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不堪 044 先生住大房子，吃鰻魚。
　燈光虛弱。太太一動不動地倒在地板上。

　已是晚上十點。

　太太不給我做吃的，我不怪她。不給我換尿不濕，我也不怪她。

　我只想，就這樣安靜的陪著太太。我們的腦袋依偎在一起，胳膊相互纏繞著。除了陪，我不曉得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太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陪著你。

　太太茫然地注視著天花板，思索著各種可行之道。

　怎麼辦？我那個小廣告公司，也沒有多少錢，如果再把房子交給高利貸，那我就什麼也沒有了……怎麼辦……怎麼辦？那個男人……那個王姚明？靠，難道是Zombie提起的那個王姚明——姚思琦的準女婿？

　猛地，太太從地板上翻起身，拉開皮包，找出那張名片，跟著地址念出聲。

　地址︰上海金茂大廈……

　“Oh—my—god！真的是Zombie說的那個王姚明呢！”太太的表情有些興奮。

　對呀！太太，我們可以去找先生，憑他現在的經濟能力，他肯定能幫我們的。

　猛地，太太的心中重燃起希望。她敲敲腦袋，將先生的名片牢牢握在手中。

　不。不可以。我絕不會向命運低頭，只要有那麼一點希望，我也不可以錯過。那個王姚明……他說過的話真的算數麼？哎……不管了，去試試。總之，他是我僅有的希望，我不能錯過。

　我拍拍小手，以表贊同。對，太太，不試又怎麼知道行不行呢？

　太太把我摟在懷里，靠著沙發，手里握著先生的名片，一遍一遍地看。

　“我怎麼那麼糊涂，也許對方只是說說而已，鬧著玩的，我怎麼可以滿懷希望他會幫我呢！誒！林小顏，你是個傻瓜，真是個大傻瓜。”太太小聲嘀咕。

　先生會幫你的。太太，你可千萬別退縮呀！除了先生，你還能指望誰，難道去指望啤酒肚大叔，他是個魔鬼，你難道要把自己賣給魔鬼麼？

　只有白痴女人才會把自己賣給魔鬼。

　那不就得了。去找先生吧！我覺得，這是目前為止最可行的方法。

　“好，明兒一早，我就去找那個叫王姚明的男人。”太太很堅定地點點頭，握著拳頭，給自己加油打氣。加油！林小顏。

　加油！太太加油！不要輸。

　第二天一大早，太太把我收拾干淨後，掙扎了好一會，終于撥了名片上的那個電話。

　“喂！是王姚明先生麼？我是……我是昨天和你在停車場干架的那個女人啦！是這樣的……什麼？來你家談？方便麼？是這樣啊……那行！地址告訴我……”太太拿出紙和筆。

　先生，一來就去家里，是不是太快了點哦！你到底想干啥呀！這很會讓人胡思亂想的呀！看起來，三年以前，你可是個壞蛋哦！

　“浦東青桐路333弄……333弄沒錯吧？……那個……王姚明先生，關于昨天的事……是這樣啊！那一會兒見。”太太說完，掛了電話。

　先生現在很有錢，是住在別墅區的富裕人家。

　太太抱著我，繞了好大一圈，終于找到了先生說的那個地址。先生的房子真漂亮，歐式風格，精致的復古人形磚，白白的牆壁，柵欄里種著花啦草啦樹啦看起來很舒服。

　太太鼓足了勇氣按別墅的門鈴，好半晌才有一位管家模樣的人來應門。

　“請問你找誰？”管家問。

　“我找王姚明先生。”太太說。

　“王先生他現在……”

　“我已經約了他。”

　“哦，那請進，我是王先生的管家。”管家打開門讓我們進去。

　嘖嘖嘖！先生，你這房子，真氣派！屋內的裝潢也是相當歐化！品位相當高嘛！看起來，你的生活過得相當有滋有味的嘛！

　管家用通話器與先生通話後，帶著我們走到一間房間的門前停住，然後敲了敲。

　“進來。”里面傳來低沉沙啞的聲音。

　管家向太太示意進去之後，就徑自離去。我能感覺到太太緊張的氣息，她深吸了口氣推門而入。嘖嘖嘖！嘖嘖嘖！這是一間比我想象中還大的臥室，雖僅是短短一瞥，我就發現這房間十分豪華舒適。

　住大房子，吃鰻魚。先生，你現在的生活可真是牛逼呀！

　先生坐在一張十分寬敞的雙人床上，被單遮去他的下半身，一堆文件凌亂地散在床上，床邊還擺放著一輛流線形的餐車，上面放著鰻魚，咖啡以及水果。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還是先到外面等好了。”太太沒料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場面，慌忙倒退好幾步。

　“不用，先坐下。”先生甚至連看也沒看我們一眼，全神集中在面前的文件上。

　太太有些局促地坐下來，神情十分不安。

　說實話，我也如坐針氈，手心里都在冒冷汗呢！現在的先生，和三年後的先生，完完全全是兩個人嘛！難道就像時髦老太婆說的那樣，因為一次受傷，他的腦袋就不好使了？

　嗯。關于先生的腦袋不好使了這件事，我也很想快點知道呢！

　“怪女人，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呢！連寶寶都帶著，那麼急，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先生懶洋洋地問。

　太太和我一樣，一時間不曉得讓自己看向何處，只好仔細地品味起臥室內的裝潢。可是慢慢的，我發現太太的眼楮不自覺了，盯著先生古銅色的肌膚，咕嚕咕嚕亂轉。

　雪白的床單恰到好處的襯托出他健康的古銅色肌膚……

　還有那手臂，那線條……

　那腹肌……

　喂喂喂！太太，現在可不是發春的時候，眼楮老實點，別往下瞟了。

　我在太太臉上咬了一口，提醒她被胡思亂想。

　過了些時候，先生才把注意力從文件上頭轉移到我們身上來。

　“呵呵！你兒子真可愛。”先生站起身，摸了摸我的小鼻子，夸我。

　我拍拍小手，沖先生直笑。哎呀！先生，太太的兒子，也就是你兒子啦！

　“不是啦！這是別人的寶寶。我只是暫時替別人照看一段時間而已。”太太慌忙辯解。

　算了啦！不和你們計較，就當我是，別人家的寶寶吧！總之，只要我的心，是屬于太太和先生的就好。

　“什麼事，要你那麼急著見我？不會是特意跑來道歉的吧？”先生略帶愚弄地說道。

　“我……我……不完全是。”太太緊張地口干舌燥起來。

　“那你為何而來？”先生揚起雙眉，似乎對太太的回答不覺得意外。

　“我……我……”太太我了半天，也沒能我出個所以然。

　天哪！好可笑喔！一路上我絞盡腦汁要說的話竟在此刻全消失得無影無蹤。笨蛋，林小顏你這個笨蛋。

　冷靜。太太，你要冷靜。不就是開口借錢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你肯說出口，先生他是一定會幫你的。

　“對不起。”太太終于憋出三個字來。

　我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下來。嗯！很好，交流開始。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先生態度很大方。

　“謝謝！”太太只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還有嗎？”

　“我……我想……”太太又開始支支吾吾了。

　哎呀！太太，別在那里羅嗦了好不好，說呀！把你心里的想法說給先生听呀！

　“你想這樣？”先生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太太，這令太太更加坐立不安了。

　吧唧！吧唧吧唧！我在太太臉上親了幾口。我猜想，太太應該是第一次找別人借錢。借大錢。說實話，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和一個很不熟的男人借錢，確實是有點難為情了。可是太太，這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必須得這樣做。

　吧唧！吧唧吧唧！太太，想要活命的話，說吧！兒子給你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