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催眠專家 第五十章 Goodbye-Kiss

　鐘情沒料到今日能正巧碰見唐宋，憔悴的俏麗臉龐滿是驚喜。

　這幾天，她的日子很不好過。

　以往天天死纏爛打地呆在唐宋身邊，看著他不動聲色地抓小偷，看著他沉靜如水地背單詞聽外語，看著他遠超年齡的成熟淡靜，看著……便只是靜靜地看著也便夠了。

　那時候還沒什麼感覺，不過，才只不在唐宋身邊幾天，便渾身不對勁了。

　工作沒了感覺，常常丟三落四，宛如魂不附體，被電視台離得同事笑話思春……這些，她想否認都不行，每天止不住地胡思亂想，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自己的心。而且想的對象，從來只有一個人——即便父母，也沒那個人在心目中出現次數的十分之一多。

　電視台有鑑於她的工作陷於混亂，給她放了半個月的大假。結果這幾天來，她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看錄像，重新剪輯整理，稍有一點不滿意，便推翻重來。那些錄像都看了千百倍了，她卻還是樂此不疲，恨不得刻入腦袋瓜中，永不或忘。至於錄像的內容，自然全跟某個人有關系，有自己拍的，也有針孔攝像頭放在他身上拍的。

　這越看，心就越亂，某人的身影在她心目中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無法自拔……

　剛開始，她還一天打一兩個電話問於凱，看某人回來上班沒；三天之後，她再也沒臉面麻煩人家了，也受不住對方的調笑——若真是兩情相悅也還罷了，可偏偏自己是單相思……

　然後，便開始每天下午到警局來一趟，當然，只站在門口遠遠地瞄著——沒臉進去。怕被熟人看見，比如於凱。

　雖然，她有某人的電話，根本用不著如此辛苦，而且還天天都跑空圈，可她，不敢打，打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雖然明知道他在哪兒，雖然那地方她也很熟悉，一去就能找著某人。就能見著某人，可她也不敢去——在別人面前，她或許還有自信，但在雅素卿面前，自信全都變成了自卑，無論比什麼，自己都遠遠比不過人家。雖然之前她也知道雅素卿的一些心思，似乎想成全來著，不過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一切都是假象。而且，在跟雅素卿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某人的心思已經暗暗表露了出來，她拿什麼跟人競爭？

　如此瞄了幾天，終於在這當兒瞄到了。

　「你……回來了？」驚喜之下，鐘情倒是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說什麼好了。

　瞅了鐘情略微憔悴地面容，唐宋暗暗一聲嘆息，熄火下車，倚在車門上說道：

　「只是回來辦下手續，我要走了。以後再不會幫警局做事了「為什麼？」鐘情愕然。

　「不為什麼，只是一段工作罷了，而且還是臨時合同。現在中止了。」唐宋搖頭說道：

　「你的采訪，大概也可以到此為止了。」

　「是啊，你都不在了，我還采訪什麼？」嘆了口氣，還難以接受事實的鐘情幽幽說道：

　「我們也一起工作了兩個月，臨走前，不請我喝點東西嗎？」

　唐宋沒有說話。只是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捋長發。挎著小包的鐘情上車，車子又緩緩開動起來。

　「你的車？」半晌。鐘情終於找到一個話題。

　「不是，賈成信找我找的急，我只是借用一下雅素卿的。」

　用女孩子的車還如此理所當然，看來他們的關系……車裡又沉默下來。

　其實，不光是兩人在車裡保持沉默，即便接下來地半小時，也一直都在沉默中。

　咖啡廳裡，兩兩對坐，卻是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相當得沉悶。

　唐宋本來就比較悶，言語不多，何況現在似乎說什麼都不太合適。而鐘情則是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以後准備干什麼？」良久，鐘情看似很平淡地問道。

　「暫時准備把跟雅素卿合作的生意做下去。」把玩著手上的咖啡，唐宋應道：

　「當然，我只是提供點素材罷了，當時你也再場的。其實，具體做生意什麼的，我並不在行。」

　「雅素卿，天之驕女啊，估計上海灘沒有哪個女孩不羨慕嫉妒的。」鐘情嘆了口氣：

　「好好珍惜。」

　唐宋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大家都不是傻瓜，沒必要說得那麼明白。

　「你呢？」禮尚往來，唐宋無話找話道。

　「當然還是做記者了。」鐘情一笑，只是那笑容似乎沒那麼好看。

　「祝前程似錦，鵬程萬裡！」唐宋舉杯。

　「同祝。」

　這話越說越生分了。不過，似乎他們從來也沒怎麼接近過，除了暗地裡一點若有若無的曖昧，其余，只是一點工作關系。

　終於到了分別時候。

　咖啡廳外，看著一臉沉浸卻另有獨特魅力的唐宋，鐘情忽然道：

　「不來個goody-iss嗎？」

　還從來沒誰跟他說過英語，雖然只有一個詞，唐宋定了定神，立馬反應過來這詞什麼意思，微一遲疑，上前一步，定睛看著鐘情有些憔悴卻別有一番風情的俏麗面容。

　在唐宋地注視下，原本結晶如玉地面容漸漸泛出兩朵紅暈，只是再紅，鐘情卻始終倔強地看著唐宋的眼睛，沒退一步。

　低頭，一口便吻在鐘情唇上。

　鐘情一下子懵了，待要掙扎，卻又瞬間靜了下來，整個身心都沉入進去，熱烈逢迎，四溢，再不管那天崩地裂，再不管那人來人往……

　五分鐘後，唇分，周圍驀然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唐宋還是似無所覺，鐘情卻臉紅到了耳朵根子。

　接下來，唐宋說什麼鐘情都沒有聽見，直到唐宋開著車已經遠去，她還痴痴地站在咖啡廳門口，手捂雙唇，無視車來人往，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家伙，白學了那麼多英語，連個goodyiss到底什麼意思都搞不清楚。

　不過，如此，是否也代表著某人並非鐵石心腸，不解風情，全無感覺……

　鐘情臉上驀然綻出花來，百媚橫生，頓時兩個路人來了個對對碰，也不知疼不疼。

　已經遠去的唐宋忽然心中生出一股不對勁的感覺，不過怎麼想也找不出究竟哪兒出了問題，也只能作罷繼續回味了——感覺真的不錯……

　「陳少。」麗晶酒吧，看到那個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年輕身影後，李峰立馬上前兩步，低聲恭敬道。

　「有什麼消息嗎？」陳少華回過頭來，見是李峰，淡淡招呼道。

　「警局已經跟他解除了合同。」

　「……這麼快。」陳少華一怔，揮揮手道：

　「知道了，你去吧。」

　「是是，陳少，那我先走了。」

　看著李峰一臉恭敬地轉身離去，陳少華心中頗有感慨。

　昨晚他老爹請賈成信的時候，他也在場，老爹只不過輕描淡寫暗示了兩句，賈成信今天就忙不迭地將那小子給處理了。要知道那小子可是在最近的安保工作中立下汗馬功勞的，但在權勢面前，卻是如此地不堪一擊，絲毫沒有還手余力。瞧瞧，這便是權力地好處。

　又如那李峰，只不過表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便緊趕慢趕地貼了上來，讓他干什麼就干什麼，連曾經給他帶來不少利益的那小子也出賣個干干淨淨……

　權勢，真是個美妙地東西，老爹的建議果然沒錯。

　搖晃著杯中紅酒，陳少華嘴角不禁溢出一絲微笑。

　唐宋啊唐宋，沒了警察這身外衣，你還能折騰出什麼花兒來呢？

　能一腳在鋼門上踹出個腳印又怎樣？聽力通神會外語又怎樣？會演奏樂器還有一手獅子吼又怎樣？

　現在是法制社會，可不是幾百年前赤手空拳闖天下的江湖社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功夫再好，能敵得過法律，能敵得過子彈，能敵得過國家暴力機關？

　呵呵，這才只是開始，咱跟你好好玩玩，倒要看看這權力究竟有何通天徹地之能。都說了這是一個考驗，結果總不能讓我太難看不是？唐宋啊唐宋，你就好好配合演一場好戲吧。

　正自意著，忽然有服務員過來說：

　「陳少，那邊有人請。」

　陳少華抬頭一看，不遠處一個高鼻深目的老外正舉杯相向，一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