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逃離洛陽
人的內心就像是一道塵封已久的門,不會輕易被人打開。但是,某一天,這扇門一旦被某個人給打開了,再想關上,也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袁惜月的心裡很難過,原先以為貂嬋只是張清的妹妹,但剛剛張清的那番話哪裡是一個哥哥應該對妹妹說的話?其實自打她剛認識張清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男孩很正直,很果敢,還且還有些傻氣,與白冰截然不同,接觸得久了,便漸漸地喜歡上了她,所以張清做什麼事她都要插一腳,每天還都纏著張清一起切磋武功,其目的就是連和張清多待一會而已,但如今看來,在張清的心裡,就只有貂嬋一個而已。
一路上張清也沒有說話,其實他是知道袁惜月的心思的,而且那晚他們連夜來洛陽的時候,在路上,袁惜月說的那些話,更是讓他明確了這一點。他原本對於袁惜月也是有些動心的,畢竟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但當那晚袁惜月問她“你喜歡我嗎? ”的時候,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貂嬋的影子,這才讓他明白到,原來他的內心深處,最最放不下的,還是貂嬋。而他之所以當著袁惜月的面對貂嬋說出那樣的話也實在是迫不得已,一來時間緊迫,二來他與貂嬋不知何時方能相會,他一定要讓貂嬋知道自己的心意。對於袁惜月,他只能在內心表示抱歉了。
這時的洛陽城已經處於全面戒嚴的狀態,每個城門口都佈滿了士兵。畢竟行刺董卓可是件大事,如果能夠捉拿到兇手的話,今後的榮華富貴可就享之不盡了。張清二人一路策馬來到洛陽城的北門,見前面正在盤查,知道如果下馬受查的話那就必死無疑,他對身前的袁惜月道: “小姐,我們現在只能衝出去,要小心了。 “
袁惜月“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張清仔細看了看城門口兵士的分佈情況,使勁咬了咬牙,揮動了馬鞭,縱馬向城門口直奔過去。
兵士見二人一馬往城門口直奔過來,而且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紛紛攔了上來,他們知道,想要衝出城去的人必然與刺殺董卓一事有關,若是從他們這裡衝出城去,別說榮華富貴了,失職的罪名可也不小。
張清一把抽出腰間的劍,一手執馬鞭,一手持劍,身體向前一傾護住坐在身前的袁惜月,向城下的兵士砍去,守城門的兵士們將張清團團圍住,不過張清在馬上,他們在地上,在形勢上就處於了下風,而且張清本無意廝殺,一心只想逃出城外去,所以想要攔住就更加困難,只見張清忽然一劍刺穿一個站在身側的衛兵,縱馬一躍,那馬長嘶一聲,跳在半空,竟從面前兩名衛兵的頭頂躍了過去,此時身前再無一人,張清急揮馬鞭,那馬受痛,朝城外直奔出去。
出了城門,張清不作絲毫停留,一路縱馬狂奔,剛開始還聽見身後兵士的喊殺聲,但漸漸的,那些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以為終於突出重圍的張清剛剛喘了口氣,忽然前方意閃出一彪人馬來,為首一人跨下赤兔神駒,手持方天畫戟,身披百花戰袍,威風凜凜,正是呂布。呂布領兵攔在路前,張清心中暗叫:吾命休矣。
呂布見張清在他面前勒住馬頭,頂了下來,便道: “不知張兄弟這是要去何處? ”
張清道: “天大地大,皆是我張清的歸宿。 ”
呂布道: “不知今晨孟德欲刺殺丞相一事,張兄弟可有參與。 ”
張清早知事敗,而有呂布在此攔著自己也決計逃不出去,便道: “董賊乃大姦大惡之人,人人得而誅之,可恨曹操膽怯,沒能下得了手,讓那狗賊撿了條命。 “
呂布見張清直言不諱,便道: “你知刺殺丞相罪過有多大嗎?你就沒有為小饞想過嗎? ”
張清見呂布提到小饞,心頭一凜:是啊,呂布是知道小饞與自己是兄妹的,如果上奏董卓,不僅小饞,就連王允一家也都會死於非命。
呂布見張清猶豫不語,知道自己的話說到了張清的痛處,便道: “張兄弟放心,你我相識一場,我是不會將小饞說出來的。 ”
張清道: “那我在此先謝過呂兄了,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事相求。 ”
呂布道: “張兄弟但說無妨。 ”
張清道: “還請呂兄只解我一人去見董賊,要殺要刮,我張清悉聽尊便。只是希望呂兄能夠放過這位姑娘。 ”說罷他指了指袁惜月。
袁惜月見張清在危難關頭還不忘懇求對方放過自己,心下不禁感動不已。雖然已經知道張清的心只在貂嬋身上,卻依然打定了決心,今後無論如何,都要與張清在一起。於是她朗聲道: “張清,既然是我求你帶我一道來洛陽的,會遇上什麼危險,我早已有了預料,今日要死同死,要活同活。 ”語意十分堅決。
張清知道這個大小姐的脾氣,說一不二。既然她這麼說了那就是用十頭牛拉她走恐怕她也不會走,只不過就此與他一起丟了性命,實在可惜。
呂布卻道: “張兄弟果然是有情有意之人,臨死還不忘救這姑娘一命。既然是張兄弟的請求,我呂布自己應允。不過既然這位姑娘說了要死同死,要活同活,這樣一來,我若要放過這位姑娘,就只得連同張兄弟一起放了。那麼,張兄弟請便吧。 “說罷拉動韁繩,將赤兔馬立於路邊,隨後大手一揮,原本攔住道路的兵卒皆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張清見狀大為不解,呂布卻道: “此處都是我本部兵馬,對我忠心耿耿,今日之事,必不會傳入外人之耳,張兄弟還請速去。 ”
張清道: “我又欠了呂兄一個人情。 ”說罷也不停留,縱馬揚長而去。
呂布見張清走得遠了,便對眾兵士道: “看來刺客早已逃逸,我等多尋無宜,還是極早回去報告丞相吧。 ”說著帶著一眾兵士回到了洛陽城中。
好容易撿回了一條命的張清與袁惜月心神方定,袁惜月忽然道: “張清,為什麼要求呂布放過我? ”
張清道: “刺殺董卓與你並不相干,我不想牽連無辜。 ”
袁惜月道: “誰說與我無關啦,若非我爹修書與王允,你今日也不會與曹操二人前往行刺董卓,若是追究下來,我還是難逃一死。 ”
張清心想也是,便不再言語。剛才危急時刻,張清哪裡能想得到這麼多,只想保得袁惜月一條命去,他不希望看到袁惜月就此身死。
二人又走了許久,到了一座山口。那馬跑了半晌,也有些累了,張清便停下馬來,讓那馬吃些草,暫做休息。
但張清剛剛從馬上下來,忽然從兩邊路叢中竟分別躍出四個黑衣人來,這四人個個蒙面,看不清樣貌,不過全都手持鋼刀,殺氣騰騰,不容分說,紛紛向張清撲了過去。
張清大驚,真是才出龍潭,又入虎穴,而且從這些人的裝束來看,決不是董卓的手下。既然用黑紗遮面,那便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會是何人所為?但當下哪容張清細想,急忙拔劍招架。袁惜月身上無劍,見四人同時圍攻張清,情急之下,拿起馬鞭,也加入到戰團之中。
那四個蒙面人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單打獨鬥,張清也許還能勉強佔些便宜,但是同時以一對四,卻是完全討不了好處去。他見袁惜月衝了過來,知道以袁惜月的那點武功,哪裡是他們的對手,急忙喊道: “你快退下。 ”但袁惜月哪裡肯定,揮起馬鞭,便向離自己最近的那名黑衣人抽了過去。
說也奇怪,以張清的判斷,那黑衣人應當是能夠輕易地奪下袁惜月手中的馬鞭並順勢用手中鋼刀砍中袁惜月的,但那黑衣人不僅沒有這麼做,反而在看到袁惜月的時候稍稍一愣,避在了一旁而並不防擊。
另外三名黑衣人見到袁惜月,也都愣了一愣,其中一人道: “她怎麼會在這裡? ”
張清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也是大為不解,為何那四個黑衣人見到袁惜月竟然會如此驚訝,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大聲喝道: “你們是白冰派來的嗎? “原來在這個時候,他想到了兩年前他去行刺王美人時在接應地點遇到的那三個想治自己於死地的人。雖然當時袁紹說只派了一人接應,但畢竟白冰知道接應的地點,也許是暗中派人將那人殺了然後派人想殺害自己,而且之前暗無塵也提醒過自己,白冰身為五玄星之首,深不可測,雖然表面並無加害之心,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的內心深處到底在想些什麼。
袁惜月聽到張清居然直斥對方是否白冰派來的人,心中也是一愣,然後很快想到,那些黑衣人之所以不敢攻擊自己也許就是怕傷了自己,既然怕傷了自己,而且個個以黑紗遮面,那極有可能便是袁府中人,不想讓張清認出他們的面目來。
其中一個黑衣人道: “管不了那麼多了,兩個人一起殺。在這荒野之中,沒人會知道是我們幹的。 ”顯然,他是殺意已決。
其餘三人聽罷,互相看了一眼,隨後一起拿刀分別向張清與袁惜月砍去。
張清見此時那四名黑衣人已經決定痛下殺手,以自己的武功,尚不能確定能夠全身而退,更何況袁惜月,先不說袁惜月手中只有一根馬鞭,若是那四名黑衣人不手下留情的話,任何一人都能在一招之內了結了她的性命。
剛剛才逃得性命的張清當然不想在此和袁惜月一起把命送了,在那四名黑衣人攻上來的同時護在了袁惜月的身前,對袁惜月道: “快到那邊的山道上去。 “
離張清等人不遠處有一個山道,山道極窄,最多只能容下一人,袁惜月聽到張清的話後,立刻跑了過去,張清緊隨袁惜月身後,二人率先躍上了山道,張清堵在山道口,由於山道只容一人,那四名黑衣人無法一齊攻上來,而且張清居高臨下,大佔優勢,一時間竟搞得那四名黑衣人束手無策起來。
張清邊戰邊與袁惜月一起往山道上退,想伺機逃脫此地,此時雖然是佔盡優勢,但那四名黑衣人輪番上前與張清纏鬥,這樣子鬥下去,張清總有氣力不支的時候,到時縱使佔據優勢,也無可奈何了。
就這樣,邊戰邊走,不知不覺間,竟然已上到了半山腰間,隨著不斷地拼殺,張清渾身上下已經沁出了無數的汗珠,動作也逐漸地慢了下來,他知道,再過不久,自己就會支持不住了。那四名黑衣人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們輪換得更加頻繁,進攻也更加迅猛,他們知道,只要張清一倒,剩下一個袁惜月根本不足為懼。
而這時率先登上半山腰的袁惜月忽然看到了什麼,發出了一聲驚叫。
張清聽得身後袁惜月的驚叫聲,無暇顧及身前的黑衣人,也連忙回頭,他突然看見半山腰處正坐著一個身高達一丈,剃著光頭,滿臉煞氣,虎背熊腰,身後背著兩支大鐵戟的漢子。那漢子冷冷地看著一路搏殺上來的幾人,並不說話,但神情卻是凶狠無比,也難怪袁惜月會發出那樣的驚嘆了。
但以命相搏時最忌分神,張清就這麼一掉頭,再上體力的下降,右肩隨即露出了一個破綻,黑衣人哪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猛地一刀砍在了張清的右肩之上,張清大叫一聲,血流如注,手中的劍也隨之脫手而出。
張清見手中劍已丟,連忙急退兩步,上了半山腰。此時地形優勢全無,況且手無兵刃,那四名黑衣人已經一字排開,列於張清與袁惜月二人的身前,其中一人獰笑道: “看你們現在還往哪裡逃。 ”對於那坐著的漢子,他也留意了一眼,不過事不關已,對方應該不會主動出手。所以也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張清一把拉過袁惜月,將她貼近了自己的胸膛,道: “對不起,小姐,我張清到底救不了你。 ”
袁惜月微微一笑,道: “不礙事的,不過,以後叫我惜月好嗎?叫小姐顯得太生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