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賈寶玉新傳》第149章
第五卷 風月下江南 第11章--第14章

第五卷 風月下江南 第十一章 盜帥留香

 劉澤清的叛亂使王燃抵達寧波府的日期比原定時間晚了幾天。寧波府是王燃此次南巡的重要一站,不僅是因為此處的舟山群島駐紮著一支重要的海上力量,是他擬定的東海艦隊第二支隊大本營所在地,賈寶玉的「姑父」林如海,也就是林黛玉的父親,也正是此處的知府。

 不過在進入寧波府地界之後,王燃卻沒有去見親戚的喜悅,一則林家並不是他真正的親戚,二則一路行來越來越貧困的景象也著實令他高興不起來,即便是王燃這支打著正規明軍旗幟的隊伍也似乎不能緩解人們的緊張與驚惶。按道理說,越靠海邊應該越富裕才對啊。

 王燃在原本時空中也曾去過寧波,那是一個美麗的海濱城市,林立的高樓大廈,也熙熙攘攘的人流。現在寧波高樓大廈固然沒有,但人群卻絕對是熙熙攘攘,不過看打扮一大半都是難民。寧波城,雖然不同於劉澤清管理下湖州的破敗,整個城市但卻透著濃濃的人心惶惶。

 「這都是海盜鬧的…」前來迎接王燃一行的林如海嘆道:「這二年海盜越來越猖獗,已經好幾次深入內地洗劫…附近的人大都逃進了寧波城。」

 王燃禁不住皺了皺眉頭,關於這一帶的海盜情況王燃倒是聽麻子顧三說過,不過沒有想到這麼嚴重。

 寧波是浙江防倭總部所在地,是南明現有的三大海上力量之一。其它兩股一是聚集在蘇松,已被王燃整編為東海艦隊的力量,一是福建沿海的鄭芝龍部。

 在王燃看來。儘管寧波的海上力量是其中最弱的一支,但既然叫防倭,對付海盜應該不會這麼被動,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浙江的海上力量已經無法有效地應對來自海上的侵襲。

 就像是要驗証王燃的想法一樣,在寧波府為王燃準備地歡迎儀式剛進行到一半。一聲淒厲的喊聲「狼煙!海盜來了!」將正在致歡迎詞地林如海打斷。寧波的東南升起一股烽煙,正是海盜來襲的信號…

 觀台下的人群立刻亂了起來。幾十個官員也站在那裡交頭接耳,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樣。林如海雖然率著眾衙役在一旁拚命整理秩序,卻也無法遏制這種草木皆兵的騷動。

 林如海不能制止騷亂,不代表別人制止不了。一聲大喝從人群中傳出:「海盜同盟會向尚書大人問好!」立刻人群就安靜了下來。

 王燃放眼看去,一個精壯地漢子手托一封書信。昂昂然從自動分開的人潮中慢步走向自己,神態從容中露出一絲狂傲,竟像是在接受檢閱一般。

 「在下僅代表海盜同盟會歡迎尚書大人到寧波來…」精壯漢子面對王燃也是不卑不亢,雙手作呈信狀:「這是我們會長寫給大人的信。希望能與大人見面共商東海之事…」

 這明顯是海盜同盟會給王燃的一個下馬威,至少說明從王燃進入寧波界後就被對方掌握了全部行程,而寧波府裡肯定也有像竇赫那樣私通海盜之人,否則怎麼會趕地那麼巧。

 關於海盜同盟會的事情王燃瞭解的並不多,從顧三那裡也沒有獲得更多的信息,「我的地盤就是蘇鬆口。大家都比較守規矩,很少撈過界,跟它很少打交道.海盜同盟會是個剛成立不久的組織,也曾邀我加入,我沒答應…只知道有這麼一個會,據說規模很大,江浙面上除了我以外地海盜全部加入了這個組織…」是王為從顧三嘴裡獲得的全部信息。王燃本來還想到寧波後再好好查一查,沒想到剛來就遇上了。

 一旁的林如海面如土色,雖然他是賈寶玉的姑父,但在這種場合出現這種情況,他顯然要承擔一個失職之罪。

 王燃伸手接過茗煙轉遞過來的信,並沒有打開,而是笑瞇瞇地看著面前這個海盜同盟會的信使問道:「膽氣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汪小直,」信使的腰身又抬了一抬,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認為這位年輕的兵部尚書下面是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他棄暗投明了。

 「你父親叫什麼?」出乎意料,王燃並沒有說別的,卻像查戶口一樣把這位與大海盜、大漢奸汪直一脈相承的汪小直的家人情況瞭解的清清楚楚,並叫人仔細地記錄了下來,最後還與汪小直又核對了一遍。

 「賈大人不用費心了,在下現在是孑然一身…」汪小直露出透著淡淡譏諷之意的笑容,意思很明顯…你想要找我家人的麻煩就不必了。

 「你馬上就不是孑然一身了…」王燃笑著說道:「你被處死之後,我將專門安排一個墓碑,上書『海盜王小直』之墓,並在你的事跡之欄標注好你家人的名字,省得他們找不到你…」

 看著汪小直微變的臉色,王燃繼續說道:「殺你是國法!你既然敢去做海盜這種令祖宗蒙羞之事,也該到下面去受家法!」

 眾人及汪小直均是臉色一變,王燃這一招與漢奸榜有異曲同工之意,如果真如王燃所說,汪小直將歷受眾人唾罵,連帶整個家族都將跟著受牽連。

 汪小直強笑道:「在下只是一個送信的,這種情況下大人是刀,我是魚肉,殺我易如反掌…不過在下螻蟻賤命一條,賈大人的聲譽恐怕…」

 「信?」王燃冷冷一笑,拿起汪小直送過來的信,看也不看其中的內容,直接將之撕碎,語氣極盡輕蔑:「什麼東西?!也配讓我看!」

 「至於我的聲譽就不要你費心了,你和那什麼會長對我來說都是螻蟻賤命!…碰到一個我殺一個,碰到兩個我殺一雙!」王燃一揮手:「來人,拉出去,斬!」

 「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汪小直大叫道。

 「一幫賊寇,也敢稱國?!」王燃冷笑道:「先給我打他個五十個嘴巴!」

 「辟辟啪啪…」聲中傳來汪小直的含混不清的叫聲:「你算什麼英雄好漢,有種放了我,我們單挑…」

 「單挑?你也配?!」王燃再次冷笑道:「再給我打他五十大板!」

 這次的「辟辟啪啪…」聲中只有汪小直的呼痛聲,雜音卻是沒有了。很顯然他也知道假充英雄只會招來更大的痛苦。

 五十個嘴巴加上五十大板過後,汪小直趴在地上看向王燃的目光已經完全沒有起初的狂妄,就聽到王燃淡淡重複了一句:「拉出去,斬!」

 「饒命呀…大人.我願意改邪歸正,我願意棄暗投明…」汪小直再也挺不住,拚命地給王燃磕著頭。他已經感覺到王燃一開始就是真的要殺他,而不是跟他玩什麼「試膽量」的遊戲…螻蟻尚且惜命,真正不怕死的有幾人.你總不能要求一個海盜有著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信仰嗎。

 「你?晚了…」王燃揮揮手讓人把汪小直帶了下去:「不過你可以放心,我會很快送你的什麼會長跟你見面去的…要怪,就怪他為什麼把你拉上這條不歸路。」

 王燃如此折磨汪小直,並不是因為王燃有虐待狂。在這個歡迎會上,王燃已經發現寧波不論是大小官員,還是兵丁差役對海盜均持有濃濃的恐懼之感,士氣極端低落。憑他們這種狀態,難道汪小直的出場方式敢如此囂張。

 因此,只有以更囂張的方式處理汪小直才能抵消這個事件對寧波群眾心理的負面衝擊,通過展示自己消滅海盜的決心和對海盜的蔑視激發起寧波抵抗海盜的信心。這顯然比開一個動員會更有效。

 「海盜?說白了就是些雞鳴狗盜之徒.玩什麼瀟灑!」王燃衝著汪小直被拉出去的身影不屑地說道:「再想送信,半夜偷偷摸摸地把信釘在柱子上就行了…」

 海盜看來還是很尊重王燃的,反應也相當快,王燃的狠厲與不按常理出牌,也使得沒人敢在堂而皇之地充當信使,汪小直事件後的第二天晚上,寧波府衙門外的柱子上就被釘上了一封信。

 「是盜帥!」林如海把信送到王燃房間的時候,只穿著睡衣,面色蒼白,顯見得心中的驚惶。

 自歡迎儀式後,王燃就不避嫌地直接住進了林府,這樣與林如海交流也方便些。不過王燃卻沒有見到林黛玉,據林如海解釋說女孩身體不好,不想見人。雖然王燃是很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林妹妹,但對女孩的舉動倒是也可以理解,王燃早聽昭仁公主說起過薛寶釵、林黛玉和賈寶玉的三角關係,這種情況下女孩不想見自己也的確情有可原。

 「盜帥?」從睡夢中被拽起來的王燃迷迷糊糊地問道:「楚留香嗎?」

 「寶玉啊,」林如海跌足長嘆:「我就說你太操之過急了…」

 林如海所說的「操之過急」指的是王燃到寧波當天就貼出的告示。

 在林如海等人看來,王燃張貼此告示的用意不外乎有三。第一是顯示朝廷剿匪的決心,這一點在王燃辦了汪小直之後,大家都已經非常清楚。

 當然王燃也不是一根棒子打到底,胡蘿蔔也準備了不少。王燃在告示中給出了十五天的期限,凡是在十五天內投降官府,包括明著投降及暗中投降的海盜或私通海盜者將免除處罰,並視立功情況予以嘉獎。

 第二點用意是從精神角度嚴重摧殘海盜,告示中處處都充斥著對海盜的蔑視,什麼「烏合之眾」、「蝦兵蟹將」、「土的掉渣的土匪」、「膽小的大海龜」…不免令人懷疑這位兵部尚書希望讓這些海盜通過閱讀告示而選擇羞憤自殺,如果真是這樣,倒省了朝廷的錢糧了。

 第三點用意是為進一步激發大家的信心和士氣,告示中王燃強調了朝廷為剿匪將開展的各種舉措,包括建船、增兵、高額懸賞等。不可否認,這張告示給穩定民心起到了不錯的效果,起碼大家談論起海盜時不再是一臉的驚恐,汪小直的變臉技朮也給大家留下了不少的笑資。但對於大多數有一定見識的寧波府官員,包括林如海在內,卻都在心中存下不少憂慮。

 什麼「等我們新造的百艘大船下了海,就是海盜的末日到了…」現在船廠剛建,百艘大船?那得等到什麼年月?海盜可不會等到你有了大船才來…這簡直就是在告訴海盜南明現在的實力並不足以與他們抗衡。

 什麼「大家放心,過幾天我就會有大批精銳兵馬趕到寧波。定能保護大家安全。」…這不等於在提醒海盜,過時不候,還不抓緊時間上岸劫掠?

 什麼「我此次帶來了大批金銀,就是為了建更大地船,造更大的炮,配更好的兵器.至於高額懸賞的對現更是不成問題。」…這聽上去激動人心。但卻在實際上是等於告訴海盜,我們現在除了錢什麼都沒有。沒船、沒炮、沒兵器.俗話說錢財不露白,現在寧波恐怕已經成了海盜同盟會的最優先劫掠目標。

 什麼「現在大家也不要擔心,明日我將把手下一千勇士派往海防前沿,配合浙江防倭總部組織一次大規模的海盜清剿行動。主動出擊,力求殲滅海盜於海上…」…這不僅與前面的話有所矛盾。而且近乎異想天開,兵部尚書的一千兵馬戰鬥力之強大家雖然都認可,但那畢竟是在陸地上,海上交戰與陸上交戰完全是兩個不同地概念。陸上的雄獅到了海上也許就成了軟腳蝦。

 不過這些話大家也只能放在肚子裡,這位年輕的兵部尚書在告示的最後已經標明:「膽敢散佈不利於剿滅海盜議論者,或做出不利於剿滅海盜行為者,以海盜及私通海盜罪論處!」

 當然也有例外,林如海就曾私下勸過王燃不要如此操之過急.海盜同盟會只是一個鬆散地組織,他們內部都有著明確的勢力範圍。分佈也極廣。即便是配備了大批地船、炮、士兵,想要靖平海岸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而過早地暴露意圖,只會打草驚蛇。

 但王燃似乎聽不進不同的意見,第二天就言而有信地將他近千人的護衛軍派往舟山的海軍基地,自己身邊只留下了一百人。

 而在兵部尚書地強硬命令下,駐守舟山的明海軍除留下一定的防備力量,其餘全部揚帆出海,開始其清剿行動。

 如果說告示還可以理解為兵部尚書的負氣之舉,那麼這條命令在眾人看來已經屬於不智之舉了…大海茫茫,連海盜的巢穴都不知道,何談清剿!

 眾人的擔心也的確是實情,明朝自禁海令之後,海防武備鬆弛,防倭基本都是靠岸防,便是戚繼光、俞大猷等抗倭名將也都極力避免與海盜作海上較量…浙江防倭部隊下面雖有兩百多條船,但大都是中、小型船,裝備也差…用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寧波府官員的話來說,像這樣的船隊不要說清剿海盜,被海盜清剿的可能性都有…更重要的是,海軍全部派出,如果正巧碰見海盜主力,大家來一場海上較量還好,頂多就是損失幾艘大船,但要是海盜抓住這個時機引開海軍,前來偷襲內地可就麻煩了。

 事實証明,烏鴉嘴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先前接到的信便是來自海盜同盟會的劉香,據林如海介紹,這位劉香出身海盜世家,是海盜同盟會中的元帥,因而又被稱為盜帥,倒不是王燃想的那個楚留香。

 這位盜帥是公認的心狠手辣,且很神祕,至今連性別都沒人知道。他所到之處用寸草不生也許太尖刻了一些,但絕對找不到一個活口。人們之所以知道他的名號完全是因為他的習慣…這位盜帥在劫掠之前總會提前一天或幾天以書信的形式通知目標,信上總帶有淡淡的脂粉香,這個習慣與楚留香確有幾分相像。

 「據說好多地方都接到過他的信…開始的時候大家不信這個邪,還準備集中兵馬進行抵抗,」林如海打了一個寒戰:「但不管派去多少人,結果都一樣,不僅是他信中指明的地方被他劫掠一空,就是派去的人也是有去無回…時間一長,只要是接到他信的地方根本就不會組織反抗,都趕緊逃跑…」

 「這麼厲害,」王燃咂了咂嘴,贊嘆道:「簡直就是戰神。」

 王燃的贊嘆倒是發自內心的,雖然他並不認為這位盜帥真的是一種超級作戰專家,但絕對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學家,他的這些戰績也許開始有一兩次是真的,而後來則是充分利用了這種心理優勢實現了自己的目的。

 「應該是瘟神,」林如海喃喃道:「這盜帥已經好長時間沒露面了,沒想到這次他居然盯上了寧波城。這個消息要是讓老百姓知道了,那肯定是全城大亂。」

 「這個消息封鎖的住嗎?」王燃笑著問道.盜帥玩的就是心理,怎麼可能讓你封鎖住這一消息。

 「封一天算一天,」林如海說道:「然後把全寧波府的力量全部集中到寧波城,把海軍也調回來,共同防守寧波!」

 「海軍?」王燃一笑:「王之仁他們現在遠在干裡的海外,到哪裡能聯繫上他們?」

 王之仁便是現任的浙江防倭總兵,也是此次清剿行動的負責人。在王燃的計劃裡,浙江的防倭力量將並成為東海艦隊的第二支隊。

 「可以聯繫的上,」林如海看了看王燃的臉色,一咬牙:「其實,之仁的船隊根本沒有走遠.他們雖然奉命出海,但航線卻是緊貼著海岸線,等於沒有離開基地…」

 王燃臉色陡變。

 林如海趕緊解釋到:「你不要怪之仁,是我讓他這麼做的,為的就是有事可以迅速回援…你現在可是兵部尚書,一旦出事,影響太大…」

 王燃倒是理解林如海的意思,他現在人在寧波,自然不能一聽盜帥要來就先行離開,但要防守寧波,以目前寧波城的防守力量或許可以保証了王燃的安全,但卻無法保証王燃能唾順利擊退盜帥…這可關係到王燃的名聲,作為「姑父」自然不能不多考慮一些…因此為保險起見,只有把整個舟山基地的防守力量也集中過來。

 王燃沉吟著沒有說話,半晌才扔出一句:「召集所有官員開會商討對策!」

 不出林如海所料,當王燃不顧自己的明示暗示把盜帥要來寧波的消息公佈之後,寧波府衙就亂成了一團,幾乎所有的人都同意林如海的建議,放棄舟山基地,全力保衛寧波城。

 「如果這個盜帥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呢?」王燃問道。眾人一下靜了下來。王燃的意思大家也都很明白,如果攻打寧波只是盜帥的煙幕彈,當把寧波府的力量全部集中到寧波城後,就等於徹底放棄了海軍的舟山基地,使之成為流氓面前不穿衣服的少女。那樣的後果同樣是非常嚴重…海盜佔據了舟山,不僅使王之仁部無家可歸,更等於卡住了浙江的咽喉。

 「盜帥不會這麼不講信譽」一個官員喃喃地說道。

 「強盜要是講信用就不是強盜了…」王燃冷冷地說道:「憑我的經驗,這一定是盜帥的疑兵之計!其目的就是想讓我們抽調舟山之兵.然後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寧波牆高水深,豈是這等烏合之眾所能、所敢攻打的?!因此我決定,在寧波城留下五百人即可,其餘力量全部調往舟山進行協防。」王燃自信滿滿地說道:「我人既然在寧波,自然要守得寧波全境周全方顯我手段!」

 「剛愎自用!」府衙的屏風後面傳出一句淡淡的女聲。

 第五卷 風月下江南 第十二章 空即是色

 屏風後面傳出的女聲雖然很輕,但由於正好卡在王燃說話的間隙,因此大家聽得都很清楚,會場一下靜了下來。

 「我這是剛愎自用嗎?」林如海一臉的尷尬,站起來剛要說話,王燃已經站了起來,額頭上寫滿了剛愎自用:「我這叫自信!俗話說,一個人有自信不一定會贏,但沒有自信肯定會輸…我對自己的判斷充滿了信心,絕對不會出錯!」

 「如果錯了呢?」屏風後面的女聲也高了起來:「寧波城可就毀在了你的手裡!」

 「哈哈,不可能!我縱橫疆場這麼長時間從未算錯過!這次也不會例外…」王燃似乎一點也沒感覺到在這種場合下與一位姑娘隔著屏風較勁是多麼的奇怪,自顧自狂妄地說道:「這位姑娘若是不信,可敢與我打賭嗎?」

 「賭?賭什麼?」

 「就賭我這次將識破那個什麼盜帥的奸計,打他個落花流水!」王燃大聲說道。

 「賭注是什麼?」

 「輸的人答應對方一個條件,什麼條件都爾.」王燃說道,然後看了一眼眾人投過來的目光,趕緊又加上一句臨時記起的武俠小說中的話:「當然是不能違背俠義精神的條件…」

 「好!賭就賭!」

 「哈哈哈,你輸定了,其實我心中早有定策…」王燃得意地昂首向天:「明日我就將派人四處宣揚將從湖州祕密調兵前來寧波,不日即可趕到。那些海盜不過是一群欺軟怕硬之徒,聞聽我大兵將至,豈敢來攻打我寧波城?…就算他們真的敢前來寧波。我只要擺好空城計,海盜都是文盲,肯定沒讀過三國,論智謀當然比不過司馬懿…到時恐怕我往城上一坐,雖然我不會彈琴,但擺個樣子也能把他們嚇跑…」

 屏風的後面一陣寂靜。林如海及寧波府眾官員也都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估計大家都是一個心思.難道這絕世名將真的是浪得虛名?還是被過去地勝利沖昏了頭腦,變得驕橫自大的令人無法接受?好一會兒,林如海才尷尬地乾咳了一聲打破了沉靜:「為保險起見,我看不如把王之仁部調回舟山防守。寧波府按兵不動…這樣豈不雙全其美?」

 「做事豈能如此半途而廢?!」王燃斷然拒絕:「再說,就為了這麼一封書信就取消原定計成。事情傳出去豈不笑掉諸位英雄好漢的大牙?」

 「因此我決定,王之仁部任務不變,繼續執行其海上的清剿任務」,王燃看了一眼林如海說道:「這次的命令要落到實處。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鑑於王之仁執行命令不堅決,免去他此次行動總指揮地職務,由其副手代替,限令其必須即刻啟程,搜尋海盜主力,尋求與敵的海面決戰!」

 現任浙江防倭總兵王之仁也是四大家族地嫡系。屬於「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的王家,與賈寶玉是同輩,自然對林如海非常尊重,因此才會聽從林如海的建議違抗命令。當然,在王之仁心裡,對王燃的這一命令恐怕也是很不感冒。

 不過經王燃這麼一「大義滅親」,估計誰也不敢在違抗王燃地出海命令了…林如海和屏風後的女孩同時輕嘆了出來。

 王燃再次顯示了他言出必行地作風。

 第二天一大早,城門上又多了一張告示,包括三個內容。第一就是告訴大家盜帥來信說要到寧波來。

 第二就是說朝廷早就料到了盜帥的行蹤,湖州、嘉興、蘇松都已派出了援兵,很快就會到達寧波,要大家不要害怕。

 第三仍然是王燃精神攻擊海盜的延續,這次他特地針對盜帥編了一個順口溜:「盜帥盜帥,流氓無賴,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不男不女,實在奇怪,敢到寧波,讓你歇菜…」

 這個告示看得林如海等諸多有識之士一陣鬱悶…賈寶玉真把盜帥當沒見過世面的土耳其了,居然會認為這種小把戲就能唬得住凶殘成性地海盜。

 更讓林如海鬱悶的是,王燃已經在準備他的空城計了。他命令自己的一百護衛軍親自動手拆除了距離城門兩百米的所有房屋,說什麼從城外看這樣的視野更寬闊,更符合空城地概念。有房屋還可以延緩敵軍的進城速度,並組織巷戰…這等於是把寧波城拱手交給海盜嘛。

 不過一般的老百姓倒確實是安穩了不少,他們對告示比較相信,畢竟兵部尚書這麼大的官還在寧波,每天都會看到兵部尚書帶著他的護衛軍在寧波城四處閑逛…朝廷就是不管普通人的死活,總得管這位大官吧。

 而大街小巷響起的小孩子們的笑鬧聲:「盜帥盜帥,流氓無賴,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更將人們對盜帥的恐懼降低了不少。寧波城成為了第一個聽說盜帥要來的消息而沒有出現大規模逃亡的地方。

 寧波附近的一個海島上,眾海盜正在狂歡作樂,到處都是海盜狂妄的笑聲和擄掠來少女的尖叫聲。

 一個海盜嘍囉快步繞過眾人,來到一個手握高腳琉璃杯,正在淺酌葡萄酒的女海盜身旁,低聲耳語了幾句,本來還漫不經心的女海盜一怔之後猛然轉過身,揚手就給了小嘍囉一個巴掌:「居然敢編這種東西嘲笑我?!」真是活膩了…」

 「香帥,這不是我編的,是寧波那幫人編的」,小嘍囉捂著臉說道:「我現在都不知道『歇菜,是什麼意思…」

 原來這位女海盜竟然就是名震東海的盜帥劉香。她並非是想像中的一臉橫肉,卻是面容清秀姣好,長髮披肩,身材也極火暴,雖然右眼帶著一幅眼罩顯示出她是傷殘人士,但卻平添了一種另類的協調。

 大廳慢慢地靜了下來,本來還在尖叫也轉成了啜泣,所有海盜的注意力都轉向了女海盜的方向。

 女海盜平緩了一下起伏的胸口問道:「王之仁的船出去了嗎?」

 「已經走了,」小嘍囉趕緊回答道:「三五天怕是趕不回舟山…」

 「寧波方向呢?」

 「香帥,果然如您所料,寧波府的兩千人馬估計現在這會兒已經快到舟山了…」小嘍囉回答道:「據我們的內線報告,寧波府的兵丁加起來也不過六百人…」

 「哈哈哈,香帥果然高明」,一旁的海盜甲站起來大聲說道:「一封信就把寧波變成了一座空城!」

 「這就是香帥說的心理戰」,海盜乙把創造新的作戰樣式的榮譽加到女海盜身上:「讓他覺得我們是想打寧波,我們卻是想打舟山…繞個彎兒讓他覺得我們想打舟山,我們實際上卻是要打寧波!」

 「原本以為這賈寶玉是個人物,現在看來不過如此。」女海盜淡淡地說道:「為了自己的面子,不僅不把王之仁調回來,還把他發的更遠.。」

 「像賈寶玉這樣沒吃過什麼虧的人,一旦作出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那樣有失他戰無不勝的威名…」很明顯海盜甲在女海盜的熏陶下對心理分析也有了一套:「要是我遇到這種情況,肯定也會像那林如海一樣先求穩再說,這樣雖然會損失一點面子,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拆東牆補西牆。」

 「不過也幸好那賈寶玉愛面子,我們才有機會。否則還得再等上一段時間…」海盜乙兩眼放光:「這附近的人可全被我們趕到寧波城去了,這一撈可是一大票…再加上那賈寶玉的餉銀。」

 「這賈寶玉果真這麼簡單嗎?」女海盜沉吟著:「那他在陸上是怎麼混到這個地步的,他是另有後招,還是他以往的對手比他更笨?」

 「他的確有後招,說是要擺什麼空城計!」小嘍囉也不忘加上一腳:「他可想不到我們在寧波城中早就安排了眼線,他這點伎倆哪能逃得出我們的手掌心…」

 看著眾海盜投過來的疑惑眼神,小嘍囉趕緊把王燃安排的空城計介紹了一遍。如果是王燃在場,肯定會嚇一跳,小嘍囉所說與王燃當晚所談完全一致,連語氣都模仿的很像,顯然海盜安排在寧波府的眼線層次相當高。

 「賈寶玉這倒也是心理戰的一招…辱罵我們、拿話扣住我們,擺出一副就怕我們不去寧波的架勢…」女海盜說道:「還真的點讓人不敢確定是真是假。」

 「跟咱們香帥玩心理戰?」海盜並不像王燃所說都是文盲:「這不等於是在孔夫子面前賣文章嗎?」

 「不管怎麼說,通知我們安排的內線再去試探一下…」女海盜嫵媚地一笑,一口飲盡杯中殘留的紅酒:希望這賈寶玉不是一個銀樣鑞槍頭!」

 王燃在寧波的日子簡單而充實。

 連續幾天的每天上午,王燃都會大張旗鼓地出巡一次,沿著寧波的主要街道轉一遍,經常還會鑽出轎子與路邊的行人及商家高聲攀談幾句,不過目的卻不是為顯示其親民的一面,因為這位兵部尚書的態度很囂張,通常在聊過幾句後就會繞到自己編的那個順口溜上。事實上,幾乎每一個與王燃接觸過的人都能感覺到他強烈的自信和對海盜的極端蔑視。

 對於王燃的這個行動,林如海倒是比較贊同…寧波越來越穩定的民心不能不說與這位兵部尚書的飛揚跋扈有著相當的關係。但對王燃的其他行動,林如海只能是暗暗搖頭了。王燃似乎認準了盜帥不會到寧波,他的絕大部分精力都用於籌備準備在寧波召開的第一屆海軍發展戰略研討會。用王燃的說法,「我們完全可以用慶功會作為研討會的開幕式…簡直就是太完美了…。」

 儘管林如海等人普遍覺得現在忙這個研討會為時過早,但王燃卻是十分上心,每天都會召集寧波府的眾官員商討相關籌備工作,事無鉅細,無不親自過問,給人的感覺簡直有點…閑得無聊。其實王燃也沒有完全淡忘還在茫茫大海中尋找海盜主力決戰的王之仁部,他每次在接到王之仁部發回的「尚未接敵…」戰報後,都會丟下一句「大家看,只要我們保持這種進攻的態勢,海盜就怕了吧…通知海軍。擴大搜索範圍,挨個島的清剿,讓那幫海盜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海盜是不是能找到回家地路王燃不能確定,但他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他迷路了。

 說起來也很丟人,王燃在連續幾天通宵達旦地籌劃準備後。終於將第一屆海軍發展戰略研討會的相關事宜準備完畢,於是在吃完午飯後便拿著自己的《風月寶鑑》來到了府衙的後花園找了個鳥語花香的地方邊休息邊看書。

 雖說王燃是第一次進後花園。但一個後花園能有多複雜?可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迷路了,想回去的時候轉了幾圈也沒找到出口。

 看了看面前幾棵盛開著的桃樹,王燃一陣疑惑,難道這就是著名地桃花陣?如果是真的。這個時候就應該有一位美麗少女出現指點迷津了。

 果然一個好聽的女聲在王燃身後的不遠處響起:「賈大人自負智計無雙,卻出不了這個小小地迷宮嗎?」

 當然。此桃花陣並非武俠世界中的桃花陣,不具什麼攻擊力。在王燃看來,只需認準一個方向,遇牆翻牆。遇花踩花,肯定沒有問題,但王燃顯然沒有在考慮這個問題,他已經怔在了當場。女孩一開口,王燃就分辨出來這個聲音與上次在屏風後面與自己較勁並打賭的聲音出於同一人。王燃雖說在感情方面反應差一點,但並不影響他的判斷力。

 雖然上次打賭並未見到女孩的相貌。但對於女孩的身份王燃卻已有幾分定論,現在真人在場,王燃自然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除了傳說中地林妹妹,誰能長得如此風流婉巧?

 的確,此刻站在王燃面前的林黛玉確如曹大大描述的「兩彎似蹙非蹙如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只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縱是王燃見慣千帆,卻也不禁為之失神加驚艷外帶嘆息…《紅樓夢》中賈寶玉與林黛玉就是以一個悲劇結束,而現實當中也已經是一個悲劇…從韓劇的角度來說,兩個青梅竹馬的型男美女要說兩人沒有種下深厚感情是不可能的…可現在,不談真的賈寶玉已經身死,就算不死,兩人在賈敬「八字不合」的推論下也不可能走在一起。

 「賈敬這傢伙還真是害人不淺哪…」王燃不覺輕嘆道。

 賈寶玉之死當然不能怪到賈敬身上,但林黛玉卻也注定了此生與幸福無緣…從與林如海交談中,王燃已經得知女孩雖然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卻毫無這方面的打算。當然林如海並沒有責怪王燃的意思,他本身也很相信「八字不合」等說法。據王燃的推測,林如海倒有希望王燃有機會勸勸女孩的意思。

 本來女孩在王燃發怔的目光下已是微暈上臉,想說什麼卻張了張口沒有說,心裡竟像是有一種莫名的湧動。此刻聽到王燃的自言自語,卻像是想起了什麼,紅暈慢慢退去,再開口時語氣中已然滿是譏諷:「害人?我看不是吧…甲大人的豐功偉績早就傳遍了天下,秦淮八絕被你收了一半…我倒真的很佩服寶姐姐,居然能夠如此包容你…看來的確是八字相合,金玉良緣啊…」

 對於林黛玉口中的「金玉良緣」,王燃倒是聽昭仁公主說起過這個典故。說是賈寶玉有一塊玉,薛寶釵有一個金打的項圈,據說小時候有一個高人曾替薛寶釵算過,說她的這個金器最好找塊玉嵌到上面,如此便可成為金玉良緣。因此這個說法再加上賈敬的推斷,便成為賈寶玉、薛寶釵組合合理性的最佳論據。

 當然這些在王燃看來都純屬瞎扯,賈寶玉一早就掛了,如果不是自己機緣巧合頂了上去,薛寶釵守活寡便成了定局,何來良緣一說?

 「什麼良緣不良緣,都是神棍瞎編的,根本不可信…」王燃嘆息道。

 王燃只是有感而發,沒想到林黛玉卻一下繃起俏臉,看著王燃:「賈大人這話什麼意思?那邊娶了寶姐姐,這邊卻在我面前說什麼良緣不可信.你還在想著兩頭取巧嗎?」

 說著說著女孩的眼圈紅了起來,聽她話裡的意思,原本賈寶玉就經常搞這兩面三刀的事…這也可以理解,腳踩兩條船的必修技嘛。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單純地想說這封建迷信不可信。」被冤枉的王燃趕緊解釋,不過他又不知要如何解釋.賈寶玉已經掛了倒是很具說服力,但現在顯然不能拿出來說。

 看著一臉尷尬的王燃,女孩輕輕嘆了一口氣,凝望著王燃的眼睛:「你還是原來那樣,一點都沒有變。總想著既不惹寶姐姐生氣,也不讓我傷心…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即便是你不相信敬老爺的話…」

 人整個都被調包了,還沒變?這女孩什麼眼神?

 女孩頭一次轉變了對王燃「賈大人」的稱呼:「二哥哥,你這次來寧波到底想怎樣?」

 王燃乾咳了一聲:「呃,其實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對付海盜只女孩再嘆了一口氣,臉上又浮起一片紅云:「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與我打賭,想要提的條件是什麼…」

 王燃不覺怔住,他當時與女孩打賭就是想在眾人面前表現自己那種盲目的自信與狂妄,至於要提什麼條件,自己都沒有想過.

 「可是,你真的認為你能贏嗎?」女孩的口氣中竟是充滿了對王燃輸的擔心:「萬一盜帥要是識破了你的空城計怎麼辦?」談起這件事,王燃那種讓人鬱悶的自信又回到了臉上:「佛法有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個文盲盜帥怎麼會參悟通如此高深的道理!」

 ……………………

 「東翁,尚書大人果然高明,」林如海的書房裡響起一個男聲:「我就說尚書大人既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取得如此大的成就,絕非輕敵之人,必然有後招…借保護第一屆海軍發展戰略研討會治安的名義,從湖州調二千精騎來寧波,既解決了寧波防務空虛之慮,又不用調回王將軍的海軍,真是兩全其美…」

 說話的這人是林如海的「高級祕書」,名叫賈雨村。與王燃也曾見過幾面,據說這位賈雨村為人極有才華,很早便被林如海延聘為林黛玉的啟蒙老師,後來又在林如海的推薦下入朝為官,可惜他的才華用偏了一點,上任不久便因為貪污罪被削職。

 不過由於他與林如海的私交甚厚,林如海對他倒很包容,此後賈雨村便做了林如海的幕僚。他說的王燃由湖州調兵這件事正是王燃早上當著寧波眾官員之面宣佈的。

 「雨村先生不必為寶玉掩飾了心林如海說道:「看來寶玉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空城計有問題,為了自己的面子又不願招回王之仁部,這才不得已出此計策,哪裡談得上什麼高明…但不管怎麼樣,只要湖州兵馬在盜帥來襲之前趕到寧波,也就可以亡羊補牢了…」

 「東翁不必擔心,」賈雨村說道:「湖州兵馬六日內應該就可以趕到寧波,到時自然平安無事。」

 第五卷 風月下江南 第十三章 十二樂坊

 「原來賈寶玉打的是這個主意…」王燃調兵湖州的消息第一時間便傳到了盜帥劉香所在,海盜巢穴裡響起女海盜冷冷的聲音:「『空即是色」看來就是想用湖州的兵馬填補自己的寧波空城。」

 「這小子腦筋轉得倒快,」海盜甲說道:「這樣一來,既不墮了他的威名,還能填補上自己的東、西兩牆。」

 「可惜他想不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視當中,」海盜乙得意地說道:「湖州的兵馬到寧波需要六天,我們只需要三天…」海盜乙轉臉看向女海盜:「香帥,我們還等嗎?那賈寶玉富得流油,聽說那裡的難民都快四菜一湯了…再等下去,我們的銀子可都被這幫難民給吃到肚子裡了…」

 女海盜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一起去見識見識這位把我們海盜當成文盲的傢伙…」

 「我看你比海盜還文盲,」林如海的書房內,林黛玉看著王燃寫的「第一屆海軍發展戰略研討會」幾個字輕嘆道:「這是什麼字體?個個缺筆少畫…也不知道寶姐姐是怎麼教你的…難不成失憶了,連寫字也忘了?」

 第一屆海軍發展戰略研討會的籌備工作已經接近尾聲,苦練了一陣書法自覺頗有小成的王燃主動承攬了撰寫橫幅的工作,現在看來,距離組織的要求還相差甚遠。

 不過被一個明顯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女孩如此批評也頗讓王燃有些掛不住,他腆著臉強辯道:「海盜肯定比我文盲。他們連這種缺筆少畫的字也寫不出來。」

 「誰說的?」女孩笑著反駁道:「那個盜帥寫的字就很好,正宗的小楷,筆跡端莊…比你強多了…」這幾天寧波府風平浪靜,湖州的援軍也再有兩天就能趕到,女孩地心情也彷彿開朗了許多。

 「那盜帥肯定是請了槍手,你要不相信。等他來了,我當面問他…」王燃看著女孩高興。也感到很快樂,也許這就是美女的魅力所在。

 女孩微微一怔,積壓地心事又回到心頭,不覺微微一嘆:「他要是真來了。哪還有機會問他這件事…」

 「怎麼沒有?把他抓住了直接問!」王燃做了五花大綁再加上一個嚴刑拷打的動作:「不說就打,打到他招為止…」

 女孩不覺一笑:「二哥哥。你是想屈打成招嗎?」

 「對付這種人當然得打,」王燃說道:「我天天給他整個四菜一湯,他能說實話嗎?」

 「如果真能把他抓住,我一定會親手給他準備四菜一湯。」女孩喃喃地說道:「謝謝他解開我的心結…」

 「什麼意思?」王燃被女孩說的一頭霧水:「要是那樣,打地賭你可就輸了…還要謝他?」

 女孩俏臉一紅,嗔看了王燃一眼,輕輕說道:「其實我也不想著能抓住盜帥,只要他不來寧波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盜帥不來。我的空城計擺給誰看?」王燃帶著一臉欠揍地笑容,抬起頭向天花板喊道:「盜帥,你什麼時候才來來,你讓我等得好辛苦…」

 王燃的呼喊沒有白費,他的話音剛落,一個衙役衝進府衙,用比王燃大的多的聲音喊道:「盜帥、盜帥來了…」

 女孩含羞的笑容一下被俏白代替。

 「哈哈哈,他們終於來了,」站在府衙門外,看著寧波東面升起的狼煙,王燃仰天大笑:「我精心準備的空城計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寧波府眾官員個個臉色發白,均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瞧著王燃…誰心裡都清楚,盜帥既然卡在這個時候來,分明是對寧波府的情報極其瞭解,豈會再上你空城之當?!

 「賈大人,不要再胡鬧了!」林如海顫抖著聲音向王燃說道,然後面向其餘官員高聲道:「諸位大人不要驚慌,海盜離此地尚有一段距離,我會安排城內地剩餘兵丁護送尚書大人及各位突出重圍…」

 「爹,您呢?」站在王燃身邊的林黛玉一下就聽出林如海話的意思。

 「我?」林如海慘然一笑:「我身為一府之首,自然不能擅離職。」

 說著林如海轉向王燃,喊著名字而不是稱呼官職:「寶玉啊,帶著黛玉走。孩子,你可要記著這次教訓嘛…」

 看著林黛玉含著淚就要撲上去,王燃一把拉過女孩,掐斷了即將上演的苦情重戲:「什麼就要我記住教訓?你們這是幹什麼?不就是海盜要來了嗎?對此我早有預見也早有安排…只要我的空城計一擺,管保一切搞定!」

 「不要再逞強了,二哥哥,你快走,再晚可就來不及了…」林黛玉雖然沒有撲到林如海懷裡,卻也哭著拉住了王燃的衣袖。

 「孩子,你…你這又是何苦!」父女連心,林如海倒也猜出了女兒的幾分心思。

 「這一切都怪我,是我的八字與二哥哥相剋…所以二哥哥一到寧波就被亂了心智,才會做出如此荒唐的決定…」女孩邊哭邊說道:「我留下來陪著爹,只要我不在他身邊,就沒人再克他的心女孩哭著轉向王燃:「二哥哥,我本來還想著爭一爭…可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能改變的…二哥哥,你快走。你一定可以逃過這一劫的…」

 王燃終於明白了女孩所說「心結」的含義,就是賈敬所斷她與賈寶玉八字不合之事。她所謂的要「爭一爭」和「謝謝盜帥」,恐怕就是想著如果能躲過盜帥來犯一事,就可以說明她並不會剋死賈寶玉。反過來,如果躲不過,則說明她與賈寶玉確實相剋。

 「好吧,反正你娘已經走了,我們父女兩人一起去找她…」林如海擦了擦眼角,把女孩從王燃身旁拉了過來。女孩明顯有些依戀王燃,眼淚模糊地頻頻伸手想要抓住些什麼。看得王燃也是有些心酸。林如海轉身向各位官員拱了拱手:「各位就此別過,大家各安天命…」

 「大人!」各官員紛紛叫道,一派妻離子散的模樣。

 「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就各安天命?」王燃再也忍不住。在眾官員的怒視中不知死活地叫道:「現在都必須聽我的命令,下面按預定程序啟動空城計!通知下去。打開大門…」

 「寶玉!」林如海痛心地叫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胡鬧!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剛愎自用…豈會到如此地步!」

 說著林如海轉身叫道:「雨村先生,一切就拜託你了,一定要把他帶出去!」

 可惜林如海喊了好幾聲。也沒見賈雨村站出來,一臉決絕地配合林如海上演「托孤」之戲,倒是有個小廝在一旁怯生生地說道:「雨村先生剛剛說有事出城去了。」

 林如海一滯,眾人立刻面面相覷。這個時候出去,巧合的面兒小,畏敵潛逃地面顯然要大得多。

 不過現在追究這個顯然不合時宜。王燃打斷了林如海下面的話:「我沒功夫跟你們瞎扯,海盜馬上就要到了,我的琴還在房間裡放著。」

 王燃轉頭命令茗煙道:「把這些人全部帶上,免得他們動搖民心!告訴弟兄們,都帶好琴,一起上城樓,我們來個集體演奏!」

 看了看仍沉浸在傷心與自責中的女孩,王燃心中一疼,輕輕地拉過女孩:「你也不要瞎想,什麼八字合不合的,純屬胡扯…跟著我,讓我証明給你看!」

 「香帥,您看,」海盜甲指著城門大開的寧波城:「賈寶玉那傻鳥真得在擺空城計。」

 「啪!」海盜甲臉上挨了一巴掌,女海盜冷冷說道:「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在我面前說臟話!沒素質!」

 海盜甲唯唯而退,海盜乙在一旁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賈寶玉,擺地這個空城計和諸葛亮的不太一樣。人家諸葛亮在城樓上彈的是琴,這傢伙手裡拿的是什麼?跟琵琶倒是有幾分相似…人家諸葛亮是隻身一人,旁邊只有一個小童,這傢伙好像把寧波城所有的官員都叫上去了,旁邊的侍衛有十二個,那琵琶也是人手一把,搞得像十二樂坊一樣。」

 寧波城出奇地安靜,也許是王燃這幾天給大家灌輸了太多的信心,也許是看到兵部尚書和眾官員都在城樓之上與海盜對持,老百姓都很安心,雖然家家門窗緊閉,但沒有出現海盜想像中的混亂與驚慌。

 很快這個安靜被一陣叫喊聲打破了,城牆上兵部尚書親自帶頭喊起了「盜帥盜帥,流氓無賴,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不男不女,實在奇怪,敢到寧波,讓你歇菜。」

 「那什麼盜帥無賴的,上來喝一杯吧…」城牆上王燃舉著杯子發出邀請。

 「這傢伙的確是個人物,」城牆下女海盜凝望了片刻,突然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居然看不出他有一點慌張。」

 女海盜把手一舉,壓下喧囂的海盜叫喊聲:「派一隊人馬控制城門、哨所,其餘在城外待命。」

 「待命?」海盜甲疑惑道:「香帥,不讓弟兄們動手嗎?」海盜乙卻是對女海盜的心思有幾分瞭解,笑著說道:「寧波已是我們的囊中之物,有什麼好著急的…說實話,我也很想看看這個自以為是心理戰高手的兵部尚書被打擊的樣子…」

 海盜乙很失望,因為直到他率領的一隊精悍海盜把寧波城上地眾官員團團包圍住,刀比槍指之下,那位年輕的兵部尚書依舊坐在臨時搭起的小桌子旁邊淺酌。倒是有幾個膽小的寧波府官員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些許滿足了海盜乙的虛榮心。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王燃沒有掩飾對盜帥女性身份的驚異,不過隨即又改了口氣:『抱歉,是我臆斷了…既然當了海盜,肯定就不是佳人,只能是賊人了…」

 「賈大大地確是我見過的最具膽略之人。」女海盜淺笑著在王燃對面坐下,突兀地說道:「過來當我的副手怎麼樣?」眾人均是一呆。向來只聽說朝廷招安海盜,海盜招安朝廷官員倒是頭一次碰到,雖然招一個兵部尚書當海盜的副手聽起來很狂妄,也帶有相當大的嘲弄成分在內。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人家面對手下敗將的確有資格這麼說。想活命,自尊心當然就得先放在一邊。

 王燃顯然也是一怔。女海盜地笑意更濃,眼光掃過旁邊瑟瑟發抖的眾寧波眾官員:「說不定我一高興,連這些人也一併饒了,便是放過寧波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就說吧。」王燃轉頭向著那天判斷盜帥不會不講信用地寧波府官員說道:「海盜都是文盲加流氓,根本不會講信義的…盜帥號稱不留活口。瞧,要自食其言了…」

 「小子,少不識抬舉,」海盜乙暴跳著就想過來。

 女海盜揮揮手制止住海盜乙。看了看眾多想開口又不敢開口的寧波府官員,輕嘆一聲:「賈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因為你使整個寧波城被屠,那可就是千古罪人.我到時再給你立塊碑…」

 王燃不禁啞然,這女海盜簡直就是姑蘇慕容的嫡系,她說地這些話和用的手段跟自己當初整治汪小直的意思差不多,均已擊垮對方的意志為目的。至於自己真的投降後,她能不能放過自己都是未知地。

 王燃不覺笑道:「你在想什麼呢?馬上你就是我的階下之囚…還是想想你自己怎麼才能爭取寬大處理…」

 寧波府官員不覺齊齊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王燃此話一出便等於封了自己的後路,但對王燃的選擇倒也是很理解…王燃要是真是投降了海盜,這個消息被南明朝廷得知,估計金陵的大觀園基本就沒什麼活口了。

 林黛玉在桌下不禁拉緊了王燃的衣袖,林如海則叫一聲:「寶玉,好樣的!」

 女海盜則搖搖頭輕嘆一聲:「你以為這樣真的可以嚇退我們嗎?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原以為你是個人才,現在看來不過爾爾…」

 「打心理戰不僅要靠個人的膽量,最重要的掌握精確的情報.你手裡有什麼我是一清二楚,到現在你還不想放棄嗎?」女海盜伸手撫弄了一下自己的長髮,側過頭:「雨村先生,請出來見…」

 賈雨村從海盜後面轉了出來,眾人立刻睜大了眼睛,原本認為最差莫過於畏敵潛逃的賈雨村居然是海盜的奸細。

 海盜乙獰笑著看向眾人,寧波眾官員自然是氣急敗壞外加灰心喪氣…空城計成功的萬一希望也徹底破滅。林如海顧不得灰心,他已經快被賈雨村氣暈過去。

 王燃也一改鎮定的笑容,猛然跳了起來,指著賈雨村:『靠!原來你就是內奸!我說這幫文盲加流氓怎麼算得這麼準。小子,一會兒我饒不了你,你說你算是飽讀詩書,怎麼跟這幫文盲加流氓混到一塊去了?」

 被王燃一口一個文盲,一口一個流氓叫著,泥人也會激起三尺火,女海盜臉色一沉:「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跪下磕三個頭,我可以饒你一命!」

 王燃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也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投降,我可以考慮請老師給你們上課補習文化!…都說你是文盲了,到現在還不承認。」

 女海盜再也按捺不住,一揮手,進攻的號角立刻響起。城下的海盜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惡狼嗷嗷叫著衝向城門大開、無人防守地寧波城。

 對大部分海盜而言。進攻一座空城也許是他們職業生涯的第一次,但這種新鮮感很快就被一個接一個的「第一次」沖淡了。

 王燃的空城計果然夠空,原定兩百米的空城區實際上足有兩千米。所有海盜都衝進了城,衝在最前面的海盜居然還沒有衝出這一片空地。

 在曠野中奔跑的感覺雖然有時很令人舒暢,但在這種情形下顯得多少有些詭異,海盜們不覺放慢了腳步。當然真正當他們駐足不前的一聲震耳欲聾地炮響,以及隨之打出的幾幅巨大的橫標。有不是文盲的海盜已經念出「歡迎到寧波來…。」

 「這是一物兩用,下面開第一屆海軍發展戰略研討會的時候也用得上…」王燃像領著客人參觀自己家一般向眾人介紹著了一句。沒等從海盜回過味來,空地四面湧出一批難民…難民當然沒什麼可怕的,但裝備了火炮和火銃等武器地難民就不一樣了。所有衝進城的海盜都被這異變搞怔住了。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去。

 而城牆之上同樣是異變突起,在王燃剛剛介紹完橫幅的用處。身邊的十二樂坊突然開始彈奏,只是彈秦地方式與普通琵琶手不太一樣,一看他們就沒有受過專業的樂器訓練,一個個居然平端著樂器。而彈出的音符相當單調「砰砰砰砰…」

 這十二樂坊顯然與六指琴魔同出一脈,一個是用琴音傷人,一個是用「琵琶」音傷人。十二樂坊兵分兩路,一路邊跑邊彈,直奔城門,彈奏聲絲毫沒有停歇之意。沿途近百人的海盜小隊有的尚未拔出刀到便被魔音貫體,慘叫著被射倒在地。

 剩下的幾人則將琵琶對準了城牆上早已驚呆了地眾海盜,包圍與反包圍之勢立轉。

 「這…這是什麼東西?」海盜乙指著茗煙手中的「琵琶」喃喃地問道。

 「這個叫連珠火銃」」茗煙笑著說道:「你們真幸運,它剛被研製出來,就用在你們身上了。

 茗煙嚴格貫徹了王燃所說替海盜補習文化的方針,並沒有欺騙他們。這種連珠火銃的確剛從金陵軍校軍械研究所出品不久,當時王燃還在湖州,在試用後欣喜不已.這明明就是初級的機關栓.裝填一次可以連扳連射二十八發彈丸,平均射速達到每分鐘三十發…這完全驗証了王燃關於「只要機制正確,中國人的發明創造邊是無窮的…」的論斷。興奮的王燃當即便傳信回去建議授予它的研製者戴蒼父子一等功的榮譽,當然也包括了豐厚了物質獎勵。就是茗煙準備深入掃盲之時,突擊到城門的十二樂坊成員已經輕鬆斬斷了城門的鐵閘。「轟!」的一聲,衝入寧波城的海盜被關了起來。

 就像是得到了信號一般,鐵閘落下的同時,城下的那幫被嚴重武裝起來的難民也開始發力。

 這時不能再叫他們難民了,「第一火炮組,預備,放…」、「第一排,齊射,放」等完全軍事化的口號與從容不迫的氣勢已經標顯了他們百戰餘生的軍人身份。

 空曠的,沒有任何遮掩物的廣場中聚集著根本拉不開距離的人群…此戰即不管是一千對五萬,還是一千對五千,抑或是一千對五百都不會有任何的懸念,甚至連耗費的時間都不會相差多少。很明顯,王燃帶給海盜的不僅僅是諸多的「第一次」,還有「最後一次。」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