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4-1
聽到有人因為吃了麥子而死亡,最先浮現在羅倫斯腦海裏的是被叫做裏德里吾斯的業火的毒麥。
據說如果吃了那種毒麥,從四肢的骨頭內側開始就像是被燒塌似的腐爛,邊痛苦地呼叫邊慢慢地死去,即使只是少量食用也會使人看見不存在於這裏世界上的惡魔的幻象;如果是孕婦的話那就是流產了。
那是惡魔將有毒的假黑麥添加進了麥?裏而產生的毒麥,在收穫的時候沒有察覺到的話,如果又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磨成麥粉,那麼這些毒麥會流向什麼地方就誰也不知道了。
當知道那是毒麥的時候,就是已經是有某人吃了下去而產生異常的時候。
在種植麥子的農村,毒麥是乾旱和水害相並列的最壞的情況。
這種毒麥的恐怖並不是吃了毒麥的人會死亡或痛苦。
最恐怖的是那一年所收穫的麥子既然不知道在那裏被混進了裏德里吾斯的業火,那麼全部的麥子都不能吃了。
「這個村子裏沒有中毒的人嗎?」
「我想起來了村長,吉恩婆婆得了感冒而臥病不起。」
「大家只是在收穫祭典的時候吃過新麥做成的麵包吧?那麼,至少至少在那個時候磨成粉的麥子還是安全的。」
放在村子中央又大又平整的岩石,好像是在村子裏舉行重要的會議時的會議場。
燃燒著熊熊的火焰火堆,睡眼腥腥的村民圍在火堆旁,廣場周圍所修建的建築物是在這個村子裏有著重要立場人物的住所,那些人正
在發表著各自的意見。
「根據哈肯姆的消息,昨天傍晚,好像有個鞋匠的男人吃了用從林特島的麵粉屋買了小麥做成的麵包後就死了。四肢成紫色,在痛苦中死去。埃賓魯庫的參事會不久就查明了那是我們村子出產的小麥。因為哈肯姆聽到那個消息後立馬就騎馬回來報信了,所以那之後還發生了什麼事就不清楚了,但是按照預想,埃賓魯庫的參事會向領主巴頓伯爵派出急使的同時,正在進行將麥子返送回村子的作業吧。天亮後應該會有埃賓魯庫的正式使者到來的。」
「將麥,麥子送回來………」
旅館的主人剛一嘀咕完,在岩石上圍座成一圈的村民全都沉默了下來。
打破沉默的是站在圍成一圈的村民外面的,在岩石上少數的女性之一伊瑪。
「收的貨款也必須還回去,對吧,西姆村長。」
「………..是的。」
村民都臉色蒼白的抱著頭。
如果要用錢的話,就會沒錢了。
而且也不能想像村民會很珍惜的存錢。
但是,在岩石上的人裏,也有沒有抱著頭的。
村長西姆,酒館的老闆娘伊瑪,教會的主人愛爾撒,還有羅倫斯在西姆那時送信來的男子,當然還有羅倫斯和赫籮。
是因為單純的有存款呢,還是並不是因為膽大而只是冷靜的看清了這場騷動本質吧。
就算是從旁人的視點來看的話,也不是什麼很難明白的事。
這次毒麥的騷動是埃賓魯庫的自導自演。
「村長,現在怎麼辦才好,買雞和豬,或者修理鐮刀和鋤頭都需要使用錢。」
「而且不光是那樣,因為今年的大豐收。所以我採購的酒和食物都是比平實還要好的上等貨,支付貨款所需造成的現款的減少也就
意味你們的現款大量減少。」
常在酒館喝酒的人,不管是誰都落入了抱頭苦惱的境地。
因為伊瑪的話越來越多的男人垂下了頭,伊瑪向著村長說道:
「可是,村長,事情不僅僅是那樣吧?」
曾經獨自一人背著釀造鍋邊旅行邊叫賣的伊瑪的威嚴果然和其他村民不同。
如果伊瑪去大城市的話,就算讓她掌管一間商會都不奇怪。
「是呀,既然毒麥已經被混進了村裏的麥子裏的話,那麼村裏的麥子也不能吃了,今年雖然是大豐收,但是去年並不是。」
麥子從播種到長出果實收穫的時候,如果能收穫播種時的三倍的話就算是過的去了,如果是四倍的話就是豐收了。
從中取出來年播種的份的話,就能知道為了來年歉收的時候所要儲備的麥子的分量。
一大意的話,或許因為今年豐收而將儲備下來的麥子全吃光了也說不一定。
總之現在這個村裏的糧食的情況正是最糟糕的樣子。
而且也沒有錢買新的麥子。
「怎麼辦呀,即使可以忍受貧困,但也忍不了肚子餓呀。」
「雖然正是那樣,但是,我——」
打斷了西姆正說著的話,在旅館老闆旁邊的男子突然站了起來,指著羅倫斯說道:
「將毒麥混進去的難道不是這個傢伙嗎!這個商人不是拿著麥子來到這個村子的嗎!將毒麥混進我們的麥子裏讓我們的麥子報廢,企圖高價賣出手中的麥子吧!」
這也是羅倫斯預想到了的情況。
雖然羅倫斯知道西姆並不是持有惡意的將羅倫斯和赫籮帶到這裏來。
如果沒有在這裏看見羅倫斯和赫籮的身影的話,被疑神疑鬼的心態驅使著的村民就算人人拿著武器四處搜索也不奇怪。
「沒沒沒錯,一定是那樣!他們其中一人不是有拿麥子去伊凡那裏磨麵粉嗎!不,一定是和伊凡聯手為了毀滅村子而來的吧!」
「沒錯,就是伊凡!他曾去過愛撒謊的磨麵粉的伊凡那裏的!將他和伊凡綁起來,讓他老實交代出到底給那些麥子混進了毒麥。」
村民們一個個站了起來,正打算全部一齊襲擊過來的時候。
突然邁前一步,擋在村民面前的正是愛爾撒。
「請等一下。」
「現在不是女人出來的時候,一邊去!」
「你說什麼?」
體積有愛爾撒三倍大的一瑪徑直走到愛爾撒身邊,男人們頓時洩氣的畏縮下來。
西姆村長清了下嗓子後,場面姑且控制下來了。
「伊凡在教會裏。」
「亂七八糟的懷疑等以後在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被退回村裏的麥子的退款問題。」
「沒沒錢的話也沒辦法吧,只有等到來年………….」
「雖然如果真能那樣的話就好了。」
對於村長的話,男人們都呆住了。
「您的話是什麼意思呀…………..村長。」
「埃賓魯庫或許會趁著這個機會撤銷很早就想撤銷的村子和城裏的契約。」
「怎麼可能…………….」
年長的男人們,相繼的在臉上露出了枯澀的表情。
「村長您這是在說什什麼呀,埃賓魯庫的傢伙應該不能向這個村子出手才對呀。弗蘭茨司祭就是那樣幫了我們的呀?」
羅倫斯不知是西姆隱藏了村子和埃賓魯庫關係的詳情嗎,還是那些村民單純的沒有想要去理解。
但是,答案立刻就公佈了。
「大致上就是說,愛爾撒繼承弗蘭茨司祭的位置這件事沒能得到認同,被小看不也是理所當然的嗎。」
「沒錯沒錯,一天到晚都呆在教會裏,也不去田裏勞動卻還有領取一人份的麵包。今年的豐收也是多虧了托魯埃翁大人。不管怎麼樣教會的小女孩什麼也——」
「住口!」
不安容易點燃不滿的火焰。
不滿的火焰也是從容易指責和燃燒的地方依次燃燒起來。
看見愛兒撒一臉認真的樣子,很容易想像是否是在策劃怎樣保護竭盡全力為了村子的弗蘭茨司祭流下來的遺產。
當然和愛兒撒成功合作過的的西姆也是很清楚愛兒撒的想法的吧。
而且村民到底是怎樣看待愛兒撒的,從剛才的話來看就很能讓人明白了。
羅倫斯察覺到了愛兒撒面無表情的緊緊的握著拳頭。
「那麼,村長,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才好?」
「總之,先去確認各自在收穫祭典之後所分配的錢還剩多少,和越冬的儲備還有多少。和埃賓魯庫的交涉的話,得等埃賓魯庫的使者
來了之後在說。大概最早也得天亮才會到吧。我們也在天亮為止先解散。各自回去確認剛才說的事項。」
雖然男人們發出了不滿的歎息,但在西姆再一次重複了一遍之後還是不情願的站了起來。
在從岩石的會場下去的時候,向羅倫斯和愛爾投去了包含著憎恨的目光。
雖然村民那樣做是很不講道理的,但至少村長西姆還是自己這一邊的就已經不錯了。
如果連西姆都成為敵人的話,羅倫斯和赫籮只要使用最壞的手段了。(美少女變身嗎)
「愛爾撒。」
在村民當中,西姆一邊杵著拐杖一邊走了過來向愛爾撒開口說道:
「雖然或許會讓你很痛苦,但是現在請暫時忍耐。」
愛爾撒無言的點了點頭,接著西姆又看向了伊瑪。
「伊瑪太太也跟著愛爾撒去教會吧,那些血氣方剛的傢伙說不定會去搗亂。」
「就交給我吧。」
羅倫斯立刻就明白了在這個村子裏的力量關係。
那自己和赫籮所站的位置是怎麼樣的呢。
「羅倫斯先生。」
最後西姆向著羅倫斯說道:「我也和村裏的其他人一樣對你有所懷疑,你來的時機實在是太巧合了。但是請你不要認為馬上就做出那樣的判斷的我們太過愚蠢了。」
「如過我也站在西姆村長的立場的話,大概也會那樣說的吧。」
西姆就那樣皺著眉頭,好像稍微安心似的點了點頭。
「為了保證你們兩位的安全的同時,也為了不讓其他人加深對你們的懷疑,請羅倫斯先生來我家住吧。」
羅倫斯認為沒有被不容分說的綁了起來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隨便引起騷動的話或許會出現流血場面也說不一定。
所以羅倫斯老實的點了點頭,跟在西姆和村民的後面向西姆的家走去。‘
喝了些酒,能用玩笑的口吻將賺錢的情報都已經和盤拖出的時候。
那個村子裏有禁閉室,類似的傳聞偶而會在酒席中傳出。
以為有什麼好事爽快地進了村長家,沒想到一進去就被關進了禁閉室。
如果村民全體都守口如瓶的話,誰也不會知道那個商人的行蹤。
而且在變賣了商人所有的全部東西以後,在將他作為為了祈禱豐收的祭品來使用。
不可思議的資金運轉情況良好的村子,一定會流傳著像那樣的傳聞。
但是,好像至少這個特雷歐村沒有那樣的事。
羅倫斯和赫籮被安排的是一間有窗戶的普通的房間,羅倫斯初次來到西姆家時進入的房間就在旁邊。
房間沒有上鎖,如果想要強行出去的話也不是不可能。但在現在的情況下,在這裏大概比在教會安全吧。
對於擬訂作戰方案也是個不錯的環境。
「你怎麼看?」
羅倫斯和赫籮相鄰的坐在房間的中央放著那個比腿還矮的桌子兩邊的兩人座的長椅上,用即使門口有監視的人也聽不見的音量竊竊私
語。
「應該乖乖的放棄書離開的。」
赫籮的發言意外的膽卻。
但是,在赫籮的臉上一點也沒有被罪惡的意識所折磨或後悔的表情。
赫籮的目光不知在注視著那裏,看起來正在頭腦中不斷的思索著什麼。
「那個想法是否正確還很難說。我們為了打聽去修道院的路而在到達埃賓魯庫的那一天出發。那是前天的事,而現在埃賓魯庫突然發
現毒麥。一般來說村民一定懷疑有某個懷有惡意的人將毒麥混入麥子中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那時候最有可能被推到最前端的會是誰?
是我們。」
「因為只有沒有背景的商人和美麗的少女兩個人在旅行,如果騎馬的話馬上就能追上。」
雖然像是苦笑似的讓人討厭的口吻,這比起因自己的原因而是一副哭出來的樣子來說,這樣更像赫籮。
「我們來到這個村子的時間是被懷疑就是將毒麥混進麥子裏的時候。給村子帶來災難的惡魔通常都是從村子外面來的。」
「光是用嘴想證明咱們是冤枉的那根本不可能。」
羅倫斯點了點頭。
毒麥是否是因為惡魔而帶來的,或者惡魔是否是被誰帶來的都沒有關係。一發生了災禍人們就想尋求原因。
做了壞事的並非惡魔。挑起壞事的才是惡魔。
「情況也未免太順利。這件事不管怎麼考慮也是埃賓魯庫為了支配特雷歐而採取的手段。說起來埃賓魯庫和特雷歐因為稅金的問題而在不斷的爭執著,在這周邊的諸侯都是知道的吧。像突然出現似的在特雷歐的小麥裏混進毒麥,不管是誰,大概都會懷疑是埃賓魯庫自導自演的吧,那樣的話作為特雷歐後盾的那些人是不會沉默的,因此埃賓魯庫非常需要有誰來做替死鬼,剛好來到那裏的商人也就是我們。幸運的能使那個計畫實行。」
這樣最後的圈套也大體上明白了。
「在和村子交涉的時候再提出這樣的交易:如果將下毒的犯人交出來,欠款的返還可以稍微延後一些。」
於是呼埃賓魯庫一邊向周遭主張這並不是自己自導自演的,一邊將特雷歐變成自己的東西,羅倫斯和赫籮為了埃賓魯庫的欲望而要和斷頭臺的露水一起消失。
「埃賓魯庫也不想與我所屬的商會起衝突,當然不會進行我們是否是真正的犯人的裁決。直接砍了頭了事,大概會向特雷歐的傢伙主動提出:只有不說出我們的來歷,就多少減輕些他們的欠款。這樣就萬事搞定了。」
赫籮歎了口氣,用牙齒咬著大拇指的指甲說道:
「汝會甘心那樣嗎?」
「怎麼會。」
說完羅倫斯縮了縮脖子,雖然笑了起來,但是還是沒有想到能打開局面的辦法。
「如果逃走的話就等於承認了是自己投的毒,汝的畫像大概會被貼的到處都是吧,這樣的話汝連生意都做不成了。」
「那樣的話我作為商人的生命就結束了。」
應該怎樣做呢。
這時候,赫籮好像突然察覺到什麼似的插嘴道:
「唔,對了,汝向汝所屬的那個商會尋求幫助怎麼樣?」
「尋求幫助嗎?如果能那樣的話…………啊啊,對了…………」
羅倫斯“咚咚”的敲著自己的頭,赫籮以懷疑的目光注視著羅倫斯。
「有你在呀。」
「什麼意思?」
「善意的意思,如果騎在你的背上的話能比馬還要快的逃到別的城市吧?」
「當然。」
「因為不是超長距離的貿易,既然是那樣比馬還快的只有船了。想張網捉住我們的埃賓魯庫的那夥人,也只能以馬的速度來張開捕捉我們的大網。如果是那樣的話?」
羅倫斯不知道赫籮小聲的發出「恩。」的一聲是在歎氣還是在同意。
「對方堅信我和你在聯絡哪里的商館之前就會被追兵捉住。如果逃進商會的話,商會大概會保護我們吧。商會裏出了不折手段的使用毒麥來做生意的傢伙的話,對商會來說也會是非常糟糕的事。所以商會也會全力阻止對方的吧。」
「那,如果是想要陷害咱等的那些傢伙也是那樣考慮的話,咱等只要先逃進商會或許對方就會放棄吧。」
「但是。」
因為覺得情況或許會好轉,羅倫斯在心情好起來的同時,在腦海裏浮現出了這次事件的結局。
「那之後,是誰會又被當作是犯人呢?」
當然不用問,被人看作為騙子,常常被投以懷疑的目光,而且處於能將毒麥混入麥子的絕好位置的磨麵粉的伊凡。
赫籮好像也立刻察覺到了羅倫斯想說什麼似的。
但是赫籮以明顯的不耐煩的口吻,就像是最開始就放棄似的說道:
「那就將伊凡也帶上就可以了吧,反正他不是很想到村子外面的世界去嗎?應該不會拒絕。如果那個小姑娘也有危險的話那也帶上她吧。因為汝實在是個愚蠢的爛好人。真是的麻煩死了。」
如果就連羅倫斯和伊凡也消失了的話,就連埃賓魯庫再想將其他人作為犯人也是不可能的吧。
而且,如果是那樣的話至少磨麵粉的伊凡會被認為是犯人,埃賓魯庫也會向周圍主張:正是因為是犯人所以才逃走了。更何況知道羅倫斯是有所屬商會的情況下,沒必要引起糾紛。
「但是,問題是那樣做的話必須暴露你的真實身份。」
聽到羅倫斯的話,赫籮吃驚似的笑了起來。
「咱的心胸還沒那麼狹小。確實………….如果被誰害怕的話,或許又會傷害咱那脆弱的心靈。」
赫籮露出稍微責備的目光是因為,以前羅倫斯在帕茨的地下水道初次見到赫籮的真正的樣子的時候,可恥的後退了吧。
但是,赫羅嘴角揚起,露出尖牙,帶著小惡魔般的笑容說道。
「難道是說,汝希望知道咱的秘密的只有自己嗎?」
羅倫斯無言以對,只好假裝咳嗽了兩聲。
房間裏回蕩著赫籮從心底發出的高興的低笑聲。
「如果汝真的願意那樣的話,咱倒是無所謂。」
羅倫斯也覺得一定沒有比這樣更好的解決方法了。
「當然雖然我說的那些是最壞的情況,但變成那樣的可能性是很高的,雖然馬車和貨物很可惜,但只有當作掉進谷底了。」
「讓咱成為你的新馬車也無所謂的喲。」
真是太過一流的玩笑。
「在哪個世界裏有握住車夫的韁繩的馬呀。」
幾乎是同時傳來了赫籮大膽的笑聲和敲門聲。
站在打開的們前面的是西姆。
或許這個村子的危機對於老人來說是過於沉重的負擔。
或許是因為掛在走廊上的蠟燭的燭光的原因,僅僅是短短的時間之內西姆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稍微有些話想和兩位談談,可以嗎?」
和赫羅的密談會被聽到,這種可能性基本連想都沒想過。
再說羅倫斯也不認為赫籮會那樣大意。
「恩,我們也正想和村長您談談。」
「那麼,失禮了。」
西姆杵著拐杖慢慢的走進了房間,在被開著的門前面站著一位村民。
或許是對打鬥不太習慣吧,站在那裏的村民看起來一臉的緊張。
「請將門關上。」
聽到西姆那樣說,站在那裏的村民雖然吃驚的睜大了眼睛,但是在西姆再說了遍後還是不情願的關上了門。
那名村民一定是毫不懷疑的相信羅倫斯就是犯人。
「接下來。」
將燭臺放在桌子上西姆開口說道:
「兩位到底是什麼人?」
相當高明的問法。
羅倫斯用經商用的笑容對應著回答道:
「雖然想說我們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但是,我們到底是誰想必您已經知道了吧。」
「確實我曾經問過羅倫斯先生是什麼人,當然我也不能確定你說的是否是實話,一定是那樣吧。」
西姆的目光看向了坐在羅倫斯旁邊的赫籮。
赫籮將頭埋在頭巾裏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
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似的。
「你們是來打聽去德恩多蘭修道院的道路的吧,那你們去那座修道院到底是有何貴幹呢?」
讓西姆讓步是第一步。
羅倫斯來打聽修道院的事的時候,西姆表面上回答不知道而掩飾了過去。
西姆應該是想弄清楚羅倫斯是否是埃賓魯庫那邊的人。
但是,在弄清楚後又打算怎麼做。
「在卡梅爾森相識的人那裏告訴我們德恩多蘭修道院的院長的,正確的來說不是我要尋找修道院,而是我的這位旅伴,但是。」
西姆最擔心的大概就是羅倫斯和赫籮是埃賓魯庫那邊的人吧。
但是,現在的西姆卻沒有慢慢的和羅倫斯周旋打聽羅倫斯來此的真正目的的時間。
西姆像喘息似的深呼吸了一次,向羅倫斯投以了下定決心似的目光說道:
「你們不是受埃賓魯庫的委託而來的嗎?到底收了多少錢來這個村子的。」
「我們確實是順道路過了埃賓魯庫,但那只是我們旅途的一站而已。我們是為了我們自己的目的而尋找德恩多蘭修道院的。」
「說那樣的謊言!!」
西姆用嘶啞的聲音怒吼著,身形在搖曳的燭光映照下如同惡魔一般。
「我們和這個村子與埃賓魯庫的紛爭完全沒有任何關係,我之所以能理解這個村子和城市的關係是因為在酒館聽見的談話和伊凡以及
愛爾撒的話,最後根據我自身的經驗推測出來的。」
西姆害怕的是羅倫斯和赫籮是埃賓魯庫派來暗中調查的。
毒麥的問題不像異端之類的問題是用金錢就可以解決的。
根據交涉的結果村子還能在一次的重新掙作起來。
但是如果事情涉及到教會的話就不能善終了。
「真真的真的沒有關係嗎?」
西姆自身也應該知道自己的提問是連自己也不能完全認可的答案。
但是,又不得不問。羅倫斯只有這樣回答道:
「當然是真的。」
西姆就像是吞下了被燒的又紅又燙的鐵球似的低著頭,座在椅子上費力的扶著拐杖,好不容易將上半身支撐了起來。
西姆慢慢的將臉抬了起來說道: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
西姆應該很清楚村民們的經濟情況才對。
羅倫斯稍微考慮了下,馬上就理解到了:如果已經賣出去的麥子又被全部退回的話,是多麼讓人絕望的情況。
因為相當於半年或者一年一度的大豐收全部變成了零。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能借給我們您的智慧和…………錢嗎?」
聽到那句話,赫籮稍微有了些反應。
或許是聽到借錢那句話,讓赫籮想起了在留賓海根發生的事吧。
羅倫斯因為落入別人的陷阱,落得差點破產的地步。為了借錢而在城市裏四處奔走。
在水池裏溺水時,即使會喝進水也要勉強呼吸似的。
但是,羅倫斯是商人。
「智慧的話可以借給您,但是。」
「不會是說白給吧。」
羅倫斯的目光和西姆銳利的目光在空中交錯著。
羅倫斯並不認為特雷歐村能拿出對等價值的東西。
那樣的話,剩下的選擇也就只有幾種了。
「用你們的人生安全來交換。」
雖然是個小村莊,但怎麼也是個集團,西姆正是他們的首領。
商人所擁有的貨幣在貧窮的小村子,確實算是很多。
但是,當他們拿起鋤頭和鐮刀的時候,就不是像商人那樣弱小的存在了。
「這是威脅嗎?」
「之所以沒有將你們不容分說的綁起來,是因為羅倫斯先生曾經拿著小麥到我這裏來問候過。」
真是高明的使用方法。
但是,即使羅倫斯不接受威脅也不會使情況好轉。
而且已經和赫籮決定了行動方針,因此,現在先假裝服從西姆的話會更加容易行動。
「好像我除了答應就別無他法了。」
「……..」
「但是。」
羅倫斯稍微伸了下腰,清楚的看著西姆的眼睛說道:
「如果能夠挽回事態,我想要與此相應的報酬。」
不懇求饒命和多少給自己留點現金而是依然的要求報酬,西姆在一瞬間楞了一下,但馬上恢復了自我後點了點頭。
西姆大概會認為羅倫斯相當有自信的人物吧。
或者只是想那樣相信而已。
實際上羅倫斯那句話只是奉承西姆的謊言而已。
如果可能的話羅倫斯想採取更加穩妥的方法離開這個村子,那樣的話,埃賓魯庫的使者來了,最好能看清這個村子的將來。
如果這件事不是埃賓魯庫為了製造出支配特雷歐的契機的行為的話,就無法判斷出毒麥是自然產生的或者是某個懷有惡意的人帶進來
的吧。
這個毒麥事件就這樣含糊不清的結實的可能性很高。
「那麼,請告訴我詳細情況吧。」
或許會奇跡般的想出解決的方法也說不一定。
在羅倫斯心底的一角邊那樣想著邊向西姆那樣說道。
羅倫斯越聽越覺得事情越嚴重。
本來弗蘭茨司祭和埃賓魯庫所簽定的契約本身就是從沒聽說過的,了不起的東西,從幾乎是特雷歐單方面在要價將麥子強賣給埃賓魯庫這一點來確實看很奇怪。
但是,從弗蘭茨司祭所收集的地下室的書來看,很容易就能想像到弗蘭茨司祭有強有力的後盾存在。
四角用鐵加固並且是用皮革所裝訂的書,光是一本就是一筆財產。
在愛爾撒的桌子上,互相聯絡的信件邊境的伯爵和大教區的司教好像也都是弗蘭茨司祭的私人朋友。
雖然好幾次被懷疑為異端,但之所以到死為止都能過著自己熱中的生活,不難想像大概正是多虧了弗蘭茨司祭的人脈吧。就像很多繩索所編織成的網會非常的強韌似的,和人之間的關係也能那樣成為力量。
西姆雖然說他自己也不知道弗蘭茨司祭到底是怎樣和埃賓魯庫簽定契約的,但是西姆所說的應該不是謊言才對。
雖然根據羅倫斯的推測弗蘭茨司祭大概是掌握了支配埃賓魯庫地區的伯爵的弱點才能簽定那種不平等的契約吧,但大概事實也離羅倫斯的推測不遠吧。
弗蘭茨司祭毫無疑問是個厲害的人物。
但是現在並不是感歎已故之人厲害的時候。
羅倫斯看出了如果自己拯救了這個村子現在的窮狀毫無疑問會對自己的生意產生利益。因此羅倫斯稍微認真的考慮起問題來。
而且,靠著弗蘭茨司祭所留下的契約過著奢侈生活的村民也會變的很慘澹吧。
也可以說將羅倫斯所持有的金幣和銀幣加起來的總金額在誤差範圍以內。
如果麥子被全部退會了的話,那時就是村子破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