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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臣賊子》第47章
第四十九節 條件(二)

俗語講「龍生九子,各有所好」,這帶神性的東東便都如此,何況是人?這世上,你有你的陽關大道,我有我的獨木小橋,秉性或耿直或圓滑,或仗義或薄涼,再所難免,方顯得人世間的生靈是多麼的矛盾,多麼的千姿百態。

甘梅終究沒吐那口唾沫,或許是理智使然,也可能是根骨中尚存的那點驕傲,姑娘佇在廚間,小心翼翼地收斂住心頭的怨氣和悲哀,外頭的人語隱隱傳入耳,洋溢著歡樂,爐中吊鍋冒著熱氣,褐色的江白菜與粉紅的小蝦仔在湯水中撲上撲下,散發著鮮味。

「我說閨女啊,爹瞧著這糜氏真真氣派,州府老爺家也不過如此哩!那二公子尚未娶妻,難道憑你的容貌,還混不上個偏房?」甘貴一直在船那頭幫幾個下人拉拖網,備著老爺沒魚上釣也有魚膾吃,瞅了個機會偷偷摸了過來,四下無外人,神秘兮兮地推推女兒。

「想讓我去勾扯他,拿身子換你的榮華富貴?」甘梅冷漠地回答,聚精會神地盯著鍋,沒給她爹個正眼。

甘爸愣了神,他可沒想到,自個閨女說得如此直白,不僅有點侷促,「還、還不是想讓咱家一道過好日子麼?你年紀小,怕你短了念想。」

大概是臉上犯了臊,想扯些別的話題,他把女兒腰間的吊墜摘下來,對著陽光細看,「好東西呢,爹沒說錯唄,跟著這東家,鐵定能結識大人物,瞧瞧,這玉襯得寶兒多美多白。」

見閨女還是不冷不熱地沒怎麼搭理,甘貴討了個沒趣,嘀咕著拿勺子舀了湯。嘟嘴巴吹冷,津津有味地喝了大半碗,咋舌道,「不愧是富貴人家哩,燒江白菜湯都捨得加料。光灶上的這點精鹽香料醬,咱們以前別說買。碰都碰不到,足足把個破海菜盤成肉價錢。」

「呸,讓你們好吃好喝的。」他鬼祟地看看窗外,沒人過往,於是咳出口老痰。呼地吐了進去,趕緊攪拌均勻,朝甘梅擠了擠眼神,咧開嘴笑,似乎為自己的齷齪舉止感到非常開

「浪費了我的時間,又得重煮。」爹爹的情緒沒傳染給姑娘,她默默地用濕巾包住吊鍋的耳柄,走到臨海的那側窗戶,潑了個乾淨。又拿清水使勁沖刷了兩遍。

「喲,你這是……」甘貴倒吃驚起來。話沒說完,就被女兒的眼神堵了回去。

那是多麼駭人地眼神呀,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彷彿點燃著一堆火。

「我說爹,你想撒氣,回房拿腦袋朝牆上撞,沒人管的,」甘梅壓低著嗓子。話幾欲是從牙縫中擠出來。涼嗖嗖的,「你是爹。是長輩,是生我養我的老子,想靠著我發達,這也是當閨女地命,沒個計較,但別再去糟蹋娘,娘親命慘,跟了你這種漢子,就讓她過幾天舒心日子唄,否則,真有那麼天,我入了官吏老爺家的門,別怪咱忘本。」

她拂了拂頭髮,背對著爹,「我地事,你別管,只要不幫倒忙,就謝天謝地了。」

這硬邦邦的話卻讓甘貴傻了眼。

萬萬沒想到呀,他心目中還是個毛丫頭的閨女,彷彿一夜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陌生得叫人詫異,甚至,還有絲懼怕。

「瞧你說的,都把爹當成啥子人了……」甘貴隨在女兒屁股後打著轉,呢喃道。

風輕雲淡的天,泛著碧波地海,大群灰白色的鷗鳥「卡卡」叫喚著,悠然自得地追著波浪翱翔,相攜著三五隨人,坐甲板上垂一下午釣,嘮嘮嗑逗逗趣,哪怕沒貪嘴的魚上鉤,也是歡樂,季蘭這廚娘手藝好,魚膾爽口,隨後端上來的蝦湯也鮮,吃得肚皮暢快,腸胃直喊美。

「今晚我可不敢單獨睡吶,寶兒你陪我好不?」糜丫頭撒嬌,「都怪狐兒臉,講的故事太嚇人呢。」

甘梅合掌告饒,「不合規矩的,小姐雖對我親厚,可咱不能忘了身份,呃,不如在裡屋打個地鋪,夜裡我睡那。」

兩閨女在旁嘀嘀咕咕著商量著私話,李臣笑笑,覺得好像度假一般,慵懶地瞇著眸兒。

他也沒忘記自個的責任,此行來東海,可不是為了偷閒。

變民麇集,黃巾亂天下,青兗豫三州為禍最烈,這徐州難得的太平樂土,卻是不幸,恰恰與三州接壤,中平五年陶謙在老家丹陽募兵,自古「丹陽山險,民多果勁,乃精兵之地」,西漢李少卿曾以五千丹陽步卒敵八萬匈奴鐵騎,無援兵少糧秣,守絕地,持短刀車軸,死戰不退,丹陽漢子的彪悍可見一斑。

又任命臧霸、吳敦、孫觀等數人為大將,逐黃巾於境外,興佛教教化百姓,將徐州治理得民殷國富,可謂文治武功俱全。

這時中原地局勢,袁本初西連曹操劉表,袁公路北近公孫瓚,昔日奮起討董賊的關東同盟,已然分裂成兩大派系,可憐天子尚在西都,盟軍就已淪落為老袁家內鬥地籌碼。

世人眼中,陶謙是個中立派,雖與南陽袁術交好,卻無進取之心,擁精兵數萬,倉庫糧米滿溢,軍備充足,但已一大把年齡,都雲六十知天命,個年老體衰的老頭子,守成尚且不足,又能指望他有何等作為?

但這位行將就木的的老漢,骨子裡是個標準的舊派士大夫,對於大漢,擁有著矜持的忠誠。

初平三年對於大漢,是個天老爺給予了驚喜,又殘忍滅絕掉曙光的一年,四月,董卓被誅,王允掌朝;五月,西涼軍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校尉,姓賈名詡,說了一句話:「……諸君不如率眾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長安。」

涼州大將李、郭汜覺得也對。於是收攏殘部,回師西都,頃刻間,呂布敗,王允死。小皇帝劉協方出虎口,又入狼窩。真真淒慘,令忠骨之臣淚如雨下。

便在今年六月,陶謙幹了件驚天動地地大事。

「將軍君侯,既文且武,應運而出。凡百君子,靡不。」

以徐州刺史陶謙為首,北海相孔融、琅邪相陰德、東海相劉馗、彭城相汲廉……十數個地方實權派地士子官員,聯名推舉正在中牟郡駐兵屯田的大司農、錢塘侯朱朱公偉為太師、盟主,欲傳檄天下,同討李,奉迎天子!

因奉計得到賞識地賈詡,已陞官當了尚書,這人政治嗅覺實在敏銳。又獻謀說,「朱乃忠臣。以天子命,召他入朝,必定不會推辭,逆臣無人可奉,只能四下散去。」

便又是一句話,讓陶謙籌劃的新義軍胎死腹中。

雖然事未成,但已經狠狠扇了袁本初一記大嘴巴,等於是在羞辱。「好唄。你當關東盟主的不思赴國難,那咱想自個來。」

一時間。袁紹羞惱不已,而在南陽地袁術則暗爽,有謠言,他還曾對旁人說道,「哼,那妾生子也不過如此,咱才是這袁氏的本家。」

李臣在來徐州的途中,聽聞此事,撫掌輕笑,連說兄長入徐之事,又多了個保證。

三州黃巾亂民,如夏夜漫天飛舞的蚊蟲,時不時就來叮咬一口,雖為疥膚之蘚,卻著實令人厭煩。

而那兗州刺史曹孟德,此人為鄉侯袁紹的盟弟,你陶謙才朝盟主臉上吐了口唾沫子哩,雖兗徐兩州目前尚算和睦,但私下已有暗流湧動。

「劉大哥入徐,關鍵就在於「剿匪防曹」四字真言。」李臣便想。

雖然還是脫離不了站到渤海袁家地對立面,沒法子,劉備此刻沒自成一派的實力,但比起在青州,舉平原之國力,被田楷當炮灰瞎使喚,到了徐州,格局要大上許多。

一張臉突然浮現在眼前,靠得近,就見個大腦袋,倒把李臣嚇了跳。

「吶,你肯定在打壞主意。」是糜丫頭,眸兒忽閃忽閃地,「每次你瞇著眼捏下巴,就是在想鬼點子,活像準備偷雞的狐狸。」

「你還真瞭解咱。」李臣把頭朝後仰了仰,免得不小心兩人的臉挨上了,小姑娘家家不懂事,他個當漢子的可得自重,親密歸親密,但也要守禮。

「那當然,」小貞兒神氣地哼哼道,鼻子裡噴出的暖氣,隱隱撞上他地面龐,再消散在空氣中,「給你說個事噢。」

「才講了個故事的,又來?」

「不是這事,是爹爹囑咐的,要我轉述給你。」

「老太爺?」李臣奇怪。

「爹爹說,大哥肯定要尋你談那啥,無論提何種條件,讓你都答應下來。」糜貞說,又歪著頭,「那啥是什麼?」

「其實……」李臣摸摸臉,莫非他真長了張讓「老丈人」滿意的女婿臉?搖搖頭,「算了,你又能懂得多少,老太爺的抬愛,咱心領了,至於子仲兄那邊,我會細說分明的。」

「別想瞞我!」大小姐插腰,似乎想讓自己的個頭高上幾分,踮著腳,「猜都能猜出來,不就是婚約麼?爹爹說過,女兒家總得嫁人,我才不要嫁給個面都沒瞧見過的傢伙呢,還是狐兒臉好。」

丫頭拍著胸口,扁扁平平地發出砰砰輕響,「好像成親要花很多錢唄,放心,」又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咬耳朵,「我攢了好多零花錢的,大兄都不曉得。」

她憧憬道,「到時你多講故事,多陪我地話,睡一張床上也成。」

小女娃子說起話來沒個忌諱,倒讓李臣頓時間頭大如斗。

「誰想抱著蘿莉睡?還怕被排骨似地的身子硌得疼哩。」他苦笑,在心底想。

ps:陶謙等人奉朱為主,寫往地書信如下:

「國家既誅董卓,重以李、郭汜之禍,幼主劫執忠良殘敝,長安隔絕,不知吉凶。是以臨官尹人,紳有識,莫不憂懼,以為自非明哲雄霸之士,曷能克濟禍亂!自起兵已來,於茲三年,州郡轉相顧望,未有奮擊之功,而互爭私變,更相疑惑。謙等並共諮諏,議消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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