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05)
*
過了中午不久,抵達了目的地。
用吸管喝下果凍狀的攜帶食物,解決掉午餐之後,雷馮確認了菲麗浮在前方的端子送來的情報。
眼前朝向天際高高突起的巖山,有著壓潰所有接近之人的存在感。
映像送到了保護鏡上面。
污染獸有如貼在巖山上般的一動也不動,與第二張照片中的姿勢幾乎相同。牠的胴體雖然略微膨脹,但從頭部到尾巴為止卻像蛇一樣長。胴體上生了兩對昆蟲般的翅膀,上面有許多條混濁綠色筋絡,到處奔走的翅膀上滿是破洞,有時還因為風吹而彎折。
盤捲起來的軀體到處長著有節的腿足,足部前端的爪子沒有勾進巖壁裡。應該是退化了吧,它看起來並沒有腳部的功用。
他望向牠頭部左右兩側的複眼,上頭覆蓋白膜狀物體的綠色複眼略帶茫然感。
牠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遠比污染物質營養價值高的餌食……人類就在面前的反應。
簡直跟死了一樣。
既然如此,那種一波波襲來令肌膚強烈感受到寒意的存在感又是……?
「怎麼樣?」
菲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這是第四期或五期的雄性體,看牠腳退化的樣子就知道了。」
「是那種東西嗎?」
「因為污染獸每次脫皮都會捨棄腿足……啊,不過雌性體的話另當別論,因為牠在產卵期會潛入地底下。」
雷馮下了兩輪機動車,然後從腰際劍帶上抽出了兩根鍊金鋼。
他右手握著復合鍊金鋼。
「成為老性體的階段後足部會完全退化。這個狀態稱為老性一期,牠會完全退化成在空中飛行的形狀,而且也是最兇暴的狀態。接下來進入老性二期後,又會增加各種奇形變化,外形就沒有固定的樣子了。」
「馮馮?」
他緩緩放鬆兩輪機動車上的僵硬身軀。
事到如今,焦急已經沒有意義。
慢慢讓活剄流遍全身,讓身體習慣那種感覺。
「就像外形沒有固定模樣一樣,牠的強度也會變得無法判斷。真正應該注意的是老性二期以後的污染獸。如果只有這種程度,可以用目前為止使用的方法對付。」
「怎麼了?」
菲麗的聲音裡滲入困惑,但雷馮無視這點。
「牠非常少見,所以或許沒有注意的必要,就算想注意或許也做不到。可是知道與不知道之間有著明確差異,如果知道的話,或許就可以採取某種應對措施。請妳記住,老性二期有時候也不會受到純粹暴力驅使而襲擊人類。」
「馮馮……你在說什麼?」
「或許會變成遺言的話。」
輕脆的裂開聲傳出。
彷彿空氣裂開一道開口似地,明明很大聲卻又隱藏著祕密氣息的聲音。
讓肌膚或到寒意的存在感,轉變為針刺般的痛苦感觸。
聲音的源頭是——污染獸。
開著孔穴的翅膀發出聲音開始崩陷。
覆蓋胴體有如甲殼般的鱗片一片片剝落。
整顆複眼都被推出,從巖山的斜坡上邊彈邊滾了下去。
菲麗的聲音混雜著破裂音。
「我收到報告了……潔爾妮突然轉向了,是讓整座都市都搖晃起來的急轉彎。」
「果然……」
潔爾妮沒有變更行進路線的理由這下子就搞清楚了。因為都市沒有發現,或許是認為那只是屍體而已吧。
結果潔爾妮發現不是那麼一口事,所以突然改變了行進路線。
「馮馮……這是……」
「是脫皮。雖然我是第一次看見,但不會有錯的。」
「潔爾妮改變方向了……請你快點逃吧!」
雷馮無視菲麗的悲鳴。
「復原01。」
雷馮唸出復原關鍵語,左手的鍊金鋼復原了。青石鍊金鋼的劍身撕裂了空氣。
「現在已經太遲了。這家伙是在等待,脫皮之後的……改變污染獸本質後脫皮,恐怕比普通脫皮後肚子會更餓。所以牠才在餌食接近為止將脫皮壓抑至極限,老性一期之所以特別兇暴,就是因為非常飢餓的關係。」
已經無法逃脫了,牠在等待人類的味道接近到逃不掉的距離。
因此雷馮擺出了架勢,他提升了在全身奔馳的活剄流量與密度。
緊緊貼在巖山上的污染獸背部整個裂成兩半。
裂成兩半的背部不斷溢出黏稠液體,那些液體順著巖山形成數條河川向下滑落。
低吼聲重重地撼動著空氣。牠發出誕生時的啼聲,割開空殼向後仰起背部,展開潔白濕潤的翅膀。
帶著強烈紅色的彩虹染上天空,那是翅膀的顏色。
穿出細長空殼出現的胴體慢慢縮起,甲殼彼此碰撞的聲音給了誕生啼聲節拍。
覆蓋頭部的液體一整塊掉了下來,出現的物體與先前那種類似昆蟲的造型不同。長長突起的顎部,翻露在外的銳利齒列,更像人類的眼瞳盈滿藍寶石的光芒……與爬蟲類很像。
「老性一期……請妳記住。只要有讓都市半毀的覺悟,牠就是有可能擊敗的敵人。」
雷馮將復原的鍊金鋼握柄末端,與右手的鍊金鋼合在一起。喀嚓聲響後兩把鍊金鋼以握柄彼此相連。
以右手重新握好,雷馮向前奔出。
內力系活剄變化招式——旋剄。
以活剄集中強化雙腳,化為突風直線前進的雷馮不斷跳躍攀登著巖山。
污染獸震動翅膀,包裹全身的液體被噴出,周圍出現虹彩。牠捕捉到從潔爾妮那邊飄過來的無數人類氣味了吧。污染獸的鼻尖直直地朝向雷馮後方。
「怎麼可能讓你過去……復原02。」
受陽光照耀反射著蒼藍色光彩的劍身份解了。彷彿蠶絲般交錯纏繞形成劍身形狀的物體,像是霧散似地溶解在大氣之中。鍊金鋼變成鋼線了。
鋼線沒發出半點聲音的殺向污染獸,將牠全身纏了起來。
仍持續上升的污染獸動作沒有絲毫停滯。
大小實在差太多了。
不可能壓制得住對手,雷馮的身體被抬了起來。
腳尖雖然就要離地,但雷馮卻沒有做出抵抗。
他被吊上了半空。
(如果是林丹斯的話,這種狀態下就可以切斷翅膀了……)
果然沒有幼生體的甲殼那麼軟……如果妮娜他們知道自己這樣想不知道會怎樣……一邊修正偏離主題的思緒,為了以鋼線捆住翅膀,雷馮集中了意識。
激烈的震動襲擊手腕,翅膀的高速振動彈開了鋼線。
「果然不行嗎……」
連捆住翅膀都做不到。雖然覺得從翅膀根部下手應該可以達成目的,但雷馮並沒有悠哉嘗試這種方法的空檔。污染獸完全浮在空中,隨時都可以朝潔爾妮飛去。
他讓鋼線集合成束朝兩方分散。一邊就這樣捆住污染獸,另一邊則飛向巖山。
「先讓牠落地。」
污染獸發出苦痛咆哮。牠仰起背部全身扭曲著,更加激烈地舞動著翅膀,但卻無法繼續上升。
相對的,巖山發出了激烈鳴動。
雷馮拆下仍處於基礎狀態的復合鍊金鋼後,只拿著它扭轉身軀在空中回轉。著地點在略微上空處……是空中,在鋼線上面。
他就這樣以讓走鋼索的特技表演家都會臉色發青的速度,在鋼線上疾走。
雷馮一邊奔馳,一邊將劍帶上剩下的鍊金鋼抽出後,然後分別插入設置在復合鍊金鋼上的空隙中。
就在他將第三根鍊金鋼埋入孔穴之際……
「復原AD。」
口誦關鍵語,讓剄流貫滿全身。
以手腕中武器與全身的力量,讓重量爆發。雷馮腳下的鋼線彎曲了,他利用反作用力跳了起來。他一面回轉一面朝污染獸背部飛去。
雷馮手中誕生了一柄巨刃。
三根不同種類的鍊金鋼……與已經是合成之物的鍊金鋼再度結合。這件事本身在以前也絕非不可能的。
然而完成的只是與普通鍊金鋼種類不同,沒什麼特別的鍊金鋼。
新製作的鍊金鋼,能將三種鍊金鋼的長處以完全保留的形式合成在一起。
雷馮握著的復合鍊金鋼功用,就是做為觸媒讓這種事情化為可能。
決定性的缺點就是,無法將三種鍊金鋼在復原狀態所擁有的基礎密度與重量輕量化。如今雷馮的手中,加上復合鍊金鋼等於是握著四柄武器。
如果是普通人,一定會被那種重量所擺弄。
以背部著地的雷馮,將意識貫入纏在左腕上的一根鋼線,然後鬆開捆住巖山的鋼線。
一邊將鋼線卷在手臂上回收,雷馮拖著巨刀奔馳著。
目標是——翅膀。
雷馮朝左邊的翅膀前進。刮起的暴風雖然差點將雷馮吹跑,但他仍使用旋剄穿過去。
將垂下的刀高高揮起,斬線斜斜地劃了下去。
紅色虹彩散了開來,是翅膀的顏色。
翅膀雖然沒有神經,但污染獸仍是因為失去平衡而發出悲鳴。
在牠背上,雷馮感到污染獸的身體開始朝一邊傾斜。
左手放開巨刀。連同鋼線將鍊金鋼收回後緊緊握住,將卷在左臂上的鋼線解放,同時躲到污染獸背部避難。
跳躍,然後落下。雖然想射出鋼線減緩掉落速度,卻沒有物體比現在的自己位置還高。
再次以握柄連接鍊金鋼,然後迴旋刀身。利用復合鍊金鋼的重量一邊減緩掉落速度,一邊朝盡可能遠離污染獸的場所移動。
地面先傳出了爆炸般的聲響。
污染獸先墜落了。
如同爆炸般撫動地面的風承受了落下的雷馮,一邊控制方向不要讓風帶走然後著地。
痛苦掙扎的污染獸從飛揚塵土中露出了臉。
牠的眼睛因憤怒而充血。
那對眼瞳捕捉住雷馮的身影。
牠凝視著妨礙自己進食的小小生物。
光是凝縮兇惡飢餓感與憤怒的視線,似乎就能讓人心臟停止跳動。
「重新生出翅膀需要多少時間?兩天?還是三天?只要有那些空檔,應該就足夠讓潔爾妮逃脫了吧……」
一邊低語,雷馮感到防護衣內側傳來的濕氣。
他全身流出大量的汗水。
污染獸的……老性體所釋放出來的殺意就是淒厲到這種程度。
不過要切斷牠的翅膀也需要在那之上的集中力。
「你要過多久才會餓死?一星期?還是一個月?不管多久我都奉陪到底。」
成為老性體的脫皮會用去體內蓄積的所有營養素。如果此時再將體力用來再生的話,就算是污染獸也無法僅靠污染物質生存下去。
雷馮不能逃跑。只要有那種想法的瞬間,對生存的執著就會在心中抬頭。這就表示戰鬥心態的崩壞。如此一來必定產生空隙,而污染獸的獠牙也會毫無差池地刺入那個空隙。
揮開塵土,一邊再次散出新塵土,污染獸扭動著身軀朝雷馮逼進。每次脫皮足部都會漸漸退化的污染獸,在成為老性體後沒有足部。不過就算沒有足部,牠在地面上移動的速度也沒有變慢。
污染獸的動作宛如蛇似地,一邊左右揮散出沙塵,同時有如滑動般朝這邊前進。
牠的武器不只是利齒,那個巨大身軀本身就是武器,每片鱗甲都既堅硬又銳利。如果被那股威勢彈到的話,雷馮的身軀只能被悲慘地撕裂吧。
就算沒有這樣只是掠過,那瞬間保護雷馮不受污染物質侵蝕的防護衣也會破裂。
從空中到地面,雖然奪去面前唯一對手的優勢,但自己仍然處於劣勢。
「馮馮……」
菲麗的話雖然掠過耳邊,卻沒有繼續說出任何一句話。
雷馮飛身縱入不斷迫近的死亡壓力中。
*
『如果是他一定能夠辦到。我是這麼想的……我承認自己因為熱衷開發新的鍊金鋼而有欠考慮。但我真的覺得他做得到!』
哈雷的話盤旋在妮娜的腦海中。
兩輪機動車奔馳所發出的聲音,搖動著全身。
沒被遮住而撒落的陽光燒灼著全身。氣溫明明會讓肌膚感到寒冷卻還是覺得熱,這是因為防護衣的關係吧。
在邊車中一動也不能動卻絲毫不感到焦躁是因為……
『可是看到那副模樣,我想自己說不定錯了。雷馮他,該怎麼講呢……表情非常的嚴肅。碰到那種事當然會這樣。他要與污染獸戰鬥,一個人……會有這種反應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我覺得這不是唯一的理由。』
兩輪機動車奔馳著。
駕車的人是夏尼德。改良後的防護衣只有一套,所以妮娜他們穿的是結構亂七八糟的舊式防護衣。雖然在都市外實習課穿過一次,但因為會讓行動變遲鈍而引起武藝科所有學生的不滿,可是有總比沒有來的好。
而且就算行動能變得靈活一點,現在的妮娜又能做到什麼呢?
在醫院聽哈雷說完事情的妮娜,腳步走向了卡利安那邊。如同往常般在學生會長室辦著公務的卡利安,以毫無愧疚的表情迎接妮娜他們。
「這是這麼一回事?」
對方沉著地承受了壓抑著怒意的聲音。
「什麼意思都沒有。是雷馮同學自己說戰斗中不需要幫手的,我相信他說的話。」
「相信跟棄置一旁不同吧!」
妮娜奮力擊向桌面。放在卡利安前方的文件略微浮起,筆架也搖了起來。放置在文件旁的鋼筆滾了開來。
變痛的只有自己的手。
「……他還說,不准讓任何人靠近。」
「咦?」
拾起差一點滾落地面的鋼筆,卡利安以手指靈活的轉著筆。
「與污染獸的戰斗好像相當危險。不是武藝家的我雖然無法理解有多危險,但尋求安全的瞬間似乎就會死亡。他說在那種戰場上,不需要有人待在安全地帶待命。在都市外界與污染獸戰斗時,只有毫髮無傷回來或是死亡這兩種可能。他說,最好要做這種心理準備……」
妮娜屏住了呼吸。她也只能這樣做。
雷馮獨自在那種場所……
她緊緊握住搥在桌上的拳頭。
肌肉痠痛的感覺仍然留在身上。老實說,現在的狀況真的很難稱做正常。只要試圖釋出剄流,下側腰際就會劇烈疼痛,根本無法做為一名武藝家派上用場。
在這種狀況下,自己想要說出什麼?
可是她停不住了。
「請派我過去。」
「去那邊妳打算做什麼?」
卡利安的質問非常合理。
「我知道妳身體的狀況。就算不知道,身為一名領導者,也不能下達讓滿臉慘白的學生去那種危險場所的許可吧?」
「那家伙是我的部下。」
妮娜立刻答道。
「而且也是同伴。既然如此,就算無法一起作戰,至少也要去迎接他才行……」
能幫到什麼忙?妮娜不曉得。
然而當妮娜說出同伴這個字彙的時候,雷馮臉上浮現了真正開心的表情。
「唔……好吧。我會下達使用兩輪機動車的許可。誘導方面,就交給我妹妹負責。」
「非常感謝您。」
「只是妳要活著回來。判斷情況危急時,立刻逃跑。」
「……我不會逃跑的。」
「你們是讓這座學園存活下去的必要人材喔。」
「雷馮也一樣。」
再說下去也沒有用。妮娜從學生會長室飛奔而出。
然後現在她乘坐著兩輪機動車。
問題是能幫上什麼忙呢?
這個疑問至今仍在腦海中。對獨自蠻幹自我毀滅的妮娜說,還有我們在妳身邊的人就是雷馮自己啊。
明明只是幾天前的事情而已……
雷馮卻只有一人,什麼都沒說的思考著與污染獸戰斗的事。面對這樣的他,自己能做到什麼事?
實力不同,經驗也不一樣。
小隊的事情與污染獸的事情也許不同。一定是這樣吧。
即使如此,也無法在什麼都不曉得的情況下過著日常生活。
夏尼德不是說過嗎,祕密有讓人介意與不會讓人介意兩種。
這是會讓人介意的祕密。
那麼自己就不能不知情,應該不是不想被知道的事情才對。
(想要你活下來的人不只我們吧?)
那封信的主人也是如此吧。只要讀了那封混雜著安心、擔心與嫉妒情緒的信,就能明白寫信的女性對雷馮有著好感。
撇下那個人獨自前往僅能生死二者擇一的場所,雷馮究竟在想什麼……?
(說不定,這就是她信中所謂的「差別」嗎?)
這麼一想她的胸口又痛了起來。莉琳雖然對沒有捨棄武藝的事感到高興,卻又表示不希望雷馮像在古連丹時一樣的真意就是這個嗎?
想到此處,妮娜覺得胸口有種被緊緊縛住的感覺。
(哎呀!)
她趕開了胸口的不自然感覺。自己想知道的不是她到底瞭解雷馮多少,而是雷馮這次行動的真意是否就是如此。
一人前往分出生死的場所。
就算那是身為武藝家所無法逃脫的宿命。
如果不瞭解那件事,妮娜不知從此該如何是好。
(那家伙到底在想什麼……)
然後……
(知道以後,我又想怎麼做?)
如果不瞭解那件事,妮娜覺得自己就無法前進。
這是以後的事情,還是現在的自己……這個問題雖然沒有完全明朗。
「……馬上就到了。」
菲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總是不帶感情的淡薄聲音中有著憔悴的身影。
她沒想過,在這麼遠的距離下竟然還能使用念威能力。這也讓妮娜體會到,自己無法掌握隊員到了這種地步。
(這事情以後再想……)
「怎麼了?」
「喂,那個……」
在菲麗說出任何話前,夏尼德先開了口。他搖著頭指著前方。不過無法以活剄強化視力的妮娜,仍然沒有看到任何物體。前方有的,只是阻礙去路的漫天沙塵。
車子衝入了塵土中。
過了一陣子,她目擊到了那副光景。
大地被攪動的亂七八糟。
荒蕪大地有如被粗糙挫刀任意削割似地在那景象中留下一道巨大深溝,一旁飄散的沙塵則是被削下的殘渣。
在那中間,滾落著一道孤伶伶的黑影。
感到心臟突然緊縮,妮娜將手放上了胸口。
夏尼德減緩兩輪機動車的速度,朝黑影接近。
那是一輛將兩側邊車拿掉的兩輪機動車。
是雷馮乘坐的工具。
只有這樣東西,沒有雷馮的身影。
「他在哪裡……?」
四散的沙礫讓視野惡化。
即便如此,勉強望向遠方能見到的只有死命掙扎的荒野不斷擴展延伸。
妮娜不懂。
兩輪機動車前方,曾經有一座污染獸貼在上面的巖山的事。
還有那座山完全消失的事。
「菲麗,雷馮在哪裡?」
菲麗以沉默回應那個問題。自己已經慢了雷馮將近一天了。
雷馮沒事嗎?
「回答我,那家伙沒事吧?」
「他沒事,只是……」
「只是……?怎麼了?」
「他說,不准再靠近。退到更遠的地方去。」
「妳說什麼?」
此時,遠方傳來某種爆炸聲響。
然後,下個瞬間妮娜看到的像是在空中塗上一個點的黑影。
在空中飛舞的巨岩正朝向妮娜兩人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