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過往情事
輪到向明錯愕:“你知道?”
邵易宇搖搖頭:“我猜的。”———唐化為莫大駒在外面四處奔走“聲討”,搞半天是為“未來老丈人”出頭,難怪如此賣力。這點雅姬可沒打聽出來。
但他忙半天,女朋友卻投入了“敵人”的懷抱,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所以向明心中的愧疚也就好理解了。
邵易宇抓抓頭,又搖搖頭:“這感情的事是很難說的,一見鐘情的事———”
見邵易宇又在發揮想象力、創造力在進行“邵易宇猜想”,向明打斷他:“我跟小雪早就認識了———我們不是一見鐘情,而是我———一廂情愿,自做多情。”
邵易宇急了:“拜托,你能不能別這么吞吞吐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向明被這個“超級八婆”型男人逼得無奈:“那得從我們初中說起———”邵易宇見他終于打開了話匣,點頭道:“從你們上幼兒園穿開襠褲說起都行。”
向明被邵易宇的一番打渾插科弄得哭笑不得:“我初中跟她在同一個班,我是班長,她是學習委員。在班上我們倆的成績不是她第一就是我第一,所以被人閑話挺別多,為了———你也知道———-我們之間很少講話。”
邵易宇點頭:“我知道。”其實邵易宇何止是知道,他是太知道了。
“有一次放學前突然下大雨,其它人都被家長送傘來接走了。我因為母親身體不好,所以總是備了一件雨衣在書包里;而她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常年開車跑省城做生意,家里也沒有人來接她。
我就把雨衣讓給她,她死活不要,倆個人就這樣僵在學校里。最后我提出讓她坐在我的自行車后座上,鉆到我的雨衣里,我送她回家。這時雨越下越大,天也越來越黑,她看學校也沒什么人了——-就同意了。”
這是純粹的同學友誼,可惜這么浪漫的橋段聽到邵易宇耳朵里不禁化成了無比“YY”的鏡頭,聯想無限:那個少女不思春,那個少男不多情。當年自己和美兒同學時也發生過這種情況,不過情況反了過來,是美兒晴帶雨衣,而自己賴著臉皮,有傘假裝成沒傘的樣子,硬要坐她的車子,去鉆她的雨衣后面的雨披,但結果———還是以“未遂”結尾,唉。
“哇噢。挺浪漫的哦。”邵易宇打趣道。
向明嘆了口氣:“浪漫個鬼啊。雨下得太大,地面打滑,天又黑了,路看不清——-總之,我一緊張,把車騎到溝里了,結果雨衣撕破,害得她扭傷了腳,在大庭廣眾之下兩個人都淋得透濕,當晚她就淋得高燒,第二天還讓她父親來學校請了假。”
說到這,向明嘆了口氣:“第二天,她父親跑到學校去問誰弄傷了他女兒的腳。我自然要起身認錯,誰知道他竟當著老師同學們的面大出穢言,并出手打我,說我騎車撞傷了他的寶貝女兒,要把我的腳也打斷。這天又是突然下雨,因為我的雨衣破了,我母親送傘來,見有人打她兒子,她的病———立刻發作,對著小雨的父親又撕又咬,總之,結果,反正,最后,其實———-唉。”
后面的事向明不說,邵易宇也知道有多不妙。停了一會,向明才繼續說道:“從此以后,整個學校都知道了她有個在黑社會混的老爸,我有個精神病的老媽。所有人開始對我們倆避而遠之,而我們之間更是———”
邵易宇接口道:“更是兩顆心扭到了一起。”向明錯愕:“怎么可能,從此以后我們倆都不說話了。”
邵易宇覺得不可思議:“這擺明是個誤會啊。你們同是天涯傷心人,為什么不在一起說清楚呢?”
向明搖了搖頭:“不能說清楚的。一說清楚就等于告訴全校師生:小雪坐了我的自行車,還鉆到我的雨衣后面的雨披里面了。而最后她父親又打了我,那更會讓別人胡亂猜想,以為我對她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所以她父親才會打我。光是這些流言的口水都足夠可以淹死她。”
邵易宇知道他說得在理,可也替他們有幾分難過:“你們就這樣一直誤會著?”
向明道:“后來我們一道考入省重點,她父親也由一個小混混轉行成了房地產開發商發了大財,在省城安家落戶,每天開車送她上學。而我成了一個連學雜費都成問題的住校生。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她也曾來找過我,說都怪自己當時高燒,沒跟她父親說清楚才導致了這一系列的誤會,并為自己父親動手打人道歉。”
邵易宇點了點頭:“這多好。早該說清了,你看,一切都冰雪消融,天下太平了。”
向明卻搖了搖頭,苦笑道:“天下太平?就是我們的這次單獨外出談話被老師知道了,以為我們是早戀,狠狠地將我們批評了一通,說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而且班上的同學紛紛說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倒插門,嫁入豪門,少奮斗二十年。”
“誰他媽的放豬屁。誰規定這世上的人只可以劃分成有錢人和沒錢人兩種?憑什么這兩種人就不可以真心相愛,就不能永遠在一起?”平時同樣溫儒爾雅的邵易宇竟也失了涵養,破口大罵起來。
當年自己和美兒也是被人這樣閑話,不過角色換了過來,都說美兒是想嫁入豪門才死皮賴臉纏著邵易宇不放,害得美兒一見邵易宇就躲,而且這一躲就是一輩子———
邵易宇破口大罵完,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開了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指著向明道:“天下哪有你這么帥的癩蛤蟆?。”
向明笑了:“后來我們高考考入不同的學校,在分別之際,我突然有一種再也見不到她的奇怪感覺,這種感覺讓我透不氣來,我再也忍不住了。去他媽的什么倒插門,什么嫁入豪門,我只知道一旦分手,我們就有可能一輩子無緣無份了。就算這次真是緣盡人散,我也要用心架起一份緣來。所以一進大學,我就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給她,講述了自己這幾年來對她的傾慕和所有的苦樂甘甜,總之把心里想說的話統統掏了出來與她分享。”
邵易宇如飲醇酒,特別是聽向明的“我也要用心架起一份緣來”,更是“于我心有戚戚焉”,拍背大贊道:“好小子。本來就該這樣,這樣才算個男人。天天想她她又聽不見,一定要大聲說出來才是個真爺們。”
向明卻沒有這么興奮,反而頹廢了下去:“誰知道這封信卻成了我畢生之悔。”邵易宇愣住:“為什么?”
“她回了一封信給我,信上很婉轉地提到我母親有精神病病史,想知道這個毛病有沒有遺傳傾向?就算她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下一代著想;又說我們之間家庭背景懸殊太大,所以從小形成的人生觀和世界觀都不一樣,在一塊會有隔閡。”
邵易宇假如沒有見到過小雪,也許會破口大罵:你自己不想嫁向明也就算了,何必這么損人?。你簡單一句話就給向明一個致命的暗示:你娶誰就是害了誰及她的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