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不堪 042 外公是個老賭鬼
　吧唧吧唧！我在太太臉上親了幾口，想要把她從意識空白中拉回來。

　太太，還怔愣著干什麼呢？咱們走吧！你不是還想著參加會議的麼？還不趕快去看看。

　剛走到電梯門口，Zombie迎面撞上來。

　“哇靠！林小顏，你是怎麼搞的？這麼狼狽，被搶劫了麼？”Zombie看著太太的樣子，很是驚訝。

　太太有些發窘，但現在不是發窘的時候。

　“Zombie，會議怎樣了？”

　“已經結束了。”

　“What？”

　“結束了。”

　“那我的文案……”太太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Zombie突然噤若寒蟬，沉默了好一會兒。太太，我說的沒錯的，靠Zombie，根本就沒譜。

　“機會還會有的。”Zombie輕拍太太的肩膀安慰她。

　我呸。Zombie，你個賤女人，根本就沒有想著幫太太，你只是找準了機會，狠狠地撈了太太一筆。我鄙視你。貪財鬼。

　突然之間，太太好想哭，鼻子發紅，眼眶發紅，嘴唇緊閉，眼淚快要掉下來。

　……這幾天是怎麼了，這麼倒霉，倒霉透頂，工作的事，沒了著落，還被一個臭男人偷吻，而且，還莫名其妙多了個嬰兒，難道我是被誰詛咒了？天呀！耶穌基督呀！我這是怎麼啦！求求你，別再讓我那麼倒霉吧！求你。

　太太，太太呀！乖，不哭鼻子，咱這次算倒霉，下次把眼楮擦亮點就好。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太太把我丟到沙發上，躺在浴缸里，號啕大哭起來。太太哭得很傷心，非常傷心，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太太，就為了一樁生意，何必如此呢！錢嘛！夠花就行了呀！干嘛那麼看重呢？

　什麼？我不懂？而且是狗屁不懂，你嗜錢如命，是有原因的。

　太太，那可不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嗜錢如命？

　好啦！好啦！不問，不問。太太乖，不哭啦！閉上眼楮，什麼也不要想，舒舒服服地泡個澡，泡完澡，你會發現頭腦清醒，呼吸順暢，生活竟是如此的美好。這可是你的至理名言。

　我靠在沙發上，握著遙控器正胡亂翻看電視頻道時，突然一陣劇烈的門鈴聲傳來。

　喔喔喔……這麼晚了，會是誰呢？不會是那個啤酒肚大叔吧！

　太太裹著浴袍，懶洋洋地從浴室里走出來。

　“誰呀？”太太問。

　“你老子。”對方慢條斯理地答。

　“爸……爸爸……都這麼晚了，怎麼……”太太慌忙打開門，讓那個男人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大嘴巴，厚嘴唇，臉很瘦削，穿中山裝，戴著個眼鏡，看起來很威嚴。他是太太的爸爸，我的外公。

　喔喔喔……外公，你好呀！我是你的乖孫子貝貝。在這之前，太太指著你的照片告訴過我，看，這就是你外公。我以為除了那張黑白的遺像之外，再也不可能見到你老人家，想不到今天，竟然能親自見到你本人，真榮幸呀！

　拍拍小手，熱烈歡迎。

　外公好。歡迎外公來我家。

　“誰家的兒子？”外公瞟了我一眼。

　“朋友的，叫我照顧幾天。爸爸，你請坐，我去替你泡杯茶吧！”

　“不用了！”季維仁不耐煩地揮揮手。

　外公正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過了一會兒，他把目光拉回來，定定地望著太太，說︰“坐下，我有事要和你談談。”

　外公的口氣很不尋常。我有些緊張，能感覺到外公話語里的嚴肅性。會是什麼事呢？

　“爸，看你，又老了很多，是不是又出什麼事情？”太太朝外公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不管發生什麼事，小顏，你都不會不要我的，對麼？”外公問。

　“說吧！”太太的表情有些不安。

　“今晚……我輸了！”

　“輸了多少？”太太听見這句話，倒是沒有多少反應，好象已經習慣了。

　喔喔喔！外公，賭博可不好哦！賭博那可是萬劫不復的路。

　“很多，比很多還多，我輸了自己所沒有的錢……”他停了半晌，死寂籠罩過來。

　“還有呢？”

　我的心跟著提到嗓子眼。

　“還輸了……輸了……”外公支支吾吾。

　“還輸了什麼？”太太閉上雙眼，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

　“還輸了你的房產證。”外公說完，站起身，給自己倒了杯五糧液，喝了一口，穩住自己的情緒。

　“我的天啊！爸爸，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我和你說過多少次，別再賭了，你為什麼偏要去賭。為了償還你的高利貸，我拼了命的賺錢，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多麼？”太太幾乎氣絕身亡。

　我也幾乎氣絕身亡。外公，你真讓我失望啊！都這麼大年紀了，不在家好好養老，干嘛去沾染賭博的惡習？真想揍你幾下了。

　太太的樣子，真是太可憐了，我心疼啊！她今天已經夠倒霉了，現在卻又得到這樣的噩耗，她的心都要碎掉了。

　太太，我親愛的太太，如果可以，寧願所有的痛苦，都有我來承擔。我能嗎？我不能。誒！悲慘的命運。不過太太，別泄氣。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有辦法的。

　“我原本不該輸的，我原本可以贏回過去所有輸去的或更多，因為我幾乎拿到最好的一副牌。”外公和所有的賭徒一般，給自己找借口。

　“幾乎－－顯然不是，對不對？”太太低聲接道。

　外公點點頭，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他激憤得快哭出來。

　“對方是職業賭徒，他在賭城還擁有一間很大的賭場，我居然忽略了這一點，可是，我沒料到自己的運氣會這麼背。”外公說。

　“你的運氣有好過麼？”太太冷笑了幾聲。

　太太，現在我終于懂得，原來你拼命工作，是心有苦衷的。

　室內再度陷入死寂，許久許久之後，太太才尋回自己說話的能力。

　“你怎麼會和一個職業賭徒又開設賭場的人賭，你不是在自找死路嗎”

　“對方肯定是出老千！”外公開始推卸責任。

　“你明知道對方出老千，為什麼還要把房子也押進去？”

　“那麼好的一副牌，我不相信我會輸，我真的不相信！我以為憑這一把，就可以把所有輸掉的都贏回來。”外公的心理和所有賭徒的心理一般無二。

　“你從不為自己犯下的錯而認錯，你只會一味地怪罪別人。現在你輸光了一切，你滿意了吧！”太太幾乎咆哮起來。

　是的，有一個賭鬼父親，真的是件讓人頭疼的事。

　“不！沒有輸光一切！”外公用一種極恐怖的眼光看向女兒。

　太太的身體猛地抖了幾下。一種可怕的寒流漫遍全屋。

　喂喂喂！這位老先生，你到底想干嘛！你那顆腦袋，究竟在想什麼呀？你清醒一下，好不好？清醒一下。

　“爸爸……”太太無力地喊。

　“我還有你，林小顏。”外公幾乎冷漠絕情地說。

　我仰天長嘆。我的天呀！上帝呀！請發發慈悲，救救這位可憐的賭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