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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與辛香料》第68章
狼與辛香料‧七

內容簡介:

慶祝在留賓海根的騷動很快平息了的事,赫蘿和羅倫斯吃著食知無味。可是,身體健康狀態不好的赫蘿,不覺慶功宴會的進行中也倒了。看那樣的赫蘿,羅倫斯打算自己做……從商館書籍上學來的看病料理?

在系列首次的赫蘿視點談的新寫的「狼和琥珀顏色的憂鬱」另外算,描繪了與羅倫斯遇見之前的赫蘿的旅行的「與少年和少女白的花」,收錄博得了在港口城市帕茲歐的二人的買東西風景「蘋果的紅,天空的青」,等「電擊hp」刊載的好評的2編輯。

此書為番外篇。分為三短篇。

第一篇是小說第一集前的故事。

(賢狼赫蘿曾跟笨羊過,她曾經跟一對情侶一起旅行,第一短篇說的是那對情侶有關的故事。)

第二篇時間點是小說第一集完的故事。

第三篇是時間點是小說第二集完。(羅倫斯的看病日記)

【少年和少女和白花】

1-1

在越過小山丘的地方,庫拉斯在坐落在道路旁邊的一塊平坦的岩石上坐了下來。

附近沒有任何遮擋物,雖然小山丘並不是很高,但卻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

不管走多遠也全是些相似的風景,明明聽說是通往大海的道路,但附近卻連一條河流存在的跡像也沒有。

對於降生到這個世上差不多已經十年的庫拉斯,完全不能想像海洋到底是什麼樣的。

但是,走在打聽來的道路上好像也並沒有看漏的地方,因此大概還有很遠的路吧。將代替拐杖的粗樹枝撐在胳肘窩下,並把裝滿了水的皮袋拿了出來,喝了一小口已經滲入皮革臭味的難喝的水潤了潤嘴唇。茶色的頭發被微風吹的搖晃了起來,庫拉斯突然轉向了身後。

將自己趕出來的那棟屋邸已經早已消失在視線中了。比起感到寂寞更有種輕松的感覺。

雖然連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那裡輕松了,但不管怎麼樣目標總算是進入了自己的視線範圍。

白色的花兒在途中成群的盛開著,不由自主的想停下腳步。

因為冬天的結束,干燥寒冷的風已經遠去,春日的陽光下在充滿了柔軟的草香的空氣中,蹲在即不知道名字也不罕見的花面前,一點

也不厭煩的像是要把花吃進去似的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那幅景像看起來就像只正在吃花的羊。

腦袋整個被包在頭巾下,穿著下擺就快要拖到地上了的衣服。

如果靠近看的話,會發現她的衣服顯的很髒,但在遠處看的話,看起來就像是只羊一樣。

她的名字是阿莉艾斯。

雖然說過不知道自己的年齡,但是讓庫拉斯感到生氣的是阿莉艾斯的身高要比庫拉斯高那麼一點點。

因此決定阿莉艾斯比自己大兩歲。

[阿莉艾斯!]

庫拉斯呼喊著她的名字,阿莉艾斯終於抬起了臉。

[我們約定好了要在白天的時候翻越過四個山丘的吧!]

雖然現在仍然也不太明白阿莉艾斯的想法,但卻已經掌握了幾個事實。

其中一個就是雖然不管怎麼拜托她,她也決不會答應的事,但只要約定了,她是無論如何都會遵守約定的。

在察覺到那一點之前,庫拉斯已經考慮過好幾次是否就這樣丟下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阿莉艾斯。

阿莉艾斯慢吞吞的站了起來,對於露出一臉戀戀不舍的表情,一邊不斷的回著頭一邊登上山丘的阿莉艾斯,庫拉斯以混雜著嘆息的語調向她開口說道:

[覺得那樣的少見嗎?]

因為是坐在岩石上的所以庫拉斯是抬著頭看著阿莉艾斯的。

深戴著頭巾,如果不是從很近的地方,或是從下面看的話,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

因此,察覺到雖然是沒有太大變化的表情,但在那頭巾下的那張臉卻是非常之可愛是在旅行開始不久的事。

[那個就是……花嗎?]

阿莉艾斯就像是在確認重要的事情似的那樣問道。

[是花喲。不管是昨天還是前天你不都見過了嗎。]

清澈藍色的眼睛轉向了生長在山丘下的白花上。

又一陣微風吹來,從頭巾下露出的一點點漂亮的金發搖晃了起來。

[但是………好奇怪呀。]

[什麼好奇怪?]

阿莉艾斯第一次將視線轉向了庫拉斯,歪著脖子回答道:

[那些花的下面並沒有花瓶。但為什麼沒有枯萎呢?]

庫拉斯面對阿莉艾斯的疑問並沒有皺起眉頭,而是將目光從阿莉艾斯的臉上移了下來說道:

[啊——真是的,不是給你說過因為沒有水所以別把衣服弄髒嗎?]

將阿莉艾斯藏在袖子中的手拿了出來,指尖已經被泥土給弄髒了。

連指甲縫裡都沾滿了泥土,真是糟蹋了著難得的漂亮小手。

庫拉斯正想要擦拭從腰間垂下來的小手時,阿莉艾斯銳利的視線從上看了下來。

[我聽說所謂的坑髒指的是從內心裡產生的東西,所以說謊是不好的。]

阿莉艾斯那樣斷言道。

庫拉斯不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沒錯。是我的錯。]

阿莉艾斯的眼角稍微露出了微笑的樣子,滿足似的點了點頭。

最終也沒能越過四個山丘,沒有達成約定。

在受到沒有完成約定而被阿莉艾斯說教後,開始了午飯。

因為阿莉艾斯強烈反對吃早飯,所以午飯必須得多吃些才行。

話雖然那樣說,背在庫拉斯肩上的麻袋裡裝的不過是用像是馬吃的燕麥粉烤成的比臉還大的又硬又平的面包七條,和一些炒豆以及一把食鹽,一杯從皮戴裡倒出的水而已。

從被屋邸裡趕出來的時候得到的東西就只有這些,如果沒有計劃的吃的話轉瞬間就會被吃完,庫拉斯很清楚這一點。

庫拉斯取出每次定量的面包和豆子,然後在牢牢的綁住自己的嘴。

幸運的是阿莉艾斯的食量驚人的小,今天也僅僅是炒豆十枚和八分之一個燕麥面包,一點點的咀嚼著緊貼著綁的緊緊的牙齒的硬的讓人討厭的燕麥面包,在進餐前和進餐後都會向神祈禱。

阿莉艾斯看起來也是一幅很感謝神的樣子。

將貴重的食物分給什麼食物都不帶而開始旅行的阿莉艾斯的人可是自己呀,該感謝的不是神而是自己才對吧。但是阿莉艾斯卻說「那些食物本來就是神賜予人類的東西」

庫拉斯雖然覺得這樣說有些狡猾,但卻沒有反駁的台詞,所以只好沉默不語。

雖然被阿莉艾斯以各種各樣的不講理的理由所糊弄的是庫拉斯,但如果說阿莉艾斯的頭腦是否是很聰明的話,庫拉斯一定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吧。

總之對於不可靠的阿莉艾斯,庫拉斯對她是一無所知。

[啊………]

阿莉艾斯抬起了頭發出了聲音,原來是只茶色的小鳥從天空中飛過。

庫拉斯雖然一邊想著:「如果能捉住鳥撥去毛後烤著吃一定會很美味的」但還是不由的想起了阿莉艾斯第一次看見鳥時所說的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庫拉斯忘卻了燕麥面包的苦味。

當時的阿莉艾斯發出了驚呼聲,居然連小鳥在天上飛都感到很驚奇。

之所以從那樣的思緒中被拉回現實是因為察覺到了阿莉艾斯投來的帶有疑問的視線。

「那個是鳥吧?」

「沒錯。那並不是蜘蛛或者蜥蜴什麼的。」

「在飛……對吧?」

「沒錯。」

因為咬的過於用力,庫拉斯一邊用手指扣除沾在牙齒上的燕麥面包,一邊在心裡想著「露出就像是聽到重大秘密似的敬佩表情注視著在天空中飛行的小鳥的阿莉艾斯雖然有點奇怪但確實也很可愛」。

阿莉艾斯在初次見到小鳥的時候說出了「蜘蛛在天花板上爬著」這種話。

當時庫拉斯一時不知道阿莉艾斯在說些什麼。終於,庫拉斯明白了阿莉艾斯話裡的天花板指的是天空,在天花板上爬著的蛛蛛指的是小鳥。

庫拉斯雖然覺得很吃驚,但也覺得作為男人被當成笨蛋也很丟臉。庫拉斯告訴阿莉艾斯“所謂的天空是用高的難以置信的樹枝所撐起來的,而小鳥就是在天空下面飛翔的喲”。

半信半疑的阿莉艾斯在看見從地面上飛起來的小鳥後,終於認可了庫拉斯的說辭。

一路上盡是這些脫離常識的話題。

看到從地面長出來的花朵,發出沒有花瓶但花為什麼沒有枯萎這種程度的疑問對於阿莉艾斯來說,已經算是很正常的問題了。

阿莉艾斯好像是住在建造在庫拉斯作為用人所在的那間屋邸傍邊用高大的石牆所圍起來的建築物裡的樣子。

聽阿莉艾斯說:從記事起就沒有離開過那棟建築物,只有讀書是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庫拉斯偶爾也知道那棟建築有人在出入。

根據傳聞,住在屋邸裡的領主大人是因為被從南方國家來的人所欺騙了才建造起那棟建築物的,因此出入的人也都是些南方來的人。

偶爾從石牆裡面傳出來的歌聲也是完全聽不懂的,庫拉斯覺得可能是南方國家的歌曲吧。

但是,用人們都認為因為建造了那棟建築物的領主大人是個並不喜歡呆在自己的領地的人,詳細的情況連執事大人也不知道。

之所以知道了那些偶爾能聽到的歌聲是歌頌神的特別的歌曲,還是因為不久前阿莉艾斯親口說出來的。

而且那些歌,有三次是在很近的地方聽到的。

[那差不多該走了吧。]

將最後的豆子放進口中後庫拉斯那樣說道。

有一天突然有很多從沒看過的人來到了屋邸。他們帶著很多的貨物和家畜。屋邸裡的人都驚訝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著他們,“本人是領主的弟弟”其中一個最胖也是衣著最華麗的大叔用最大的音量那樣說道。

“從現在的這一瞬間開始你們就已經不是這裡的人了,立即收拾行李從這裡滾出去”

作為這個屋邸的主人,好像是在旅行途中去世了。所以據說是弟弟大人的這位要住進這間屋邸,或許是因為對什麼不滿意吧,包括石建築物內的所有人都如文字所述那樣被趕了出來。

在哭喊著的人,或是茫然不知所措的人,或是以為是開玩笑還是像平常那樣干著自己工作的人,或是抱住那位弟弟大人不放的人群中,只有阿莉艾斯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

不一會,開始分發就像是給雞吃的餌食似的飲用水和面包之類的,從屋邸的新居民那裡得到兩人份的食品後庫拉斯跑了出去。

那是為了追上在通往海邊的道路上像是被什麼引導著似的步履蹣跚前進著的奇怪的少女。

[在日落之前我們越過六個山丘吧。這樣下去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海邊。]

[那個是約定嗎?]

[恩,是約定。]

雖然庫拉斯在心裡想著一定又會因為阿莉艾斯的原因而無法翻過六個山丘吧,但是,會破壞了那個約定的是庫拉斯,不好的也一定是庫拉斯吧。

即使是那樣,為了讓停下腳步的阿莉艾斯動起來,也只有這樣約定了。

而且在沒能遵守約定的時候,看著露出有些生氣和吃驚的樣子說教的阿莉艾斯的臉,說實話也並不覺得討厭。

比起在屋邸又要被罵有要被打還要搬運沉重的水和一捆一捆的麥桿的每一天,和阿莉艾斯的旅行是非常的悠閑和快樂的。

但是也要緊張的時候。那就是在夜晚。

[夜晚決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就像是白天有太陽,夜晚有月亮一樣,神也在隨時守護著我們。]

[……..是,是的。]

庫拉斯一邊用嘶啞的聲音回答著,一邊用不可思議的冷靜著的頭腦的一部分想著:現在俯視著我們的只有無數的星星和缺了一點點的月亮而已。

現在兩人躺著的地方是最後到達的山丘上。

周圍什麼也沒有,雖然知道附近並沒有其他人,但庫拉斯還是有點害羞。

[神還說過。人在只有自己一人的時候會因為被飢餓和孤獨所襲來的寒意而瑟瑟發抖。但是,如果是兩個人的時候至少能治愈孤獨,寒意也能被緩和些。]

[………恩。]

[還是覺得很冷嗎?]

庫拉斯差一點就回答“是”了,最後庫拉斯搖了搖頭。

但是,阿莉艾斯好像並不相信似的。

饒過庫拉斯背脊的兩只手稍微注入了點力量,緊緊的將庫拉斯抱著。

[忍受飢餓也是很好的試煉。但是,在加上寒冷的話就不是神所期望的了。]

雖然是已經是第四次聽這句話了,但是還是因為緊張身體顫抖個不停。

最開始因為緊張而睡不著,特別是在察覺到阿莉艾斯長的這麼可愛之後就更加睡不著了。

阿莉艾斯拖下寬松的衣服,用衣服來代替毛毯蓋在身上,並且緊緊的抱住庫拉斯。

雖說是冬天,但一到了晚上天還是很冷。

但是,對於住慣了在光是有屋頂的地方,但是和每天都睡在外面沒什麼區別的庫拉斯來說,並不覺得有多辛苦,但是,認為野營是神

給予的試煉的阿莉艾斯卻盡可能的照顧著庫拉斯。

也就是說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別人的身體。

第二天的夜晚是因為前一天沒有睡好,不一會就睡著了,第三天晚上因為緊張過頭了總算是睡著了。

第四天雖然好不容易習慣了,但每次聞到從阿莉艾斯身體上散發出來的甜甜的香味,庫拉斯臉上就會燥熱起來。那香味和塗上蜂蜜的烤面包不同,是種輕柔的甜味。

庫拉斯對自己的這個樣子,感到了些須的罪惡感。

因為有一件事庫拉斯並沒有告訴阿莉艾斯

[阿切。]

從頭上傳來了打噴嚏的聲音。

雖然在一個勁的擔心別人,但阿莉艾斯自己也一定很冷。

阿莉艾斯稍微動了下身子。

[………這樣說的話,雖然或許會被神罵吧。]

雖然看不見阿莉艾斯的臉,但庫拉斯知道阿莉艾斯稍微笑了一下。

[一個人或許會堅持不下去吧。我覺得庫拉斯是個女孩子,真的太好了。]

庫拉斯從來沒有被人誤認為是女孩子過,就算是問一百個人都不會有一人會認為庫拉斯是女孩子吧。

即使是那樣,阿莉艾斯也是真的認為庫拉斯是女孩子。

那是因為,看到了至今為止唯一一次擦肩而過的馬車的馬,當時阿莉艾斯臉色雪青的這樣說道:

“那就是被稱為男人的生物嗎”

[我想睡了,晚安。]

因為阿莉艾斯非常的靈巧,這樣說完後不久就真的睡著了。

庫拉斯故意一言不發的沒有回應。

在聽到阿莉艾斯如兔子版的睡覺聲傳來之後,一邊祈禱別被人看見,一邊稍微將頭靠向了阿莉艾斯那柔軟的胸部。(小色鬼…….

[晚安。]庫拉斯就像是找借口似的那樣說道,其實是真的在找借口。

那天夜裡,庫拉斯突然醒了過來。

稍微將目光移向空中,稍微缺了點的月亮已經越過了天的正中。

已經是深夜中的深夜了。

天還是相當寒冷,庫拉斯忍住害羞重新抱住阿莉艾斯的身體。

稍微有點坐立不安之後,終於找到了舒服的姿勢,舒了口氣。

周圍非常的安靜,只聽的到阿莉艾斯所發出的鼾聲。

以前在飼養家畜的小屋一角睡覺的時候,從來沒有像這麼安靜的夜晚。

總是以家畜的食物殘渣為目標的不斷跑來跑去的老鼠,理所當然庫拉斯是穿著衣服睡的。還有眼睛會發出光芒以老鼠為目標的蛇和貓頭鷹之類的,當然夜晚的來客還不止這些。來抓雞的狐狸,以及吃羊的狼也都會來。

如果感到危險靠近的話,馬會失去控制,雞會大叫,老鼠會更加熱鬧的跑來跑去。

但和阿莉艾斯度過的夜晚卻是那樣的安靜,只能聽見阿莉艾斯的鼾聲。

而且即使到了早晨也沒有隨意使喚自己的人,也沒有怎麼做也做不完的工作。對於睡覺來說沒有比這個更讓人高興的事了。

雖然突然被趕出屋邸自己也感到很吃驚,但是卻不明白其他的人為什麼會那樣的驚慌失措和抱頭痛哭呢。沒有工作了明明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食物雖然不能說有很多,但在全部吃完之前一定能到達海邊的吧。海裡有很多的魚,到時候只要捕魚來吃就沒問題了。如果可能的話就住在海邊也不錯。

庫拉斯不由的又開始考慮起了,阿莉艾斯看過魚嗎。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一定沒有看過吧。那樣的話不告訴她的話可不行。“魚是即使在水裡也不會溺水的生物”

那樣想著的庫拉斯忍不住偷笑了出來,真的是非常的安靜。

之後,庫拉斯覺得至少應該在睡一會,於是將亂七八糟的事從腦海裡趕了出去,雖然很微弱,但確實聽到了除了鼾聲以外的聲音。

“噸噸噸”這樣的很微弱的聲音。

大概是阿莉艾斯心髒跳動的聲音吧。

靠在阿莉艾斯柔軟胸部上的庫拉斯能很清楚的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總覺得很不可思議,終於庫拉斯察覺到了個奇怪的地方。

聲音是由一邊的耳朵聽到的,具體來說就是貼在草地上的右耳聽到的。

不斷的傳來“噸噸噸”的聲音。

[是什麼呀,這個]

在庫拉斯嘀咕完之後,將抱住阿莉艾斯背上的手腕抽了回來,抱向自己的後背,握住了當作拐杖的粗樹枝。

[嗷……….]

聽起來像是狼的叫聲,庫拉斯抬起了頭看向周圍。

“咚,咚”的強而有裡的聲音擊打著庫拉斯的耳膜,這是自己心髒的聲音。

壓制著心髒的行動,嘴裡開始發出[哈,哈。]的聲音。(喘氣聲)

吞了口唾液往左右來回的看了看。

月亮依舊高高的掛在夜空中,視線也能看的很遠。

但是,並沒有看見狼的身影。

[阿莉艾斯阿莉艾斯。]

掌心滲出了汗水,嘴裡卻發出干涸的聲音。

一邊搖晃著阿莉艾斯的肩膀,一邊環視四周,依舊沒有看到狼的身影。

但是,對方好像也察覺到了這邊的變化似的,連空氣的氣氛也該變了。

在飼養家畜的小屋裡睡覺的時候,即使是不願意也明白只有它們是特別的。

在熄黑的夜晚中,只有那裡發出金色目光。

只有在捕獲獵物的一瞬間才能看的見它的身影。

阿莉艾斯終於醒了過來,可是還是一臉迷糊的樣子。相反看起來讓她繼續睡的話狼反而會放過我們似的。

庫拉斯將拐杖拉到跟前,再一次將耳朵貼在地面上。

庫拉斯相信狼很少會襲擊人,狼銜著雞就那樣從庫拉斯臉上跨過的次數有三次之多。但是也不是沒有想到那個時候狼之所以沒有襲擊自己,是因為有雞的存在。

果然還是能聽到“噸噸噸”的聲音,是心理作用嗎,聲音聽起來比剛才更大了。

一定是在一邊觀察著我們的樣子,一邊在磨牙。

“怎麼辦呀”庫拉斯不斷的在心裡嘀咕著。並不覺得自己帶著阿莉艾斯能逃的了,在行動的瞬間就會襲擊過來。

怎麼辦呀。

好像終於完全清醒過來的阿莉艾斯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自己。

在那一瞬間,庫拉斯就像是被潑了盆冷水似的身體冷靜了下來,將手指貼在了嘴角邊。

[怎麼了?]

那樣說著的阿莉艾斯直起了身體,露出她那隱藏起來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美麗和聽見狼在遠處發出的叫聲是在同一時間。

[咦,咦?]

阿莉艾斯瞪著眼睛看著周圍,露出稍微困惑的樣子。

又想哭又想生氣的心情,不斷的刺激著庫拉斯的胃袋,即使是那樣庫拉斯還是跳了起來終於在視線的前端看見了那個。

在高度快要擋住月亮的山丘上,幾只搖晃著的黑影伴隨著嚎叫的余音容入到黑暗中的瞬間。

庫拉斯的視線和金色的瞳孔交織在了一起。

[切趕快趕快准備]

用顫抖的手拿起麻袋,握住了因不知道原因而露出一臉困惑表情的阿莉艾斯的手。

即使是那樣庫拉斯也嚇的快要站不起來了。

並沒有隱藏起來的狼的足因音,聽起來就像森林中吹出來的一陣風似的。

雖然庫拉斯害怕的連牙齒都合不上,但是至少還有舉起拐杖擺出架勢的勇氣。

將阿莉艾斯拉到自己身後,雖然害怕的快要倒下了,但還是將粗粗的拐杖當作長槍似的擺出了架勢。

從山坡上急弛而下跳入黑暗的水池的狼,從水池中飛奔了出來。

庫拉斯不可思議的很清楚自己宛如被金色的瞳孔所貫穿,嘴像狼似的列開笑了起來。

恐怖使牙齒不受控制的打著顫。

但是,狼理所當然的毫不畏懼的一條直線的飛撲了過來——

[……….咦。]

突然奔馳在最前面的狼跳向了旁邊。

一瞬間,庫拉斯還以會是被從傍邊射來的弓箭射中了。

從庫拉斯和阿莉艾斯的兩邊通過的狼群在落地之後又立刻退了回去,狼群畏縮的立起的毛發近的連每一根都能看清楚似的。

但是,狼群的目光並沒有看向眼前的獵物庫拉斯和阿莉艾斯,而是向著遠方的某處俯低了身體,露出了牙齒,低聲的叫著,將前腳立

在地面上。

雖然是在隨時都能撲向獵物的情況下,但現在看起來與其是說在狩獵獵物,還不如說敵人就在眼前。

難道是畏懼自己的勇氣?

無視與那樣想著的庫拉斯,狼群注視著一點,之後,突然在一瞬間飛奔了出去。

過了一段時間庫拉斯才察覺到那是狼群是一齊逃走了。

狼群的逃走比來的時候更加迅速,也比來的時候更突然。

危機就這樣簡單的解除了,連自己得救了的實感也沒有。

只是呆呆的目送著狼群的逃走,一時間腦裡一片空白。

之所以轉向阿莉艾斯是因為背上被阿莉艾斯重重的撞了一下。

[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阿莉艾斯微微的顫抖著。

[是狼………真是好險呀。]

打算取笑一下顫抖著的阿莉艾斯的庫拉斯,就像是絲毫也沒有察覺到自己也在抖個不停似的一邊拼命的緊緊的握住拐杖一邊說道。

阿莉艾斯納悶的歪著脖子。

[狼?]

說完後打了個可愛的噴嚏。看來阿莉艾斯並不知道狼,那麼之所以會微微的顫抖那只是因為單純的覺得冷吧。

庫拉斯翹著嘴看著像長槍一樣橫在胸前的拐杖,之後筋疲力盡的松開了拐杖。

[狼。剛才是要襲擊我們吧?擁有利牙的野獸。不光是襲擊人連家畜也會遭到它們的襲擊。]

[恩。那個。。。。。。。。是男人嗎?]

雖然知道阿莉艾斯並不是在戲弄自己。

但是,庫拉斯想起了離別時一直像父親一樣很照顧自己的馬夫的台詞,開口說道:

[沒錯,男人就是狼。]{這小子忘了自己的性別了嗎

終於阿莉艾斯的臉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瞪大眼睛掃視著周圍。

[沒關系了,已經不——]

庫拉斯的話沒有說完就停止了。

在一瞬間,庫拉斯的臉被阿莉艾斯柔軟的物體所按住了,連呼吸也困難了起來。

[嗚……嗚……]

[請放,放心。神,神一直在守護著我們,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阿莉艾斯一邊那樣說著一邊緊緊的抱住自己。不管怎麼說害怕的是阿莉艾斯吧。

如果在這裡將所謂的男人的實情告訴阿莉艾斯的話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欺騙說慌的人,就連庫拉斯也認為是錯誤的。

但是,只是稍微挪了挪臉吸了口氣阿莉艾斯的香味就鑽到了鼻腔的深處。

雖然剛剛才逃過一命,但那香味也足夠使人忘記剛才恐懼所留下的余味了。

果然就先這樣繼續滿著她吧。

[但是,那些家伙究竟是在害怕什麼?]

的確狼群是突然之間感到害怕的。

能使狼群感到害怕的,究竟會是什麼呢。

雖然能模糊的看到狼群所注視的方向,但那裡只有草原和暗無邊際的池塘而已,現在那裡也沒有像是魔物存在般的不詳的感覺。

雖然在阿莉艾斯的懷中當然無法解開心中的疑問,但緊張感卻被消除了。出了一身冷汗後又被阿莉艾斯的肌膚所溫暖,睡意好像又重新回來了。庫拉斯不由的打了個大哈欠。

感覺到庫拉斯稍微動了下的阿莉艾斯放松了手臂,雖然有些不啥,但庫拉斯還是從阿莉艾斯的懷裡爬了出來說道:

[已經沒事了,繼續睡吧。到早上還有些時間。]

阿莉艾斯點了點頭。

這時候,不安的神色已經從阿莉艾斯臉上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被早起的阿莉艾斯所叫醒後,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一想起昨晚的遭遇雖然會忍不住打起冷戰,但果然附近已經沒有了狼的身影,只有在草地上留上的足跡表明著昨晚的事並不是夢。

接下來要做的事和迄今為止所做的並沒有什麼不同。

如果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開始擔心起來實物在一點點的減少和水的問題。

另外還擔心的一點就是,阿莉艾斯的臉色稍微有些差和阿莉艾斯已經在開始說“腳疼了”。

阿莉艾斯的問題的話只要讓她休息下就能解決了,難辦的是水的問題。曾今從在來到領主之館的旅行者那裡聽說過:沒食物的話能忍

受一個星期但如果不喝水的話最多三天就會死去。

[在哪裡有河之類的,你不可能知道吧?]

即使試著問問阿莉艾斯,她也果然不知道。

看上去就像是無限延伸著的荒野,在其上面鋪設著平坦狹長的道路。

每次爬上一座稍微高一點的山丘,都會注視遠方看有沒有大海和城市。從領主的官邸出發已經是第五天了,所以應該已經走了相當遠

了,曾今聽說過環繞世界一周只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雖然在內心某處將出生後就一直在狹窄的建築物裡生活的阿莉艾斯稍微有點將她當成笨蛋,但庫拉斯自身也沒有想到世界是這樣的寬

廣。

毫無理由的生起氣來的庫拉斯加快了腳步。

中午過後到了黃昏,雖然生氣因讓阿莉艾斯休息而擔擱了行程,但好歹總算是到達了迄今為止最多的第十二個山丘。

但是映入眼簾的依然是草地和小樹林以及數不盡的山丘。

往身後看去那裡只有已經對花和昆蟲表現不出興趣取而代之的是辛苦的走著的阿莉艾斯。在快要下山丘的地方停了下來,也沒有打算

要再次邁步的跡像。

相對的,庫拉斯自身還有繼續走下去的余力“之所以還沒有到達城市,是因為迄今為止的行走速度太慢了”這種想法不斷的重庫拉斯

心中湧出來。

阿莉艾斯也應該還能走的。庫拉斯以混雜著嘆息的語氣那樣說到後,阿莉艾斯終於在那個地方蹲了下來。

少量的水和還不知道在那裡的城市。連在道路的盡頭真的是否存在大海也不知道,還有預想以外大的過分的這個世界。

那樣的話在腦海裡浮現了出來,也越來越急噪了起來。明明到昨天為止還是那麼的悠閑和快樂的,今天是太累了嗎,完全感覺不到像

昨天一樣的快樂。

庫拉斯著急的心情,毫無隱藏的表現了出來。

阿莉艾斯依然沒有站起來。

[真是的……]

連發出聲音都覺得麻煩,“就這樣將她扔下吧”一瞬間,在庫拉斯的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

只有一條路,應該不會迷路的。

“那樣也不錯”正在那樣想著的庫拉斯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

阿莉艾斯單手撐在地面上。

然後。

[阿阿莉艾斯!]

一看到阿莉艾斯後背隆了起來,嘔吐物隨即四散開來。

阿莉艾斯就那樣臉朝下的倒向了旁邊。

庫拉斯連行李也拋向了一邊慌張的跑了過去。

[阿莉艾斯!阿莉艾斯!]

與其說是擔心不如說是真的被嚇到了。

庫拉斯跑到阿莉艾斯的身邊將她抱了起來,取下了頭巾不斷的呼喚著她的名字。

阿莉艾斯筋疲力盡的一動也不動,從稍微張開的嘴唇間能看見她的舌頭,庫拉斯不由的連想起死了的羊。

[阿莉艾斯!]

吃驚之後向庫拉斯襲來的並不是擔心而是恐懼。

阿莉艾斯會死。

庫拉斯快要哭起來似的搖晃著阿莉艾斯钎細的肩,敲打著她的臉狹。即使是那樣阿莉艾斯也絲毫沒有反應。

這次是輪到自己快要吐出來的恐懼感湧了上來。

之後阿莉艾斯終於有了反應。

太好了,沒有死。

在庫拉斯安心的一瞬間,“已經沒有要吐的東西了嗎”將身體彎曲成一小團的阿莉艾斯難受的那樣念道。

庫拉斯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就像是突然想起似的用手擦拭了阿莉艾斯的嘴巴周圍。

但是,庫拉斯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雖然“藥草”這個單詞浮現在自己大腦中,但是生長在周圍的草,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效果。

阿莉艾斯痛苦的喘息聲越來越小了,那就像是阿莉艾斯的生命之火在漸漸消失似的,恐懼感和淚水再一次湧了出來。

阿莉艾斯並不是累了,而是身體不好吧。

那樣的話應該要好好的休息和慢慢的走的。

不管是那種借口也好後悔的想法也好都在庫拉斯的內心裡激烈的飛舞著,嘴裡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能說出來的只有阿莉艾斯的名字。

即使是那樣庫拉斯還是一邊拼命的叫著那個名字一邊搖晃著阿莉艾斯毫無抵抗的肩膀。

「嗚……怎……怎麼辦……」

連“誰來救救我”這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這種地方也不可能會有人來幫助我們吧。

如果真的有人來的話,那一定是像阿莉艾斯每天祈禱的可疑的的神之類的人吧。

但是,“如果真的有人來救我們的話即使是冒牌的神也好”庫拉斯從心底強烈的祈禱著。

[神呀……]

因此,庫拉斯以為那個是神的聲音。

[怎麼了?]

庫拉斯吃驚的抬起了頭。

但是因為淚水模糊了自己的眼睛而看不清前面。

拼命的擦干眼淚,庫拉斯再一次看過去。

沒有任何人。

[怎麼會……]

淚水再一次浮現了出來。

[怎麼了,少年。]

後面。

庫拉斯轉過了身,在逆光中毫無疑問有個人站在那裡。

[生病了嗎?]

和語氣不符的清澈的聲音。對方站在逆光中,坐在這邊的庫拉斯連對方的長相和身高也看不清。

盡管是那樣,但只要一想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存在,從庫拉斯眼裡再一次湧出了讓自己覺得害羞的淚水。

[我,我也不,不知道……突,突然就倒下了……]

人影“恩”了一聲,輕巧的饒到了庫拉斯前面。

終於能看清來人的相貌了。

是名女性。

[嗚,這個。]

那名女性一邊注視著阿莉艾斯的側臉一邊一臉嚴重的那樣說著。

庫拉斯無意識的伸直了背。

那名女性接著說道:

[只是單純的太累了。]

接著露出了掃興的表情。

[……恩?]

[腳僵硬成這樣了。]

將手伸到躺著的阿莉艾斯的腿肚子上,那名女性這樣說道。

[但但但是]

[她好幾次要求過要休息吧?]

庫拉斯無言以對。

[也沒吃什麼像樣的食物。會倒下去也是理所當然的。]

聽她那樣說這簡直是太理所當然的事了。

在那樣想的同時,庫拉斯立即察覺到了奇怪的地方。

[為為什麼你會知道?]

[呀,說漏嘴了。]

故意似的用說擋住嘴,女人將視線轉向了一邊。

一定是在哪裡觀察著自己和阿莉艾斯。

但是,庫拉斯在每次爬上山丘時都環視了周圍的。

並沒有發現能讓人躲藏的地方。

到底是從那裡觀察我們的呢。

[本來是沒打算向汝打招呼的。但那樣又太可憐了。]

“呯”的一聲拍了下阿莉艾斯的腰部,用責備似的目光看著庫拉斯。

庫拉斯的心中某種炙熱的東西熊熊的燃燒了起來。

[我我好好的對待阿莉艾斯——]

[很擔心嗎?哼。汝難道不知道汝和她的身體單就構造來說是不同的嗎?]

聽了女人的話,庫拉斯嚇了一跳。

不光是無言以對,應該說是很狼狽。

[咱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觀察汝倆。關於身體的構造不同這點,汝是非——常清楚的知道吧?]

女人改變了表情,浮現出了就像是粘在臉上似的笑容那樣說道。

庫拉斯知道自己的臉越來越燙了。

被看見了。

[身為雄性的最大幸福就是那個吧。但是。]

女人站了起來將單手插在腰間,揚起了嘴唇露出了牙齒說道;

[汝勇敢的站在前面抵擋住狼群,對於你的那份勇氣確實值得嘉獎。]

[誒,啊……….啊!]

[哼。真是反映遲鈍的小家伙。]

露出惡作劇般笑容從上往下看著庫拉斯的那個女人長著利牙。

不,不止是那樣。

到現在為止都完全沒有察覺到。

看上去是那麼的奇怪。

站在眼前的女人將披風和羽毛腰帶卷在身上,穿著像哪裡的貴族似的鑲著皮草的褲子,長著亞麻色頭發的頭上好像有些什麼奇怪的東

西。(這套行頭又是從那搶的吧,為失主默哀…

[現在才發現連這個也沒察覺到嗎?]

女人“唰”的一聲揭開了披風。

[啊…….啊…..]

[毛色很不錯吧?]

伴隨著“唰唰”的聲音,毛塊搖動了起來。

搖晃著完美,非常完美的狼的尾巴,頭上的一對野獸的耳朵也在微微的晃動著。

這一瞬間,庫拉斯腦海裡昨晚有關狼群反映的記憶宛如閃光般的復舒了。

[難難道]

[難道?]

就像是被女人嘗試似的視線所扎上。

[昨晚,救了…….我們的是…….]

一陣微風吹來,披風的下擺和尾巴的前端都晃動了起來。

女人被夕陽照射著的側臉就像是無言的在說“真是受不了”似的。

[昨晚果果然是你為我們趕走了狼群吧?]

[咱只是在附近睡覺而已。對方察覺到了咱就擅自夾起尾巴逃走了。只是那樣而已。]

聽著女人無聊似的那樣說著,庫拉斯驚訝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好一會才吞了口唾液緩過氣來。

雖然聽過很多次關於偶爾降臨人間,或賜於人們幸運,或偶爾做些惡作劇,似人又非人的生物的故事。

庫拉斯戰戰兢兢的嘀咕道:

[難難道是精靈大人……..]

[才不是!]

突然明顯的表現出生氣的樣子,庫拉斯不由的將身體後仰了起來。

但是,眼前的混雜了人和野獸的不可思議的存在馬上露出了難為情的表情。

[恩……確實咱被汝等人類那樣稱呼過,但是,咱並不喜歡那種叫法。]

似乎是為生氣而感到害羞似的翹起嘴的容顏,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但是,那張臉毫無疑問非常的漂亮。(難道赫籮的第一個男人是正太……

[怎怎麼樣……稱呼你好呢?]

聽見庫拉斯模仿著大人的用詞那樣訊問著,女人在一次不高興的吊起了一邊的眉毛說道:

[咱不喜歡那樣。而且如果汝的舌頭如果絞在一起的話,幫你解開也很麻煩。]

被當作白癡似的被笑著,庫拉斯的臉狹不由的燙了起來,但一想起對方是精靈大人還是老老實實的低下了頭。

發出小聲的嘆息之後,精靈將臉靠在了大地上。

[抬起頭來,咱只是想稍微支持下汝等那令人不放心的旅行而已。並不是想被汝等崇拜。]

庫拉斯沒有能露出害怕的表情。

即使是那樣看向她的視線也是戰戰兢兢的。

[恩,那樣的表情才和汝的年齡相符嘛。]

抬起頭映入庫拉斯眼中的那張笑臉,讓庫拉斯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很多種類的笑臉。在看到那笑臉的瞬間庫拉斯再一次低下了頭,臉比剛才更燙了,但理由卻完全不同。

因此,這次精靈大人並沒有生氣。

[咱的名字家赫籮。]

稍微蹲了下來的精靈大人簡短的說道。

庫拉斯花了稍許時間後才察覺到那是自我介紹。

[我我的名字是…..庫拉斯。]

[不需要用敬語。]

[是,是的。]

自稱為赫籮的精靈大人露出苦笑站了起來。

[這個小女孩是叫阿莉艾斯吧。]

[是的,但是。]

[想問咱為什麼知道嗎?]

庫拉斯用力的點了點頭。

[汝不是用很可愛的聲音那樣的叫嗎。阿莉艾斯阿莉艾斯]

面對著抱著自己的雙肩那樣叫著的赫籮,庫拉斯好不容易歸於平靜的臉上再一次感到血氣湧了上來。

[但是,像汝這樣搖晃非常衰弱的人是不對的喲。]

庫拉斯不禁嚇了一跳,看著在旁邊的阿莉艾斯的面容。

[失去了意識多少也平靜下來了吧。給她漱漱口,在給她弄暖和。]

就像喉嚨被面包堵住似的點了點頭,以扭向側面似的不自然的肢勢倒下的阿莉艾斯的身體重新擺放成舒服的姿勢後,庫拉斯站了起來。

雖然距離被自己仍出去的行李並不是太遠,但是因為擔心一個人留在這裡的阿莉艾斯而憂郁著是否跑過去。

赫籮就像是在說“咱會幫你看著的”似的翹了翹下巴。

庫拉斯雖然終於跑了出去,但稍微回頭看時,蹲在阿莉艾斯旁邊的赫籮好像在嘀咕著些什麼似的。

總覺得是在說什麼悄悄話似的。

[真是受不了,如果是冬天的話,汝等早就死在路邊了。]

在庫拉斯照顧阿莉艾斯的時候,檢查著行李的赫籮用吃驚似的語氣那樣說著。

[連毛毯也沒有,如果被雨淋了汝打算怎麼做呀。]

[誒?那那….個………..]

庫拉斯一邊考慮著一邊用手擦拭著弄濕了的阿莉艾斯的嘴角。

雖然想將阿莉艾斯弄暖和,但就像赫籮所說的那樣既沒有可以用來燃燒的柴火也沒有毛毯,實在沒辦法庫拉斯只有脫下自己的外套給阿莉艾斯蓋上。

[避雨之類的……….]

話說到一半赫籮嘆了口氣後用吃驚似的目光看了過來。

庫拉斯不由的低下了頭。

因為在視線所及之處都沒有能避雨的地方。

[咱雖然是帶著半分好玩的心態跟蹤在這既沒有河流也沒有泉水的地方趕路的兩個人,但也未必沒有考慮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既然赫籮都已經那樣說了,看來她確實很生氣,因為覺得害怕庫拉斯什麼也沒有說。

[話又說回來,如果要說奇怪的話,像汝倆這樣相伴而行才叫奇怪呢。為什麼兩個小孩子會出來旅行?]

聽見被說成是小孩,庫拉斯終於向赫籮瞪了回去。

赫籮雖然感覺上年紀要大一些,但是也沒有到能被稱呼為大人的程度。

[愚蠢,咱至少已經兩百歲以上了。](600歲以上的老婆婆,可憐的羅倫斯

[對對不起。]

即使被那樣說但看起來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但不管怎麼樣對方既然是精靈大人就算是真的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自己給自己解釋通之後,庫拉斯毫無隱瞞的回答了赫籮的問題。

躺在地上的赫籮擅自從行李袋中拿出了燕麥面包,“嘎巴嘎巴”嚼著面包的赫籮就像是代替接腔似的偶爾晃動著尾巴。

庫拉斯回答完和赫籮吃完面包幾乎是同時。一邊用手指掏著牙齒間的面包屑一邊站起來的赫籮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汝被趕出來的那就宅邸是名叫安塞沃什麼的貴族住的地方吧。]

[是是的……..你知道的嗎?]

[是在稍微前面點的城市偶爾聽到的。聽說是住在鄉下地方的古怪貴族。原來已經死了呀。]

雖然不知道領主大人是否是個古怪的人,但是自己曾今住過的地方被稱呼為“鄉下”讓庫拉斯稍微有些不高興。

宅邸非常豪華,僕人也不下二十人。在空地上還建造的有阿莉艾斯曾今住過的石造建築。

而且在附近還有葡萄棚和村莊。

正在那樣想著的庫拉斯察覺到了赫籮看向自己的帶有笑意的視線。

[真是沒怎麼旅行過的菜鳥。]

[……]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被嘲笑,庫拉斯不甘心將頭扭向了一邊。

就像是受到赫籮笑聲的誘惑似的,庫拉斯也沒忍住笑了出來。

[別生氣少年。話說回來你自己也不是對這個世界的寬廣感到很吃驚嗎。]

庫拉斯大吃一驚的轉向赫籮。

[也沒什麼呢,咱也是和汝一樣在出來旅行後才認識到世界的寬廣的。]

雖然覺得自己被赫籮玩弄在鼓掌上,但是赫籮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

[………那樣,是什麼呢?]

[恩。世界太寬廣了。而且………]

追著話在中途停止的赫籮的視線,不知在什麼時候在旁邊睡著的阿莉艾斯微微的張開了眼睛。

[阿莉艾斯]

連眼前的赫籮也遺忘了的庫拉斯剛一叫出聲,視線就和比起平常更早醒來的阿莉艾斯的視線重合了。

[哪…….哪個,為什麼哪個?]

因為不知道自己所處的狀況而打算起來的阿莉艾斯,庫拉斯趕忙慌張的阻止了她後說道:

[剛才你昏倒了。不記得了嗎?]

聽到庫拉斯那樣說,阿莉艾斯好像終於想起來似的。

阿莉艾斯已經好起來了的臉色混雜了少許紅色的東西。

[作為侍奉神的人,真是感到羞恥。但已經沒問題了。]

雖然才進行了五天的旅行,但庫拉斯好歹也清楚了阿莉艾斯的性格。

從她的語氣裡就能判斷出是否還要睡。

所以這次庫拉斯並沒有再阻止阿莉艾斯起來,雖然是理所當然的但阿莉艾斯還是立即就察覺到了赫籮的存在。

[哎呀……]

就那樣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停止了後面的話。

頭上有著野獸的耳朵。從腰際生長出來的漂亮的狼尾巴毫無疑問是精靈大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會覺得驚訝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阿莉艾斯卻毫不客氣的盯著赫籮非人的附屬物。

庫拉斯擔心著赫籮會不會因為阿莉艾斯那無禮的行為而生氣。而且阿莉艾斯因為昨晚的事情將狼認為是男人害怕著。

或許會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來。

那樣判斷的庫拉斯正要打算提醒下阿莉艾斯的時候,一時呆住而一動不動的阿莉艾斯就像是突然明白了似的用力的點了點頭。

[啊………是從海的對面來的的人吧。]

對於阿莉艾斯突然說出的毫無道理的話,雖然庫拉斯正要慌張的訂正,但卻被赫籮給擋住了。

[恩,從北方的國家旅行過來的,咱叫赫籮。]

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很高興似的笑了起來,就像是在證實自己的心情似的尾巴也快樂的搖動著。

阿莉艾斯將庫拉斯披在自己身上的上衣取了下來,用優雅的動作行了一禮然後自我介紹道:[我叫阿莉艾斯.貝蘭潔。]

在連國王也會低頭的精靈面前也能表現的堂堂正正的,“無知真是可怕”庫拉斯不由的那樣想著。

但是,聽說精靈是從只有精靈居住的國家那裡來的,或許阿莉艾斯說的也沒錯也不一定。

[那麼,您來到這裡有什麼事嗎?]

這時候庫拉斯忍不住插嘴說道:

[不不是那樣的。赫籮——小姐是來幫助阿莉艾斯的。]

之所以在名字處停頓了下,是因為猶豫是否在後面加上“大人”兩字。

在那一瞬間之所以決定用“小姐”是因為察覺到了從赫籮琥珀色的瞳孔裡散發出來的銳利的目光。

不知道什麼原因,看來赫籮不喜歡被稱呼為“大人”

阿莉艾斯再一次吃了一驚,之後稍微有些驚慌的端座了起來。

雖然庫拉斯懷疑阿莉艾斯能否好好的道謝,但那也只是在一瞬間的事。

伸直背脊的阿莉艾斯讓人吃驚的看起來就像個大人似的。

[真是失利了。再一次向您道謝。]

阿莉艾斯比吃飯前後的祈禱還要真摯交叉著手低著頭那樣說著。

雖然阿莉艾斯的完美的禮節使庫拉斯感到很驚訝,但赫籮卻一臉很高興的樣子。總之沒有激怒赫籮就已經讓庫拉斯松了口氣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庫拉斯對阿莉艾斯居然能應對的這樣完美還是感到很吃驚。

[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作為您搭救我的謝禮呢。]

[謝禮?]

[是的。但是很不巧的是現在我是旅行之身,所以能做的事非常的有限。]

現在的阿莉艾斯和問“花的下面沒有花瓶為什麼花卻沒有枯萎”的阿莉艾斯看上去就像是不同的人似的。

想起自己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教導阿莉艾斯各種事情的自己,庫拉斯突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恩。咱不要實物。如果說代替物的話什麼好呢……..]

赫籮瞥了庫拉斯一眼。

阿莉艾斯也同時看向庫拉斯,在那一瞬間不知為什麼庫拉斯覺得自己猶如是只被蛇盯住的青蛙似的。

雖然是身體構造各有不同的三人,但只有庫拉斯一人是被挑出來的次品似的。

赫籮看上去很高興似的繼續說道:

[那暫時讓咱和汝倆一起旅行吧?]

[誒!]

因為庫拉斯不由的發出了聲音,兩人的視線再一次看了過去。

看來是不會允許發表反論的呢。

接著,阿莉艾斯重新轉向了赫籮一邊微笑著一邊這樣說道:

[如果您願意那樣的話。]

[謝謝。]

就像是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好朋友似的露出笑容相互點著頭,兩人就那樣擅自的決定了。

庫拉斯覺得很無趣。

但是卻不是很清楚為什麼會覺得很無趣。

[那麼,咱的行李在對面,來幫忙搬過來。]

[啊是的。]

阿莉艾斯正要站起來,但卻被庫拉斯攔住了。

[阿莉艾斯還是好好休息。]

[但是。]

[休息。]

在庫拉斯稍微加強語氣重復了一遍後,阿莉艾斯好像嚇了一跳似的戰戰兢兢的點了點頭。

很高興似的看著兩人互動的赫籮說了聲:[這邊。]後就走了起來。

[哼哼,明明就算不單方面的那樣說也是可以的。]

沒走幾步的赫籮那樣說道。

[嗚…….不……]

[“力氣活是雄性的工作”這樣說的話不是就可以了嗎。]

被赫籮轉頭隔著肩膀那樣看著,在視線觸及琥珀色的瞳孔瞬間庫拉斯感到自己的臉越來越燙了。

赫籮全部都知道。

[……真是麻煩。]

在披風下面,赫籮的尾巴看起來很快樂似的搖晃著。

[雄性的話十有八九都會做和汝同樣的行為的,所以不用介意喲。]

即使是被赫籮像鼓勵似的一邊拍著自己的背一邊那樣說著庫拉斯也完全不覺得高興。

因為赫籮現在的表情即使是現在也是一臉大笑的樣子。

[什麼嘛。咱明明是汝的伙伴的說。]

“說謊”庫拉斯在心裡嘀咕著。

就連庫拉斯也能清楚的察覺到赫籮是在戲弄自己。

[恩。戲弄汝也是事實就是了。因此。]

赫籮向前邁出一步從下往上觀察著庫拉斯的表情。

那目光就像獵物在狼的面前似的。

庫拉斯就像是被魅惑似的視線無法從赫籮琥珀色的瞳孔上移開。

[今晚要三個人一起睡嗎?當然汝睡中間。]

聽見赫籮的話庫拉斯最先想起的是剛才自己的狼狽樣之後連腳也不受控制的跌倒了。

赫籮要求和阿莉艾斯一起旅行的時候,那種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似的心情就是這種感覺。

赫籮蹲在倒在草地上的庫拉斯的眼前這樣說道:

[什麼嘛,已經迫不及待的等不到晚上了嗎。]

露出了壞心眼的笑容。

但是,在生氣之前,察覺到將赫籮的笑容和阿莉艾斯的笑容相比較的自己,庫拉斯目瞪口呆的在那裡趴了下來。

好像察覺到了自己是非常可恥的生物似的。

“咚咚”的被敲了下頭而抬起頭來的庫拉斯看見赫籮露出溫柔的表情這樣說道:

[咱就將你作為能獨當一面的雄性來看待吧。]

庫拉斯再一次將臉埋了下來。

看起來會讓人勞心費神的三人之旅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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