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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靈異協會會長手記》第18章
第五章坐關修行

  清虛道:“施主也懂這童子之說么?”

  邵易宇經常跟各種宗教人士打交道,這“宗教理事會民間事務第一負責人”也并非浪得虛名:“有人說:八字中帶特殊組合的人都是童子的記號,童子是天上仙童下凡來游玩的,逢木火土的多是掃地童子,逢金水則多為端茶,澆花童子。男命多數為關帝老爺廟上的童子。女命則多是王母娘娘或觀音娘娘廟上的童子。男命甲丁日干或時干的多數為牽馬童子,女命甲丁日干或時干的多數為站班花姐。雖然天賦異稟,但玩膩了就會自己上天去或被天神收回去。但對父母來說卻是子女沒能養大,要飽受喪兒失女之痛。”

  清虛搖了搖頭:“并非如此,事實上——-咳、咳、咳,反正命上帶這種特殊組合的人的確婚姻不順,多才多能卻大多數英名早逝。”

  邵易宇想到小虎子說的:“我沒說謊啊,剛才我看到邵叔叔的左邊身子在汽車上,去墓地的———是他的右邊身子。”不由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可憐我一世英名只是因為自己是童子命,最后終于落得英名早逝。無論車禍也好,被‘電鋸殺人狂’殺死也好———-反正我可不喜歡這種一劈兩半的死法。”

  于是站起來大拍馬屁:“清虛大師在上,念在你跟我爺爺相識一場,還望全力相救。”

  誰知清虛將他送回自己座位后竟搖了搖頭。邵易宇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為什么?不能化解么?”

  清虛道:“不是不能化解,只是——-這個并不能由我來化解。”

  “要請誰?多少錢我都愿意——-咳、咳。”邵易宇“有錢人的通病”又犯了。

  清虛高唱了一句:“解鈴還系鈴人。”說完僧袍一卷回房去了。

  邵易宇呆立在室外,喃喃道:“系鈴人?誰是系鈴人?我自己?我要靠我自己?”

  邵易宇天天泡在青云寺《藏經閣》廣閱群書,甚至跑到清虛的房間拿道家書看,清虛雖然是青云寺方丈,仍然沒有忘本,還留了幾本道家的書收藏起來做紀念,就如同孫悟空跟著唐僧入了佛門,但仍然稱道家的菩提老祖是師父一樣。

  邵易宇看書看得幾近瘋狂,有幾次衣服都沒穿就拿本書在廟內到處亂晃,清虛也不阻止,任由他在廟里“裸奔”。僧人們一堆意見,只是礙著方丈不敢出聲,私下均認為清虛大師肯定是不敢得罪這個有錢的主兒才任由他在這佛家清靜之地亂來。

  邵易宇“發瘋”的消息給小虎子奶奶知道了,十分過意不去。實在是沒想到小孩子的“胡言亂語”能將一個大活人“嚇”成這樣。有兩次還帶小虎子來廟里登門道歉。一來二往后發現邵易宇只是看書看癡了,小虎子奶奶才放下心來。而小虎子也十分喜歡在廟里面玩,天天纏著奶奶帶他來找“邵叔叔”。小虎子長得虎頭虎腦十分可愛,廟里的僧人都沒有子女,一種喜歡后代的天性讓他們天天圍著小家伙轉。小虎子也給邵易宇和廟里的僧人帶來不少童趣和快樂。

  幾個月后,小虎子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最后干脆沒再來了。這時邵易宇看佛經也到緊要時候,急著在佛經中求佛開悟、求化解的方法,對身外之事充耳不聞,只當是小孩玩膩煩自己不想來了,也沒有過多在意。

  ~

  一日,清虛大師在大殿當著眾僧的面將邵易宇叫到跟前:“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邵易宇下意識答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兩人一問一答,是《金剛經》第五品《如理實見分》,清虛點頭贊許:“你入寺一年有余——-”邵易宇大駭:“一年多了?我來了竟有一年多了?。”

  清虛點頭:“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你記得這句話。————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出關了。”

  邵易宇奇道:“我并沒有坐關啊?”清虛道:“行、住、坐、臥皆是道場。并非要將自己關在屋子里才能算是坐關。施主你身處凡世卻心入佛經,不強行入定而入大定,身無衣著則心無執著,正是佛家修行的最高境界。”

  眾僧中有佛性的均恍然大悟,一大片光滑滑的腦袋對著邵易宇齊齊叩首,還有僧人心下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要跟邵易宇一樣“裸奔”一通才能讓自己佛法精進,心見如來。

  邵易宇急急還禮,并對清虛不解道:“可我覺得我在佛經上的修為還沒有任何突破啊。”

  清虛道:“一年前你說過:自己熟讀佛經,經常組織佛教徒一道開會念經,講經說法,經常在雜志上宣傳佛教。”

  邵易宇連連擺手:“那時候我是夜郎自大,根本不懂什么佛經在故意賣弄。”清虛大師竟在大殿上當著眾僧面大笑了起來:“你能真心醒悟過來自己以前是在賣弄,這,就已經是一種突破了。”

  清虛大師又說道:“我說過:解鈴還需系鈴人。你現在是時候去找自己的系鈴人了。”

  邵易宇將自己關在廟里一年,為的就是尋找辦法“解鈴”。誰知道搞半天“系鈴人”并不是他自己。愕道:“誰是系鈴人?”

  清虛大師道:“你是因為誰才知道自己將有橫禍的呢?”邵易宇一拍腦袋:“小虎子。系鈴人竟然是小虎子。”

  說完拜謝了方丈,向廟門走去。清虛道:“施主還是將衣服穿起來再出去吧。”邵易宇低頭一看:自己又忘了穿衣服。

  眾僧大笑。

  邵易宇卻也跟著呵呵大笑:“身無衣著則心無執著。不過我要是因為這句話故意不穿衣服那就成了———”

  清虛大師替他接口道:“反而成了一種執著了。”

  邵易宇吐了吐舌頭開玩笑道:“不是,我本來是想說故意不穿衣服反而成——-暴露狂了。”

  一年多來第一次踏入塵世,塵世還是塵世。邵易宇雖然還是愛耍貧嘴,但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好大喜功,貪名怕死的“家里蹲大學博士”了。

  ~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找小虎子,可等他到了小虎子奶奶家才發現早就人去樓空。連隔壁范太太也不知何蹤。

  邵易宇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奶媽,奶媽道:“你這一年去哪了?他們家發生好多事情,你叫我一時半會怎么能跟你說得清呢?”

  奶媽說話羅嗦,邵易宇多虧在廟里讀佛經將自己脾氣讀好了,耐著性子搞半天才弄懂一年來事情的經過。

  其實也很簡單:小虎子父母離婚,只好一直跟奶奶過,發生什么事情也全是奶奶替他想辦法,連上次“見鬼”那么大的事他生身父母也不過問。

  可半年前小虎子奶奶過世,小虎子到了父親新家,被后媽一通好打后逃到了親生母親家,親生母親正在談戀愛,多了個這“拖酒瓶”十分不高興,一通官司讓小虎子父親不得不將小虎子重新領養回家。

  邵易宇要了小虎子親生父親的住址,火速向他家趕去。

  路上,邵易宇想起了一年前自己在昏迷間聽到的對話:

  “你知不知道你與眾不同?”

  “我奶奶說我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是的。這就是天機。所謂天機是不能泄漏的。你就算看到什么,象這樣張口就說是不好的。每個人都人為自己說的話負責任。”

  “我還只是一個小孩,要負責任———嗯,找我奶奶吧。———我奶奶呢?我要找我奶奶。”

  “你奶奶在外面,你出去就可以找到她。”

  等小虎子走后,清虛還了一口氣:“唉。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邵易宇打了個寒戰:小虎子泄漏天機,無意中說了一句要負責任找我奶奶,結果奶奶就去世了。所以清虛才有最后那句:“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的感嘆,可笑當時自己還以為清虛是對自己說的。奶奶是小虎子的靠山,奶奶一死,小虎子被自己親生父母當成累贅,小小年紀被打得到處亂跑。

  想到這,邵易宇一陣心酸:本來以自己的身家收留幾千個小虎子這樣的小孩,在經濟上也能負擔得起,可邵易宇只關心自己的生死,沉浸于“讀佛、學佛”,卻不肯多關心一點身邊的人去“做佛、成佛”。

  假如小虎子有什么意外———

  邵易宇不由得加大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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