兒豪氣云干地答應道,然后問道:“可是,他要陪新娘子啊!”
“寶兒記錯了,大哥明天才成親。”陳牧云說道。
寶兒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扶著門框進屋了,結果被門檻絆倒,這回不是因為腿短,而是因為沒有力氣腿抬不高。
看著趴在地上不動的新娘子,一大幫男人搖了搖頭。
“去,扶少奶奶歇了吧。”陳牧云吩咐道,后面几個丫環立刻進去拖起寶兒到床上去了。順便把她的嫁衣脫掉了,讓她睡得更舒服些,拽過紅紅的鴛鴦被給她蓋好了。
“牧風,就讓我幫你一把吧。”岳見燊笑著說道,把陳牧風也扶了進去,扔在床上。丫環們自動跑過來給新郎官脫鞋更衣蓋被。
出了竹溪院,陳牧雨小聲說道:“不知道大哥明天會不會殺了咱們。”
“呵呵,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殺了咱們,但我知道他一定會想殺了自己,哈哈。”岳見燊大笑著說道,“不過以后他一定會感謝咱們。”
“你確定嗎?還有一點,寶兒那丫頭~~~~”陳牧雨提醒道。
几個大男人不禁哆嗦了一下,寶兒那丫頭~~~很可怕,有點邪性。
等他們走遠了,一道人影溜進了院子,輕輕拍了拍門,門開了,丫環們恭敬地請她進去了~~~~
陳牧風覺得頭疼口干,習慣性地要抬左手揉揉額頭,卻發現左臂似乎麻了,扭頭看了看,然后被雷劈一樣呆掉了~~~
寶兒背對著他,腦袋搭在他的胳膊上,小巧的肩膀露在棉被外面,脖子上系著紅色肚兜帶,而他自己——光溜溜的。
輕輕地把胳膊抽回來,陳牧風掀起被子起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寶兒的肩膀。新房里一個丫環都沒有,喜燭也快燃盡了,看看窗戶,還是一片漆黑。
陳牧風在桌邊坐下,看看地上散亂的大紅禮服,簡直是——觸目驚心,又看看仍在熟睡的寶兒,陳牧風懊惱地捶了捶腦袋,坐了大半天,穿好衣服到書房去了。坐在書桌邊,陳牧風一把把桌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頹然地靠到椅背上,腦中不停地回蕩著一個聲音:我毀了寶兒~~~
然后一直坐到天亮,姿勢都沒變。
寶兒是被叫醒的,當時她還夢著在喝酒。冷不丁撞進眼睛里的大紅色讓她瞇起了眼睛,轉頭看看,小融正對她笑。
“這是哪兒啊?什么時候了?”寶兒揉著眼睛問道。
“大少奶奶您該起了,一會兒要去給老夫人、老爺和夫人敬茶呢。”小融笑著說道。
“小融,你瘋了?什么大少奶奶?”寶兒迷迷糊糊地。
“您啊,您昨兒和大少爺成親了,今天當然該稱您是大少奶奶了。”小融解釋道,“大少奶奶,您該起了,先洗個熱水澡,然后要去見老爺和夫人呢。”
“哎喲!知道了知道了,大早上的洗什么澡啊,那么冷?不要洗。”寶兒往被里縮了縮,終于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回終于醒透了:“小融,我怎么光著睡呀?”
“大少奶奶,您昨天喝多了,一直吵著熱,然后就把衣服都脫了。”小融笑著說道,邊拿了件長袍給她披上。
“原來如此,嚇死我了!”寶兒松了口氣。
待寶兒穿好鞋子帶她到浴桶邊,里面裊裊上升的水氣很誘惑,可是寶兒還是不想洗,因為冷。
“非得洗嗎?”寶兒問道。
“是啊,大少奶奶,這是杭州的風俗,再說,您昨天熱得出了一身汗,洗洗也清爽。”小融說道,邊扶著寶兒進了大浴桶。水很熱,寶兒縮在水里,深深吸了口香氣,是玫瑰花的香味。
然后邊洗邊唱小融早已熟悉的洗澡歌,“我愛洗澡烏龜跌到,幺幺幺幺。小心跳蚤好多泡泡,幺幺幺幺。潛水艇在禱告,我愛洗澡皮膚好好。幺幺幺幺,帶上浴帽蹦蹦跳跳,幺幺幺幺。美人魚想逃跑,上沖沖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有空再來握握手。上沖沖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我家的浴缸好好坐。”
洗好了澡,寶兒從浴桶出來,起了一身細細的雞皮疙瘩。忙讓小融拿衣服給自己穿好了,頭發還濕漉漉的,小融便給她擦了一遍又一遍。
習慣性地摸摸脖子,發現玉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